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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垮印度的恒河:大肠杆菌超标20万倍,威胁4亿人的健康

 行走在陌路 2021-06-20

1985年,印度宣布启动“恒河行动”,计划耗资100亿卢比展开全球最大的单一河流污染治理行动。消息一出西方世界一片哗然,赞成者将印度称为是“地球清洁者”、“环境卫士”等等,看衰者认为这点钱不足以治理恒河的污染,毕竟恒河已经被污染了数百年,这点钱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

15年后,“恒河行动”宣告失败,印度政府给出的原因有四个。

1:预算资金不足

这项计划历时9年才从提议进入实施阶段,施工前两年又被停留在纸上,直至1987年才开始对沿岸居民展开科普、环保等信息宣传。1992年,计划负责人斯莱德公开辞职时表示:预算从100亿增加到200亿,但其中宣传费就花掉了50亿卢比,且未有预期效果,也无法追踪其具体流向。

虽然阿巴德没有点明腐败贪污的现象,但印度官员早已人尽皆知,就算预算再少,只要完全落到实处也能看到治理效果。

2:安全水源奇缺

印度环境与生物保护协会曾发出一份请愿书,指出印度有73座城市严重透支地下水,使地下水位从1998年的-16.35米降低到-54.23米,人均可用水量减少近80%。2009年,美国NASA对过去30年中的6607个印度城镇进行比对,得出“1071个城镇严重过度开发、2065个城镇过度开发”的结论。印度水资源管理部门将国土划分为“安全、半危急、危急、过度开采”四大类,其中占比8%的“安全”区全部位于喜马拉雅山脉脚下。

安全水源奇缺的最终压力被转嫁给恒河,富人可以依靠昂贵的过滤设备,穷人只能就地取材。于是乎,恒河不仅成为当地人洗澡刷牙的地方,同时也兼顾了淘米洗菜洗衣等日常所需,从而使恒河污染进一步加剧。

3:无法遏止的污染排放

工业污染是每一个发展中国家的软肋,几乎可以说是“死结”般的存在,印度也一样。以恒河河岸城市加济阿巴德举例,200多万人口的规模,有1.4万家小型工厂、145家中大型工厂和40多万名员工,官方宣称其中能达到排放标准的工厂有五家,但实际却被狠狠打脸:其中达标的有三家是五星级酒店,另外两家是并不涉及污染排放的电子组装厂。

换句话说,加济阿巴德没有一家工厂能达到排污标准,但每天产生的各类污水却尽数排入恒河。

在哈里瓦(印度七大“圣城”之一),几乎所有工厂都如同这家皮革作坊一样,直接将黝黑的废水排入内河,最终汇聚成流奔向恒河,所过之处恶臭熏天,无论冬夏全年都能看到各类蚊蝇鼠虫。印度人到底向恒河排放了多少废水?这个答案印度不敢公开,但联合国却不会给面子:2018年,联合国环保报告明文指出“印度恒河污染严重,清洁工作严重缺乏”,使4亿印度人的健康受到高危、高污染水源的威胁。

报告以图解的方式向世人公布恒河日均、月均的废水排放量,93米高的自由女神像,在60亿升的日均废水量面前显得微不足道。而这,还只是印度并不配合、联合国只能暗查的数据,如以环保专家艾曼德的预估计算,每天被排入恒河的废水至少在150亿-200亿升之间,塑料等难以降解的垃圾则大约在50-70吨之间。

4:恒河治理不如保护生物与民生

这个理由有很多种解释,简单说有三个可能,其一是为了保护恒河生物,其二是必须禁渔、禁排放,其三与宗教文化冲突。然而,明眼人一看便知有多牵强,1987年发起的一项调查中共发现恒河有350种鱼类,到了2007年只剩下143种,其中鲤形目占比超过50%、鲶形目23%、鲈形目14%,部分河段鲤形目近80%。

换句话说,恒河的破坏程度已经很彻底了,仅从生物体系来看就一目了然:这些攻击性十分强大的鲤鲶鲈科鱼类,迟早会称霸恒河。

印度所谓的保护恒河生物连自己人都骗不了,在有据可查的资料中,1828年的法国探险家克里斯被公认为是第一个留下恒河生物系统报告的人,在这份报告里,恒河还生活有鲨鱼、鳄鱼、河豚以及十几种恒河龟,沿岸有老虎、猴子、斑点鹿、犀牛、大象等等生物。而现在,除了生命力较为顽强的恒河龟与不到3000只恒河豚,人们早已看不到传说中的那些生物了。这些逐渐消失的生物经过什么样的“印式”保护才会越来越少直至灭绝?恐怕只有印度人才知道答案。

