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古诗今译论稿》，陈玉兰著 线装书局2020年12月第1版第1次印刷 本书前有骆寒超先生所作序言，序中谈及骆先生2000年应聘到浙江师范大学参与文学方面的学术研究，以推动博士点的建设，于此结识了陈玉兰教授，他们在展开课题研究的过程中，有一共识：拿古诗今译作为突破口。而后陈老师作了实践性创作，她用白话文翻译了李煜的《望江南》，骆先生认为这首诗翻译得很成功，本书正是陈玉兰在这方面的理论研究及具体实践。 陈老师在本书的《引言》中首先说，无论是对内的大众普及，还是对外的异域传播，古代典籍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因文字障碍显得不易接受，所以她认为应该特别重视古典今译，以便在古与今、中与外之间架起文化桥梁。陈老师谈到，古典诗词今译的工作最易受人诟病，所以好的译品罕见，反对的却大有人在，中国古典诗词有其特有的隐喻语言，这种语言与西方民族采用的逻辑陈述语言体系很难建立对应关系，所以直接转译难度极大，这就需要一个中介，也就是先把古典诗词译成以白话为载体的新诗，只有这样才更容易让西人接受。 其实无论是西诗今译，还是中国古诗西译，都有一定的难度，陈老师在书中谈到雅各布森从符号学的视角把翻译归为三类：语内翻译、语际翻译和符际翻译。第一种是指同一语言体系内的翻译，第二种是指用另一种语系来作翻译，第三种则是用非语言符号进行转化。具体的来说，前者是用同一语种进行翻译，中者是用外语来翻译，后者则是题画诗或者诗意图，甚至今天的影视改编。古诗今译显然是指语内翻译。对于翻译的概念，美国学者乔治·斯坦纳说：“理解即翻译。” 可见，翻译乃是在读懂原文的基础上，以今语作出相应阐述。本书中提及中国文献记载的第一首译诗是2500多年前的《越人歌》，陈老师同时称，汉语诗歌的语内翻译甚至可以说与中国诗歌史同步，她讲到中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时，提到了孔子删诗之事，《论语》载：“子曰：吾自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据传孔子把流传下来的3000多首诗歌，删为了305篇，并在删润的过程中，使得一些土语归为雅正，想来，雅化过程也是今译。 此后在流传过程中，又有了齐、鲁、韩、毛四家，前三者与后者之争，乃是今文经学与古文经学的问题，其中之争论当然代表了各自的不同理解。如何能达到完美的今译，古人也做过相应探讨，例如《明清笑话集》中载有蒙师讲解《孟子见梁惠王》时，把“填然鼓之，兵刃既接，弃甲曳兵而走”一句，解读为：“鼕鼕鼕！杀杀杀！跑跑跑！”虽然只是笑话，但朱肇洛在《谈古诗文今译》一文中认为：“这不是简捷了当，有声有色的古文今译吗？”但陈玉兰认为这样的翻译“尽管生动活跃，但毕竟太过移形去貌，是被当作笑话的。” 就《诗经》的古文今译来说，陈玉兰认为早期《诗经》今译作得最好的，乃是清乾隆时期山东的牟庭，陈玉兰说，牟庭的《诗切》是惊世骇俗之作。牟庭有山左第一秀才之称，受知于阮元，耗时三十余年撰写出《诗切》五十余卷，该书就是对《诗经》的今译。比如《诗经》原句中最著名的“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牟庭译为： 双鸟关关相对鸣，一雌一雄雎鸠声；闻声不见在何处，依蔽河中之洲渚。比如男女有欢宴，深宫袐戏无人见。窈窕深居曲房幽，有女淑慎自姱修。君子所赖有嘉耦，仇匹得之岂不好。 读牟庭的译作，感觉已无《关雎》原有的雅洁，也许《关雎》实在有名，已让人刻在了脑海中，这就如同电影的翻拍，后者永远有超不过前者的感觉。但是经过牟庭的翻译，想来他那个时代的蒙童很容易明白《关雎》想表达的意境，也许这正是牟庭所译之诗的价值所在吧。 