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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9月1日，怀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我踏进了宣威县第二中学的大门。来这里上学的唯一目标就是考上大学。欣喜了一个暑假，把自己的未来全部规划了一遍，唯一没有规划过你。 可能，遇见你就是天意。 当我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有人报到了。我从小就特别独立，很多同学是家长送去报到，我没有。当时学校的住宿条件比较差，学生宿舍和床位严重不足，一个班男女生宿舍各一个，住不下的全部到混合宿舍。一个十几平米的地方要放四张高低床，下床两个人，上床一个人。十六七岁的大姑娘，已经开始横向发展了，两个人睡感觉难堪，也很挤，就特别想睡上床，能有自己的空间。 我到分班表找我的名字，四个班都没有我。我就奇怪，怎么会闹这么大的乌龙。为了能睡个上床，我把四个班的宿舍上床都占了一个位。当时我人缘好，几乎每个班都有跟我处的好的同学。那时是划片录取，我们原来的初中教学质量好，现在这个学校有一半多的学生是我们学校来的，所以每间宿舍都能找到上床。 我自己去找校长，说明了情况。到下午所有学生都报到结束了，校长才叫四个班主任聚一起，问谁要我。因为老师看到我能在没有家长陪同的情况下不慌不忙的处理这件事，四个班主任都想要我，校长不淡定了，说“小姑娘，你可以，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让一个学生来选班主任”。我当时也不知道哪个班好，只是71班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姐姐。我没有选择老师和班级，而是选择了我的大姐姐，不知道为什么，就喜欢跟着她，记忆中她一直都在照顾我。 高中生活就这么开始了。对别的男生没有印象，就你给我的感觉与众不同。当时男女生之间基本没有交流，我们都知道你是曲靖一中刷下来的，考分高出我们几十分，说话做事都比较高调，我不指望我们之间有交集。 入学两周就是中秋节，我们班的活动是中秋晚会，我的一首《黄土高坡》，让我成了学校最早让所有人认识的新生。在选班干部的时候，我当选了文艺委员，你当体育委员，我们就算真正结下了“梁子”。清晨的七点到七点半那段时间，体育委员要带领全班晨跑，晚上的七点到七点半是我的时间。每个星期三的这个时间是音乐课，剩下的几个晚上，这个时间是新闻联播。 当时学校没有音乐老师，教室也没有配备电视机，音乐课只能我上课，新闻联播时间也是我给大家读当天的《春城晚报》。在我的时间段时不时就有人捣乱，有时我读了错别字，有时教唱歌的时候音没在调上，当着全班同学直接说我错在哪里了。我非常难堪，哭鼻子是常事，也多次找过班主任说我不干了，每每这个时候老师给我的回答就是“如果你不干，我们班真没有人干得了，我相信你”。 虚荣心作怪，我接着给这个班当“音乐老师”。而这个让我哭鼻子的人是固定的，永远是你，没有办法，为了报复，我只能在你的时间出来捣乱。有的时候我会带着我们班女生不参加晨跑，有的时候集体请假，理由就是生理期。其实很明显，全班女生一个时间生理期，任何人都知道，我们在撒谎，而又不得不准假，因此我们天天都在干仗。 每年十二月九号，学校都会举行纪念“一二·九”运动红歌比赛。为了比赛我几乎放弃了文化课的学习时间来准备。我怕你再次捣乱，提前跟班主任说了，如果你再无端挑事，我真的不干了，我不担心我个人的独唱，我怕班级大合唱出问题。有班主任的支持，还好没有出现明显的差错，这次比赛顺利完成。 接着是冬季运动会，虽然是你的主场，但100米短跑我是我们班最快的，如果我不参加，这个项目班级是没有机会拿奖的。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你没有再挑战我了，也顺利完成了运动会。渐渐地我们之间也不打仗了，偶尔也会說上一两句话。 高二上学期，有一次你感冒时间挺长的，有几天还请假回家了。我有点失落，习惯了背后有你（当时我们是前后桌）。从来没有一个男孩子让我这么牵挂过，希望你快点好起来，坐在我后面。每天早上的早读课你会认认真真的读，我懒，光听你读了，不过效果不错，有一部分读的同学还不会背，我就会背诵了，突然没有这个声音不习惯了。从来没喜欢过一个人，不知道，这是不是表示喜欢。 又是一年红歌比赛和冬季运动会，我们几乎天天都在一起训练，每次我无意中抬头看到你，你的眼睛会不自觉的移开，看得出有一丝丝的恐慌，其实我也一样。 突然有一天早读课，当我打开书本的时候，首先出现的是两张信笺纸，感觉心跳到了180，觉得迟早要发生的事提前了。那几天我和同桌闹了点小矛盾，就是小孩之间的那种互相不理对方。第一次收到这种东西，我没有思想准备，第一反应就是让同桌帮忙，我甚至不敢看信的内容，第一个读信的人竟然是我的同桌！到现在我仍然不能理解，我这样一个天不怕地怕的人，竟然连自己收到的第一份情书都没有勇气去看。 信不是你本人写的，写的很含蓄，不知道是不是在表白。信中提到了你的名字，说你是一张白纸，想在纸上画圆。我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是什么鬼，到底是有人故意玩我，还是语言能力有限，什么都没说明白。 当教室里只有几个人的时候，我和同桌找男生的作业本对笔迹。同桌让我把有可能的男生的作业都找来了，可是没有一个人对得上，因为写那封信的人是我们班最不可能的男生。第二天收到的信，内容是如果不打算让我知道，我永远都查不到。原来我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在监视。我没了底气，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盯着，老是不自在，就只能按兵不动，假装好好学习，其实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还是想知道是谁跟我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一个星期像过了一个世纪。