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静水流华】 早些年的时候，我常常会看到妇女们抱着衣服，从河边那石砌的台阶走下，借着河水捣衣。白色的泡沫随着水面的波纹层层荡开，一圈又一圈。 门前的这条河已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了，一直静静地流淌着，安然而又淡定。岸边有时会有垂钓的人，他们静静地坐在树下，握着钓竿，凝视着水面的浮标，等待着鱼儿的咬钩。 这河滋养了周围的人们。  然而，这河中的水，并不总是清的。 我曾离开过它一段时间，而等我回来时，水底的水草正疯狂地生长，在水中恣意狂舞，给河染上了一团团墨色;踩扁的塑料瓶在水中浮浮沉沉，上面不知怎的还沾染上了水底的淤泥;水面上浮着一层浅浅的油污，随着水波散开又凝聚。 那个时候，我不再听到妇女的捣衣声，不再看到垂钓者的声音。人们从河边经过时，总是步履匆匆，紧锁眉头，甚至有人捏着鼻子。 午后太阳正暖的时候，有老爷爷老奶奶在自己家门口晒太阳，摇着蒲扇，谈着天。偶尔不知道谈及了什么，老人家总是会眯着眼睛，抬起层层眼皮，注视着那静静的河，沉默半晌，用沙哑的声音喃喃道:“变了啊，脏了啊。这河，没人管了啊······”  是了，很多人都离开了。 河水静静地流着，时不时发出淙淙的水流声和击打石头的声音。这声音也变了，从欢快的歌声变成了幽怨的悲鸣。 河也会哭泣的。当它被人遗忘时，当它被人抛弃时，它便会在黑夜里默默地流泪。 但是，河不会长久地被遗忘，也不会被抛弃。总会有人记得那清澈的流水，那灵巧的游鱼;总有人会念起那垂钓时的悠然与游赏时的欣喜。慢慢地，不再有人往河水中倒废液，开始有人捞起漂浮的瓶瓶罐罐与垃圾。 人们把河水排放到下游，仔仔细细地清理掉河床的污泥，拔除长得太快的水草，捡走河中沉积的垃圾。河一天天地干净起来，逐渐恢复了曾经的神采。  我再次回来的时候，这河已经很干净了。水草在清水中盈盈轻舞，偶尔有鱼群穿梭其间。洒落的阳光被粼粼水波折射出千百道细碎的闪光，显得如梦如幻。 有垂钓者坐在岸边，凝视着水面，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我在他身边站了一会，听见他说:“这水真清啊，真好。”我看着那潺潺流水，忍不住说道:“是啊，好山好水，好地方。” 的确是个好地方。  这水，或许不及桂林的清，不及黄河水的磅礴，不及颐和园的灵动，但它是独一无二的。 那清清的水，从远古流淌而来，踏着时间而行，流进了我的心间，润湿了那在胸膛中涌动的情感。它与年华相伴，静静地沉淀了如阳光般温暖的归属与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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