但毕竟牟庭距今又有了200年的历史，对今人而言，似乎又有了古文古意之感。郭沫若被视为纯白话文的古诗今译第一人，1922年，他选译《诗经·国风》四十首，转年由泰东图书局以《卷耳集》出版，因为此举，郭被认为是古诗今译的首位吃螃蟹者。但陈玉兰说，其实在郭之前已经有了胡适今译的张籍《节妇吟》，此诗发表在1920年8月的《新青年》上，但此时翻译的不是《诗经》，若就《诗经》今译而言，顾颉刚在1921年用白话翻译了《静女》，然这属于单篇翻译，郭沫若的《卷耳集》却是第一部《诗经》今译的专著。 对于郭译的特点，以“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置彼周行”为例，他的译文为： 一片碧绿的平原， 原中有卷耳蔓草开着白色的花。 有位青年妇人在左边肘上挂着一只浅浅的提篮， 她时时弓下背去摘取卷耳， 又时时昂起头来凝视着远方的山丘。 她的爱人不久才出了远门， 是骑着一匹黑马，携着一个童仆去的。 她在家中思念着他坐立不安， 所以才提着篮儿走出郊外来摘取卷耳。 对于郭译，陈玉兰予以了结构上的总结，同时谈到宋词今译的首位拓荒者是徐志摩，还讲到了古诗今译的三次高潮。陈玉兰不仅对古诗今译史作了系统的梳理和总结，还作了大量的实践工作，例如杜甫《旅夜书怀》的前两联： 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她认为如果按照杜甫原作的语脉，此两句可以译成: 细草漫长且微风轻吹的河岸 桅杆高竖且长夜独守的孤舟 天幕上星低垂越显平野辽阔 水浪中月涌动更见大江急流 但是这样的今译，在语言转换上还不是很成功，所以她进一步将其今译为： 无言地摇曳的细草 呵，微风，寥寂的岸头 苍茫地竖立的桅杆 呵，残夜，凄迷的孤舟 天幕上星星低垂了 这平野越辽阔空悠 水浪中月影涌动着 那大江更浩荡奔流 由此可以看出，在古诗今译方面，陈玉兰作了深入的探讨与试尝，以便让今人既能会意诗中之韵，又能读懂诗歌内容上的表达。     《曾熙书札》，曾迎三整理 上海人民出版社2020年12月第1版第1次印刷 此书为责编崔燕南所赠，她在给我寄《书院寻踪》样书时，来微信说：“随样书附寄《曾熙书札》整理版一册，整理者为俟园先生曾孙迎三先生，书前略附彩插，稍可寓目。”翻阅该书，书前所附彩插果然精美，尤其曾熙63岁小像极其清晰，我竟然看不出是照片还是素描，书前另有两幅曾熙与他人的合影，但精彩程度远不及前者。 曾迎三在《整理说明》中介绍了曾熙的生平，讲到他考中进士后，两年返乡，在湖南高等学堂任监督，辛亥鼎革后公推为湖南省议会副议长，1915年秋到上海前去探望挚友李瑞清，清道人将其挽留于沪，同鬻书画，并设帐授徒为业，当时李瑞清以北碑书法名满海内，曾熙则专主南宗，时人有“南曾北李”之誉。余外曾熙在绘画方面也很有成就，曾迎三称曾熙的画作为“民国文人画之典型”，为此1929年被故宫聘为专门委员，1930年曾熙病逝于上海寓所，享年70年。 曾迎三称《曾熙书札》乃是他整理曾熙文集中的书信部分，这些手札九成为私人所藏，公藏则有湖南博物馆、湖南图书馆、广东省博物馆等机构，这些手札乃是研究曾熙生平的第一手史料，曾迎三先生说，曾熙一生交友有近千位之多，但他认为：“可称为终生挚友者，仅李瑞清、谭延闿、向燊等数人而已。”以此想见，曾熙为人之耿介，然也应了那句俗语：“朋友满天下，知心能几人。”曾迎三在说明中谈到了曾熙也这几位朋友之间的关系，同时也提到本书中所收手札并非是根据曾熙交往密切与否来选定，更多是根据未曾出版过的私人所藏，比如有十通信乃是致弟子马宗霍，这些手札均出自马氏后人之手，其中又有致张大千手札三通，亦出自张家后人。 曾迎三简述了张大千在1917年春于上海拜师曾熙门下研习书画之事，同时点明张大千后来又通过曾熙的介绍拜李瑞清为师。