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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王唯:千年爱咒9

 开心明智 2021-06-13


【作者简介】王唯,湖南省美术家协会、湖南省工笔画学会、湖南省诗歌学会会员,邵东"如懿斋——王唯诗画工作室"创办人。电话:18473924191(微信同号)

千 年 爱 咒

王唯

第一篇  咒启

第九节 难言之瘾

图良从来没有这么不要命地鞭策过自己的战马,既使在战场上厮杀时,也是对它爱护有加,不忍让它受苦。这马是诸葛将军送给自己的良驹,和他相伴已有五年之久了。可是现在,为了救虞尘一命,他不惜一个劲地鞭打它,直到它驮着三人如箭般疾驰,累得口吐白沫。终于在两个时辰之后,他们追上了大队人马,此时部队已经出了莫离山,就快要进村了。

图良下了马,也顾不上管战马前腿疲惫之极地伏在地上,口吐白沫,他第一件事就是要士卒快请邢大夫,然后一边把虞尘平放在地上,此时,他脸色已经发紫,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念儿流着泪跪在父亲身边,紧握住他的手,哽咽地说:“爹爹,你一定要挺住,一定……”很快,邢大夫就赶了过来,他蹲下身去,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虞尘的伤口,然后果断地说:“拿刀给我,尖刀!”一边在一张纸上写了几种草药,要士兵马上去山上采。尖刀拿来了,他燃起一支火把,把尖刀在火上烤了一会,然后一刀就向着虞尘的肩头刺了下去。“你要做什么!”念儿大惊失色地叫道。图良忙把她拉到一边,解释说:“你爹肩头上的肉坏了,毒素已入侵,如若不剜掉烂肉,毒是去除不了的。”念儿点点头,闭上眼不忍再看父亲。大约半个时辰左右,虞尘肩上的烂肉终于剜干净了,邢大夫满头大汗地站起身来,将士兵刚采来的草药放在嘴里嚼碎了,随即问道:“念儿姑娘,你是伤者的亲人吗?”念儿忙走了过去,点点头,说:“他是我爹。”“那正好,你能刺穿手指,滴几滴血到草药上吗?”邢大夫问道。听到这话,图良走了过去,问他:“为何?”“图将军,这老人家失血过多,要有至亲之人的血液加入,方可生血固元,否则性命难保。”邢大夫解释道,在他说话的当口,念儿已经从士兵手里取过了尖刀,闭着眼睛往手臂上一划,顿时鲜红的血液瞬间渗透出来,她脸色苍白,嘴唇发颤地说道:“邢大夫,快,求你快救我爹……。”邢大夫赶忙伸出手去,握住念儿刺伤的手臂,把血滴在那团草药上,然后迅速地把草药敷在虞尘的伤口里,用布条包扎好。这边图良马上把剩余的草药敷在念儿的伤口上,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片布条,紧紧地把伤口包扎了起来。因失血过多,念儿头一阵发晕,她连忙扶住图良,撑住身子,问邢大夫道:“大夫,我爹他没事吧?”邢大夫点点头,眼里露出赞赏的目兴,他想不到这个柔弱的小女子竟然为了救父亲能毫不手怯地割肉滴血,颇有巾帼英雄气概。“念儿姑娘你放心,你爹的命是保住了,日后只要细细调养,月余便可康复。”邢大夫道。念儿松了口气,她微笑着点了点头,虚弱地说道:“谢谢!”此时她才发现,自己的整个身子都依在图良身上,而图良正用他健壮的手臂环绕着她。她的脸一下子红了,连忙松开了抓住他的手,讪讪地走了开去。图良的脸色也微微红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拥抱女孩子呢,他沉吟了一下,吩咐道:“今天就不进村了,就在此地安营,休息一晚,明天再走不迟。”他心里想的是,伤者禁不起劳累颠波,要先安定一晚才好。


