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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军‖我看张爱玲

 陕南野山菌文集 2021-06-28

      起笔前,本是纠结的,这是我第二次写张爱玲了,且向相反的方向去。

      我的柜子里总是躺着一些张爱玲的书,20年前躺在那个靠上面的位置,因为常常要拿出来读,读完了也就随手会放到上面。10年前的时候就有些乱,有的在中间有的在底下,这说明了一个问题,从哪里拿出来读完后又插到了哪里,可见已经不是当年座上客了。那么今天,张爱玲的书一般都叠在一起放在一个角落里,一般也读的少了,好像那种失宠的妃子一般,但是有一点必须说明,张爱玲的书绝对是不能到冷宫里去,这是毋容置疑且决绝。

      这几十年里,我从农村到城市,穿梭于城市角角落落各个地方流浪,那么张爱玲也就陪着我流浪。直到后来在故乡的小城基本上定居,张爱玲也算是安定了下来,就这也搬了个十来次家,那么张爱玲也跟着我搬了十来次家。至此,实在是有些对不起她,像一个牌位一样移来移去,总是不大合适。

     张爱玲在民国时期女作家里是颇有地位的,用她自己的话说:“如果必须把女人作者特别分作一栏来评论的话,那么把我同冰心、白薇她们来比较,我实在不能引以为荣,只有同苏青相提并论我是甘心情愿的。”由此可见,张爱玲是有些自负的,同时也可见她与当时主流文学、文人相悖而略显另类,这在她的文字中我们也能感觉的出来。因为张爱玲这一句话,年轻的时候也特意去了解苏青并且找来她的书读,还是不错的,有自己的风格,至少也不是当时那种糜烂文学或人云亦云,很有自己的风格。

     在我的印象里,张爱玲是属于那种资产阶级里的女作家,至少也是一个小资,可是实际上她的生前日子有时候也是过得提襟见肘,较为困顿。说起文学上的严肃排位,比起林语堂,胡适,鲁迅等人张爱玲其实只能算是一个狗尾巴而不是狗身体吧,更不要说与曹雪芹同日而语。她可以称之为一个少年天才或者是创造过某一时期的文字奇迹并不为过,但是离经典、流传千古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今天为什么要写这样一个文字,一个是因为最近认识一个茶友曾在她的文字里多次地提到爱玲姐姐,爱玲阿姨这样的字眼,并且引用过她的文字“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蚤子”这句话对我重新触动。另一个是因为最近无意中看到一个叫做《上海往事》的电视剧讲述张爱玲的故事生平而新增了一些感触。

      那么为什么跟张爱玲由少年的热爱变成后来的冷淡,可能随着人年龄的原因不再喜欢都市味道而转向了爱默生,梭罗等自然主义作品的热爱而冷落了她,这就像一个人的移情别恋有着差不多之理吧。

      提起张爱玲,那么自然而然也是必须要说到另一个人,那就是胡兰成,他两个人到底是谁负了谁或者说谁沾了谁的光暂不赘述,因为关于他们的故事大概是人人皆知,情事情史这个东西向来是被人们津津乐道的东西,尤其是中国。

      对于胡兰成,除却一些政治因素的问题,我对他的才华是极其尊重的,甚至有时候认为他的文学底色是一点不逊于张并且要高于张。倘若没有那段灰色的政治历史,没有那个凤凰男的卑劣本性他绝对称得上是男人中的上品,虽然比不上那些缔造历史改变历史的戎马英雄人物,但是比一个普通有些作为的人或者是二流的文人还是绰绰有余。遗憾的是胡兰成之于张爱玲,如果真的能他说的那么“因为懂得,所以慈悲”“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无疑是一段佳话,可惜了。