所谓的民生,无外乎以恒河为生的渔民及生活污染排放,1961年阿拉巴哈德记录的恒河捕鱼量是3200吨,其中鲤鱼424吨、鲶鱼201吨、鲈鱼180吨,到了2006年近一百吨出头,分别是38吨鲤鱼、40吨鲶鱼和28吨鲈鱼,30多种经济鱼类因修建水坝、农业灌溉引流、工业污染、河床淤积等各种原因,变成目前加起来区区百吨捕捞量的三种。

至于生活污染排放与民生日用,这两个背道而驰的现象早已深入印度人心,一方面是极度缺乏的污水处理设施,另一面则是民众淡薄的环卫意识,才让排污与刷牙洗澡洗菜洗衣等行为同时并存。恒河沿岸有安全水源的城镇只能覆盖1650万居民,而向恒河排污的却有4亿人,这还不算各类工厂排放的工业污染。

世卫组织把恒河污染水平列入“极端”一级,安全标准的人类沐浴用水,其大肠杆菌含量每100毫升应低于500个,但恒河全流域的水体采样检查中,世卫组织却给出了超标120倍、达到平均60000个,大型城市河段样本全部高于150万个,瓦拉纳西、哈里瓦等“圣城”直接飙到1亿个,是安全标准的20万倍之多。

为什么会有这么严重的污染和大肠杆菌含量?

在印度教里,“生敬湿婆、死葬恒河”是基础共识。一名恒河渔夫告诉我:印度教把恒河描绘成是“湿婆”引入人间的“圣河”,因此,活着的人要敬仰“湿婆”、死后应葬于恒河,来世才会转为高种姓过富足生活。

这就导致沿岸居民将排泄物排入恒河的同时,还有大量印度人选择将火化或未完全火化的尸体丢入恒河,此举导致通过水源传播的霍乱在印度屡禁不止,1817年就有过数千具霍乱尸体被直接丢入恒河的先例。即使在当下,所谓的“圣人”和孕妇、麻风病人、自杀者、蛇毒致死者、儿童以及买不起木柴烧尸的穷人,都没有经过火化步骤,任由尸体在恒河漂流直至自然分解。如此行径之下的恒河,细菌焉能不超标20万倍?

2000年,印度承认“恒河计划”是“重大失败”的环境治理项目,不仅没有让恒河水质及沿岸生态得以改善,反而有更多的污水排入恒河。随后向联合国、世界银行、世卫等组织求助,但只要求设备和资金协助,拒绝各方协调的专家与统计人员,理由是涉及宗教文化冲突。

联合国与世卫组织当即拒绝,只有世界银行同意贷款10亿美元,但世银同时也指出,若想将恒河水治理到健康水平,至少要连续治理10年,需每年挪用印度国内生产总值的3%才能达成,总数约8000亿美元(以2018年2.7万亿美元GDP为例,3%约800亿美元)。

直接点明宗教冲突的概念,说明印度人早已意识到诸多问题,比如各大城区的生活垃圾与污水,市区随处可见的肆意大小便、街头恶臭熏天的牛粪,在一场大雨后会经过32条内河全部排入恒河,进而使恒河沿岸传染病频发、4亿人健康受到威胁,导致80%的疾病和1/3的死亡都与恒河有关。

2017年印度北阿坎德邦将境内恒河列为与人平等的“合法对象”,希望通过此举来治理沿岸污染,结果只过了一个月就宣布“后续不会采取任何行动”,因为人们不会放弃在恒河中洗澡,也不会放弃饮用恒河水,哪怕明知会引发66%的霍乱、胃肠道疾病、痢疾、甲肝和伤寒等病例。

船夫瓦坎德告诉我,他放弃从事10年的捕鱼行业为游客提供游船服务,因为大城市河段早已捕不到鱼,多数渔民都集中到上游河段去了。有趣的是,恒河虽然捕鱼量越来越少,但印度人仍然为恒河鱼痴迷不已,宁付比海鱼高出10倍的价格也要吃恒河鱼,瓦坎德闲暇也会钓钓鱼贴补家用,但要说到吃恒河鱼,他马上收起笑容警告我:千万别吃。

原因也很简单,经过多年的工业与生活污染,恒河鱼类早已进化出罕见的抗体,其体内细菌对抗生素都产生了抗药性。正常体质的人类食用恒河鱼会产生一连串病理反应,拉肚子只是最轻微的症状。

“你相信恒河会变干净吗?”临别时我问瓦坎德,这个年轻又富有朝气的船夫低头沉吟片刻才回答:如果不改变现状,恒河只会拖垮印度的环境、拖垮印度的经济、拖垮印度人的身体。

望着远处渔夫把密不透风的渔网抛洒出去,再无视河鱼大小、一概通吃的场景,我突然意识到瓦坎德的话很有远见,如果继续下去,恒河沿岸的环境、经济以及4亿印度人的身体,都会被拖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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