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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到中年 吴仕人 2013年深秋的第一场寒流比往年来得早一些。正因为这早来的寒流将我那老朽的岳母一下子击倒。10月14日上午，岳母正和院子里的老姊妹闲聊时突然不省人事瘫痪在地。获悉岳母住院的消息我急匆匆赶到医院，急诊室里，白色的墙壁白色的被子映着她黝黑的脸庞。——我知道，忙碌的时候又要来临了。 9月14日，也就是刚好一个月前，我们为儿子儿媳举办了婚礼。那场不啻于三峡那么浩大的婚礼工程耗费了我不菲的精力，一场盛宴下来，我犹如跑完了马拉松全程。本以为可以歇息喘口气，未想到岳母中风了，大面积脑梗塞。 第二天，我早早地来到办公室安排好单位内部的工作，然后联系CT医生，遥控指挥内弟帮岳母CT大脑。明天星期三，出报纸的时间，我将报纸的小样大样仔细审核一遍后已到了下午五点，老婆打电话催我，她们姊妹在一起开会商量出钱出力护理老母亲的事情，要我立刻与他们见个面，看有什么良策没有。岳母一病，我感觉麻烦大了：他们一家四姊妹家境参差不齐，心态上下不一。有钱的没时间，有时间的没钱，没钱的在打工，有钱的带孙子。最恼火的是，有钱的不愿意出钱也不愿意出力，原因是父母的家产由儿子继承，赡养老人理所当然由儿子负责，女孩子可以百事不探。 星期三，我应邀参加教育局召开的教育信息宣传工作会议。想到岳母在ICU重症室躺着，急需家属到场，我装着接手机的样子溜出会场，急急奔到医院，帮她买了专治梗塞的依达拉奉特效药，然后又悄无声息的溜进会场。想到他们姊妹当中有人即不出钱也不力这件事，我发挥自己的想象，写下了照看岳母大人的四种方案——总不能让她老人家在医院等死吧。刚刚写完，一个客户打来电话，说他的房子天花板漏水，要求我干预一下，给消委打个招呼。我是消委成员之一，为消费者排忧解难义不容辞。我拨通了消委办公室的电话，然后告诉这个客户，直接和12315工作人员联系。这件事情刚完，公路局打来电话，要我到照相馆照相，我是路政大队的行风监督员，他们需要每个监督员一张照片。我说：谢谢你，我下午就去。下午，办公室人员接到电话，说我们的报纸出了点小差错，我拿着原来我改过的清样一看，我没有错，是编排人员把顺序调错了地方。好吧，等着挨骂吧，我是单位的负责人，他们只骂我，不会骂编排人员。四点钟，距探视病人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我来到医院附近的理发店，年轻的师傅一边理发一边问我贵庚，我玩笑着告诉他今年七十了，他哇噻一声：你好年轻哦，头发没白几根呢，顶多只看得六十五岁。走出理发店，摸一下这张沧桑的脸，嗯，我真的老了。六点钟，护士把三天来的医院清单送到我手中，我的个天，两天半时间，七千元现金还欠一百多元，只有两千元是农合范围的。烧钱呀。 星期四一大早，我和老婆又将五千元现金打到医院的账户上。回到办公室联系杨桥镇宣传事宜，定好宣传方案。然后来到政务中心与工商的窗口人员商量声明及工商注册的相关事情。晚上散步，正想打电话给儿子，想问问儿子工作及生活情况，儿媳打来电话，问我近段的胃病怎么样了，并问及婆婆住在哪里。得知婆婆中风住院的事情，她即刻表明回来看看。我告诉她，做好你们自己事情，不要大人操心，就是对我们最好的回报。 星期五下午，岳母从重症室移到一般监护室，白天和晚上都要有人陪护了。老婆二话没说坐在她娘的床边，要我回去弄饭给家里的外孙吃，外孙在十中读书，双休日寄住我家。我那有钱的姨姐到医院送了一次热汤给她母亲之后再也没有下文。老婆打电话给她时，她以带两个孙子没有时间为名拒绝晚餐送汤，而且教育老婆：女孩子管娘莫带坏样。我不相信天下的女孩子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既然如此，孝顺父母，女孩子又有什么理由拒绝那份良心？星期六，我带着内弟跑到大姨姐住处，与她论理。大姨夫从广东打来电话，告诉我，原来岳母还有八万元现金在内弟手中，好处归他得，麻烦事要我们大家来顶着，这事不公平，我不会参与。我告诉他，你这么撂担子等于将负担转嫁给我们三姊妹了。他顺势说，那就按你的办，你们三人分摊。内弟说，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老娘的八万元钱，等娘好了问问她，不然，他也懒得管娘了。事情闹腾到这地步，我颜面大失，灰溜溜地走了。看来这事我也不能管得太热情，要不然，那子虚乌有的八万元在我这里不成？牛马司镇就发生这样的事：一王姓农民的老娘在姐姐家住着，很不幸死在姐姐家里，结果他说老娘有很多钱在姐姐那里，丧事由姐姐操办算了，不然姐姐那么热心图个啥？ 星期天，医院的清单告诉我们，钱已用完两万元了。面对高昂的医药费，面对比纸还薄的人情世故，顿感个人的渺小和世态的炎凉。在奔波于单位和医院之际，在费心于事业和家庭之际，我突然觉得，我多么渺小。 【作者简介】吴仕人，诨号九哥。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今日邵东》报社社长、主编。 绿汀文萃平台微信号 LTWCHJL1 顾问 钟石山 主编 何俊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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