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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述无效

 不要吃桑葚no 2021-06-21

突发奇想写的短文 一发完 第一人称


“所以生命啊 它苦涩如歌”

                                         ——《我用什么把你留住》

你见过十二月寒冬里的烈日骄阳吗。我见了,碰到了。然后很幸运,我随那道光去了想去的远方。

科学家没有骗人,人死后确实会在大脑里播放走马灯。在上一秒我结束了我二十三年的人生,我认为我更想成为自由的飞鸟,所以我站在高楼上学着白鸽的样子张手轻跃。

我的肉体会随着重力往下坠砸入钢筋水泥,而我的灵魂却是随神明的身影得到了救赎。

你问我走马灯里都放了些什么?

先放我已经记不得的记忆。三岁前我妈抱着我唱摇篮曲,那是90年代末尾的夏天。她拉上白纱窗帘,光变得若隐若现。那年的夏天有点燥热,我妈的歌声很温柔,一点也不像后来的她。

然后很快大脑闪了一下黑又恢复画面,眼前是来来往往的小孩。这大概是我上小学的时候。我妈蹲在我的身后帮我整理着有些褶皱的红领巾,我抬着头有些莫名紧张。我对少先队员这个身份充满了期待,昂首挺胸的说要像个军人一样迎接新一面旗帜。我妈帮我系好红领巾就嘱咐我要好好上课,不要惹事。大概天下父母都会说这句话吧,熟悉得我耳朵痛。我转过身垫着脚往她脸上亲啄一口就蹦着进了人群。

又闪了下,切到了操场上。我身上穿着偏小的校服,头上扎着留了点碎发的高马尾。我往身边看去,是阿然。阿然是我小学时的好友,看她脸上还留着的婴儿肥我猜测大概是五六年级的时候。她牵着我的手和我走在艳阳下,我们在讨论今晚去谁的家里做个客,最后定在了我家。我妈觉得阿然可爱,每次都会给她夹好多菜,在饭桌上还会打趣道让阿然当她小女儿。

接着我被阳光刺了下眼,揉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累得够呛。阿然还在我身边,她脸上的婴儿肥快没了,剪了个碎发刘海,很漂亮。她扶着我到树荫下喝水,大概是刚进行完初中时每天大课间的死亡一千米吧。十五岁时的我捧着冰水在看操场上挥洒汗水的少年。阳光好刺眼,我鼻子有点酸。那个拿着篮球躲避对手的小男生是阿祁,青春期小女孩仰慕的对象,我也不免成为了仰慕者中的一员。他在享受着阳光,我在享受他的青春。我享受他的灿烂,十五岁的我把他当成了所有的精神支柱。他在艳阳下的侧脸完美得我有些出神,我很想他。到了长大后的某个黑夜里也会想他。

我看着青春期的我陷入了回忆,是在成人的世界里不敢夺得的天真烂漫。记起初三毕业时的情景,在离开市中前的最后一步,我回头了。我望向跟在身后的阿祈,我什么都没说,眼里含着水弯了下眼角。我的眼睛已经代替嘴巴讲过我爱你了,祈,你永远活在我的青春里。我被我妈拉上了车,在后座上靠着椅子哭得喘不上气,最后那一眼深情便是看向他的最后一眼。往后的日子里我们再也没见过面,但祈的那张好看的脸却永远留在了我的脑里。

阿祈脸上不会长痘,眼角不会出现细纹,他不会掉发,不会发胖。他永远都是十五岁时的那个少年。

我感叹完青春的悸动后就结束了这一段回忆,画面还没出现新的耳边就出现了我妈的声音。带着更年期的暴躁对我吼着,大概是在说要我赶紧好好学习。是在高考前的日子吧。我看向我妈,她剪了利落的短发。想起三岁前的她还是黑发垂腰,那时候她说话的语气从没像现在一样锋利过。我仔细描摹她的脸庞,微微下垂的苹果肌包括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皱纹好像有点陌生也很熟悉。

母亲不再是夏日里的红樱桃了,她成了朵枯萎的玫瑰。

叛逆期的我没等她吼完大道理就急着回应,我野蛮的把练习册甩地上,用了更高的音量喊着“我想学架子鼓你为什么不给我选择的权利。”那时我对架子鼓有种执念,高二的夏天疯狂迷恋上乐队后逃了几次课带着阿然看了喜欢的乐队。我对未来的定义很清晰,我也想打鼓,我也想享受舞台和疯狂,然后和阿然一起去很多地方巡演旅行。可我妈不是这么想的,她认为学音乐没有出路我只会被饿死。她让我去学金融,以后安安稳稳的坐在办公室里敲那些枯燥乏味的策划案。我自然听不进去我妈的话,可是到了高考结束我也没碰到架子鼓。我还是去了a校的金融系,而阿然还在我身边。

