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作者亲手找到且己开发的金矿,包括阿左旗朱拉金矿,达茂旗小文公金矿,武川县摩天岭金矿、卓子县其林沟银矿、武川县二道洼金矿,卓子县大阳坡金矿、武川县大兰旗金矿、与他人共同发现的有呼和浩特哈拉沁金矿,察右中旗新地沟金矿,提供的异常或靶区被其它单位发现的有武川县卯独沁金矿,呼和浩特市种地窖子金矿等。1989年内蒙电视台对作者在矿上跟踪釆访了一周,拍摄了专题片《找矿福将》。 受人之邀,让我写一篇关于找矿方面的心得,我踌躇许久,不知从哪儿下笔,也不知该写点什么。在同行面前我总爱自喻自己是一个“受苦人”,其实这是对自己最贴切的“包装”,与那些兴步于大学讲堂、勤奋于立学著书的学者教授们相比,我的的确确就是一个基层地质工作者,一个普通的“找矿人”。 1982年初,我大学毕业分配到了内蒙古地球物理地球化学勘查院,1986年全国开始1:20万区域地球化学扫面,87年我院组建化探异常检查分队,我担任了技术负责人,从此开始了我的找矿生涯。也许当时恰好是一门新的地质学科开始兴起的时候、也许是我这个在物化探队当配角的地质专业的毕业生该有所作为,也许是老天想让我这个普通工人家庭出身的“受苦人”出彩露脸,总之幸运的列车是让我赶上了。1987年当年我们就发现了哈拉泌金矿、新地沟金矿,为我的找矿之路写下了浓墨重彩的第一笔。 1986年我院开始1:20万化探扫面时先开了呼和浩特以北的三幅(K-49-27、K-49-28、 K-49-29)。1:20万化探采样密度为每平方公里1-3个样,将4平方内的样组合为一个样进行分析,组合后的样叫组合样,未组合的样直接分析叫单点样,显然单点样显示的是采样点真实位置、和没有均化的异常值,更便于找矿。 为了快出成果,前期开的这三幅的化探样品全部先进行了单点样分析,我们最初的异常检查就是根据这个单点样结果开始的。异常检查是先找到异常点采样位置,逆源向上追索,寻找蚀变、和可能的矿化体。如果采样点上游有覆盖,则辅以土壤测量缩小靶区或目标,经探槽揭露再找到矿化体。哈拉泌金矿就是根据单点样分析结果直接进行地表检查发现的,而新地沟金矿哈则是对1:20万化探水系沉积物异常经1:1万土壤测量后,用探槽工程揭露发现的。 1988年我们在华北地台北缘的地台一侧发现了摩天岭金矿,在此以前,内蒙的金及金属矿找矿主要局限于42度带以北的槽区,该矿的发现使内蒙的找矿战略南移,为以后地台北缘的绿岩带找矿开创了先河。我因此被内蒙地矿局授予“在一九八七-一九八八年度地质找矿工作中做出显著贡献”的人。 在现场会上,局总工程师让我说两句话。面对着众多的局领导、队总工、地质前辈们,我这个不善言辞的年青人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没有金矿找矿的经验,更没有金矿找矿的理论、但我们相信自己的工作,相信只要有异常就该有源,而并不介意这个源存在于什么地质体中,也不介意付出再多。 也许这就是我最初的找矿信条:存在是硬道理,相信自己,有异常就应该找到矿化体。 1988年初,武汉地大举办了全国首界化探找金学习班,我被派往参加学习,还被姓周的班主任老师任命为学习委员。三个多月的学习让我受益非浅,老师推荐的《金的地球化学及金矿床》(R.W.Boyle)、《成因矿物学与找矿矿物学》(陈光远等)、《地球化学中的多元统计分析》(胡以铿)等几本书也一直伴随着我。 从地球化学的角度我理解了金的成矿机理与表征特点,从地质的角度我学会了灵活运用地球化学方法缩小靶区,寻找异常源,发现金矿体。 1990年我们1:2万土壤测量发现了其林沟银铅锌多金属异常,异常检查中也发现了矿化转石,但因地表植被覆盖较广一直没找到露头。后来我破常规地布置了从沟底到山顶的自由网土壤剖面测量,点距缩小到5米,结果在一个山洼处发现了含银近矿石品位的土壤样,探槽揭露直接发现了很富的块状银铅锌硫化矿体。