      张爱玲曾经说过一句话:“如果你不知道我的过去就不要来评论我的现。”这句话是她对自己的命运感慨也是她的肺腑之言。其实我们看到的张爱玲波澜壮阔甚至是充满传奇的一生而羡慕而仰视的时候,实际上作为生活中的张爱玲的人生是悲凉的,是凄惨的,是满身的蚤子已经爬到华美袍子的外面来了让人随时感到尴尬,感到无所适从的悲哀。一个人的一生有三大不幸,童年丧双亲,中年丧伴侣,晚年丧子女。而我们的爱玲连丧这些的条件都没有,童年时的父亲有还不如没有的好;中年的伴侣是胡兰成那样一个国之汉奸、感情流氓;至于丧子女就更不要说了,她无子无女。如果刻薄些说,她根本就是一个一生无依无靠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孙大圣,看似风光实则处处要显示自己的强大来掩饰自己的脆弱,这真的很累。

      张爱玲的悲剧从童年的一个点开始贯穿了她的一生,由于父爱缺失导致她的性格孤僻,不愿意与人交往,朋友极少,从而让胡兰成钻了一个大空子。张爱玲作为一个女孩子,更是一个敏感的女孩子,她的内心的热可以烧干任何一片树林或者是一片草滩,由内而外的自燃甚至把自己烧的焦头烂额,通体黢黑。我们看一下她于胡兰成的乞丐式感情乞讨,看一下对胡适的文字依恋就知道他是多么的需要朋友,需要爱人,需要亲人,需要一个男人来倾听她的心,稳住那燃烧的火。

      走进张爱玲,以一个男人的角度深入张爱玲,我们就不难理解张爱玲将要在上海滩大放异彩的前夕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见客,这实际是一种刺猬精神,因为恐惧,因为害怕,因为想得到却害怕拥有,所以才给自己画地为牢。如此胡兰成一出现,张爱玲在某种程度上是找到了一种失却已久的父爱,而胡兰成正好在情场上是一个戏子,扮演父亲的那个角色太成功了,对于投其所好,察言观色这一点上胡兰成这孙子实在是拿捏的太好了。而张爱玲的心灵与身体也同时需要这样一种温暖,可以说互相需要,相需而相悦,一下子就穿过阴道直抵灵魂(张爱玲语:到达女人灵魂的唯一途径是阴道)。关于这点,我曾经认识一个女人,跟我讲了她的几代人家庭背景以及她半生三次嫁人却无一可守从而沦为性主义者而放逐自己的感情在荒芜的沙滩,与张爱玲情路颇为相似。

      从另一个面说,张爱玲在与胡兰成短暂的恋爱也好,婚姻也罢之过程,也正是张爱玲在文学创作最鼎盛最大放异彩的时候,用一个比喻,好比张爱玲是一座内里奔流的活火山,而胡兰成许就是那个引发火山的炸弹(这个比喻可能不贴切)。也许从另外一个角度讲,胡兰成可能毁了张爱玲的生活,但是也成就了张爱玲的文学。所以,感情中原来就没有谁占谁便宜的说法。相比而言,在面对金钱与世俗与爱情与婚姻面前,苏青与炎樱就比张爱玲高明多了,洒脱多了,但是这追本溯源还要回到成长经历那里去寻找答案,每一朵花都有开放的理由,而每一朵花开出来的样子又不尽相同,各有各的盛开又各有各的枯萎。

      我们再说说张爱玲的文字以及文字里折射出来的人生观,价值观吧。张爱玲一生写过很多文字,那一个时期的作家里可能仅次于鲁迅吧,大多数都是成功的,除了晚年那些因为某种原因不尽人意。

      那么我们就以张爱玲的代表性作品《倾城之恋》来浅浅分析一下,只分析女性,以点带面。

       “深爱只是为了谋生”这种冷酷的婚恋观张爱玲是从骨子里讨厌的,痛斥的,并且能一生都践行的淋漓尽致,吐血催肝,因为张爱玲的母亲与姑姑相对来说都是独立的女性,也一再告诫张爱玲,女人只有独立才能从精神到身体的解放自己,获得真正的自由。张从她父母那里直接嫁接过来的对婚姻的恐惧与妥协求全赤裸裸的应用在自己身上,让人动容,让人落泪。

