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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散了，阳光被石屋前那棵老松树的枝叶筛落后，成了一地大小不一的碎片。树下摆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放着四坛酒，八个酒碗，侯云山和李山坐在八仙桌旁。侯云山端起酒碗，啜了一小口，问：“都准备好了？” 李山点了点头，说：“应该出不了啥乱子。” 侯云山向西寨门那边看了看，说：“任他千条计，我有老主意。咱们就一个字——装。” 李山笑了，说：“我知道，咱装穷。” 侯云山思忖了一下，说：“必要的时候，咱还应该装傻，装怂，装孙子。” 李山摇了摇头，轻蔑地说：“在我眼里，他吴凤山才是孙子。” 侯云山拍了拍李山的肩膀，说：“咱们装孙子，就是为了让吴凤山给咱当孙子。” 说完，他们都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然后都笑了，侯云山的笑像阳光一样，李山的笑像山风一般。再次满上酒，他们开始静待吴凤山的到来。 近午时分，吴凤山带着一个满脸麻子的家伙来了，侯云山和李山赶紧迎了上去，说：“吴爷，我们等你好久，才把你盼来！” 吴凤山声若洪钟地说：“早就听闻侯兄弟的大名，来拜访的太晚了，还望恕罪！” 侯凤山赶紧弯腰施了一礼，说：“不敢，不敢。我只是三爷手下一个看守寨子的人，咋敢和吴爷称兄道弟？” 吴凤山爽朗地笑了几声，大摇大摆地走到八仙桌的上席位置坐定，指了指桌边的老松树，说：“韩三爷就是这棵大树，我顶多比得上这棵树上的一根树枝儿。韩三爷让侯兄弟守寨子，就表明侯兄弟在他的心中是一条粗树根。你说不敢和我称兄道弟，是不是看不起我呀？” 侯云山站在桌边，说：“吴爷说笑了，我只是三爷的一条看家狗，你若不嫌弃，咱们结为兄弟如何？” 吴凤山也站了起来，大笑起来，说：“还是侯兄弟了解我，我这次来，就是想和你结为兄弟的！咱俩的名字里都有一个山字，是老天爷早已安排好的兄弟呀！” 刘满仓跑过来，一字摆开了六个酒碗，倒上酒。“麻子脸”不快地对刘满仓说：“结拜是要喝血酒的，赶快杀鸡呀！” 刘满仓吭吭哝哝地说：“侯爷，咱们寨子里……只有一只山鸡，刚才……我把它杀了……炖了……” “麻子脸”听了，嘎嘎地笑了起来，用嘲弄的眼神看了看侯云山。 李山上前一步，说：“没鸡血，有人血！”他撸起袖子，从腰里抽出一把刀，在自己的小臂上划了一下，一滴滴热血滴到酒碗里。 侯云山端起酒碗，说：“能和吴大哥结为兄弟，是我的荣幸！今后，我愿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吴凤山也端起酒碗，说：“很早就想和侯兄弟结为兄弟了，今儿得尝心愿了！往后，他的福分是他自个儿的，他的难处就是我的难处！” 二人跪下，对着苍天磕了三个响头，按宾主的位置坐定，刘满仓端来了四盆菜：拳菜炖山鸡、山葱炒鸡蛋、粉条炖野猪肉、山葱爆木耳。 侯云山满怀歉意地说：“吴大哥，寨子里实在没啥好东西，千万别说我这个当弟弟的招待得不尽心呀！” 吴凤山走过来，拉着侯云山的胳膊，说：“快来，坐在我身边陪着我！咱们是兄弟呀，啥东西好？兄弟的感情才最好！” 侯云山装出受宠若惊的样子坐在吴凤山身边，端起酒碗喝干了酒，说：“吴大哥说得好！兄弟我喝了这碗酒，咱们之间的兄弟感情像酒一样了！” 吴凤山端起酒碗，说：“我不稀罕钱，不稀罕枪，稀罕酒，稀罕女人。今儿这酒喝得痛快，来，一起干了！” 李山喝干了酒，哼了一声，说：“没有钱，哪儿的酒？没有枪，咋能抢来女人？” “麻子脸”朝李山竖了竖大拇指，说：“俺叫吴来，却长得不咋样儿，大伙儿送了咱一个外号，叫俺三麻子。你是李山吧？咱们比比枪法，给两位当家儿的助助兴咋样儿？” 吴凤山用手掌拍了一下桌子，说：“这个主意好！谁胜了，我赏钱！” 刘满仓屁颠屁颠地在五十米外竖了一个靶子，三麻子瞄了瞄，打中了靶心，李山掂起汉阳造就扣动了扳机，也打中了靶心。 吴凤山解下腰里的钱袋子，全部倒在了桌上，说：“不分胜负，每人赏十块大洋！” 三麻子朝刘满仓招了招手，指着桌上的大洋，说：“这些白花花的银元可是真正的袁大头呀（印有袁世凯头像的银元），你去喊喊，看哪位兄弟还愿意和我比试，谁赢了照样儿有赏！” 刘满仓跑得直喘气儿，喊来了仝锤、胡云生和田二牛。三麻子摸了摸他们三人身上背的老锛桩，嘎嘎地笑了，说：“侯爷，你手下的这些人在装穷吧？寨子里就李山有一杆汉阳造？” 侯云山抓了抓头皮，说：“是呀，三爷走的时候，把好枪都带走了。不怕吴大哥你笑话，俺们连老锛桩都配不齐呢！” 李山不阴不阳地说：“他们用老锛桩打出来的弹子儿散开了，有草筛子那么大一片儿，肯定能打中靶心！咋？后悔了？” 吴凤山哈哈大笑，说：“不用比试了，来的这几个兄弟都有赏，还是每个人十块大洋！” 刘满仓跑过来，说：“吴爷，赏钱也有我的份儿吧？” 三麻子冷冷地说：“你的枪呢？” 刘满仓用手指了指仝锤，尴尬地说：“我没枪，可是……我也能用……用老锛桩……打中靶子呀……我也想得到赏……赏钱……” 吴凤山再次笑起来，用手扒拉了一下桌子那堆银元，说：“见者有份儿，这点儿钱算是我给兄弟们的见面礼了！” 侯云山端起酒碗，说：“吴大哥真是大气魄，让小弟长见识了！” 吴凤山站起身来，说：“今儿的酒已经喝美了，喝足了，该走了，请侯兄弟随后到凤翅山去，咱们好好醉一场！” 侯云山也站起身，说：“随后去拜访吴大哥！” 三麻子跟随吴凤山离开的时候，大声说了一句：“兄弟们有机会到凤翅山去，俺们那儿有鹿血酒，有牛鞭，有猪腰子……” 吴凤山和三麻子走远了，李山气乎乎地说：“要是让我逮住机会，再好好收拾这俩孙子！” 侯云山拍了拍李山的胳膊，说：“放心吧，过不了多久，机会就会送上门来！” 李山半信半疑地问：“真的？” 侯云山笑了，说：“你若相信，何必要问？你若不信，问有啥用？” 《云山苍苍梦如烟》开始继续更新，每周贴出来五个章节（周一至周五每天一个章节，周六和周日不贴） 敬请朋友们多多关注，转发和指正。大家提出来的建议，是我修改之时的重要参考！ 作者影像： 作者简介： 郭成志，男，生于1977年，河南省镇平县人，任教于镇平县一所偏远的农村小学。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有散文集《抚梦而歌》《长满青苔的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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