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事简介： 上世纪九十年代，受市场经济的影响，在H监狱里面流传着一个来年要把监狱撤销，并把所有在押犯全部转移到煤矿挖煤赚钱的的流言，在犯人中造成了严重的不良影响。有个别犯人由于害怕煤矿冒顶，塌方，甚至瓦斯爆炸，就思谋着逃跑。 因为犯人脱逃，李冬生的校友李芳，在刚刚进入监狱的当天晚上，就发疯裸奔了。…… 为了防止犯人逃跑，监狱干警李冬生做了大量的工作，但因为监狱个别领导及干警的腐败和不作为的干扰，罪犯王金生还是逃跑了。于是，李冬生踏上了危险四伏的追逃之路。 贰拾 （图片来自网络） 回到罗汉寺，冬生简单地洗了把脸，看了看表，还不到十一点。他带了门去了王宏的房间。 王宏的门大开着。王宏正和中队长郑江说着话。冬生一一打了声招呼。 “冬生，回来了。”王宏热情地道。 王宏道：“冬生，坐。” 冬生随便找了个小靠交椅坐了下来。 王宏道：“冬生，咱们的警服回来了，你把你的领了。” 王宏站起来，走向房子里面。 冬生这才看到里面墙角堆了许多用塑料袋子包起来的警服。 王宏按照当时的登记，给冬生拿出了一套警服，还有一些领章等。 冬生拿着那个箭头一样的东西仔细研究着，问道：“这是什么？” 王宏边帮他边整理衣服边道：“那是你的警衔。对了，还有你的证书。” 王宏边说边拉开抽屉，取出了一本红硬塑料皮八开纸大小的证书，道：“你的警衔是三级警司。”还给冬生演绎着把警衔别在了领子的尖角上。 冬生这才仔细看了看王宏和赵队长的警衔。王宏的是二级警司，郑队长的是三级警督。 王宏帮助冬生把衣服抱进了冬生的宿舍。 王宏放下衣服后，道：“冬生，把你这次去汉中的车票和在宾馆的住宿费整理一下，从我那里拿一张车旅费报销单据，抓紧一填，叫郑队长一批，就能从我这里领钱了。” 冬生感激地道：“谢谢老哥。” 王宏道：“谢啥哩嘛，这是规定。再说，咱们还是乡党加校友嘛。快吃饭了。你收拾收拾。我走了。” 王宏出门走了。 开饭的铃声响了。冬生关上门去了餐厅。 冬生帮大家把饭菜摆上桌子。刚坐下准备吃饭，郑队长给他递了一张请柬。 “冬生，昨天张平利让我给你捎了一份请柬。他要和王艳结婚了。明天中午十二点在支队饭厅待客。” 冬生接过请柬，道：“那我就请个假。明天我去支队给张平利行门户。” 郑队长道：“可以。十一点副业站的卡车来接咱们。” 吃完饭，冬生就换上了春秋季警服，威武了许多。 晚上，冬生拿着郑队长签好了字的报销单据，在王宏那里报销了八十多元差旅费。随手就把王宏的钱还了他。 第二天，中队领导没有给冬生安排工作。他呆在房间里写了些毛笔字，打发着无聊的时光。十一点半，门外准时传来了汽车喇叭的声音。冬生带上那几本绘画方面的书籍，带上门，爬上了卡车车厢。 车厢里已经坐了六七个同事了。大家说说笑笑着上路了。 车子一路上停了几次，又陆续上了七八位同事。终于开进了支队大院，车在支队餐厅前停了下来。 冬生随大家下了车，进了餐厅。 没有专门的礼房。仅在大厅入口处摆了张桌子权充做礼房。冬生好不容易挤到跟前，给张平利和王艳行了五十元的礼钱，就随便找了个桌子坐了下来。 冬生向四处张望着。他期待着夏雨的到来，也希望夏雨不要来。他不想看到夏雨悲伤的面庞。可是，夏雨还是来了。他在“礼房”处行了门户，就直接来到了冬生这里，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看见冬生的。 夏雨在冬生旁边坐了下来，满面忧愁，浑身轻颤，犹如大病在身。 冬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对着他笑了笑。 夏雨懵懵懂懂地望着桌面，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冬生实在忍受不了这种郁闷的氛围，想离开又不敢，怕更加刺激了夏雨的神经，只有强自忍受着，把目光转向门外。 冬生的心里在期待着，期待着能在这种场合看到李红玉。他似乎觉得，红玉一定会来参加张平利和王艳的婚礼的。在期待中，他的心好受了许多。 十二点已到。婚礼还没有开始。冬生的心莫名地狂跳起来。他看了一眼夏雨。夏雨的脸灰败不堪，整个人似乎已经快虚脱了，没有了力气。 终于，外面想起了喧哗的声音。有许多小孩子在喊：“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紧跟着，鞭炮声炸开了。