     张爱玲也曾说过:“女人以吃饭为目的的婚姻无异于妓女卖淫。”而讽刺的是张爱玲的作品中恰是女性几乎很少是追求自身价值的强者,或在乱世,或在安逸中他们几乎都找不到自我的存在,也极少拥有过纯真浪漫的爱情。

      张爱玲作品中的爱情大都发出的是腐臭的气味,结伴婚姻与爱情而行的无一例外的都是金钱,女人们把身体作为工具,爱情作为营销说辞从而在男人那里得到生存的施舍。女人们,几乎都拽着男人的裤腰带,为男人解决生理需求,为男人生儿育女,好像这是他们唯一可以做的事情,有时候甚至于几个女人拽着同一个男人的裤腰带。男人的需求就是她们的市场,只要有物质这个纽带存在,交换,买卖则变得顺理成章,合情合理。在这场交易中,经济利益当然是主角,这就像利益是一辆车,并且价格不菲,男人为女人买了这个车,女人坐在车上也就成了这车的一个部分,那么男人怎么开车,去哪里都与女人没有了关系。既然婚姻沦为一种交易,这就构成了女性苍凉的人生,以及这苍凉的人生里包含着的无爱的婚姻。张爱玲用尽力气描写这种坟墓之爱,这种建立在生存的基础上的爱,是对女性对生活做出的无奈抉择的一种唏嘘,一种迷茫。因此在《倾城之恋》中,虽然以白流苏得到婚姻这样圆满的结局作为落幕,落下幕布的那一刻,小说的悲剧性便扑面而来,让人感到悲剧来的更加浓重。

      再说说白流苏,小说中的白流苏有倾国倾城的美貌,“那娇脆的轮廓,眉与眼,美得尽情理,美得渺茫”。这是一个尤物,任何一个东方女人都无法企及的尤物,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动心的尤物,所以范柳原动心于那一低头的温柔里。在但是白流苏身上仍然是对范柳原的经济依附。她两次到香港,本意上都是为了求得位置婚姻,无论是发生性关系也好,不发生也罢,都是一种赤裸裸的权术,策略。这里,通过对人性的深度挤压做老婆做情妇已经是一个样子了,分清分不清都是那样。但是她还是又演了一场戏,就是回上海的那场戏。承受家人的白眼和嘲讽,承受内心里的自轻自贱,目的仍是为了后来所有的戏份做铺垫,做挣扎。回到娘家的白流苏与家庭已是彻底恩断义绝,受尽了气,但却不愿意寻找职业,为的是怕失去了淑女的身份,这让人不由的想起一部电视剧《我的前半生》里的子君。再回香港,她只有屈从,做了范柳原的情妇,在这里,之前的所有的戏演的都是可笑与讽刺的,终究还是没有逃出女人命运的藩篱,宿命的牢,但她仍在思量怎样才能演好情妇的角色,并且为此费尽心机,得来的还是枉然。流苏的再嫁,结果也无非是从一个男人走向另一个男人,从一个家庭走向另一个家庭,只是睡觉的床换了,男人的体味换了,这与她第一次婚姻没有实质的区别。

      最后说一下张爱玲之美国婚姻与美国之死,这个实际不重要了,关于赖雅差不多也就是个胡兰成阴魂不散之另一版本,没有胡兰成的优点却继承了胡兰成的所有毛病。关于死,就一句话完成吧:一个中国女人一生流浪也死在流浪的路上,晚年惨不忍睹,骨灰撒在太平洋,愿不安的灵魂安息吧,在那片茫茫也安静的海上,再低,它也是开不出花来,也许能长出海带。

高军,70后,半醉半醒亦正亦邪的陕北汉子。字可下酒,墨能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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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顾问:孙见喜   木南   东篱    远洲

主编:丹凤晒晒

责编:方子蝶    张小莲    白月光   曹苌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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