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随笔 我妈来了 □ 河北 如坐春风 儿子婚前一个月，大姐把我妈从我家接走的。儿子婚后一个月，我把我妈从弟弟那接进家门。其间（还去了二姐家和哥哥家），隔了整整两个月。我妈变化太大了。 昨天（2020.6.30）上午，带我妈去公园回来，她一头扎进卧室，从枕头底下摸出手绢，又开始数钱了。这次我大意了，根本不知道她带过多少钱来，反正也不花她一分钱，爱多少多少吧。我扭头进了厨房。 “三丫头，快来！”妈从卧室探出半个身子喊我，声音不大，还带点神神秘秘的。 “怎么了，妈？”我放下手里的茴香，洗洗手，在菜盆里甩了甩水，没顾得擦。 我刚到卧室门口，妈一把抓住我拉进屋，关上门，冲我摆摆手，示意我说话小点声。估计是怕我爱人听见。 “坏事儿了，三丫头，咱家招贼了。” “您凭什么说招贼了？”我惊讶地问，“难道您的钱少了？” “可不是嘛，少了不少呢，就还剩一点儿。”妈哭丧着脸说，“俺就还这点钱，他们（我哥和我弟）也不给俺钱，好长时间没给了，俺那养老钱国家是按月给的，他们也不给俺，唉，谁爱花谁花吧！”妈说完，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我妈手里没缺过钱，国家给的养老钱我哥和我弟也不会动一分，她那点钱值不得惦记。可我妈窃以为，那是一笔巨资。 “早晨小五给我送来的钱呢？”我妈劈头问。 “谁给您送钱了？”我有点懵。早晨我弟是来我家了，坐了几分钟就去上班了，根本没提钱的事儿。 “小五没送钱来呀？没送就拉倒呗！”我妈脸往下一拉，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那天，你哥给我送了14块钱去，你哥走了，他又拿着那14块钱追出去给你哥了，他不让要你哥的钱，他也就可以不给了。他们没人给我钱！” “14块钱，干嘛的钱？给您也不会是14块钱啊，您肯定又说瞎话。”我感觉不对劲。 “就是14块钱，俺打小也不会说瞎话，俺说一句瞎话心里不踏实。”我妈争辩。 我笑了。我拿过妈手里的钱数了数，我告诉她一共1480元。 “有那么多吗？”妈瞪着混浊的眼睛盯着我，“我数着800。” 我告诉她没错儿，就是1480，钱足够花。她也明白，她的钱没处花，她也不会花。以前，专门去二姐家时“丢”钱，偶尔也在大姐家“丢”，从来没在我家“丢”过。这次，“丢钱运动”也开始波及我家了。 昨晚，我哥端过来一碗熬好的小鱼，我故意让我哥给我妈数了数钱，我哥也说是1480，我妈才点头相信。我背过身去偷笑。我妈对闺女和儿子的信任度明显不一样。 我妈的娱乐活动就是抓黑牌斗“十和”。以前来五把，她要和三把，这次到我家，我发现她牌路乱了。除了一把“诈和”，就是瞎斗一气，“梭和”和“十和”混为一谈了。 我妈最大的嗜好是睡觉，赶上阴天下雨，有时候一睡就一整天，除了吃饭。这么大年纪，这么睡，让人胆虚。特别是晚上，吃完饭，碗一推，立马上床躺着。我锅没刷完，就喊我跟她一块睡。才七八点钟，我当然是不听话的。 昨晚我想编辑文章，到床头去拿手机，我妈一句话消除了我的斗志。 “瞎忙活啥耶，快睡觉吧。” 我妈居然还没睡着觉，她可是已经在床上躺了俩小时了。这很出乎我的意料。看了看手机10点过了，于是放弃编辑文章。 “你中午回家吃饭了吗？”我刚躺下我妈就问。 “中午我做的饭啊，您没吃吗？” “俺没吃。俺跟你哥你嫂赶集去了，回来在他们家吃的。”我妈说的活活像。轮到我惊讶了。 “妈，您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您明明在我家吃的饭，上午我带您去的公园，您啥时赶集去了？” “没去吗？哎哟，不说了，不说了，俺不知道了。” 我怀疑我妈大脑出现了幻觉。我便不再说话，闭上眼酝酿睡意。迷迷糊糊中，感觉有啥东西咬我脚趾头，好像是老鼠，又好像是“肉肉”（我家小狗）。吓得我浑身哆嗦，想大喊又喊不出来，吭吭哧哧憋得嗓子难受。 “醒醒，醒醒，做梦啦？”我妈把我推醒了，“你呼呼睡着了，俺睡不着，俺怎么也睡不着，难受着呢。俺想找点药吃，也找不着，你看吃这个行不？” 我打开手机，借着光亮看清了，妈手里举着一瓶眼药水。 “不行，药可不许瞎吃啊！”我斥咄妈，又安慰她，“您快躺下，别着急，一会就睡着了。”说完侧身而卧，极力把清醒的意识赶进脑海深处。 “我吃点啥药啊，我睡不着觉。”我意识刚进入模糊状态，妈又用胳膊捅我。 “我们家没有睡觉的药，明天我给买去行吧？” “哦，那我就熬一宿吧。”我妈说。 黑暗里，我妈一会坐起来，一会又躺下，一会喝几口水，一会又去解手，搅得我没法睡。我突然想起我有好几瓶氨基葡萄糖硫酸软骨素钙胶囊，这种保健药是辅助治疗膝盖疼的，我妈也说膝盖咔咔响，她吃点应该无妨。我拿来递给她两个白色小胶囊，看着她吃下，告诉她这是安眠药，吃完别动，一会就睡着了。我妈很听话，吃完药侧过身去，真的就一动不动。不一会，鼾声四起。 确定她真的睡熟以后，我睡意全消，悄悄趴起来，在手机便签里记下这个不寻常的夜。写的过程中，稍有动静，我赶紧关上手机屏，大气儿不敢出，生怕把我妈惊醒。那份小心，那份紧张，不亚于临战前趴在阵地上，恐怕稍有不慎会暴露目标的战士们。 日记写完了，我身旁的老妈呼吸均匀，依然睡得很香。我放下手机，闭眼仰卧，看周公是不是有空会我。 2020年7月1日3点05分  【作者简介】 如坐春风， 本名李焕荣， 河北大城人，教师。人生信条： 静心做事，坦诚做人。 闲暇提笔，纵观人生百态， 细描众生万相，文字不爱我， 我爱它依旧。有散文、小说、诗歌 发表在报刊及网络平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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