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学时代微刊第621期 作者简介 寒潭雁渡，美篇昵称Yingzi，美篇号12164201。旅美华人，工科博士，爱好文字。现有散文系列《爹是万能手》，《外家印象》，《童年记趣》在陆续写作中。已在《文学时代微刊》发表《三月三》和《童年记趣——大雪、冻疮和打油诗》、《拥抱春天》、《蝶影花痕》、《飞絮流云》等原创文学作品。其中《蝶影花痕》、《飞絮流云》在同名诗题诗赛中分获第二名。 外家印象 之 听妈讲过去的事情 文/寒潭雁渡（美国，布法罗） 外婆是童养媳。饥荒年里，十来岁的外婆跟她母亲及几个更年幼的妹妹一路乞讨，或在雪地里刨白菜根吃。她们来到外公家所在的村子，被外公家短暂收留。 外公家是开榨油坊的。外公当时十四五岁，是家里的独子。太爷爷见母女们可怜，外婆人勤谨，又生得白净，就留下给外公当了童养媳。 他们在外婆十五岁时成婚。十六岁时，外婆生了第一个孩子。以后，孩子们接踵而来，前前后后生了十三个。然而最后存活长大的，只有我的五个舅舅和我妈。 我妈在姊妹六个中排行第二。在有了大舅之后，外公外婆很希望得个女孩。可是之后生的好几个孩子都没能存活。寒冬腊月生下我妈时，外公外婆恨不得把她含在嘴里以保平安。 然而不出几天婴儿开始抽搐，而且越来越频繁，就像前面几个孩子一样。村子里传言说这是讨债鬼上门来了，并给出了方子：为了以后生的孩子能活，必须给这个讨债鬼点厉害——把这个反正活不了的孩子放在十字路口用锹剁了。 不能想象当时外公外婆是怎样的矛盾和痛苦。然而外公到底狠心从外婆怀里抱走了孩子。他把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孩子放在十字路口，却怎么也下不去手。最终他在孩子身边围上稻草以保暖，祷告说十字大路口人来人往多，但愿你命大，被有福的人救了去。 孩子躺在松软的稻草里，抽搐的时候稻草堆跟着晃动，被一个赶集喝酒回来的老光棍瞧出了异样。他踢开稻草，看见布被裹着的小婴儿。对于年过半百没有家人的老光棍来说，这孩子仿佛老天给他混沌的人生一个明白启示。让他看见自己混沌的心底有一抹温柔。他毫不犹豫地把孩子抱回家了。 回到家里，老光棍见孩子哭不出来，却不停地抽搐。他依据自己隐约记得的道听途说的土方给孩子灌了点蔎。第二天孩子竟抽搐得少些了，哇哇地哭出了声。老光棍给孩子喂些糖水。孩子哭声引起了住在同院的弟媳妇的注意。老光棍捡了个孩子的消息在村子里传开了。 外公外婆丢掉了女儿心里其实无奈又痛悔。听说有人捡走了孩子，赶紧上门想要回来。老光棍一开始不肯的，说是谁说这孩子活不了了？这不是又哇哇地哭起来了？但禁不住外公外婆一再地哀求谢恩，到底让外公把孩子抱回去了。临抱走前老光棍给孩子取了个小名叫“捡儿”。这小名是他专用的。除了他，再没别人叫妈“捡儿”。 孩子抱回家竟真的存活下来。除了走路说话会得晚些，也顺顺当当长大了。在她之后外婆又连续生产，婴儿也大部分都活下来了，但都是男孩。他们就是我的二舅，三舅，小舅，幺舅。 虽然家里孩子越来越多，对于唯一的女儿，外公外婆嘴上不说却是更加疼爱。妈上小学时，学校离家好几里地，中间经过林子和荒野。有一回放学她落单了，遇见只狼。那狼不远不近地跟了她一段。妈吓傻了，不敢跑也不敢叫，只木呆呆往前走。回到家才发现鞋走丢了一只。从那以后外公每天接送她上学放学。 但凡有好东西，外婆也是要想办法给女儿一份的。只是外婆在打扮女孩这件事上实在欠缺灵感。有一阵流行红灯芯绒。外婆省吃俭用扯回来布料给妈做新袄。妈高兴得不得了。但外婆自已在家裁剪缝，挂里子，再塞上厚厚的新棉花，打成一件大襟袄。样式过时不说，还臃肿肥大，没一点儿奇巧。妈穿着新袄恨不得哭。 大舅比弟妹们年长很多。因为是长子，太爷爷和外公外婆都很爱重。他天生读书的料，很早就出门求学去了。妈稍大些就成了家里的得力帮手。有一回年卅大清早妈领着二舅过河进山砍柴。过晌时一人一担柴火挑回来。太爷爷给妈买了个花皮球，给二舅买了陀螺做奖励。两人高高兴兴地过了个新年。
那时候集体劳动，各家靠劳力挣工分。外公因为会榨油和木工手艺被安排在公社上班。外婆隔二三年生一个孩子，没法全心全意下地干活。妈中学毕业回来就成了家里的主劳力。妈身体结实又能吃苦耐劳，几年里很快练成了一把干活好手。然而无论她多卖力却总是只拿二级劳力的工分。那时候社会上到处都在搞武斗。大舅在城里成了某个武装派别的司令。而外婆家所在村子及周围的几个村都属于另一个派别。外婆一家成了周围人们的眼中钉。这不仅影响到妈挣工分，也影响到她找婆家。当有人把她介绍给河对岸的穷小子（我爹）时，妈很快就答应了。她想早点离开这个受排挤和打压的环境。外公外婆虽心疼女儿，但见小伙子穿得虽烂却斯文秀气，还会个会计的手艺，也就不阻拦。 妈上午在娘家水田里插着秧，中午被爹接去河对岸的婆家吃了个午饭就算结了婚。下午就在婆家水田里插秧了。
图片来源：网 络 本文作者：寒潭雁渡
 如果您喜欢该文 章，苹果手机读 者可扫二维码赞 赏并留言赞赏作 者名字。谢谢！ 微信扫一扫 支付赞赏目前100000+人已关注加入我们
精彩回放：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