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门外。 冬生把目光通过窗口瞄向了外面人群。他并没有看新娘子，而是在伴娘里寻找着，在人群里寻找着，就是没有李红玉的身影。 冬生又看了看夏雨。只见他低着头，颤抖着手，勉强点燃一支烟，抖抖索索地放进了双唇间，吸了一口。但因为吸得过猛，不由得大声咳嗽起来。引来了许多好奇的目光。他的头就低得更低了。 新娘新郎进入了大厅。 新娘穿着大红的套裙，头戴美丽的头饰，幸福地望着新郎。新郎也幸福地望着新娘。 婚礼由狱政科副科长霍松林主持。议程很简单，就是新郎新娘介绍恋爱过程；单位领导宣读结婚证书；等等几项。 冬生只顾寻找了红玉，整个心思都在红玉那里，也就没有特别注意婚礼的仪式。 找来找去，没有红玉的身影。他这才打量了一眼站在大厅最前面的新郎新娘。 政工科科长康鑫贵正在宣读结婚证书。 冬生望了一眼夏雨。 夏雨浑身颤抖着，脸上的肌肉也在微微颤抖着。 康鑫贵热情地读道：“张平利，男，23岁，……；王艳，女21岁，……；……合法结为夫妻……” 夏雨认真地听完了康科长宣读结婚证书。怔怔地看着王副监狱长把结婚证书交到了两人的手里。他站起身。但刚站起就又无力地坐了下来。 “你没事吧？”冬生望着几乎虚脱了的夏雨道。 夏雨没有说话，重新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 当时，除了冬生，几乎再也没有什么人注意过他的行踪。 夏雨走了，红玉也没有在这里。冬生不由得想起了和迎春的爱恋，心里不免有点酸楚。但很快，他又想到了李芳。但李芳的美丽、高傲又令冬生感到压抑，她虽然表示了要和他结为夫妻，但他的自卑又似乎成了他们之间的一睹厚重的墙，让他无法穿越。他在抑郁中吃完了这顿婚宴。 红玉究竟在哪里？冬生摸了摸手里的绘画书籍，慢慢地踱出支队大院。 该不该到红玉家里去？能不能到红玉家里去？走到家属院的台阶前，他徘徊者。 “如果我去了，她嫌弃我怎么办？我凭什么去见她？如果她认为我是在追求她怎么办？我能和她结婚吗？”冬生苦笑了一下。因为他在心里还压根没有和红玉谈婚论嫁的想法。他就是很想见她，那种念头就像一枚小小的铁钉遇到了一大块磁铁一样，想拒绝都拒绝不了。 还是非去不可。但究竟以什么理由去呢？他怕被红玉、刘阿姨甚至其他人误解。 “对了，那就以看刘阿姨为名去见见红玉。这样总可以了吧？”打定了主意，冬生就加快了步伐，来到供销社，买了五斤白糖和一包点心，来到了招待所。 刘阿姨没有在。 冬生又快步赶到了家属院，边问边走到了红玉家门口。 冬生敲了敲门。冬生敲门和别人不一样，老是敲三下，缓慢地有节奏的三下。敲后，等五六秒，没有反应，再敲。依然三下。最多只敲三次。因而，和他熟悉的人一听见他敲门即使不答声也知道是他来了。 冬生刚敲完，红玉就打开了门。 “你好！”冬生看到思念了近一个多月的梦中情人亭亭玉立地站在自己面前时，心里反而平静了许多。 “你好！”红玉看见冬生，很诧异，也很高兴。 “刘阿姨在吗？”冬生故意问道。他还不想让红玉看出他的心思。 “没有。她串门子去了。”红玉站在门边道。 “我，在招待所住的那段日子，刘阿姨对我很好。好久没有见了，我来看看。” “进来。喝点水。”红玉显然平静了许多，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悸动。 冬生顺势走了进去，把礼品放在了茶几上。 红玉去拿热水瓶给冬生倒水。 冬生看到门后的墙上挂着一块装着镜框的照片集。里面红玉的照片很多。其中有几张穿着白色连衣裙的照片，气质高雅，美丽脱俗。冬生站在那里看呆了。 “那是我前年在西安莲湖公园照的。”红玉在冬生身后道。 冬生忙转过身来，只见红玉正端着茶水站在他身后望着照片。 红玉把水递给冬生，道：“坐一会儿吧。我妈一会儿就回来了。” 冬生在在房子中间的圆桌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红玉也在冬生对面坐了下来。 “最近还画画吗？” “画。十月，省监狱管理局要举办一次迎国庆书画大赛，我画了一幅画准备参赛。现在已经画了一半了。” “能欣赏一下吗？” “怎么不行？我还想在你来支队的时候邀请你来给我评判评判的，谁知你却自己来了。刚好给我看看。” 红玉把冬生引到了自己的闺房。 红玉的闺房虽然很小，但却收拾得很雅洁。里面靠窗靠墙放着一张很旧的带床头的漆成暗红色的单人床。