曾熙称赞张大千所临《瘗鹤铭》“盖髯法，非李法也，甚好，吾道有传人矣。”由此可知，张大千最早临习《瘗鹤铭》约在1919年左右，时年21岁，当时他的书法面目乃是本自曾熙，其所临有神似之处，所以曾熙说张大千当时的笔法是本自自己，而非李瑞清。可见曾熙与李瑞清可谓和而不同，两人是密友，曾熙能够介绍自己的弟子拜对方为师，但又希望弟子能够传承自己的笔法，这真是有趣的论述。读曾熙最后一句，让我想到了程颢所感叹的“吾道南矣”。 翻阅这些手札，可以了解到一些少有人知的细节，比如曾熙在1903年6月给齐白石的信中称：“小章甚精，公之目力可以入秋毫矣。”可见齐白石曾为曾熙刻过章，但其刻法不同于齐氏寻常所见的冲刀法，而是刻治了一枚十分精细的小印。曾熙常闹眼疾，所以羡慕齐白石视力极佳。齐氏所绘虫草极其精细一路，想来与其所治小印异曲同工。同时，齐白石所制印泥也极其有名气，据说他会把一坛油用纱布蒙起来，放在屋外风吹雨打多年后，才用来当作制印泥的材料。从信中了解到，齐氏曾经把做出的印泥赠送给曾熙。 前一度看到报道，黄宾虹的一幅巨幅作品拍出了三亿多人民币的价格，创其作品成交价之纪录，以致有人认为这有炒作成份，因为大不等于美，大不等于创新，且不论这种评价之语的对与否，但本书中曾熙有给黄宾虹的一封信中说： “公论画有过人处。” 可见，黄宾虹在绘画理论方面，受到曾熙的高度夸赞。而黄宾虹乃是将理论付诸于实践的重要画家，此乃曾熙赏识他的地方。 本书中有曾熙致杨昭㑺手札十一通，杨氏号潜庵，二十年前琉璃厂散出不少潜庵旧藏，这些书版本一般，然几乎每一部书后均有杨氏所书跋语，其所书之跋会用到多种字体，虽然他在藏书史上并无太大名气，但正因为这些跋语的特性，使得不少人喜爱其旧藏，我也得到多种。虽然也写过介绍文章，然对其书法所本却不了解。从曾迎三先生为其所作小注中，方了解到，杨昭㑺之父杨芷生是大书法家何绍基的高徒。读此一句，就让我对他的书法所本的疑惑焕然冰释，而曾迎三说他在幼年时，就跟随父亲练书法，他是从钟鼎篆隶入门，尤得力于《郑文公碑》，同时他也有篆刻之好，并且与曾熙、李瑞清、齐白石、陈师曾交往密切。他的藏书中每一部都钤盖有多枚印章，看来有不少乃是他本人所刻。    《陇上大儒：刘尔炘》，戴恩来著 上海古籍出版社2020年11月第一版第一次印刷 蒙王家安先生美意，我到达兰州当晚，他特意请来几位兰州的文史名家一起聚会，王先生笑称是为我洗尘，但于我而言，却是结识多位师长的机会，听他们在席中谈论着各种掌故，可谓受益良多。 本次的兰州之行，再次见到了兰州第二医院主任贾守雄先生，贾先生现主持甘肃贡院博物馆，因为这所贡院就处在此医院的后院。贾主任亦是当地文史名家，多次与我聊到晚清民国的甘肃文史大家刘尔炘，由此让我了解到这位陇上大儒至今在当地依然有着广泛影响力。同时也让我得知，刘尔炘的儿子刘宝厚乃是当地名医，就在兰州第二医院工作，是甘肃省唯一的中医大师。该书的作者戴恩来先生正是刘宝厚的及门弟子，而聚会当晚所结识的甘肃名家，其中就有戴先生。 戴先生的这部大作乃是刘尔炘的传记，本书的撰写特点乃是以史料为依据，但他并没有大段的抄引史料，而是将各种史实化入文句中，按照刘尔炘的生平，从其出生写到离世，同时也会谈到刘先生的子女情况，最后则是后人对他的评价之语。该书正文之后另有附录三篇：一是摘录刘尔炘语录，二是简明刘尔炘年谱，三为主要参考文献。前有刘宝厚序言，宝厚先生谈到他出生不到七个月，父亲就去世了，等他渐渐长大后，了解到父亲举办过诸多社团，其中之一是公益医疗机构——皋兰施医馆和儒医精舍，这两个机构一是用来培养医疗人材，二是实施医疗救助。刘宝厚先生正是继承了父亲在这方面的风范，终于成了一位名医。 刘宝厚说，这些年来他一直忙于诊务，无暇顾及父亲的遗稿整理，直到十多年前，方整理出父亲的楹联集、书法集以及诗集和文集等，但是父亲兴趣广泛，才能多样，撰写的理学类著作颇难整理。