每天早读都有一封信，有时焦虑到不敢去上学，因为我的目标是考大学，如果这个时候谈恋爱，违背了上学的初衷。我莫名的开始讨厌给我写信的匿名者，看到我每天都在煎熬，你终于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你找人干的。我这次真的吓得不轻，我们互有好感不假，但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你的天赋和成绩注定了你的不平凡，而我永远不可能考上跟你一个档次的大学。想都不敢去想，我直接拒绝。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与其将来受伤，不如不要开始。 可是你一直穷追不舍。我也曾经感动，但理智还是占了上风，期末考试在即，只能跟你说考完试再说。不出所料，我的成绩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滑铁卢，一般情况我的成绩基本是班上十几名，这次好像接近三十名，你依然是最好的。连自己都接受不了的成绩，我不知道回家该怎么交待。 放寒假的最后一个晚自习，老师让我们自由活动，你让我给你一个答案，我也觉得该有一个态度，否则没办法好好学习。可是不巧半道上被语文老师截胡了，让我找两个同学跟他一起批改试卷。我急匆匆给了你一个答案“可以试试”。 我不知道是福是祸，我父母的教育理念是有始有终终，不能“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特别还不能早恋。一切都跟我现在的处境相冲，我认为反正放假了，先逃回家再说。可能在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逃避是最好的选择。一个月的假期，不存在思念，一直在矛盾。父母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背负着光耀门楣和光宗耀祖的责任，从心里希望你只是逗我玩，开学就把一切都忘了（太单纯了）。 再次相见的时候，我拖着行李到学校大门口，而你刚好从学校往外走。远远看见你，我躲开了，不知道你看没看到我。一切都那么平静，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不管你是不是逗我玩，我都不恨你，因为我们没有开始过。 星期六你约我，我知道你当真了。见面的时候，我明确了态度，我想谈的是永远不分手的恋爱，如果做不到就不要开始。你答应了。我们是早恋，不可能大胆承认，除了我的同桌和给你当枪手的同学，几乎没有同学知道我们的事，就这么偷偷摸摸。其实可能也还算不上恋爱，只是互相承认有这个人，我们都不可以去喜欢别人了。 跟预料的情景一模一样，你完全发挥了你的真实水平，宣威文科状元稳妥妥收入囊中。而我却名落孙山，本来你完全可以上一个更好的大学，为了我，你选择了离我最近的“云南大学”，多多少少有点可惜，浪费了那么多的考分。因为如果是读云南大学，再低五六十分也够了。 我别无选择，只能复读。很多时候“人的命天注定”，再次与大学失之交臂。我无心再继续，回家跟着妈妈和姐姐做生意，不想成为你的累赘。我无数次提出分手，但每次都分不了。其实我有多喜欢你，只有我自己知道。当时并不知道琼瑶笔下有“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也不知道诗人王国军的“你若不离不弃，我便生死相依”。 但我却一直这样坚持。在我没考试之前有人曾经劝过我，别在一棵树上吊死。我毕业回家之后又有许多亲戚让我找个适合的人嫁了，也不是找不到。我不敢想象没有你的日子，我该怎么过？一段没有爱情的婚姻怎么去经营，不敢去想更不敢去做。我们之间的爱情我没有怀疑过，但现实的残酷又不得不去考虑。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身边很多同学毕业了也就分手了，当时的趋势大致差不多就这样，更何况我们一个高考状元，一个落孙山。所有认识的人没有一个看好我们这段感情。 等待太难了！不等，心里放不下；等，不知道我等待的结果是什么。我非常迷茫，同学、家人、亲戚一个个轮番做工作。我一时没有主张，但有人给我介绍对象的时候我就逃避。我跟妹妹特别好，是家人其实更像朋友，什么我都愿意跟她说，弟弟妹妹都非常喜欢你，他们年龄小，不会去考虑如果你毕业了，或者工作了突然不喜欢了，我的年龄就尴尬了，就觉得我等你是应该的，几个小孩说他们陪我一起等。看不到未来，但真的要离开你，对于我来说比死还难受。你是我人生的唯一，我慢慢说服了父母，有我的弟弟妹妹陪我，无论前面的路有多难，咬咬牙坚持下来，也谢绝给我介绍对象的好心人。 一路走下来，荆棘丛生，经历了太多的阻力，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有了两个人的小家。多少次噩梦中惊醒，有时是高考试卷没有做完就被老师收走了，有时是考试时候作弊被监考老师逮住，有时又是坐火车没赶上。无数次梦魇，就为了心中的大学梦。因为我的梦想最终没有实现，连梦中都没有一次在上大学。 现在我对孩子非常严厉，希望她们不后悔。我最常对她们说的就是，要对得起自己，努力过就不后悔，如果不努力，后悔没有任何意义。记得孩子还小的时候，宝宝问我，有没有偶像（男的），我没有半点迟疑说“你爸爸”，后来宝宝说不算，要公众人物，我说“言承旭”。后来你告诉孩子为什么我会喜欢这个人，因为“言承旭”演过“道明寺”，而刚好道明寺是一个专一的好男人。 在我们这么多年的婚姻里，我没有去追究过为什么你没有离开我，是“责任”，还是真爱，我知道我一直以来心里只有你。有时婚姻里适当的装装憨，幸福才是王道。 幸好有你，三十年来对我的感情没有丝毫的动摇。谢谢你给我一个辉煌的人生，陪我走过了无数个不自信的日子，我知道我写的文章其实很烂，你还把我夸上了天，还不断的鼓励我继续创作，无论有没有人在看，你永远都会“在看”。 真的，对我来说，你是我最美的相遇。谢谢你，今生我唯一爱过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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