我安慰自己,妈妈老了,随她吧。可是没想到把自由和人生都随了进去。我不恨她,我恨自己。

春天的百合花开了。我的第一场恋爱不是男孩,是和女孩。

大一时在冬天最后一场雪中阿然垫起脚尖吻了我,我没忍住抱着她站在雪里哭了好久。我爱阿然,爱她随我走时的义无反顾,爱她对我疯狂热烈的爱,甚至爱她在夜里绽放时的泪水。我们在角落里吻得动情,昏黄的路灯拉长了我们的影。

雪一直下,一片图案好看的冰晶把我拉到了另一个冬。我和阿然在大三时去了英国过圣诞。我们在浪漫的欧式餐厅里切着五分熟的牛排,举起了晃动的红酒杯。我献给她一束鲜红的玫瑰,深情款款的讲着肉麻的告白情话。她笑了,笑我都二十岁了还这么不害臊。我看着二十岁时的我很不争气又红了眼,我看着阿然那双熟悉的眼睛有些紧张。紧张什么。我怕我死了后都忘不了她。圣诞烤鸡的飘香顺着冬雪蔓延,那年我们的爱似酵母菌疯狂发酵。

到了二十一岁。我妈发现我和阿然恋了爱,她用恶心肮脏的话语骂着我。我红着眼不说话,攥紧了拳头。一句接一句的“恶心”“变态”从我亲妈嘴里流出来,我抬了眼瞪她,很久才道出一句滚。那天晚上我被锁在了家里,我妈不允许我去见阿然。她举起了我的手机用力的砸向木地板,下一秒完整的iPhone就在地上开了花。我妈她好像比我还要疯,抓着我的手说要带我去看病,二十一岁的我流了好多泪,最后进了厨房拿刀把自己的手割了好多道深浅不一的疤她才停下。血腥的场面有些触目,我的心开始绞痛。我的灵魂和二十一岁的我一起落了泪,所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还是和阿然分了手,她走的时候已经是秋天了。最后登机前只和我说了句

希望你的生命璀璨如歌。

二十二岁时的记忆不多。闪来闪去都是在办公室里埋头奋斗的画面,那时我什么都不想了,下定决心的要金钱。我看透了成人的世界,我需要承担很多。面对下班时的十字路口我不能犹豫,或许下一秒红绿灯就错过我了。我哭,无用。我笑,无效。我少了很多情绪波动,平凡的过着每一天,我讨厌这样的生活,可是我没办法去选择我想要的。

二十三岁,我生命前最后的一点回忆。学金融确实赚钱,我搬了出去住,想要养条狗。可是没做到。我妈说不能养,费钱,费时间,味道大。我有点儿烦,最后还是从了她。

最后一段回忆是在前两天的夜里。我写了一封很长的信给阿然,被我妈看到了。她红着眼求我不要。不要什么?求我不要回去犯“错”罢了。我告诉她我好累,可是她回答我她更累。好。

然后我死了。

即使好像一生都不太顺利,但我还是很爱我的生命。我享受它的灿烂,甚至享受它的腐烂。它似昙花,我熬了它绽开前花期,只是可惜没看到它绽放罢了。我爱阿祈,我爱阿然,我爱我妈。我永远爱他们。

我爱阿祈在我躁动的青春期里成为一道光指引我,我爱阿然陪我走过细水流长的日子,我爱我妈。爱她什么?爱她从始到终的那句为我好,我知道她爱我。即使这种爱有些病态我也接受。我包容她的清泉结冰,就像她包容我的叛逆轻狂。

但我这次想选择我要的,妈,这是我最后一次叛逆了。我好想告诉你我好想自由。好想告诉你十五岁那年夏天你的车开得太快了,快到我根本看不清小男孩脸上的那滴似有似无的泪。想告诉你十七岁那年你真的很凶,吓到我有点不知所措。想告诉你二十岁那年我度过了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因为阿然在。特别特别想要告诉你,长大后的生活好累,我很难过,偷偷在夜里崩溃了好多次。妈,我好久没见你的温柔眼眸了,这一次就随了我吧。

我的一生看起来平凡得没有大的跌宕起伏。我听着一声一声吼着的耳语,我连着也疯了一次又一次。一幕一幕的闪过,我一次一次的放过自己。我错过了很多风景,被很多东西刺痛着,我只能怪自己。

很遗憾我的生命苦涩如歌,所以神带我去寻璀璨了。

别担心,这次我的生命一定璀璨如歌。

我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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