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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斗成:乡愁是每个人的精神图腾

 开心明智 2021-0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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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愁是每个人的

精神图腾

袁斗成

中国人的乡愁就是记住老家。无论地理距有多么遥远,回家,心灵和身总有一个在路在。属于自己的故乡的那片净士,那一草一木,那一山一水,宛如一朵最鲜艳、最水灵又最傲然绽放的花,馨香飘荡在天空。开在游子里的心里,即使季节周而复始变换。

前几天阴雨连绵,我“命令”把腊肉吃完。南方的天气潮湿,春节后从老家捎来的腊肉 ,溢出了黄色油汁,晒在阳光下的香肠,虽不会轻易变质,但咬起来像块石头。 回南天一到,腊肉长出了青绿的霉衣,靠近鼻子哪怕不太灵,都能嗅出一股异味。千里迢迢从老家捎来,我哪舍得扔进垃圾桶。

腊肉,是我有关乡愁的一种标志性风物,吃“刨猪汤”的记忆一下子鲜活起来。冬至到,算是数九寒冬了,苍蝇蚊子绝迹,在老家一带,杀年猪被乡亲列上了议事日程,主要是为腌制腊肉,那是必备的年货之一。在我懵懵懂懂的年纪,杀年猪可谓“兴师动众”,一般当作喜事请客,左邻里、亲朋好友,人缘好的摆上十桌八桌很正常,乡亲们称为吃“刨猪汤”。

确定杀猪的日子,在屠户还没到来之前,往往帮工已经来了。当屠户带着工具赶到,男性帮着到猪圈赶猪、按猪、刨毛、整理大肠等下手,而女性挤在厨房里,先烧一锅烫猪的开水,然后准备饭菜。大家围聚在一起,谈谈今年的收成,说说明年的打算,当然对主人家的年猪,肉膘有多好,油又怎样,往往是一副赞叹、恭维的态度,哪怕猪小肉瘦,也尽量讲客观因素,讨得主人满心欢喜。

猪肉由屠户割成三五斤不等的小块,配备适量的盐、花椒和葱姜蒜等调味品,往猪肉上均匀抹一屋,放在木桶或土缸里一层层码好,然后密封腌三天,取出来用温不洗干净晾晒。水份干了,进入烟熏火燎的程序,乡亲最喜欢用柏树枝条,随便在一处空地生火,上面搭一个架子挂肉,烟零缭绕,一股股肉香随风飘散,大老远都嗅得到。保证基本不变质,乡亲还会把腊肉挂在柴火灶头上方继续烤,吃一场取一块,没吃的接着熏,直到吃完为止。有的家庭还把腊肉放在厚厚柴灰里,严严实实地裹着。故乡的腊肉与江浙一带靠风干的不同,看起来黑乎乎的,但吃起来口感最纯正,油而不腻,咬起来特别香脆。

当年,我在沈阳服兵役,一次返乡探亲,特地带了两块腊肉回部队。阿明是我睡在上铺的哥们,我把腊肉煮了,请阿明偷偷去喝酒。上桌了,阿明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只烧鸡来,心直口快地说:“来,尝尝我家的味道。”阿明是凌源人,烧鸡是道特色美食,他到市区玩,顺便买了一只,我也因此能够一饱口福。我好奇地夹了一块,入口嫩滑,嚼起来舒脆,一股芬芳从舌尖向心底弥漫开来。

几杯酒下肚,两人的话语多起来。我聊起自己的故乡,有种复杂的情感,那是贫穷的地方,却是我魂牵梦萦的出生地,还有我的亲人。讲述着故乡的一切,我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眼眶有泪花闪烁。阿明也是个健谈的人,眉飞色舞地讲起那个生他养他的小山村,扭秧歌的热闹。提到盘中的烧鸡,阿明的语气格外兴奋:那可是故乡一绝。我竖起耳朵倾听,能感受到阿明内心深处对家乡的热爱与牵挂。

