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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河水 2021-06-18

 读书,看袁宏道说道:“得江山容易,得美人难。得美人易,得佳蟹难。苟得佳蟹一篓,佐以陈酿一壶,何顾美人乎?”心想这吃货当的真有文化,敢把体态娇弱的美人和横行霸道的螃蟹作比较。

 秋风起,蟹脚痒。八月十五前后是大闸蟹上市最佳时机,但人们常常忽略了八月十五后的螃蟹也是很美味的。十五以前那些提前生长好的螃蟹被有钱人纷纷预定拿走,剩下的小螃蟹则不慌不忙慢慢在池塘里生长,我喜欢慢性子的螃蟹这种生活态度,仿佛一只蜗牛,不被金钱牵着走。只是迟了两周上市,身价却悬殊颇大,但美味不打折扣。

阳澄湖的大闸蟹是清末就被炒起来的,排在头号,现在独占鳌头,买螃蟹买“阳澄湖大闸蟹”似乎成了共识,却不知江南处处有湖,处处可有大闸蟹,这些江湖上的螃蟹并不比庙堂上的差多少。原以为海蟹是上品,没想到,湖蟹,河蟹完了以后才是海蟹。

鲁迅先生用“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来鼓励个人的勇气和胆识。螃蟹和菊花还是民国时期齐白石、任伯年、胡公寿等大家最喜爱在秋天创作的绘画题材,《菊蟹图》上,硕大饱满的菊花与孔武有力的螃蟹相互辉映,表现丰衣足食的秋季,人们心无俗事,内心的喜乐与富足。还有个笑话讲上海人吃大闸蟹,能从上海一路吃到北京。明清时期,苏州的能工巧匠还专门打制了一套名为“蟹八件”小工具用来吃蟹。依稀记得《红楼梦》中还有一章介绍过大观园里的才子佳人举办豪华蟹宴的描写。贾宝玉作的带人间烟火的诗(百度查):“持蟹更喜桂阴凉,泼醋擂姜喜欲狂。饕餮王孙应有酒,横行公子竟无肠。脐间积冷馋忘忌,指上沾腥洗尚香。原为世人美口福,坡仙曾笑一声忙。”介绍了秋天吃螃蟹的情况,还有一丝人情冷暖的无奈一笑。

 文人如果当了吃货可真是算高级“吃货”,美其名曰“美食家”。梁实秋小时候家里秋天把吃蟹当作一件极其有仪式感的聚会。在杭州的家里吃大闸蟹,要慢条斯理,细吹细打,庖丁解牛,一点蟹肉都不能糟蹋。吃完后,母亲还要称一称剩下的蟹壳,看谁的那份儿分量最轻,表示吃得最干净,还有奖励。一家人在天凉好个秋的夜晚,围坐在一起,小心翼翼的吃蟹,安静无声,画面非常温馨。

 私以为螃蟹的最佳配酿是桂花酒、黄酒和白葡萄酒,毕竟产在南方的美食要以土生土长的美酒来搭配才最显诚意。在南方,最常点的是“蟹黄豆腐”,满满的金黄淋在鲜嫩的豆腐上,搭配米饭,有点沙沙的颗粒可供咀嚼,唇齿留香。蟹黄包也不错,记得上海城隍庙的蟹黄包,上面要插根吸管,猛吸一口烫嘴的蟹油,嘴里顿时油乎乎的一口蟹黄味,让人联想起动画片:头脑单纯,乐观积极,总是吃亏的海绵宝宝,在“汉堡王”为吝啬的蟹老板打工,就是为了吃到最爱的“蟹黄堡”,且百吃不厌,倒也比吃包子有趣。不过记得最深的还是在黄岛琅琊台的海边,农家乐吃了一只就已撑肚的大螃蟹。

 味觉敏感也最不会偏人,比起花哨的烹饪技巧与各式各样的调料混合,我更爱做清水煮螃蟹。这是大自然馈赠给我们的原汁原味,是毫无掺杂任何东西最原始的状态,一如初来这个世上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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