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章 转机 古希腊著名悲剧家欧里庇得斯曾说：“出生在一座著名的城市里是一个人幸福的首要条件”。 然而，在远离城市的这个肮脏的、落后的农村，每天有人出生，就有人死去，有人结婚，就有人离婚，或是因为费用、距离，仪式感之类的东西，他们更愿意采取一种“实质重于形式”的互动方式，在人与人之间形成一种复杂微妙的、不可言说的公开的秘密。 尽管每个家庭都不相同，每一段婚姻也各有各的不幸，但不论是城市、乡镇还是农村，结局都是出奇地相似，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得过且过，就是死于非命。 只是，对于后者来说，幸福是一种虚弱的存在形式，虚弱到必须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对方的不幸上，内心才能获得一种前所未有的伟大的成就感。 在农村，一点风吹草动的消息都会打破平静，给人们枯燥而乏味的日子平添一些乐趣，就像病毒扩散开来，短时间内在一个相互联结的圈层产生类似“多米诺骨牌效应”的连锁反应。 于是，现在父亲和一个城里来的美娇娘处对象的消息已经在村里闹得人尽皆知了，不过，大家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样一个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材有身材，举手投足间尽显风韵的可人儿怎么会和陈大这个要才没才、要钱没钱、每天游手好闲的赌棍儿在一起，还给他生了娃。 一时流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什么“陈大保准儿发了财不敢往外说”，“女人背了命债正愁没地方躲”，或是“陈大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女人”，但不论什么猜测，没有任何人相信他们之间会是一种名为“爱情的荷尔蒙”在产生作用。 就在大家还沉醉于侦破陈家的悬案时，一天夜里，突然来了两三辆警车停在村口，在黑暗中红蓝不断交替闪烁，急促嘈杂的警笛声使得村民的心情顿时紧张到了极点，纷纷穿上外衣看看到底是谁家出了事。 只一会儿功夫，就见隔壁老王家的大儿子和小儿子被几名身穿警服的人押上了警车，王老汉儿自个儿趴在破屋门口哭的撕心裂肺，叫人看的好是心疼。 六十多岁的老头儿本以为抚养了大半辈子的儿子终于要出人头地了，没想到竟然被抓去坐牢，最后落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心酸啊！ 翌日清晨，天阴沉沉的，远山在黑暗中与苍穹融合在了一起，万物丧失了生机。 雷电，在破棉絮般的黑云里发出沉闷而迟钝的声响，像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拼命喘息。 狂风肆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闷热潮湿的尘土味，暴风雨就要来了。 “昨天夜里老王家的事听说了吗？”出于女人的八卦心理，阿姨一边给坐在身旁的小家伙喂米糊糊，一边有意无意地打探到。 “不太清楚，我也是听别人说的。”父亲看了她一眼，埋下头喝了一口冷稀饭。 “什么啊？” “王家那俩小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之前在学校读书的时候，就有人说他们让孩子交的伙食费莫名其妙的不见了，本来以为是孩子自己不小心落了，结果，丢钱的同学越来越多，亲戚好不容易从省城寄回来的钢笔、围巾，一些值钱的都隔三差五的消失。” “那跟那俩小子有什么关系？” “好像是有人看见他们趁其他同学不在，翻人家的抽屉。” “那就证明他们是小偷啦？” 像是吃饱了似的，男人抬起胳膊，用他那早已肮脏不堪的破布衣袖擦了擦嘴。 “那倒也是不是，主要是因为他们成绩差，又老是戏弄班上的女同学，那就基本断定是坏孩子啦！” “那也不能被警察抓走吧！” “他们翻人家的抽屉，被同学看见了，那同学傻不拉几的冲进去大声嚷嚷，说什么要告到老师那里去，王家那俩小子怎么说他都不听，结果告到学校那里，被开除了。 结果你猜怎么着？”父亲顿了顿，接着说“那两小子找了几个人把告发的那同学打了，直接进了医院，现在人还躺在卫生所的钢板儿床上呢！人家父母不肯罢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这样啊!”说罢，眼见父亲又要出门的样子，连忙放下了手里的碗，把桌上还在吃饭的几人撂下追了出去，“你要去哪？” “和朋友喝点小酒”父亲瞟了她一眼，露出一丝不耐烦的样子。 女人下意识环顾四周，凑近父亲在耳语什么事情，又不想被其他人知道。 赶巧的是，我坐的位置离他们最近，断断续续地听见了什么“传家宝”之类的，后来他们两人谈的好像很不愉快，阿姨气冲冲地直接回房间了。 小家伙在屋外一直哭个不停，他妈却不闻不问，一心在房间里捣鼓什么，不断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凑近了一看，才发现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一会儿踩着木凳子上看下看，一会儿把床垫子翻起来左看右看，急得不得了。 不过，那个破屋子能有什么好东西，值得她这么找，正当我感到疑惑之时，“吱嘎”一声，门开了，眼看四下没什么人，将胳肢窝下的一个盒子捂得紧紧的，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的出去了。 临近夜幕时分，父亲和阿姨都还没有回来，爷爷奶奶叫我去村口等他们。 可正当我慢吞吞地走在路上，却听见附近竹林里有几个男人在说话。 因为不敢确定是不是遇上了歹徒，不敢轻易暴露自己，于是关掉手电停下脚步，判断出声音来源之后，方才听出其中一个女人就是阿姨，窃窃私语的像是在密谋什么大事。 我蹲下身来，随着遮蔽物慢慢靠近他们，尽量不让自己制造出任何杂音。 “哥，你相信我，只要这件事办成了，我就跟你回去”是阿姨的声音。 “可是，他万一被打死了怎么办？” “你放心，这个地方偏僻得很，即使消失了，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啊，要不然——”男人话说了一半，就被硬生生地打断。 “没有要不然，若不是他骗了我说他家有什么清朝流传下来的宝贝，我怎么会想到要嫁给他。” 说着，女人像是哭了似的抽噎起来，“你知道吗？我之前每次问到他传家宝的事情他就推三阻四的，说东西在他妈那儿，要等老人死去之后才给他。” “我不知道，你原来——”说着，拍了怕女人的肩膀，以示抚慰。 “哥，我还没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把那东西给我看过，沉香木雕刻的盒子一打开，里面居然有一支精致的金钗，真真儿的漂亮，我一时迷了眼。 他说是他祖上传下来，实打实的古董，价值好几百万，只要我和他回家好好过日子，他就把那金钗送给我。” 说着，女人又掩不住的哭了起来，“可——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 “我才知道那东西居然是个假货！” “我现在只想杀了他！”女人抹干眼泪，咬牙切齿。 “好，如果是你想做的事，哥一定帮你！” 从小到大，我都恨透了那个男人。 如今，他就要死了，我最大的心愿也要完成了，逃离，永远的离开这里地方，抹去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说不定人生就能重新开始…… 可是，阿姨也是一个无辜的人啊，如果就这样杀死了他，警察一定会发现的，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犹豫不决之时，没想到那帮人竟然已经结束了谈话，正往回走。 对方打开手电四下寻路，却没想到隐约看到一个黑影蹲在附近的树丛下，顿时吃了一惊。 “是谁！”男人怒吼道。 -来稿：十方一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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