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两座坟墓

    两座坟墓，一大一小。大的，秦始皇陵；小的，汉文帝陵。秋风萧瑟，落英无数。黄尘古道，人来人往。一个脚穿芒鞋，身着布衣的诗人来到了秦始皇陵前。啊，多么雄伟的陵墓！树层层，草深深，人虽死，霸气存。遥想当年，金戈铁马，横扫六合，灭诸侯，平天下，英雄盖世，何等威风！唉，终不过一

命呜呼，黄土一捧。诗人不禁轻轻叹息：

龙盘虎踞树层层，势入浮云亦是崩。

也算是干了不少的好事：书同文，度同制，车同轨，行同伦。也算得上是千古一帝了。咦，怎么不见有人祭奠呢？路过的人们连看都不看一眼，就从秦始皇陵前走过去了。有人甚至还朝秦始皇陵“呸”了一口。哦，明白了，秦始皇太残暴，太让人憎恨了。筑长城：他每年征发40万民夫，千里之地，遍野尸首；焚书坑儒：毁掉了除《秦记》以外的所有史书，坑杀了460多儒生；修阿房宫：每年动用70万人，全国才2000万人哪！他的宫女多达万人。极度的骄奢淫逸，极度的凶狠残暴，能不让人恨吗？难怪民谣说：“秦始皇，夺俺娘，开吾户，据吾床，饮吾酒，喝吾浆，食吾饭，以为粮，张吾弓，射东墙，前至沙丘当灭亡。”唉，难怪秦始皇自称“寡人”，罪当如此，罪当如此！

诗人继续前行。

汉文帝陵。啊，路人都停下了脚步，恭恭敬敬地来到陵前，俯身跪拜。

论武功，汉文帝不及秦始皇。但是，他德昭天下，口碑极佳。他废除了连坐与肉刑；他赐给天下无妻、无夫、无父、无子的穷人以及年过80的老人、不满9岁的孤儿每人若干布、帛、米、肉；他从谏如流，广开言路，废除了法令中的诽谤朝廷罪；他轻徭薄赋，体恤民生；他在位23年，粗衣淡饭，拒绝奢华，造就了中国历史上为数不多的节俭社会；他开创了以德治国的文景之治。临终前，他立下遗诏：

朕闻盖天下万物之萌生，靡不有死。死者天地之理，物之自然者，奚可甚哀。当今之时，世咸嘉生而恶死，厚葬以破业，重服以伤生，吾甚不取。且朕既不德，无以佐百姓；今崩，又使重服久临，以离寒暑之数，哀人之父子，伤长幼之志，损其饮食，绝鬼神之祭祀，以重吾不德也，谓天下何！朕获保宗庙，以眇眇之身托于天下君王之上，二十有余年矣。赖天地之灵，社糤之福，方内安宁，靡有兵革。朕既不敏，常畏过行，以羞先帝之遗德；维年之久长，惧于不终。今乃幸以天年，得复供养于高庙。朕之不明与嘉之，其奚哀悲之有！其令天下吏民，令到出临三日，皆释服。毋禁取妇嫁女祠祀饮酒食肉者。自当给丧事服临者，皆无践。绖带无过三寸，毋布车及兵器，毋发民男女哭临宫殿。宫殿中当临者，皆以旦夕各十五举声，礼毕罢。非旦夕临时，禁毋得擅哭。已下，服大红十五日，小红十四日，纤七日，释服。佗不在令中者，皆以此令比率从事。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霸陵山川因其故，毋有所改。归夫人以下至少使。

诗人掸掸身上的尘土，缓步来到陵前，一拜，再拜，三拜。起身，看看远处的秦始皇陵，再看看眼前的汉文帝陵。秋日的斜阳照射在两座坟墓上，坟上覆盖着枯黄的秋草......诗人轻声吟道：

一种青山秋草里，路人唯拜汉文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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