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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通鉴(283)都是战略白痴

 刘安伦先生 2021-06-09

读通鉴(283)都是战略白痴

建兴元年癸酉,公元313

春,正月,丁丑朔,汉主刘聪宴请群臣于光极殿,让晋怀帝著青衣行酒。庾珉、王俊等人不胜悲愤,此因号哭;刘聪厌恶这种事。有人告庚珉等人谋以平阳响应刘琨,二月,丁未,刘聪杀庚珉、王俊等前任晋臣十余人,晋怀帝也遇害。汉国大赦,再次以会稽刘夫人为贵人。

荀崧说:怀帝天姿清劭,少著英猷,若遇承平,足为守文佳主。而继惠帝扰乱之后,东海王司马越专政,故虽无幽、厉之衅而有流亡之祸!

乙亥,汉太后张氏卒,谥称光献。张皇后不胜哀伤,丁丑,亦卒,谥称武孝。

己卯,汉定襄忠穆公王刘彰卒。

三月,汉主刘聪立贵嫔刘娥为皇后,为她建凰仪殿。廷尉陈元达切谏,认为:"天生民而树之君,使有司参与执政,非以兆民之命,穷一人的欲望。晋氏失德,大汉才得受其天下,苍生引领,庶几息肩。是以光文皇帝身衣大布,居无重茵,后妃不衣锦绮,乘舆马不食粟,爱民故也。陛下践阼以来,已作殿观四十余所,加之军旅数兴,餽运不息,饥馑、疾疫,死亡相继,而益思营缮,岂为民父母的样子!如今有晋遗类,西据关中,南擅江表;李雄奄有巴、蜀;王浚、刘琨窥视肘腋;石勒、曹嶷贡禀渐疏。陛下释此不忧,却更加大修建中宫殿堂,岂是目前之所急务!当年太宗居治安之世,粟帛流衍,犹爱百金之费,息露台之役。陛下承荒乱之余,所有之地,不过太宗之二郡,战守之备,非特匈奴、南越而已。而宫室之奢侈直至于此,臣所以不敢不冒死而进言。"

刘聪大怒说:"朕为天子,营建一殿,何问你们这些鼠子,怎么敢妄言沮众!不杀此鼠子,朕宫殿不成!"命左右:"曳出斩之!并其妻子共同枭首东市,使群鼠共穴!"

这时刘聪在逍遥园李中堂,陈元达先锁腰而入,即以锁锁堂下树,大呼说:"臣所进言,社稷之计,而陛下杀臣。朱云有言:'臣得与龙逢、比干同游,足了!'"左右曳之不能动。

大司徒任顗、光禄大夫朱纪、范隆、骠骑大将军河间王刘易等人叩头出血说:"陈元达为先帝所知,受命之初,即引置门下,尽忠竭虑,知无不言。臣等窃禄偷安,每见他未尝不发惭愧。如今所言虽狂直,愿陛下宽容他。因谏诤而斩列卿,其如后世何!"刘聪默然。

刘皇后听闻后,密敕左右停刑,亲手写上书说:"如今宫室已备,无烦再营建,四海未统一,宜爱民力。廷尉之言,社稷之福,陛下宜加封赏;而改诛杀,四海会对陛下怎么样!忠臣进谏的固不顾其身,而人主拒谏的亦不顾其身。陛下为妾营殿而杀谏臣,使忠良结舌者由妾,远近怨怒者由妾,公私困弊者由妾,社稷阽危者由妾,天下之罪皆萃于妾,妾何以提当!妾观自古败国丧家,未始不由妇人,心常疾痛。不经意我今日亲身自为之,使后世视妾由妾之看过去的人!妾诚无面目复奉巾栉,愿赐死此堂,以塞陛下之过!"刘聪看后变色。

任顗等人叩头流涕不已。刘聪徐徐说:"朕比年已来,微得风疾,喜怒过差,不复自制。陈元达,忠臣。朕未之察。诸公乃能破首明之,诚得辅弼之义。朕愧戢于心,何敢忘之!"命令任顗等人冠履就坐,引陈元达上殿,以刘氏上表示之,说:"外辅如公,内辅如后,朕复何忧!"赐任顗等人谷帛各有差,更命逍遥园称纳贤园,李中堂称愧贤堂。刘聪对陈元达说:"卿当畏朕,而反使朕畏卿邪!"

