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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里的 车 站 作者|殷选择 图源|网络 编辑|普瑞思  人来人往的车站，是匆匆的过客们再见或再也不见的地方，却总能留下星星点点的记忆挥之不去。无论岁月如何蹉跎，如风的往事时不时的就会浮现眼前，或者悄无声息的就来到你的梦里边，就如那山、那人、那水和那些年经过的车站…… 01  2000年12月中，初冬的黔北农村已然有些寒冷。大清早的，飘飘洒洒的雪花渐渐弥漫了有些萧条的视野，一辆由小镇上开往“中国诗乡”绥阳县城的客车已经停在了中途的清源乡政府对面的小站。说是小站，其实不过是立了一个候车牌子的三岔路口，人们习惯了在那块牌子边乘车远行或是守望归来。 你就是那位远离故土的青年。刚刚过完十九岁生日，穿上了绥阳县人民武装部发放的崭新的尚没有佩戴任何徽标的橄榄绿军装，胸前戴着应征入伍的大红花，与村里的三名青年一道，在父亲的陪伴下徒步四十多分钟到达乡里的小站。 车门开了，站在前面的你走到了车舱的最里边，心情有些怅然。突然，你听到父亲在车门口提醒，说有一个姑娘在喊你。你真的没有想得起是谁，但还是怦然心动的用手掌抹了抹车窗上的水雾，只见身着蛋黄色外衣的她伫立在车窗外。 你迫不急待的拉开窗，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她微微的笑着说是送当兵的堂哥，没想到遇着你了。你对着她挥了挥手，随着轰鸣的汽笛响起，很快便模糊了视线。 坐大巴车从县城到达遵义火车站，再从遵义火车站坐了一天的绿皮慢车到达贵阳火车站已是夜里九点多了。接兵干部在站台上分发档案，点名列队，卧铺车里一梦醒，到了黔西南。 身在他乡，山高路远，梦回千寻到了新年的元旦。在“白天兵看兵、晚上数星星”的新兵连里，你想家也想她。在简洁的明信片上，你给她的、她给你的，写满了彼此挂牵。那个时代流行的IP电话你都嫌贵，毕竟一个月的津贴只有75块钱。连队里印发投递“义务兵免费信件”的军用邮戳让你喜出望外…… 02 鸿雁带去“千千结”，邮差送达“万万帆”，字里行间，墨汁的清香，滋润了你们的心田。一晃三年，就像所有的遇见都有因果一般，故乡那个站台的相逢，伴着你从新兵变成老兵，也伴着你和她还没有牵手却芬芳了好几个春夏秋冬的爱情。 渐渐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朝思暮想的人儿默默期待着跨越千里的约会。小长假里，她瞒着自己的家人买了前往你部队所在地的车票。 到了贵阳客车站再转乘安龙的大巴。夜深了，你盘算着客车到站的点，抱着一件军大衣在昏黄的街灯下忐忑。她从车上慢吞吞的走下来，笑容里的潮湿感动了你的期许。 你第一次给一个女孩披上自己的军大衣，浅浅拥抱，问了一声冷不冷，不容分说的背上她，沿着人行道走了一程。要好的战友们准备了热气腾腾的火锅，嬉皮笑脸的喊她嫂子，她没答应也没有反对，只是脸上泛起了桃花儿。 漫步半山亭、绿海子和十里招堤，手挽着手共赏清水枯荷间结伴同游的锦鲤，满满都是羡慕的神情。荡舟寒池，不言亦胜万语。怎奈时光太快，总归是要依依惜别的。 你送她到车站，又送她到车上，一车的乘客看着你们不撒手，看着她的泪珠一颗接一颗在脸颊上滚。检票结束了，你下了车。只是那天偏逢赶集，客车如蜗牛般要穿过半个城区实在太慢。你就跟着客车一步一缓的走，就在她座位所在的车窗外。 临出城了，哭得稀里哗啦的她终是没能忍心走，心疼万分的你终是没能送成行……
03 
2003年的8月，你在部队考上了江苏南京的学校，而她就读的新的学校在江西南昌，但你们彼此都不知道，因为还未及联络就遭遇她母亲反对一个当兵的山里娃与天之骄子交往。 她被母亲禁止给你写信和通电话，还是她的妹妹偷偷给了你一个学校名称。刚入校的你军训一个月苦不堪言，每天操课空闲就用寝室的电话查询她学校的电话、女生宿舍的电话。 你像福尔摩斯一样，找到了她学校女生宿舍区电话号码规律，一个接一个的问每一个接听电话的姑娘认不认识她。整整一个月，总算在那年国庆节听到电话那头的姑娘说——她们是人文系商务英语专业同年级的同学。 那晚，你和她久别听音，熬了两个小时的电话，有好一阵都是在屏息静听，什么都不用说，也能懂得。 你知道了她的所在是你往返南京和遵义一定会路过的地方。放假了，你买了手机，早早的就从南京火车站赶往南昌看她，还发信息欺骗她说你要过些天才放假。 一路上你都想象着你们久别重逢的场景，不知不觉就到达了南昌火车站。下午四五点钟的光景，你在那个陌生的城市没有片刻逗留，坐上出租车就直奔她所在的校园。 你拨通她宿舍的电话，要她描述她宿舍周围的环境，以便你今后去找得到她。顺着她的“指引”你到了宿舍楼下，然后喊她往窗户外边来看。她探出头来看到你的那一秒，又惊又喜，只听到她“哇”了一声人就不见了，只听到了快速奔跑的声音。 她从楼道里跑出来，远远的就扑到了你的怀里，差点把你扑倒在了路边的草坪上，把过往的同学们都吓着了……
