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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 街 吴仕人 早上我正在床上作美梦，突然听到跳舞回来的老婆在楼下高声喊叫：“九老爷，快下来看看，我们的车子被人划了。” 我急急忙忙跑下楼去查看，不看无所谓，一看七窍来烟：这哪是人做出的事情？整个车身足足划了九把叉，十八条深深的划痕布满四面八方。老婆在一旁嘀嘀咕咕骂骂咧咧诅咒坏人不得好死，我却站在车旁想着昨晚停车时的情景。 是谁这么狠心下如此重手？看着这么深的划痕就知道这绝不是小孩子能做得到的。我的车子昨晚停在自己的车库门口，与我无怨无仇的人不敢在这里撒野。也不用考虑神经癫子在这里胡作非为，他们根本过不了机关大院那些门卫的看守。那么只有一种情况了，这个人目的明确针对性强，对我有深仇大恨。 他对我有深仇大恨的前提是我对他也有深仇大恨。那么我在哪里得罪了他对不起他呢？小时候院子里一个混混弄断了我的书包带子，我和弟弟一起教训了他，结果他的母亲领着他一路叽叽喳喳来到我的家里，母亲不分青红皂白将我们兄弟一阵猛扁。那时书包多精贵呀，五分钱一个鸡蛋，要二十个鸡蛋才能买到一个书包。而我们一年中难得吃上十个鸡蛋；读初中时，我们知道害羞二字。那天下课后我玩心大发，顺便将走在我前面的一名男同学的短裤脱了下来。这一脱不要紧，他那条可怜的短裤被撕破了。那个同学当场出丑，从此再也没有理睬我；两年前我在天宏宾馆地段与一个有点势力的乡下人撞上了，他的车子和我的车子各自擦了一点油漆。因为没有从我这里弄到一点油水，他至今还惦记我。 这些事情算不算深仇大恨我不太清楚，但我只有这么多的恶事，他们要记恨我要划我的车子我拿他们没辙。只是这些人会来我的车库里划我的车么？我看不会。很显然，就是这个院子里的人对我的车子下了毒手！我准备用一大堆刻薄恶毒的话语来回击这种让人非常愤怒的行为；我要向全世界人民宣布在这个文明院落里发生的令人发指的行径；我要用我的声音我的文字淋漓尽致地渲泄我的愤懑；我要铆足劲憋足气在大街上骂他个三天三夜；我要像泼妇一样拿出刀子和砧板，放上稻草砍砍剁剁；我要骂得他像斗败的公鸡一样耷拉着脑袋；我要他看到我心发怵，脸变白，腿打战。我要动员我全身的能量骂得天昏地暗天翻地覆天旋地转才偃旗息鼓收兵回朝，哪怕嘴角冒泡脸色发青眼睛发红。 转眼一想，泼妇式的武骂绝对不符合我这种喝点墨水的人，要渲泻自己的愤怒，也最多只能来点英国绅士式的文骂：阿耶，我的朋友，你何式要划我的车罗？我知道我的车停的不是地方，挡住了你的路。你划了我的车，我即没有倒水给你洗手也没有给你半点辛苦费，我代表全家向你道歉；也可能你没有车仇视有车的人，眼红别人带着小蜜到处兜风，你也可以买一辆玩具车，在家里过过车瘾，成为有车一族噻；你无儿无女心理不健全，看不惯社会的一切。看不惯你要憋着点，别到处尿尿到处破坏。天底下车子太多，你划不了那么多。朋友，你划了我的车，心里愧疚，晚上睡不好觉，白天吃不下饭，莫怪我。想开点，人生总是有不如意。 我要做的事情很多，我要骂的话也很多，然而，我骂给谁听呢？我在这里声嘶力竭除了表明我能骂善骂之外还能说明什么？为的是表明自己是泼妇是街头混混是三岁的儿童是闲得无聊的恶棍或者是英国的绅士？我的身份我的地位能让我在院子里破口大骂那个缺德的人吗？从经济的角度计算，我能得到什么收益呢？ 我家老院子里有一个非常能骂的妇女。那时候家家户户穷得揭不开锅，土里田里丢几根丝瓜偷几根黄瓜也是肚皮所逼。唯独她田里土里的丝瓜黄瓜冬瓜没谁敢动。那个妇女哪个敢得罪呀，她可以三天三夜不休息，骂得全院子人睡不了觉出不了门吃不好饭。她那可怜的丈夫被骂得没了男人脾气，整天勾着脑袋差不多掉到裤裆里了。她那年轻的儿子被骂得宁肯出走或者坐牢，也不愿意守着一个整天叽叽咕咕的疯老婆子。她自己也因为十分刚强最后得了老年痴呆，有事没事就坐在院落里骂无名事。 黑田铺乡有一名姓谢的妇女也是天字一号的骂手。她可以变着声调骂变着节奏骂变着话题骂。院子里人见人怕，谁都不敢惹她。一个与她年纪相当的李姓妇女不知道什么原因与她交恶了，这名妇女身体棒棒的，气势旺旺的，与谢姓妇女斗了两个月后敌不过对手的持久战和消耗战，终于败下阵来，她心里那个气呀。俗话说，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李姓妇女最终喝了大量的农药服毒自杀了。这下事情闹大了。李姓妇女的娘家人齐齐浩浩奔向谢家，打烂谢家所有的家具，然后非常愤怒地将死者扛进她的家，一幕大剧上演了。哭的闹的叫的喊的打的骂的乱成一锅大粥。整个院子成了失亲者的地狱闹事者的天堂。 我在六中教书的时候我老婆在乡镇机关上班。那个机关也有一名特别厉害的烈妇。她的孩子一次与我游戏打闹时当了真，结果我被那个烈妇喷了一下午。好男不与妇斗，我忍住一肚子的气。谁知道第二天我的胃口极差，三餐没进粒米。 斗嘴骂街不能创造任何效益反而衍生出这么多罪恶，看来这事儿最好少做或者不做，难怪古代圣贤晓喻世人说：怒伤肝、喜伤心、思伤脾、忧伤肺、恐伤肾。要人们修炼身心，告别骂坛，不与人斗。看着伤痕累累的车身我觉得在此扯开嗓子大喊大叫逞一时之能恐怕只能适得其反，我又何必拿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罢了，让别人生气去吧。心底无怒天地宽，我自悠悠把歌唱。 【作者简介】吴仕人，诨号九哥。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今日邵东》报社社长、主编。 绿汀文萃平台微信号 LTWCHJL1 顾问 钟石山 主编 何俊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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