关于这个银矿的发现过程我有一篇文章发表在中国化探找银第一期专辑中。所以我悟出:要想当常胜将军,还必须懂点兵法,但最主要的还是要学会为了某一目的而灵活运用。 1989年我负责的庙沟-东河子1000平方公里1:5万水系沉积物测量工作结束,发现了大阳坡、卯独沁、种地窖子、巨金山等一批金及多金属异常。经地表检查我们首先在大阳坡和巨金山发现金的工业矿化。局领导在视查两地后认为大阳坡异常位于太古界集宁群中,地层太老,没有找矿前景,他们还打了个比喻说,一个瘦弱的母亲怎么可能会怀有一个健壮的孩子呢,建议放弃。 但从当时的情况看,该异常范围大、强度高,且为低温元素组合异常,属于标准的“高、大、全”异常,我们并不甘心就这样放弃。经过一段时间工作,地表也发现了连续而稳定的矿化,为了解决勘探经费的问题我们还在当地建起了一个15吨的全泥氰化炭浆厂开始了黄金生产。然而确实让人家言中了,地表几百米的矿带延深都不到十米,选厂生产了不到一年就因无矿停转了。事后我的老总刘士毅告诫我:经验并一定全无道理,人任何时候都要夹着尾巴做人。 有人说:找矿靠碰了,见矿靠命了,从概率论角度这应该也有点道理,不碰哪能遇到矿,讲迷信的人说命运里这个矿不该由你发现,你可能踩到脚下也会错过去。但中一个强度最高的金异常(571×10-9)却始终没有见矿。由于该异常点采自大青山主峰地带的一级水系沟口,从沟底到山顶相对高差达300余米,且坡陡林密,每次地表检查都是汽车将人送到山上,由上向下检查,结果一年内去了几次都无功而返。 第二年我组织了几个体力好的人员,从山下逆源向上追索,结果在一陡壁下找到了含矿层,这就是现在还在开发的二道洼金矿。所以我发现:碰和命都不可靠,有时指挥员的灵活可能更重要,一个碉堡久攻不下时应考虑改变战略,一个方式也许山重水覆,换个角度可能就柳暗花明。 94年,我们在达茂旗发现了小文公金矿,矿石为蚀变长石砂岩,明显的层控,地表30多米厚的矿体规整地顺走向延长了近三百米,但品位只有3克/吨左右,这在当时60多元的金价来说无疑是鸡筋,而对周边的同层位地质体工作后也没有发现矿体有向外延伸的迹象,显然想获得个大而贫的矿也难了。 这时有人报告在离该矿不远的武川县大兰旗老乡发现了含金石英脉,因该地正好也有一个20万的金异常没有见矿,于是我们立即赶了过去,结果发现在一条大沟侧壁上,黑色的石英片岩中有几条手指宽的石英脉,脉中有较强的细粒浸染状黄铁矿化,取了两个石英脉样分析发现含金±70克/吨,向院里汇报嫌规模太小。 当时院里有个搞第三产业的服务公司,听说这事他们想做,我把他们的贾经理领到了乡里,乡长说县里现在支持办乡镇企业,你们要想获的该矿权需先在乡里建选厂,否则县里有黄金集团公司,不会允许外来单位办证。当时就那点线索,我实在看不出会有多大前景,建议放弃。但公司的贾经理曾靠卖金矿石挣过钱,问我建一个选厂要多少钱,我估算了一下,建一个30吨的全泥氰化炭浆厂大致需要50万元,结果贾老板当时拍板,拿出50万,建这个选厂。 就这样我在没做任何地表地质工作的前提下直接按矿体产状,在沟底布置了一个直径3米的坚井,由顶板开口,设计井深50米,40米深处见矿。结果在42米处打到矿体,石英脉变为细的石英网脉,且近脉石英片岩也发生了明显的硅化与黄铁矿化,整个矿带厚度增加到1.9米,刻槽取样金平均品位高达92克/吨,该矿成为当时武川县最富的金矿。 所以我觉得:地表的见矿露头不在大小,小露头也可能找到大矿床。 1997年6月,我在院总工程师办公室无意中看到了刚刚完成1:20万扫面的阿拉善左旗庆格勒幅化探资料,其中一个金异常引起了我的注意。该异常为单点样异常,由两个点组成,一个172×10-9,一个52×10-9,两个点分别位于一个低缓山坡两侧的沟系中,且两点的距离约500米,中间及周边再无采样点,我感觉这应该是一个有一定规模或品位较高的金矿体引起,和总工简单沟通后,便投下了异常点坐标,次日就带一台车、三个人直奔现场。 