04
你们一起去南昌火车站里买了票，一起候车，一起泡面吃，一起去到上饶火车站转乘。那些车站里候车的时光和列车上共度的旅程，都像蜂蜜水里又加了糖。 回到家乡，即使她的母亲仍然不赞成你们交往，但也没有强烈的阻止你们在两家之间走动，而这对于你们来说，已经是求之不得的恩赐，彼此的内心都在偷着乐呢！ 过了春节，你们又预订了两张由遵义开往南昌的火车票。在市区里开心的游览了凤凰山公园和湘江河畔，延误了车次。 列车行驶途中，你们接受检票时才发现错过了车次时间，票都过期了。列车员说需要补票，而你身上又没有足够的钱，手足无措的你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你那窘迫的样子，她不禁开心的笑。她平静从容的拉开了自己的行李箱，从箱底取出三百块钱补了票。那一刻，你的内心五味杂陈，既有狼狈不堪，也有无限温暖。 列车一路上走走停停，夜半行到天明，天明行到夜半，二十多个小时的相偎相依，你们都觉得短暂。 车到南昌站已是凌晨两点，你不放心她一个人打车去郊区的学校，一直送她到宿舍楼下。她也不让你连夜离开，趁着刚开学，宿舍管理不严格，直接把你带进了女生寝室。 她让你和衣睡在了她的上铺，她在下铺与同学挤了一宿。一觉醒来，宿舍里齐刷刷站着四个笑呵呵的姑娘差点把你吓死。她说她们都知道你的，远来是客，她们还要请你吃饭呢！……
05
离别的车站总有很多相似，不同的只是有情或是无情。本来只是送你到学校门口的她，还是依依不舍的跟着你到了南昌火车站，一起去排队买票，一起去候车厅，送你到站台。 列车还没有进站，你们手拉手轻声呢喃。远远传来列车的鸣笛声，顷刻就把笑脸化成了伤感。你是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她深深的看着你的眼，你们的心就像那歌词里唱的一样凌乱。 你轻轻的吻了她的脸，留下了一句简洁的“拜拜”，转身便进了车厢。放置好行李，她依然还在车窗外，泛滥的泪珠和不停挥动的手胜过了万语千言。 由于你学校宿舍的电话只能拨打电话不能接听，写信还是你们之间倾述的最好安排。到校后你收到的第一封信里，最让你感动的是粉色信笺上那一大段字迹娟秀的歌词： ……离别的一幕总会重演，你几乎把手儿挥断挥断，何时列车能够把你带回，我在这儿痴痴的盼，你身在何方我不管不管，请为我保重千万千万…… 她说她没事的时候最爱听《离别的车站》，你说你也一样的喜欢，每听一次都是好久不见、昨日重现。 你们总用“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为彼此取暖。一转眼你先毕业，回到了贵州黔西南。你与她的呼唤从此在日日夜夜里跨越万水千山。 只是一别经年，各自成长。在奔波的人生旅程里，你们之间的思念慢慢变淡。后来她在黔北，你在黔西南，相比从前一起来来去去的遥远，就算是咫尺也已如同天涯一般。 你们再也没有一起出现在那些曾经遇见、等候、相聚或离别的车站。梦回车站，往事已然成似水流年……
END 作者简介 殷选择，诗歌爱好者，贵州省绥阳县郑场镇凤凰村（明山）人，现就职黔西南州公安局。少年时曾有短诗《夕阳》《竹》等在遵义《高原风文学》发表。2000年入伍，从事宣传工作至今20年，作品《浅谈消防宣传工作的十大问题与对策》获2013中国消防协会科学技术年会论文三等奖；在新华社、中新社、人民网、贵州日报、人民公安报等媒体发表新闻消息8000余篇、通讯200余篇。其中，采写《边区小镇大作为》推出全国优秀人民警察杨峰，创作《黔西南州:破解基层党建难题》《公安助力脱贫攻坚的黔西南实践（上、下）》《黔西南州平安之治的基层实践》等作品刊发于公安部《公安内参》，长篇通讯《忠诚战警——黔西南公安抗疫纪实》被中国公安文学精选网采用；创作报告文学《胡雷：在脱贫攻坚的主战场上绽放青春之光》推树参评全国公安楷模。闲时偶拾短句几行，有《故乡》《初恋》《新娘》《过年》《回家》等被广东东江文艺采用，散文《灯笼花开》又名《聚散灯笼花》先后在黔西南日报、贵州政协报等报刊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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