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有恨何人觉？月晓风清欲堕时 | 诗词赏析

荷花绽放的季节，是时候读一首莲花诗了。

等等，荷花、莲花，是一种花吗？

不用怀疑，反正古人是这么认为的。

杨万里说“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很显然，在他看来，莲荷一体，二者没有区别。

除了莲、荷，古诗词中的芙蓉、芙蕖、菡萏等，

也是一种东西，只不过它们所侧重的花的状态有别。

杨万里说“绿池落尽红蕖却，荷叶犹开最小钱”，

“蕖”即指荷花，是那种绽放过的，而不是未开的花苞。

对此，苏轼说得明白，“一朵芙蕖，开过尚盈盈”，

这里就不能写成“一朵菡萏，开过尚盈盈”，

因为“菡萏”则正好指那种“才露尖尖角”的荷花，

它尚未展颜，如何开过，如何谢却。

对此，李白解释得就比较清楚，

他说“镜湖三百里，菡萏发荷花”，

从“菡萏”到“荷花”是一个开放的过程，

故中间用一个“发”字绾合起来。

说了那么多，就是想表达，

以后诗词君要推送很多荷花诗词，

诗友们就不要再纠结它们之间是何种关系了。

下面来看陆龟蒙的《白莲》诗：

白

莲

唐·陆龟蒙

素蘤多蒙别艳欺，

此花端合在瑶池。

无情有恨何人觉？

月晓风清欲堕时。

注释：

1. 蘤（huā）：“花”的古体字。

2. 端合：真应该。端：有的版本作“真”。

古诗

赏析

题目是“白莲”，但通篇没有一个“莲”字，可以说是一首标准的咏物诗了。

既是咏物诗，必然要“托物言志”，那么陆龟蒙想表达什么志意呢？

“素蘤多蒙别艳欺”言 白莲花色素淡，经常被那些艳丽的花所欺凌。这种措辞很有意思，无论是素花还是艳花，它们都是无情无思的事物，何来欺负之说呢？这就要考虑人为因素了。

在唐代，人们偏爱花色较深，色彩艳丽的花，或爱大红大紫的牡丹，或喜娇艳多姿的海棠，或钟情于灼灼烂漫的桃花，很少有人去关注素淡的白莲，甚至还有人去轻视嘲讽它。因此，与其说白莲是被“别艳欺”，不如说是被那些追求浮华的人所欺。（忽然想到一个题外话，“白莲花”在今天又何曾被欣赏过呢？反而被网络文学妖魔化，而成为 表面纯洁清高，实则内心阴险狡诈之人的代称。可白莲花身处淤泥，而非内心污浊，被人如此玷辱，真是太憋屈了。）

这里，作者的寓意也很明显：社会上那些外表朴实无华却有真才实学的人，往往被忽视被冷落，甚至被人身攻击，而那些善于伪装、华而不实的人却受到青睐。

到了次句，作者的不平之气便更加强烈：人间如此不公，根本不配白莲生长，唯有像瑶池那样的圣洁之地，才足以承载白莲那高洁的灵魂。作者的言外之意是说，那些德才之士应该得到自已应有的地位，而不该沉抑下僚，埋没自己的才华。然而，这只是作者的幻想罢了，现实社会中怀才不遇的人何止万千，有多少人能够“扶摇直上九万里”呢？绝大多数人最后的命运，不过像白莲一样默默地凋残——“月晓风清欲堕时”。

最后两句“无情有恨何人觉？月晓风清欲堕时”，情感更加沉重，他明白仅凭一己之力，很难改变白莲的处境，更改变不了人才逐渐被摧残的社会现状。“无情有恨”是说白莲，也是自况之辞。

陆龟蒙出身官僚世家，年轻时通《诗》、《书》、《礼》等儒家经典，更对《春秋》有深刻的研究，是真正的才学之士，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没能进入仕途，抱负无处伸展，他的人生终究像白莲一样，在“月晓风清”之时，在无人知晓的山林中谢幕。

“无情”，谓没有感情，或许因为心如死灰，或许因为心如止水，总之再无一丝的留恋；但心底的遗憾却不会因“无情”而消减，反而在每一个“月晓风清”之日滋长。

《唐人绝句精华》谓“：此亦借白莲咏怀也。结句得白莲之神韵，故古今传厢以为佳句。”

亲爱的读者，白莲在你心目中是什么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