戴恩来乃是刘宝厚所带第一批研究生，跟其学习、工作已有三十年，师生情深，平时也喜欢收藏刘尔炘的书法作品，还搜集整理出多篇相关佚文，于是积数年之功，撰写了这部专著。 本书的第二篇序言出自吴正中，此序讲到了戴恩来喜欢写毛笔字，而戴先生赠给我的这部书前，就有其题赠之语，从中可看出他的帖学功底深厚。在聊天的时候，他谈到了自己的藏书之好，并且向我出示其所藏《雷峰塔经》残本的图片，我为之眼熟，原来戴先生通过甘肃省古籍保护协会向国家古籍保护中心申报过珍贵古籍名录，虽因残损过甚，未能评上，然却入选了甘肃省珍贵古籍名录，而我正是在评选时见过此物，不意今日在宴席上见到物主，可见冥冥中自有因缘。 戴恩来在书中谈到了刘尔炘创办陇右书局之事，刘尔炘在其所撰《陇右乐善书局记》中有细节交待，他谈到了创建书局的原因： 我甘僻处天末，书籍之运购为艰辛，序英特之士，往往以闻见不宏，弗克发志趣、扩胸襟而恢宏事业。窃尝私设妄想，苟合全陇之筮仕于各行省者，量捐鹤俸，月益岁增，取其息以广购书籍，创开精舍，以义理、辞章、经济三门，拔后起之才俊而陶淑之，渐推渐广，规模渐大。刊刻有用之书，廉其值以饷吾乡人，亦盛业也。 从这段话可以看出，刘尔炘创办书局的目的，主要是想解决当地人买书困难的问题，这也是他把书局命名为“乐善”二字的本意。他还创办了五泉图书馆，此后成立的省立图书馆也有他的发韧之功。书中还转记了刘宝厚先生谈到的刘尔炘著作问题，仅其个人著作的雕板就存了整整三间房子。 除了著述外，刘尔炘的一大爱好乃是撰写楹联，王家安先生是甘肃省楹联协会副会长兼秘书长，正是这个原因，使得他言必称刘尔炘。戴恩来在本书中把刘尔炘称为“陇上联圣”，并且附有甘肃省楹联协会纪念陇上联圣所拍的照片。戴先生把刘尔炘的对联作了归类，其中一类被称为“哲理浅说”，比如刘尔炘给千手千眼佛所撰联为： 眼不宜多，眼多则偏观那人世间困苦颠连，徒增难过； 手尤要少，手则则专抱我自家的精神念虑，免得乱抓。 读刘尔炘所撰之联，不时令人宛尔，以调侃口吻解说深奥哲理，可见他在文字把握方面极其高超。而他所撰之联的另一特色则是大白大雅，以白话文来撰联，比如他为醉梨亭所撰之联： 才叫冤枉呀！拿许多有用精神我来修庙； 再说甚么呢？能做个正经事业谁来游山。 再看看他给大雄宝殿所撰之联： 山即是空，水即是空，花花草草亦即是空，到此恍然空诸所有； 天不可说，地不可说，人人物物都不可说，既然如此说个甚么？ 这些楹联明白易懂，韵味隽永，同时包含调侃意味，他所撰卧佛联更是诙谐至极： 还不起来么？此等功夫怕是懒人都藉口； 何妨睡着了，这般时代倘成好梦亦欢心。 读这些对联，令人解颐，只是不知道僧人们看到后会不会脸上呈现出苦瓜状。 《果斋全集》，刘尔炘撰，戴恩来整理 上海古籍出版社2020年11月第1版第1次印刷 果斋乃陇上大儒刘尔炘之号，该书乃是戴恩来先生整理出的刘尔炘全集，此书大32开，精装两册，带有纸质插套，其整理方式乃是把能够搜集到的刘尔炘文字一一点校出来，这种书最便利于读者使用。 全集中体量最大的部分是《果斋日记》。古代文人大多有写日记的习惯，刘尔炘的这部日记从光绪二十三年写起，一直写到了民国十五年，然而在这么长的时段内，作者的日记中一个字也没有谈到个人事件及其交游，所记全是他的人生感受，且其感受均为警句式，十分简短。我也算看过不少日记，唯有果斋日记是这种写法。比如日记中称：“学问愈有声色愈不真。程朱之声色不如陆王，《论语》之声色不如《孟子》。”这句话表明了果斋先生的理学观念，似乎其更看重程朱理学，此乃他的学术观，而他的识人观可由此语来窥得：“有不识一字之君子，有读书万卷、下笔千言之小人。” 饱读诗书并不代表人品高洁，这正如古人所言“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对于儒学观，果斋则称：“老子、释迦之学皆为上等人说法，故施之人世嫌其过高，缘人世之人十九凡夫也。治天下莫急于治凡夫，故以孔子之道为适合。” 