(陈元达知道自己劝谏风险很大,他想好了对策,先把自己绑在树上,这样拖延了时间,给其他大臣和皇后解救自己的机会,也给刘聪反终结的机会。)

西夷校尉向沈卒,众人推汶山太守兰维为西夷校尉。兰维帅吏民北出,想要去巴东。成将李恭、费黑邀击,抓获他。

夏,四月,丙午,怀帝凶问至长安,皇太子举哀,因此加元服。壬申,即皇帝位,大赦,改元。以卫将军梁芬为司徒,雍州刺史麹允为尚书左仆射、录尚书事,京兆太守索綝为尚书右仆射、领吏部、京兆尹。这时长安城中,户不盈百,蒿棘成林;公私有车四乘,百官无章服、印绶,唯桑版署号而已。不久任命索綝为卫将军、领太尉,军国之事,全部都委托他。

汉中山王刘曜、司隶校尉乔智明寇长安,平西将军赵染帅众赴急;诏麹允屯黄白城以拒战。

石勒派石虎攻邺城,邺城溃败,刘演逃奔廪丘,三台流民皆降于石勒。石勒以桃豹为魏郡太守以安抚;久之,任命石虎代桃豹镇邺城。

当初,刘琨用陈留太守焦求为兖州刺史,荀藩又用李述为兖州刺史;李述想要进攻焦求,刘琨召焦求还。等邺城失守,刘琨再任命刘演为兖州刺史,镇廪丘。

前中书侍郎郗鉴,少年时就以清节著名,帅高平千余家避乱保峄山,琅邪王司马睿就用郗鉴为兖州刺史,镇邹山。三人各屯一郡,兖州吏民莫知所从。

琅邪王司马睿任命前庐江内史华谭为军咨祭酒。华谭曾在寿春依附周馥。司马睿对华谭说:"周祖宣何故造反?"

华谭说:"周馥虽死,天下尚有直言之士。周馥见寇贼滋蔓,想要移都以纾国难,执政不悦,兴兵征讨他,周馥死未逾时而洛都沦没。若说他是造反,不就是诬谄吗!"

司马睿说:"周馥位为征镇,握强兵,召之不入,危而不持,亦天下之罪人。"

华谭说:"说得对,危而不持,当与天下共受其责,非但周馥啊。"

司马睿的参佐多避事自逸,录事参军陈頵进言于司马睿说:"洛阳城中承平之时,朝士以小心恭恪为凡俗,以偃蹇倨肆为优雅,流风相染,以至败国。如今僚属皆承西台余弊,养望自高,是前车已覆而后车又将找来。请自今临使称疾的,皆免官。"司马睿不听从。

三王之诛赵王司马伦时,制《己亥格》以赏功,自是循而用之。陈頵上书说:"当年赵王篡逆,惠皇失位,三王起兵征讨他,故厚赏以怀向义之心。如今功无大小,皆以格断,以至于金紫佩士卒之身,符策委仆隶之门,非所以重名器,正纪纲啊,请一切停之!"陈頵出于寒微,数次制作正论,府中多厌恶他,出陈頵为谯郡太守。

(一个重病缠身的政治组织,身处其中的人都知道自己身上所有的毛病,但是谁也没有决心去解决这样的问题。陈頵的建议也只是看到局部,不能观到全面,这种谋士与张良、陈平等人相比就差了很多了,天下大乱应该先做什么,后做什么?战略上重点抓什么?差强人意。

吴兴太守周玘,宗族强盛,琅邪王司马睿颇疑而忌惮他。司马睿左右用事的人,多是中州亡官失守之士,驾御吴人,吴人颇有怨言。周玘自以失职,又为刁协所轻视,耻恚愈甚,于是暗地里与其党谋划诛执政,以众南士代替。事泄,周玘忧愤而卒;将死,对其儿子周勰说:"杀我的人,诸伧子(北方蠢货);能复仇的,才是我儿子。"