透过方方正正的雪白的蚊帐还可以看到粉红的床单。毛巾被叠得整整齐齐地，上面盖了一块用钩针编织而成的镂空带流苏的雪白方巾。床前靠墙是一张老旧的写字台和靠椅。写字台上是一架简陋的小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冬生仔细看了看，都是关于绘画方面的书。写字台上方的墙上挂了一个用各色毛线编制而成的挂件。挂件是一个少数民族少女的头像。在写字台旁，就是红玉的画架。颜料盒和各色彩笔都随便放在写字台上。画布上是一幅题名为“自由”的半成品画作。一位穿着囚服的男性青年犯人正提着行李背对着监狱大门，憧憬似地望着大山上的薄云。这位男性犯人的嘴角带着一股神秘的微笑。正是那种失去自由好久的人的真实的心里表现。 冬生望着这幅画，大声赞道：“好！很好！不仅线条优美，人物形象富有张力，而且对人物的内心世界的刻画也入木三分。你终于成功了。” 红玉仔细地审视着自己的画作，道：“你看，那里还有那些瑕疵？我再改改。” 冬生看着画作道：“我建议你把人物对面的大山虚幻一下，用强烈的光芒替代，会更好一些。” 红玉仔细看了看画布，点了点头道：“是的。这样，主人公对自由的渴望与拥抱就能更加震撼人心了。” 红玉拿起画笔，认真地改了起来。不一会儿，整个画面就更加充满了生气。 画毕。红玉再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道：“你看现在怎么样？” 冬生抱着臂膀，满意地点着头，道：“现在很好。我再也看不出什么瑕疵了。” 红玉放下笔和颜料，突然道：“你看我这么没有礼貌，看见了画就忘了招待客人。慢待了你，可不要见怪啊。” 冬生微笑着道：“哪里会见怪！我高兴都来不及呢。能有幸看见你作画，是我的荣幸啊。” 红玉双手抱在腹前，微笑着望了冬生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画。 冬生看着红玉，突然想到了手里的画册。忙把画册递给红玉，道：“我前几天回了一趟家，路过西安市，看见了这几本书。我想，他们可能对你有用，就买了来。你看看吧。” 红玉接过冬生递过来的画册，雪白的脸颊飞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她翻了翻，抬起那双如水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道：“很有用的。我很久都想买这几本书的，就是没有时间出去，也不好意思叫其他人带。真的很感谢你啊。” 冬生笑着道：“谢什么啊。刘阿姨对我很好的。你是刘阿姨的宝贝女儿，我当然要帮你了。” 红玉拿着书看了一会儿，就恋恋不舍地放到写字台上，深情地望了冬生一眼，道：“走，到客厅里喝点水。” 冬生道：“你忙吧。我不喝了。我还得赶快会罗汉寺。不然天就黑了。” 红玉关心地道：“吃了饭再走吧。我现在就做。” “不了。我赶回去吃。明天还要带工呢。” 红玉无奈地道：“有车吗？” “没有车。我走着回去。” “要二十多里地呢。” “没有事。正好随便看看。” “能行。那你走吧。路上小心点。” “嗯。代问阿姨好。” “嗯。以后常来啊。” 冬生踏上了回中队的路。走了没有几步又停住脚步，回过头来望了一眼红玉。 红玉也正深情地望着他。 他这才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路上，冬生走得很快，几乎是一路小跑。用了将近四个小时才赶回了罗汉寺中队。 （未完待续） 李跃峰，笔名（网名）山野俗人，陕西省大荔县人，生于1966年10月，酷爱文学。是江山文学网签约作家、江山之星；纯文学微信公众号平台“秦岭书院”总编。曾在国家各级报刊发表作品，获省级以上奖励多次。其中，中篇小说《梁燕妮》于2010年获得了首届全国“铜锣湾”杯“孝问苍生”孝文化征文大赛二等奖，栏目剧《咱们村的监委会》获得了2011年全国廉政短剧大赛铜奖，短篇小说《书怨》获得了2009陕西省首届“益秦”杯“与法同行”征文大赛优秀奖。著有长篇小说《劳改家正传》（《追逃》）、《蝉变》及《沙苑传奇》（《这山看着那山高》）三部，中短篇小说数部，散文百篇，诗歌几百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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