我在兰州期间，王家安、贾守雄二先生曾带我上五泉山公园，去探看孔门弟子遗迹。该公园乃是刘尔炘组织建造的，里面有大量他所撰写的对联，其中一联是他为佛寺所撰，竟然是强调释道归儒，不知寺内的僧人每天目睹此联，会作何想。果斋在这里却并不贬低老聃与释家，他反而说，这两位大贤讲述的是上等人之法，故无法实施于人间，因为人间十分之九为凡夫俗子，但是管理天下的首要任务就是治理凡夫，故其结论为，孔子之道最为合适。 刘尔炘同时说道：“大凡不世出之才，其所造皆由于自得，而不必资人之著作以为径途。如释迦、老子之伦，皆一无依傍者也。”这句话似乎仍然在赞颂释迦与老子，然而他接着又话风一转：“释迦、老子之高于孔子处，正是不如孔子处。”为什么给出这样的结论呢？果斋的解释是： 世界一濁区也，人类一浊物也，孔、老、释迦皆能知之。释、老知之而便思离开浊物，逃出浊区，是为贤智之过；孔子则悲之、悯之，思所以治而教之，不从治、不率教者思所以刑罚之，这便是《中庸》。 所以果斋的结论是：“孔子不自私，故无出世之想。有出世之想者仍不免有我见。” 读这样的日记，虽然无法满足窥私癖，但却能够感受到刘尔炘把古人思想，以其特有的笔法玩转于手掌之中，这正是他超人之处。虽然读之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但若真读进去，也必有所获，比如书中的另一句警言：“处乱世而好与人争理，亦取祸之道也。”遣词作文，能不警乎。 《神探推理手册 福尔摩斯 艾琳·阿德勒的挑战》 （法）赛迪，文/绘；钟正凤译 机械工业出版社2020年8月第1版第1次印刷 此书为一刻馆的A·T@女士所赠。这本书有一个大盒子，包装设计正是出自一刻馆，盒内附有一册绘本，还有很多的附件，零零总总有十余件之多，我搞不懂玩法，但却感念A·T@的美意。 我是经袁鸿蕙介绍，得以认识一刻馆负责人A·T@女士以及她的团队，因为人们纷纷称她为AT，我也只好这样称呼之。我们相识主要是为了编一部童书，其实我对编童书完全无经验可谈，近几年经过黄婧女史的启迪，总算略微了解童书体例，但一直信心不足，我认定自己不懂儿童心理，也不知儿童心路历程。但与AT以及她的团队接触之后，在她们的鼓励下，我也天花乱坠，东拉西扯了一番，经过几次胡扯，竟然有了思路，在袁鸿蕙的穿针引线下，每次聚会商谈均可碰撞出“智慧的火花”，这让我再一次想到那个著名的广告语：“你的能量超乎你想像”。 本书的主体乃是那册绘本，讲述的是华生与艾琳·阿德勒的侦探故事，当然故事的起因还是要从福尔摩斯讲起。这位神探的故事乃是我幼年的最爱之一，他的层层推理让我迷恋不已，但渐斩长大后，也会对书中的一些情节起了怀疑。我记得福尔摩斯某次见到了一位胖胖的富人，他从不认识此人，但却从此人身上的一些小物件，推导出此人的经历。福尔摩斯断言，这位富人曾经来过中国，富人惊异于他何以能够看出这段经历，福尔摩斯给出的答案是：那个富人身上佩带着一枚中国铜钱。 因为写到了中国元素，使我对这段话印象深刻。但是逻辑学害了我，因为按照逻辑思维，福尔摩斯的判断具有或他性，而非必然性，因为那位富人可能是从跳骚市场买到铜钱，也有可能是在海滩散步时捡到的，更何况福尔摩斯不认识汉字，他怎么断定上面的年号一定是中国的，而非日本等东亚国家的。比如日本的宽永通宝，其形制跟康熙通宝小平钱几无二致。 显然这种思维方式乃是讨厌的成人思维，只会煞风景，但是当我与AT团队接触后，更正了自己的看法，她们的认真，真的超乎我的想象：无论是构思还是整体结构，都可以一遍一遍推翻重来，注重每一个历史事件细节的真实，同时又不乏想象力的跳脱其外，这种做书的态度使我深切了解到了制作一部童书之难，同时也读懂了畅销童书的奥妙之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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