石勒攻李惲于上白,斩之。王浚再以薄盛为青州刺史。

王浚使枣嵩督诸军屯易水,召段疾陆眷,想与他们共击石勒。段疾陆眷不至,王浚怒,以重币赂拓跋猗卢,并檄慕容廆等人共讨段疾陆眷。拓跋猗卢遣右贤王拓跋六修领兵会战,被段疾陆眷所败。慕容廆派遣慕容翰攻段氏,取徒河、新城,至阳乐,听闻拓跋六修败而还,慕容翰借机留镇徒河,作营壁于青山。

当初,中国士民避乱的,大多向北依靠王浚,王浚不能存抚,又政法不立,士民往往又再次离开。段氏兄弟专尚武勇,不礼士大夫。唯有慕容廆政事修明,爱重人物,故士民多归附他。慕容廆举其英俊,随才授任,以河东人裴嶷、北平人阳耽、庐江人黄泓、代郡人鲁昌为谋主,广平人游邃、北海人逄羡、北平人西方虔、西河人宋奭及封抽、裴开为股肱,平原人宋该、安定人皇甫岌、皇甫岌的弟弟皇甫真、兰陵人缪恺、昌黎人刘斌及封弈、封裕典机要。封裕是封抽之的儿子。

裴嶷有干略,曾担任昌黎太守,兄长裴武为玄菟太守。裴武卒,裴嶷与裴武的儿子裴开以其丧归,经过慕容廆,慕容廆敬礼他,等离去,厚加资送。行及辽西,道不通,裴嶷想要还就慕容廆。

裴开说:"乡里在南,奈何北行!且等为流寓,段氏强,慕容氏弱,何必去此而就彼!"

裴嶷说:"中国丧乱,如今前往,是相帅而入虎口。而且道远,靠什么能到达!若等其清通,又非岁月可等。如今想要求托足之地,岂可不慎择其人。你看观诸段,岂有远略,而且能待国士吗!慕容公修仁行义,有霸王之志,加以国丰民安,如今前往跟从他,高可以立功名,下可以庇宗族,你何疑呢!"裴开于是听从。

既至,慕容廆大喜。

阳耽为人清直智敏,担任辽西太守。慕容翰破段氏于阳乐,抓获他,慕容廆礼而任用。游邃、逄羡、宋奭,皆曾担任昌黎太守,与黄泓一起避地于蓟,后归附慕容廆。王浚屡以手书召游邃兄长游畅,游畅打算赶赴,游邃说:"彭祖刑政不修,华、戎离叛。以游邃判断,必不能久,兄长且盘桓以等待。"

游畅说:"彭祖忍而多疑,顷者流民北来,命所在追杀。如今手书殷勤,我稽留不往,将累及卿。且乱世宗族宜分,这个办法留下种族。"于是游家采用这个办法,卒与王浚一起败没。

宋该与平原杜群、刘翔先依靠王浚,又依段氏,皆以为不足托,帅诸流寓同归于慕容廆。东夷校尉崔毖请皇甫岌为长史,卑辞说谕,终莫能致;慕容廆招他,皇甫岌与弟皇甫真即时俱至。辽东张统据乐浪、带方二郡,与高句丽王乙弗利相攻,连年不解。乐浪王遵劝说张统帅其民千余家归慕容廆,慕容廆为他置乐浪郡,以张统为太守,王遵参军事。

王如余党涪陵人李运、巴西人王建等自襄阳领三千余家入汉中,梁州刺史张光遣参军晋邈带兵拒战。晋邈受李运、王建贿赂,劝张光纳其降,张光听从,使居成固。既而晋邈见李运、王建及其部下多珍宝,想要全部抢走,再次劝说张光:"李运、王建这些人,不修农事,专治器仗,其意难测,不如全都掩杀了。不然,必为乱。"张光又听从。五月,晋邈将兵攻李运、王建,杀之。王建女婿杨虎收余众攻击张光,屯于厄水;张光遣其子张孟苌征讨,不克。

