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临溪边的山上，有一棵好大好大的花树。 在溪边喝酒，一仰头就看到山上那棵花树，枝桠繁盛，洁白的花色映衬着嫩蓝的天，好像古戏台上的背景，特别有春日迟迟的气氛。 看了又看，还想待会爬到山上去，去到树近前摸摸它。我不会摘它的花。 真是一朵好春天，坛里也是好糯米酒，还是前几年我在椿树村酿的酒。 想起那时候陪我酿酒的人，小强啊，大饼啊，你们现在在哪里呢？溪水哗啷啷地淌啊淌，我想起许多事。 有一个月亮很大的晚上，我们结伴去摘葫芦，白天看好了的，结在树上的一个大葫芦，拿回来做瓢。兄还给取了名字，叫水中明月。 我想着爬上山去看看，是一棵什么花树，那么巨大 ，然而我就这样喝醉了，爬不了山了，只好怅怅回来了。 下周去云南，回来，花已经谢了，再看要待来年了。一生看花，也就那么几十次吧，就算特特每年来看它开花。 离县城十八公里的一块飞地，去一趟着实不易。我在那块土地上种了十二颗藤蔓玫瑰，将它们发配至此，总有愧疚，但家里没有地方种它们呀。再则，那块地什么都没种，总想种些什么才踏实的心情。 今天特特来给这十二颗玫瑰松土施肥，天气预报说明后天有雨水。很矛盾，担心它们花开的太好，被人连根挖走。任其生于荒野，又觉得寂寞。 前几年在这村里租屋酿酒，村民什么都偷，柴也偷，酒糟也偷，电灯泡也偷，一顿饭功夫回来，灯泡都给拧走了，只剩下灯头在梁上晃来晃去。会不会哪天再去，发现我的地被偷走了？村民像拽一条大飞毯一样把我那块地偷走了。那要如何是好...... 在山里买那样一块地，想起《情人》中的母亲，花尽积蓄在越南海边买的那块地，筑坝，抢种，又被海水吞噬，再次筑坝，就像和命运抗争。想到一个人去山里建房，要拉砖头呀，石头呀，水泥呀，木头呀，和各种各样的工人交涉......觉得非常坎坷。 犹豫不决，地就一直空在那里，长荒草。隔阵子，我带上食物和酒，往返三十多公里路，去看看我的地和花，像走亲戚。那块地三十二米宽，四十三米长，坐在土地中央，荒草将我都淹没了，风呼呼地吹，天空蓝得让人头发昏。 天黑到家即倒头睡去，醒来已是深夜。伏在枕上又想了会那棵花树，太阳慢慢落下山头的那一刻，溪水显得格外明亮。叫人好不眷恋。 又醒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点儿。爬起来热一碗剩面吃，糊答答，类似猫食的品相。吃几口，停下来端详一番，忽然又想起十数年前，在杭州养的那只猫。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吧？张小猫啊。下次再想起的时候，可能是老年人的我了，只能吃软烂食物的老年时代。那时候，再来思念一只猫吧。 也许会想起溪边的那一树花，和这春天的夜里，远方的朋友在写字，我也在写字。朋友给我发来一首歌，适合深夜独自进食时听的歌。可惜这里没有。《思ひ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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