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让别人生气

鲁迅先生逝世后不久，有人去慰问他母亲。

鲁老太太对来人说：“大先生（指鲁迅）所以死得这样早，都是因为太劳苦，又好生气，他骂人虽然骂得很厉害，但是都是人家去惹他的。他在未写骂人的文章以前，自己已气得死去活来，所以他实在是气极了才骂人的。”

我在鲁迅博物馆看过一张先生晚年时的巨幅照片，真的非常苍老。

如今很多50多岁的男人，还像个小伙子似的，而鲁迅却早早地进入垂暮之年，其原因正是他在评论韦素园时所云：“他太认真；虽然似乎沉静，然而他激烈。认真会是人的致命伤的么？至少，在那时以至现在，可以是的。一认真，便容易趋于激烈，发扬则送掉自己的命，沉静着，又啮碎了自己的心。”

认真，并且“心事浩茫连广宇”，这样的心，怎能不碎！

不知是否出于这个原因，很多挨过鲁迅骂的人，似乎对他也不特别怨恨。如施蛰存先生，因为挨过鲁迅骂而吃了不少苦头。但他终其一生，都是对鲁迅满怀敬意的。再如叶灵凤先生，自称已在鲁迅的灵前默默致意过了。

如今的杂文家都深谙生气对身体的伤害，所以他们骂人的文章看似言辞犀利、火药味十足，其实他们从来都没往自己心里去的。

有一个杂文名家曾经向人吹嘘，他一个晚上可以就同一题材连写四篇观点完全不同的文章，并且都能被各种媒体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