壬辰,任命琅邪王司马睿为左丞相、大都督,督陕东诸军事;南阳王司马保为右丞相、大都督,督陕西诸军事。下诏说:"如今当扫除鲸鲵,奉迎梓宫。令幽、并两州勒卒三十万直造平阳,右丞相宜帅秦、凉、梁、雍之师三十万径到长安,左丞相帅所领精兵二十万径造洛阳,同赴大期,克成元勋。"

汉中山王刘曜屯蒲坂。

石勒派孔苌攻击定陵,杀田徽;薄盛帅所部投降石勒,山东郡县,相继为石勒所取。汉主刘聪任命石勒为侍中、征东大将军。乌桓亦叛王浚,潜附于石勒。

六月,刘琨与代公拓跋猗卢会于陉北,谋划攻击汉。秋,七月,刘琨进据蓝谷,拓跋猗卢遣拓跋普根屯于北屈。刘琨遣监军韩据自西河而南,将攻西平。汉主刘聪派遣大将军刘粲等拒刘琨,骠骑将军刘易等人拒拓跋普根,荡晋将军兰阳等助守西平。刘琨等人听闻后,引兵还。刘聪命诸军仍屯所在,为进取之计。

皇帝派遣殿中都尉刘蜀诏左丞相司马睿以时进军,与乘舆会於中原。八月,癸亥,刘蜀至建康,司马睿辞以方平定江东,未暇北伐。任命镇东长史刁协为丞相左长史,从事中郎彭城刘隗为司直,邵陵内史广陵戴邈为军咨祭酒,参军丹杨张闿为从事中郎,尚书郎颍川钟雅为记室参军,谯国人桓宣为舍人,豫章人熊运为主簿,会稽人孔愉为掾。

(司马睿不肯北伐,有其胆怯的一面,也有其明智的一面,晋国的皇帝这个阶段孤守于长安,周转的强敌刘聪、石勒一渡河即至,而这个时候凉州离得太远,张轨无能为保,蜀地独立成军,不能在为援助,长安那个地方,与洛阳相比都差得太多。战略上的错误,靠战术是很难补救的。所以贾疋也好、麹允也好,都只能拼得一时。)

刘隗雅习文史,善伺候司马睿心意,故司马睿特别亲爱他。熊远上书,以为:"军兴以来,处事不用律令,竞作新意,临事立制,朝作夕改,至于主者不敢任法,每辄关谘,非为政之体。愚谓凡为驳议者,皆当引律令、经传,不得直以情言,无所依准,以亏旧典。若开塞随宜,权道制物,此是人君之所得行,非臣子所宜专用。"司马睿认为这时方多事,不能采纳。

初,范阳人祖逖,少有大志,与刘琨一起为司州主簿。同寝,中夜闻鸡鸣,蹴刘琨觉说:"此非恶声!"借着起来舞剑。等他渡江,左丞相司马睿任命为军咨祭酒。祖逖居京口,纠合骁健,进言于司马睿说:"晋室之乱,非上无道而下怨叛,由宗室争权,自相鱼肉,遂使戎狄乘隙,毒流中土。如今遗民既遭残贼,人思自奋,大王诚能命将出师,使如祖逖这样的人统之以复中原,郡国豪杰,必有望风响应的人!"司马睿一向无北伐之志,任命祖逖为奋威将军、豫州刺史,给千人廪,布三千匹,不给铠仗,使自召募。祖逖将其部曲百余家渡江,中流,击楫而誓说:"祖逖不能清中原而复济者,有如大江!"遂屯淮阴,起冶铸兵,募得二千余人而后进。

胡亢生性猜忌,杀其骁将数人。杜曾惧怕,暗中引王冲之兵使攻胡亢。胡亢全部精兵出战拒之,城中空虚,杜曾借机杀胡亢而并其兵众。

周顗屯浔水城,为杜苾所困;陶侃派明威将军朱伺相救,杜苾退保泠口。陶侃说:"杜苾必然步向武昌。"于是自径道还郡以等待杜苾,杜苾果然来攻。陶侃派朱伺逆击,大破敌军,杜苾遁归长沙。周顗出浔水投王敦于豫章,王敦留之。陶侃使参军王贡告捷于王敦,王敦说:"若无陶侯,便失荆州了!"于是上表陶侃为荆州刺史,屯沔江。左丞相司马睿召周顗,再任命为军谘祭酒。

当初,氐王杨茂搜之子杨难敌,遣派养子贩卖于梁州,私卖良人子一人,张光将其鞭杀。杨难敌埋怨说:"使君初来,大荒之后,兵民之命仰我氐族而活,氐族有小罪,不能放过吗?"