当晚,将士们在野外埋锅造饭,另有两个士兵去替念儿父女采药熬药。喝过药吃过饭后,念儿感觉好多了,此时虞尘也被喂过了药,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爹爹!”念儿惊喜地叫道。虞尘看了看女儿,吃力地微笑了一下,又转头去看旁边的图良,轻声说道:“将军……谢……谢你……”“虞老伯,您现在身体还没恢复,别说话。”图良连忙蹲下去,握住他的手说,“好好休养,一切不用操心,明天你们就能回家了。”虞尘轻声应着,眼里含着泪花。念儿望着图良,真诚地说道:“图将军,你救了我们父女两条命,这大恩大德我们会记在心里。今后……若有用得着我们父女的地方,我一定会想方设法报答你的。”听了这话,图良笑了,他拍了拍念儿的肩膀道:“念儿,人说见死不救三分罪,看到你们身临险境,我岂有不救之理?用不着记在心上。还有啊,今后别叫我图将军,听着怪别扭的,叫我图大哥吧,这样亲切些。”虞尘忙对女儿道:“对……叫图大哥……”念儿低下头,轻轻地叫了声:“图大哥。”图良笑着说:“这就对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妹了,你爹也是我的长辈,再不要说什么报答的话了。”念儿红着脸点了点头。

当晚,念儿和父亲同住一个帐篷,她细心地喂爹爹喝完药后,虞尘的脸色已经好多了,身体也不再那样乏力。望着消瘦和苍老了很多的父亲,念儿悲从中来,心中直痛恨自己不懂事,让爹爹操碎了心。她低下头,含着泪说:“爹……对不起,念儿错了,不该私自入山……”虞尘叹了口气,看着念儿,眼中满是怜爱的神态,他轻轻地说:“念儿,傻孩子,你怎么能一个人去找五毒呢?你不知道有多危险吗……。看到你的留言后,我心急如焚,当天夜里就出来找你……可惜一直没找到。后来想想,你极有可能来这莫离山,于是我就上山来找你……我有发现你遗落的丝帕,心想你肯定遇到了麻烦,也有可能……遇害了……唉,当时心里真是心急如焚,不知不觉就闯到了镜壁前,遇到了瘴魔。幸亏你和图将军来得及时,否则,你就见不到为父了……”念儿跪在父亲床前,垂着头,泪水打湿了虞尘的手背,抽抽噎噎地泣不成声。虞尘见她这个样子,微笑着说:“傻孩子,别哭了,为父并没有怪你,看到你终于去掉了脸上的黑斑,我真高兴,我吃这点苦……值得。你告诉我,你一个人,是怎么找到五毒并且实施咒法的?这需要多大的毅力啊……。”念儿心里一颤,脑中浮现出陈起那俊朗的面庞,慧黠的微笑,整个人一下子被悲伤和绝望笼罩了。她感觉他就象一颗流星,曾那么灿烂地照亮自己灰暗的内心,支持她走过最艰难最痛苦的时段,她曾经天真地想把这颗流星留在自己生命的天空中,然而幸福却是那么短暂,她还来不及把它握在手心里,它却划过天际,倏然而逝了。虞尘第一次从女儿的脸上看到这么悲伤的神色,他心里一惊,忙问:“念儿,你怎么了?”“没……没什么,爹爹。你身体还没康复,先休息吧,等你好了后,我再细细告诉你。”念儿说完,就转过身去睡到了自己的床上,在她转身的刹那,泪水从眼中坠落了下来。