从部队退伍后,我选择了到南方漂泊。阿明在老家做了两年的小本生意,也打算到南方闯闯,“铁哥们”又再一次相聚。当然,我和阿明,阿明和我,有着各自的情感领地,虽然不知归期何时,仿佛只要回到故乡,灵魂霎时能够安宁下来。我每次回故乡探亲,每天都会去茶馆坐坐,花几块钱泡碗茶,或闲座,或观看别人打麻将,巴适得骨头也会舒软。

因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举办的“记忆乡愁”征文里,我的那篇《喝盖碗茶的岁月》获得一等奖,一位记者和我一块回老家采访喝盖碗茶的场景。当一行人走进那家茶馆,我发现盖碗仍在,明显长期未使用过了,静静地躲在角落,仿佛“冷眼旁观”世事变化,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使命”。当老板易大爷重新摆上盖碗,很明显,多数“缺胳膊少腿”,甚至表面看起来有明显的“斑驳”。

曾几何时,我曾经在故乡一带不下二十个乡镇喝过盖碗茶,顾名思义,茶具是土窑烧制的白瓷碗,分三部分组成,底部一个托盘,中间碗状,当茶馆老板往碗里倒适量的滚烫的开水,然后快捷地盖上项盖,茶一般是沱茶、花茶,俗称盖碗茶就“大功告成”了。有时茶水热,一边与人闲聊,可用右手轻拈茶盖拂动,几个来回,如同用嘴吹气,水温慢慢降下来。每个小镇可以用茶馆多过米铺形容,到了赶场天,家家闹麻麻的人头攒动,摆龙门阵的声音此起彼伏,热闹非凡。高中毕业那年,我和几位同伴闹个笑话,寒冬腊月在茶馆里打纸牌,足足两天,饿了叫面条和快餐填饱肚皮,冷了用煤球烤火。结伴回家的清晨,顶着刺骨寒风,我不慎跌到水田里,有的来了个“狗啃屡”,个个狼狈不堪。而我的初恋也是茶馆里定下的,尽管最终没修成正果,我至今仍怀念那缕朦胧的爱情美。

只是在不知不觉间,盖碗却逐步退出“舞台”,越来越少见了。或许,我比较关注乡土文化,有着自己的不同解读角度,但盖碗茶这种人文肌理,一旦彻底消失,还能重回故乡的茶馆吗?我有着感叹,阿明对故乡同样有种切肤的担忧,担心高翘、秧歌等乡土文化的越来越不受年轻人的喜欢而落寞。但我从阿明的缓缓的讲述中,分明能够体会到, 故乡有厚重的乡情,朴实的乡音,更有融入骨髓的包括风俗习惯、舌尖美食、民间手工艺、传统文化等糅合的人文肌理,早就注定糅进了最温暖的记忆。

每个人的故乡有着不同的风景、人物和习惯,只是当乡愁一遍遍袭来,或许袅袅炊烟升腾的乡村在凋蔽,在消失;一些亲人已经阴阳两隔,送他们到黄土地深处,再见,再也难见。回望故乡,延续并传承着乡村的血脉;回到生养自己的村庄,走走看看,呈现出缕缕水乳交融的爱;回不去的故乡,那些蓠芭墙、石磨、水车等,湮没在岁月红尘,轻轻一声叹息,却没有哀伤,因为心是永远能够回去的。我愿意倾诉自己不变的乡愁,也愿意真诚地倾听别人诉说乡愁,村庄,依然装满了不变的乡音,浓厚的乡情,还有深入骨髓的不可或缺的亲情。在游子的睡梦里,在游子的目光中,在游子的念想里,牵挂与思念里,总是有份诚挚的爱鲜活如初。

我想,一定是那样的。


【作者简介】袁斗成,70后,笔名石北、一袁、袁昊、阿成等,四川泸州人。打工十多年,先后有散文、小说、诗歌和故事等散见于百家故事、佛山文艺、江门文艺、南方都市报、羊城晚报、广州市日报等报刊。目前,主要写时评,见于南方都市报、北京青年报、晶报、新华每日电讯等,并多次在征文中获奖。

感恩作者授权  绿 汀 文 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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