等张光与杨虎相攻,各求救于杨茂搜,杨茂搜遣杨难敌救张光。杨难敌求货于张光,张光不与。杨虎厚赂杨难敌,且说:"流民珍货,全都在张光所,如今伐我,不如伐张光。"杨难敌大喜。张光与杨虎交战,命张孟苌居前,杨难敌继后。杨难敌与杨虎夹击张孟苌,大破之,张孟苌及其弟张援皆死。张光婴城自守。九月,张光愤激成疾,僚属劝张光退据魏兴。张光按剑说:"我受国重任,不能讨贼,如今得死如登仙,何谓退也!"声绝而卒。州人推其小儿子张迈领州事,又与氐族交战而死,众人推始平太守胡子序领梁州。

荀藩薨于开封。

汉中山王刘曜、赵染攻麹允于黄白城,麹允累战皆败,诏以索綝为征东大将军,将兵助麹允。

王贡自王敦所还至竟金陵,矫陶侃之命,任命杜曾为前锋大都督,击王冲,斩之,全都降伏其军众。陶侃召杜曾,杜曾不至。王贡担心以矫命获罪,于是与杜曾反击陶侃。冬,十月,陶侃兵大败,仅以身免。王敦上表陶侃以白衣领职。陶侃复帅周访等人进攻杜苾,大破之,王敦于是奏复陶侃官职。

汉赵染谓中山王刘曜说:"麹允帅大众在外,长安空虚,可偷袭。"刘曜派赵染帅精骑五千袭击长安,庚寅夜,入外城。皇帝奔射雁楼。赵染焚龙尾及诸营,杀掠千余人;辛卯旦,退屯逍遥园。壬辰,将军麹鉴自阿城帅众五千救长安。癸巳,赵染引军还,麹鉴追击,与刘曜相遇于零武,麹鉴兵大败。

杨虎、杨难敌急攻梁州,胡子序弃城逃走,杨难敌自称刺史。

汉中山王刘曜恃胜而不设防备。十一月,麹允引兵袭击他,汉兵大败,杀其冠军将军乔智明;刘曜引兵归平阳。

王浚因其父字处道,自称应"当涂高"之谶,谋称尊号。前勃海太守刘亮、北海太守王抟、司空掾高柔切谏,王浚皆诛杀。燕国霍原,志节清高,屡辞征辟。王浚以尊号事询问他,霍原不答。王浚诬霍原与群盗私通,杀而枭其首。于是士民骇怨,而王浚矜豪日甚,不亲政事,所任皆苛刻小人,枣嵩、朱硕,贪横尤甚。北州民谣说:"府中赫赫,朱丘伯;十囊、五囊,入枣郎。"调发殷烦,下不堪命,民众多叛逃入鲜卑。从事韩咸监护柳城,盛称慕容廆能接纳士民,想要靠这件事让王浚听到后有所改变。王浚怒,杀之。

王浚开始唯有恃鲜卑、乌桓以为强,既而皆叛了他。加以蝗旱连年,兵势越来越弱。石勒想袭击他,不知虚实,将遣使察看,参佐请用羊祜、陆抗故事,致书于王浚。

石勒以这件事问张宾,张宾说:"王浚名为晋臣,实欲废晋自立,只不过担心四海英雄没有人跟从他;其想要得将军,犹项羽之想要得韩信。将军威振天下,如今卑辞厚礼,折节事奉他,犹惧不言,况为羊、陆之亢敌!谋人而使人觉其情,难以得志。"

石勒说:"善!"十二月,石勒遣舍人王子春、董肇多赍珍宝,奉表于王浚说:"石勒本是小胡,遭世饥乱,流离屯厄,窜命冀州,窃相保聚以救性命。如今晋祚沦夷,中原无主;殿下州乡贵望,四海所宗,为帝王的,非公还有谁!石勒所以捐躯起兵,诛讨暴乱的原因,正为殿下驱除。伏愿殿下应天顺人,早登皇祚。石勒奉戴殿下如天地父母,殿下察石勒微心,亦当视之如子。"又给枣嵩写书信,厚加贿赂。

王浚因为段疾陆眷新叛,士民多弃自己而去,听闻石勒想要依附自己,甚喜,对儿子王春说:"石公一时英杰,据有赵、魏,却想称藩于孤,其可信乎?"

