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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要从一位真情可叹的悲情女子说起，她出生于1975年，小我4岁。是山西省运城市土怀乡陆各庄人，因此她姓陆。 可惜的是，她的性别让男尊女卑思想浓厚的父亲非常不满，出生后就遭受歧视。她天生丽质，鼻梁高挑，皮肤白皙。这些恰恰是我的弱项。 因为她拥有这些美丽的成分，她的母亲为她取名金凤。谁说草窝里不能飞出金凤凰呢？可惜的是，这些只能是母亲寄予的善良愿望。在当时夫权还比较有市场的乡村里，母亲因为生了女孩，本身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给予她的呵护是那么的微弱。她像一朵小小的野花，在阴暗的世界里，独自散发出一丝丝生命的本香。 陆金凤从小就被父亲虐待。后来，她的父亲和祖父在两次事故中相继去世。尽管她不谙世事，也许她童稚的双眼正停留在路边的狗尾草上，因为那里有一只小小的蜻蜓。她不知道在她的身后，已经掀起了民意的惊涛骇浪——她被父族和村民共同认定是“灾星”。激起民愤的结果很严重——她数次险些被他们活埋。每次都被她母亲拼死救下，由此可见，母性让柔弱的女人何其强大！ 有时候，我感觉上苍也会恃强凌弱。1988年，怜爱她的母亲因病去世，这如果仅仅表明她的受教育程度止步于小学还不算悲惨。我记得我读小学的时候，同班的女同学们就有一些陆续辍学。悲惨的是，民意很容易酝酿成民愤，民愤的火焰再次喷薄——悲愤的继父和亲生的舅舅用棍子把这个“灾星”打出家门。那一年，她13岁，如一棵飘摇的野草。 陆金凤不得不踏上了流浪和乞讨的道路。1989年，14岁的陆金凤在运城郊外一个垃圾堆中捡食剩饭时，被饭店保安恶意放狗咬伤，因流血过多而昏倒路旁。饭店经理马某见她有几分姿色，便将她抬回救治，随后以暴力手段威逼其从事卖淫活动。 1991年陆金凤被警方抓获，处以劳动教养一年，1992年刑满释放，被遣返原籍监管。 乡民们暗自庆幸他们此前的“灾星理论”判断正确。民意再次迅速统一，为了“灾星”不再祸害乡邻，乡人鼓动其继父赶快将陆金凤卖掉。恰逢其继父有一远亲李某某，从小患有残疾，一贫如洗，继父派人将陆金凤强行押送给李某某。收款1000元。李某某常年瘫痪在床，衣食不能自理，但是老实内向，美丽的陆金凤认命了，决定安心服侍李某某一生。 屋漏偏遇连阴雨，陆金凤这点可怜的愿望却无法实现。时间不长，陆金凤被同村恶霸胡某以2000元的价格强占。胡某生性暴疟，酗酒成性，每次醉后必定毒打陆金凤。 1992年到1993年，陆金凤因不堪凌辱，多次逃跑，但每次都被抓回施以更加猛烈的毒打。胡某更制作了一副5公斤的铁镣长期将陆金凤锁在家中。 1994年初，陆金凤再次设法逃跑，胡某带上一些热心的乡邻追赶几公里后，把她抓回打断右腿，从此被用铁锁禁锢在床上。卑微的蒲公英无脚尚能飞翔，陆金凤，你当时是什么模样？ 几周后，胡某外出经商，走前托付其表弟唐某、关某一起看押陆金凤。两人趁机对陆金凤多次强奸，导致其怀孕。唐某新近丧偶，又因为孩子可能是自己的，便许诺陆金凤，将会支付给胡某一笔补偿费以换取她的自由，并娶她为妻，陆金凤心生一线希望。 1994年底，陆金凤在唐家生下一名男婴。 1995年春节，胡某回乡过节。唐某心中害怕，马上将陆金凤和孩子送回，并咬定孩子和他无关。胡某极为暴怒，在酷寒天气里，将陆金凤剥光衣服反绑双手吊在树上狠抽，并用刀猛戳她的大腿和下身，将其折磨得死去活来。 当天晚上，唐某、关某怕出人命，前来劝解，却被盛怒之下的胡某持刀砍杀，导致二人当场死亡。次日黎明，酩酊大醉的胡某将冻得奄奄一息的陆金凤解下，拖进屋中再次毒打至昏迷，随后自己也恨恨地睡去。 陆金凤苏醒后，浑身血肉模糊，忍着钻心的疼痛去看望儿子，发现儿子已经被胡某掐死！母性，在悲愤至极之后，产生了天地不怕的勇气，她即刻取出镰刀，使出浑身力气，向熟睡中的胡某砍去！砍去！砍去！致其死亡，并放火烧屋……我在想，她是以此种方式向乡民昭告什么吧？ 乡民们可以视毒打而不见，可以听惨叫而不闻。不能见火起而不救——那真会烧到自家屋子！赶到现场的乡民们震惊了，“灾星”杀死了四条人命！一开始就应该把她活埋呀——愤怒的乡民群起殴之……陆金凤，你已经不知道疼痛了吧？ 此案被列为庆阳县1995年特大案件，1995年3月陆金凤被批准逮捕。审讯期间，据说，当地村民联名上书，坚决要求判处“灾星”死刑。庆阳县法院认为陆犯虽然遭遇悲惨，但她是劳改释放人员，尚在监管期，且杀人事实清楚，激起了民愤！又逢严打特殊时期，判处死刑完全符合民意。陆犯不服，提出上诉，但被驳回。 1995年12月24日，陆金凤被押往咸阳，在公判大会上终审被判处死刑并立即执行。这一年，她20岁。背着“故意杀人犯”的标签，去天堂与怜爱她的母亲想见！那里，还有她襁褓中的儿子，她要亲一亲他的小脸，把他捧在手掌心里，母子可以天天见面！ 民意是什么东东？要不要尊重民意？ 我认为民意是一种认知。既然是认知，就受限于认知者所处的时代；所持有的水平；所在的地域条件；还受限于认知者的一己私利。民意可能会是某个小集团，某个小区域胁迫司法；钳制公权利的工具；实现私利的幌子。 真正的民意，必须具有广泛性，而不是一方利益的体现。比如网民意见，就不能作为民意使用，毕竟不上网的人更多。 必须允许被否定的对立方陈述权利，不能以一方人数占绝对优势，而压迫了另一方的意思，这里只有利益双方。比如陆金凤，剥夺她宝贵的生命凭什么不听听她的心声？ 当然，还要允许民意适用的大范围对象发表看法，从而采取措施适当干预。比如“台独”的民意，那要听取整个中国人意见，接受整个中国的干预。 我认为，真正的民意，一定是所有利益相关方意见的科学综合。必须要有一套相对完善的救助机制。完全敷衍民意，或者一边倒迎合民意的两种做法都是错误的。 陆金凤，我说民意不是永远正确的，你赞同吗？你托梦对我说，灾星是灾民造就的，你羡慕我，读书让我改变了模样，读书让我遇见了天堂。你说，你不想回答我的提问，你已经不再关心这个话题。你只想折一枝桃枝送给你亲爱的儿子，呵护他在另一个世界里远远地逃离民意！ 《从美女杀人犯说起：谈民意》 （作者 崔小红） 2016.5.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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