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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语人声

 廻峰山樵夫 2021-06-25
        黑子低着头,无精打采的走着,我从他身边经过,他懒得回头看我一下。
       旁边就是黑子和伙伴们经常玩耍的地方,前面是黑子经常迎接张老三的地方。现在却一片荒芜,走到那棵老槐树旁边,黑子嗅嗅鼻子。老三的一点信息也没有,花花的信息也没有。他想,怎么说走就走了,一个都不在了呢。他在树根地方撒泡尿,留下点化学信息,好让同伴们能和自己联系上。
        黑子无奈地左右看看,尽量在空气里感受亲朋好友的信息,但他始终没有得到一点点信息。看到李老三的房子孤零零的立在那里,没有一点生机。黑子再也看不到傍晚时,从菜园里背着锄头,拎着菜篮往回走的老三,还有从厨房散发出来的香味,黑子心里有些伤感。
       他一边走一边看,家家户户的大门破敝的样子令他有些心寒。门窗有的敞着,有的被人下走,有的紧锁。黑子落下泪来,不由得立在村头的老槐树下,静默了一会,不由得一声长啸。那声音像嚎、像唱、像哭。
         就这一声,呼啦啦,来一大群伙伴,蜷子、花子、狗熊、来福和和尚。黑子吃了一惊,你们怎么都在?蜷子第一个说,我们是得到你的信息才找来的。大家热热闹闹的相互蹭着,又互相在屁股上闻闻。在确认过对方的气味之后,大家开始说离别后的各种遭遇。
        花子说,我被带到城里,还没有安顿下来。居委会来说,小区不允许收留我。于是王跛子把我哄下楼,再也不管我了。我在小区花坛里躲了一夜,后来看到城管用网把一个和我一样遭遇的,好像隔壁村的毛头逮走了,我吓得连夜跑回来了。
          来福说,我一直守在这个房子里,一个人很害怕。每天出去找吃的,差点被一个人把我套走,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你们。
     大家看着这一片荒芜的,没有一点生气的村子,非常伤心。原来多好,大家见见面,和家里人一起出去逛逛田野。安全又吃得好,现在不仅不安全,还没有吃的。城管看到我们就像见到敌人一样。
        狗熊说,我看到城里人,上楼下楼,进电梯,多麻烦。把自己关在一个笼子里面,和我一样的,原来的自由一点都没有了。怎么都往城里跑里,好端端的地方不要了,大家跟疯了一样。
        来福说,还是我们家的奶奶和爷爷好,说什么不肯走。死也要死在村里,结果几个儿子又劝又拖把两个老人带走了。听说他们两个老人不走,儿子还要受处分呢,不知道真假。那天两个老人那个依依不舍的样子,我都流眼泪了。
         大家都焦急的说,今后怎么办。大家面面相觑,谁也没有一个好办法。和尚说,目前我们先呆在村子里面,不要乱跑,晚上睡觉,警觉点。白天我们出去找食物,晚上回来,好相互照应些。
        村子几天不住人,很快就荒芜了。路上的草已经侵蚀到路面上了,窗子破破烂烂,风一吹,晃荡着响。本来透着乡土气息,冒着人间烟火,鸡鸣狗吠的优美乡村不见了。只要推土机一进来,马上就会夷为平地。原来的那种乡容面貌、乡音乡情再也看不到了。
          黑子红着眼眶说,咱们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其实我家的曹老爷子也不肯走的,可经不住子女的劝,也经不住一帮人的吆喝。老爷子走的时候,还买了一包烤鸭给我吃,他也舍不得离开我。可他住的那个高楼所有住户,大家一致反对我在老爷子家。怕老爷子为难,我半夜跑回来,想和你们在一起。
       众狗子们,在大槐树下一直讨论到半夜才歇息。他们不知道,明天推土机就要进场了,他们最后的家园不会再有了。他们同样也不知道,住在高楼的主人们一样的想念他们。
           星星挂在天上,月亮朗朗地照着。夜异常的安静,明天不知道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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