儿子王春说:"石将军才力强盛,诚如圣旨。但以殿下中州贵望,威行夷、夏,自古胡人为辅佐名臣则有了,未有为帝王的。石将军非恶帝王不为而让于殿下,顾以帝王自有历数,非智力之所取,虽强取之,必不为天人之所与的缘故。项羽虽强,终为汉有。石将军之比殿下,犹阴精之与太阳,是以远鉴前事,归身殿下,此乃石将军之明识所以远过于其他人啊,殿下又何奇怪!"王浚大悦,封儿子王春、王肇皆为列侯,遣使报聘,以厚币酬谢。

游纶兄长游统,为王浚司马,镇范阳,遣使私下依附于石勒;石勒斩其使以送王浚。王浚虽不罪游统,却越加信任石勒的忠诚,不再相疑。

王夫之说:好恶谀的人,大恶在躬而犹以为善,大辱加身而犹以为荣,大祸临前而犹以为福;君子有样的情况就会丧德,小人有这种情况只会速亡,怎么能不让我们今天读书的人心惊呢!

石勒之横行天下,杀王弥如圈豚猪,背叛刘聪如反掌,天下听闻其名,都心里不安;而就是这样的人一次作一个卑诌之辞以献媚于王浚,王浚竟然 信之而不疑。唐高祖起于晋阳,快速拿下西京,坐收汾、晋而安辑之,同为人下,一为屈巽之辞以引诱李密,李密就信之而不疑。王浚死于石勒,李密擒于李唐,在指顾之闲,不知逃避。王浚之凶悖,沉迷于这个是正常的。李密起兵败竄,艰难辛苦都已备尝,而一听闻献谀之言,如狂醉而不觉。天下之足以丧德亡身的,耽酒嗜色不与焉,而好谀为最。

这一年,左丞相司马睿派遣世子司马绍镇广陵,以丞相掾蔡谟为参军。蔡谟是蔡克的儿子。

汉中山王刘曜围河南尹魏浚于石梁,兖州刺史刘演、河内太守郭默遣兵相救,刘曜分兵逆战于河北,败之;魏浚夜里逃走,被汉兵抓获而杀之。

代公拓跋猗卢筑城盛乐以为北都,治旧的平城为南都;又作新平城于灅水之阳,使右贤王拓跋六修驻守,统领南部。

解读: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每一个组织从他诞生之日也有自己的命运,晋怀帝因为给匈奴人倒酒而死,死得其所吗?

晋愍帝诏琅邪王司马睿为左丞相,南阳王司马保为右丞相,分督陕东西诸军,令司马保帅西兵到长安,司马睿发江东大军造洛阳,此危急存亡之时。这个诏令就很奇怪。

为什么?

皇帝登大位,这二王都没有参与,他们之间除了姓氏一样,其他啥也不是,皇帝是贾疋等人拥戴而成为皇在子的,当皇帝是麹允等人宣布的,麹允有忠心,却没有战略眼光,他们拥有天子而号令诸侯,诸侯又怎么会把他们的号令当一回事?

自从曹操挟天子令诸侯建功之后,这招被天下的人所忌惮。

其实说到底都战略上短视,王浚是急着要当皇帝吗?是急着去死!晋愍帝急着称帝,是想要收复故土吗?为什么不等等,看天下人望所归再定?

人都想改变命运,不愿意修身俟命,实际上,改变命运本身是个伪命题,命运是最终的结果,而修身是一个过程,人要有一个一心一意的生存之道,不要因为处境的顺逆、寿命的长短,就改变自己的志向、心意、计划和功课,而要时刻修养自身,以待天命。命运来什么,我都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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