当时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去,竟然得到了我十年找矿的最大收获: 发现了朱拉金矿! 朱拉金矿金矿位于阿拉善左旗迭布斯格乌拉山脉的西端,其南、北、西三面均被腾格里沙漠包围,交通极为不便。这也是这个矿一直没被人发现的原因。 这个矿的发现过程很简单,地表检查在两个异常点上游交汇处发现含强烈硫化物矿化的石英网脉,围岩为高岭土化、褐铁矿化的钙质粉砂质板岩,野外快速金测试证实了除石英脉外板岩也含金,并基本圈定了矿体的出露范围。 关于这个矿的详细发现经过,我曾受邀写过篇文章发表在李慧主编的95期间全国黄金找矿重大发现一书中。 朱拉金矿值得称道的是矿床的勘探。 7月份我们发现矿体后首先对含矿岩石做了薄片鉴定,发现其中的硫化物主要是磁黄铁矿,我们随即布置了1:10000高精度磁测,金矿体上确实有磁异常反映,显示了矿体具一定延深,为了准确布钻我们又布置了激电剖面测量,包括激电测深与联合剖面法,到9月下旬两个孔完工,其中物探异常上布置的孔ZK-2孔发现了1克/吨以上的含金矿体近200米。 见矿三个月后的10月初,部总工程师陈毓川到矿上,肯定了我们的找矿成果与勘探效率。 次年我们交了这个矿的详查报告,提交了51吨的黄金储量(后来宁夏地勘局进行了勘探,提交储量36吨)。 所以我深切体会到:综合方法找矿,有时可以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1998年我院和阿左旗合作,成立了朱拉黄金有限责任公司,我任总工程师。并于当年建成了年处理10万吨矿石的堆浸厂,年生产黄金150余千克。同年内蒙电视台拍了一个专题片,介绍了我的找矿经历,我在片中有一段话说出了我多年的心愿,就是亲手将自己发现的矿建设成为一个现代化黄金企业,就在这一年我的这个梦想实现了。 2000年初,我局与加拿大明科(MINCO)矿业公司合作成立了内蒙古大漠(DAMO)矿业公司,我受明科总裁蔡之凯点将出任了大漠公司总工程师。 我俩第一次见面他问我,找矿最重要的是什么?我说是信念,到一个地方,首先你应相信其有矿,才能想方设法去找矿。他说,他理解是悟性,一个矿的发现就是你的灵机一动、就是顷刻间的豁然开朗。 其实找矿是一个系统的工程,是几批人共同工作的成果。 电视台采访中他们问我:为什么你的找矿成果多?我说,前面一大批人在一个沟一个点的采样,我是从他们成千上万的点中优选异常进行检查找矿。就好比一批人都在种苗,只有我在收割,我的成果当然就多了。 所以我很感谢我院的化探扫面分队,感谢那些默默工作的操作员、采样工们。正是由于有了他们前面的辛勤耕作,才有了我们后天的丰硕收获。 我常常讲,我们是幸运的一代人,在我们风华正茂时赶上了改革开放的年代,在我们踏上工作岗位时,又恰逢科学技术大发展的时期。上世纪七十年代美国卡林金矿的发现与开发,使氰化选金技术在全球普及开来。2001年加拿大 (Ivanhole)人在外蒙古发现欧玉(Oyu Tolgoi)超大型铜金矿则让我们终于认识到了V8、EH4、GDP32等一批先进的物探设备在地质找矿中无可取代的作用,今天这些设备已成为我们深部找矿的常用工具。上大学时老师说地质队员有三件宝,锤子、罗盘、放大镜。但今天我们用的最多的是电脑、汽车、GPS。 今天从天上的遥感图象处理,到地下的井中物探,从地表的地质填图到物化探普查都已发展到了数字技术时代。当我们在Mapinfo下将错综繁杂的地、物、化信息进行空间分析、并“排兵布阵”时,我俨然就是一个三军的统帅。 我喜欢这种工作,喜欢这种挑战。 这就是我至今依然眷恋这种工作,且不离不弃的原因。 愿我的这份地质情缘常在。 来源:探矿生意经,版权归作者所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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