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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轮回的路上

 初中作文精讲 2021-06-14

      近来抽空读了几本书,冯骥才的《俗世奇人》,汪曾祺的《一辈古人》,史铁生的《命若琴弦》。

这年头,嗜书如命者越来越少,能安安静静读几本书者就算难能可贵了;而嗜钱如命的却越来越多,多的成魔,不择手段。道家的清净修为,儒家的安贫乐道,佛家的随缘而安,好似老妈子的唠叨,听者烦不胜烦,充其量也就是“文化人”拿来粉饰门面的谈资。这么想着,不由地又想起,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我心头,未曾停歇,怎奈至今我都没有想透彻。想来很多人也未见得想清楚,大家不过是跟着滚滚红尘随波逐流罢了。但我还会接着想的。

约定俗成的社会评价标准,对人活着的意义有既定的评价准则。但那在我看来是不对的,至少不是唯一的。正如一千个人眼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每个个体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都是不同的,只要在法律和道德范围允许之内,每个想清楚的人,对自己活着的意义,一定有个人的想法,也一定是独一无二的。这个世界之所以精彩就在于不一样的人太多。如果太多人目标一样,活成一个模子,这个世界也便无趣了。

我勉强算半个爱看书的人。就和爱喝酒的人一样,不至于嗜酒,但几天无酒便心痒。读书亦如此。抱本书在手里,心踏实,人安静。生命之门渐渐打开,随着书中情节的过往,糅合自己的过往未来,天地神游,乱糟糟驰骋一番,也哭也笑,也沉默。合上书,好似一个时代,一幅卷轴的结束。细细品,慢慢想,人生不就是这个样子嘛。

说到冯骥才的《俗世奇人》,讲天津民间的老奇人,正所谓高手在民间。几十个故事下来就记住两字:爱、钻。现在把这两字叫“匠心”。文章写的老道,简笔画,刀快,手稳,却又留一手,劲不全使完。有天津卫的说书特色。就像天津卫的相声,皇城脚下,港口要塞,杂糅五湖四海十三省的风土人情,进不刚,退不懦,造就天津人与生俱来的天津味儿。《俗世奇人》看完你会想,哦,天津人还真就这样。如果你一时半会儿捋不清,你可以听听郭德纲的相声,再比对着文章看看,一定拍手称快,嗨,就这个味儿。当然,你得自动剔除老郭那些俗段子,咱说的是天津味儿。

汪曾祺是沈从文的学生,生性随和,写的东西也是淡淡的,官方把这一手法叫“禅意”,于随和中透着哲思。不像他老师写的东西,总是慢慢悠悠,慢慢悠悠,行到水穷处却冷不丁给你一闷棍,让你读来沉重的喘不过气来。《一辈古人》倒是有几分和胡兰成的《今生今世》相像,读来仿若家长里短,却透着种了知人世悲苦的平和。不急不躁,风来雨驻,我行我路。

读史铁生的《命若琴弦》,只一篇,就不由你不想:他怎么就那么轻而易举就钻进你心里呢?怎么就那么准的把你心里的话一字不差,甚至比你自己说的都好?他的《我与地坛》,写尽一个被命运抛弃的男孩成年后与自己的和解,与命运的和解。就像电影《当幸福来敲门》中克里斯·加德纳苦熬多年后终于找到工作,满面泪水走在人头攒动的人群中,用尽生命给自己鼓掌。

或许是,史铁生在用生命剖析生命,与上帝对话的缘故。

也或许是,恰逢至亲及好友母亲去世。让我读来好似史铁生每一个字都直往我心头钻。

想想,一个人,二十多年陪伴在你的生命中。在你需要时,从来只需一个电话,便倾其所有帮助你,却从未麻烦过你一次,甚至比你的家人都了解你。然而,某一天,换他给你一个电话,却告诉你,他的母亲走了,永远回不来了。你好似当头闷棍,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连礼貌性的安慰都不知该从哪一句说起。你想立马去陪陪他,可他不抽烟不喝酒,也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脆弱,倒不如让他静静地消化这份痛来的实际。有些人有些路注定只能一个人走。

可心里还是放不下,那是生他养他的母亲啊,又走的那么突然。如若是有些许征兆,或许作为儿女,多少能减轻些愧疚。可是这突如其来的告别,打个措手不及,人世间最后一面都未能如愿相见。就此天人永隔,遥相思念。

业未立家未成,老母走的如何心安?最叫我心疼的是,老母信奉基督,完全与传统土葬隔绝。不烧纸,不守灵,甚至灵前的放声大哭都好似易搅了轻梦。这是最让我心疼的。他生性又倔强,怎肯在人前畅快痛哭落泪宣泄心中悲痛?注定,千般苦万般痛,也只能在日后无限的思念中抽丝剥茧慢慢消化了。

虽然遵照逝者的遗嘱以基督式送葬入土为安了,可是活人又有谁来疼?他父亲一句:“人世就个这,迎来送走”。背后又有多少的不舍与心痛?也便是从此时,我才突然明白,农村百余年来,传统的守灵、烧纸,清明祭祖等被称之为迷信的仪式,是有其目的的:死者已逝,生者日子还得照常过。夫妻一路,子女半生,这份情不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这一切的一切,不是做给死人看的,而是给活人一个“赎罪”的机会。在中国这个父系氏族统治下的民族,男儿有泪不轻弹,在任何场合都适用,人们更佩服流血流汗不流泪的“壮举”。却唯独在送葬这件事,无论官至九卿还是牙牙学语,悲痛大哭,方显其孝,在这个场合再无人会说“流泪是弱者”。

我想或许是古人明了,父母至亲的离去,这样的悲痛是一个人承受的极限,如若不再适当的宣泄,恐将遗疾于身。也正因此,创造了这些仪式化的表达。借助这些仪式化,亲人离去的无限悲痛在繁忙中,在这几日间的疲惫中,一来因忙乱而暂时忘却悲痛,二来在各种仪式的“诉说”下,给活人一种,也曾尽点孝心的安慰感。不至于在日后想来,都是痛到肝肠寸断的遗憾。

爷爷的去世让我明白,人世间最痛的不是你想我我不在你身边,也不是我在你身边你却不爱我,而是我如此想你,你我今生却永无相见之日。就算佛言人世有轮回,然而重回六道轮回的你我,即使重逢,又怎能重拾前世的回忆?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常想起老友,想起他的母亲。也想起我的母亲听闻他母亲去世后,瞬间泪眼婆娑地说:“娃还没成家,你怎么舍得扔下孩子走了?”只有母亲能懂母亲。佛说每个人来世都有其因果,也许她的世缘到此尽了,也许是为了你们来世重逢留个念想。念念不忘,也许真的有回响。

我找了无数词,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或许,正如史铁生所说——闭上眼睛,我想:上帝为什么早早地召母亲回去呢?很久很久,迷迷糊糊的我听见了回答:“她心里太苦了。上帝看她受不住了,就召她回去。”也许这也是我能对你说的,她一生善良,半世任劳任怨,忙里忙外操持整个小家,不曾为他人增添半点麻烦,一人默默承受为母的伤痛。这份人事的懂事,于她,真是太苦了。想到此,我似乎得到一点儿安慰。

睁眼,目之所及,风正从枫林穿过。

风去天晴,待来生,把酒观云。

纵使难重逢,也把轮回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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