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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谁都不是谁的私有物品。

 欧珠的远方 2021-06-09

虽说“己尽不欲,勿拖于人”,在两性关系上这句话并不太适用。换言之,人不能以道德一味要求人,那有违人性的真实与与局限性,及容易把人庸俗化。人无完人,没有这样对人的理解,谁的嘴脸都会变得丑陋。

道德的,又不能不要。这意味着人可以犯错误,但人不能以犯错误为荣。甚至人可以一犯再犯,但不能以为那是正常的,不该被批判的。批判者站在正确的,道德的立场,往往忽略了不正确,不道德的存在也是一种真实。真实的,存在的,真实存在的该被没头没脑地批判吗?因此自我的,自我与外界就产生了无休止的较最。而世界与人心,是需要平静,平复一来的。这就要求人需要相互理解和包容。

理解和包容,是建立在存在的事实与存在的精神之间的一种人生的态度和方式。人皆是物质的,亦是精神的,因此谁都不必站上道德的至高点,无视一切。不然很容易一阵风就把他吹下来。

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可以在作家的性与爱的描写中看得出来。一个作家,如果对性与爱缺少合理认识,他笔下的性与爱很容易就成为肮脏的,不堪的,虚假的,堕落的。

性,因为难写,许多作家绕道而行。有的作家绕过去不写,是怕读者误解,造成不好的影响。在庸俗化的社会文化观念中,读者确实也容易误解作家对性的态度。

好的性与爱的描写,虽不排除会给人带来生理上的反映,最重要的是要带给人爱的,纯粹的,自然的,真实的感受。因爱之名,性也变得合情合理。因爱之在,性也变得不可或缺。绕道不写,是种无力的逃避。迎难而上,是种有力的前行。

人类需要对爱与性有真正的认识。而多数人类缺少这样真正的认识。我也不敢说自己就对此有了深入的认识,但愿意分享我的一些观点。

人对性有种动物式的自然渴望,又有着人的理性,情感,道德感。性与爱,本来不美也不丑,只不过是一种行为,一种心理,一种现象。人会赋予性爱以丑美,真假,善恶,而是与非,真与伪,却并不明晰。可以说,没有对性与爱的深入的认识,就别说人具有多么高的文化素养了。文化,终究是对社会中的人的深入认知。人不是动物,又具有动物性的一面。人不是神,也具有神性的一面。人就是人。从一片混沌中走向真理。从欲望的不断满足与克制中走向死亡。人都是会死的,人也都是可以被原谅,被理解,被同情的。人也是可爱的,有时别人和自己一样可爱,甚至比自己更可爱。只不过我们缺少对别人的认识。

当如何去认识性与爱呢?十年前,我在西藏题材的小说中,写出了多半的我对爱与性的认识,至今我过去的观点没有多大变化。

在《欧珠的远方》中,欧珠发现妻子和达娃偷情之后,并没有太生气,而是安排好一切离开了家。他不是不爱妻子和孩子,不爱自己过去的生活了,而是认为,那种爱可以被“远方”取代。“许多年以后,欧珠生活过的地方也会变成他的远方,不过欧珠觉着自己不该再想那么多。”远方也是他的当下,他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他是超脱的,其实每个人都可以超脱。如果说你做不到,哪是因为你还放不下。放不下也是正常的,那你只好在你的命定中生活下去,了此一生。

在《罗布的风景》中,有点儿笨的罗布内心却是丰富多彩的,他把多情的拉姆当成了一头驴,喜欢着会和不同男人好的她,并认为她有自由喜欢着他喜欢的,犯着她可以犯的错误,最终,善良的他们却是相近的,拉姆不忍心罗布死在次仁手中,最终和他走在一起。拉姆与罗布直接否定了想谋财害命的次仁的存在:“罗布和拉姆眯着眼睛看了看太阳,瞬间觉得从来就没有次仁那个人,而过去京像一场梦一样。”

在《格列的天空》中,老画家和格列的妻子,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睡觉,男人们把老画家当成了一片云彩,而不是一个男人。在《拉姆的歌声》中,拉姆和达娃在相互遇见之前彼此都经历了很多,可爱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在《山坡上的桑珠》中,哥哥和弟弟同时爱着吉娜,吉娜也爱着他们,最终哥哥桑珠在山坡,这个不高也不低的角度有了新的发现,“山坡是个神秘的高度,是个使人介于人与神之间的拉置。”他在那山坡上,自己的存在不远不近,不高不低,不喜不悲,现实与想象交错,使他可以获得安然。也就是说,什么样的事儿,在山坡上就不再是什么过不去的坎了。《简单的旺堆》《其米的树林》都是写男人获得了自己的爱,回归现实生活的那种真实。然而重要的是,在获得爱的过程中,他们的对手终于理解并接受了他们,并给予了他们祝福。包括《会飞的平措》,不现实的他,也终于因为一个女人现实起来。现实是重要的,并且我们未必真正就认识了何谓现实。现实绝不是我们所认为的赤裸裸的物质交换,人与人之间无休无止的交锋。现实是必然在人的生命精神之中安静下来,可使我们感受到的一种实在。这正如我们对爱与性的认识一样,我们的认识形成了现实的一种,而那种未被认识的现实却博大无边到我们不可以经下断语。爱使人具有一切可能,而性也能使我具有一切局限。爱与性的结合,正是人性的一种呈现。人还有恨,有拒绝融合的一面。不管现实中的人向外界呈现哪一面,都是一种相对的真实,而非绝对的真实。小说的迷人之处就在于,可虚构人的那种真实存在,使人相信有一种绝对的真实存在于他的灵魂之中,使他的人生具有多样性,使他更加理解和包容别人。

而阅读小说的人是有福的,远离小说的人真是不知道自己损失了什么。他们损失掉最为可贵的精神上的富矿,他从未对世界人心,对人性,对自己有一个真正客观公正的认识。如果他硬说自己有,我是不相信的。很多优秀的小说家,艺术家,大约也不会相信的。

人皆有爱的权力和自由,在两性关系中,在婚姻家庭中的人,如果彼此的爱与责任不能使对方自我约束,别人说什么都是无用的,多余的。小说家们在写作中,从来不会,也不该对此有道德的说教。人不必要求、责令别人如何去活。人应知道自己要什么,怎么活。小说家们总在试图告诉读者的是,人,谁都不是谁的私有物品。这是一个普遍的,却未必使人清楚的真理。小说爱也在试图告诉读者,性永远不是最重要的,爱与自由才是最为重要的。但又有几个人真正做到能放弃自己所执爱的人,而让对方自由?想所爱之所想,做所爱之愿意其所做,是种纯粹的爱。这样的爱,少有人配得上,也少有人能理解。正如好的文学的作品,也少有人配得上阅读,少有人真正能认识到其价值。

然而我们相信,好作品也将会有越来越多的读者,有未来的读者。他们会穿越时空,用想象紧紧拥抱着作家,并对他表白:我喜欢你的作品,谢谢你!

还没有购买《藏·世界》的朋友们,去网购吧,说不定真的会是你所喜欢的一本书。我都为喜欢读小说,还没有读到这本书的人感到可惜。《想象的西藏》是另一个版本的《藏·世界》,两本购一本即可。

事实上我没有别人想的那样自大,比起许多优秀的小说家来说,我不过是刚刚起步。然而这也不是谦虚,是我此时真正的感受。

比起写作,重要的永远是生活与爱。

出版有小说集有《欧珠的远方》、《藏·世界》、《大地上通过的火车》、《新生活》,长篇小说《变虎记》、《我们》、《欢乐颂》、《旧爱与回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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