第二天吃过早饭,图良就吩咐队伍向村中进发了。进村后第一件事,就是将念儿父女送到家中,一家老小团圆,又是一番悲喜交集的感动场面。虞尘极力地挽留图良在自己家中落脚,队伍百来号人也在后园中集体歇脚,一日三餐茶饭供应,虽拥挤了些,却比在野外露营来得舒服周到。三日后就是虞尘五十三岁生日,虞尘身体尚未恢复,不能起床行走会客,就免了请客的俗套,只有自家人在一起吃了顿丰盛点的晚饭。席中家人请图良过来饮酒,图良打这几日打扰虞尘一家很是过意不去,于是把自己随身玉珮作为贺礼敬献虞尘。经过数日相处,虞尘对这位图将军不仅心存感恩,更是敬慕喜爱,他也看出图良对念儿有心,于是有心想把女儿许配给这位将军。席间,趁图良酒至半酣,虞尘让家人将图良单独叫进卧室,两人相坐叙谈。虞尘轻声说道:“图将军,虞某与将军相处数日,承蒙将军救命大恩,没齿难忘。今日想冒昧请问将军,家中可有妻室儿女?”图良道:“图某十五岁从军,至今已有七年整,大丈夫未能建功立业,尚不敢先置家室。”虞尘点点头道:“闻将军之言,果英雄也。虞某钦佩之至,虞某经此一劫,自知性命不长,时日无多,思来想去,只有一事尚牵挂心中,难以释怀――便是小女念儿的终身大事。虞某一生无子,老年得女,平日里娇惯庞爱,如我不幸命数该尽,不忍看她孤独飘零……。今想以残病之躯托请将军,若将军不以寒家小舍貌丑之女见弃,我愿将小女念儿许配将军,不知将军意下如何?”听到这话,图良腾地从席上站起身,注视着虞尘半晌不语。虞尘见他似有为难之意,叹口气说:“若将军不肯,就当虞某没说此话,将军不必以刚才之言为意。”图良低头在屋中踱了一圈,抬头望着虞尘,道:“不瞒老伯说,图某自见到念儿之日起,便有了家室之念……奈何国难当头,寸功未建,更不想让人认为我救人是有所企图,因此一直不曾开口向老伯说明……现老伯既然赤诚相见,我本当应允,只是图某不日既将启程,不久或将奔赴沙场与魏军交战,一旦有所不测,岂不误了念儿一生么?”“将军这是多虑了,念儿如能得与将军结成百年之好,是她前世修来的福份,又怎么会耽误她呢?既然将军也有此意,那我明天就向念儿说明此事,咱们择个好日子把亲事办了,也好了了我一桩最大的心事……”图良想了想,在床前单膝跪下,双手一揖道:“既如此,图良拜谢老伯一片盛情,一切听由老伯作主就是。”虞尘见此,忙高兴地说:“将军快快请起,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待图良告辞后,虞尘又叫家人把念儿叫了过来。念儿匆匆地走到虞尘房中,有点疑惑地问父亲:“爹爹,您这么晚叫女儿来有什么事?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吗?需不需要叫邢大夫过来一趟?”虞尘微笑着摇摇头说:“念儿,为父这两天感觉身体好些了,伤口痛疼也减轻了不少,这都是图将军安排,邢大夫精心帮我调理的结果啊。”念儿点点头说:“父亲身体稍安,女儿也放心不少……只希望您好好调养身体,一切其它事不用操心,我想看到爹爹早日康复如初。”虞尘停了停,叹口气说道:“念儿,我老了,再调养,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在这个世界上,为父最担心的就是念儿你呀……在你离家的这些日子里,我是夜不能寐,日不能食,担心受怕,唉,只希望你能平安快乐,对我来说,比什么良药都管用。”念儿含泪道:“爹爹,都是女儿不好,让你受此苦楚……现在女儿回来了,从此以后,念儿保证,不再让爹爹担忧,伤心。”虞尘微笑道:“我的小念儿长大了,懂得心疼爹爹了。呵呵。爹爹今天叫你来是有一件喜事想告诉你。”“喜事?”念儿睁大了眼睛,问道,“是什么喜事呀,爹?”“是这样的,爹也不想瞒你,就在刚才,爹把你许配给图良将军了,不日你们就可以完婚,从此你有了依靠,爹也可以放心了。”虞尘笑着说,他看着念儿的脸,心想这丫头肯定会为这好事开心的,图将军是多好的人啊!可是令他感到大惑不解的是,念儿脸上并没有露出他所期望的欣喜的表情,反而是大惊失色,几乎不假思索地站了起来,失声叫道:“不,不能这样,爹!”虞尘皱眉问道:“念儿,你说什么?为什么不能?是他有什么让你不满意的地方吗?”“不,……不是的,图将军他是个好人。”念儿摇头道。“那又是为什么?难道……你有什么难言之瘾吗?念儿。”虞尘吃力地用另一只未受伤的手臂支起身子,盯着女儿问道。“也……不是。”念儿忙走过去,扶着父亲坐了起来,轻声说道,“爹爹,女儿只是舍不得离开您……我还小,现在不想嫁人。”虞尘笑了,他用手摸抚着念儿的头,说道:“傻女儿,你马上就十六岁了,不小了,到了该许配人家的年龄了,哪有女儿一辈子守在父亲身边的?”“不嘛……我就要守在父亲身边。”念儿嘟着嘴道。“胡闹!”虞尘正色喝道,过一会儿又缓下脸说,“念儿,为父替你作主了,择个日子,跟图将军成亲吧,他是难得的好夫婿,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的,爹爹看准的人没有错。”念儿有苦难言,只有默默垂泪,心想自己的心上人陈起已经没了,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只有父亲,而他又因自己身负重伤,不能再让父亲伤心了,想到这里,只好点了点头,迅速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里,关起门来,心中的悲恸无人诉说,只有独自扑在床上,痛哭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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