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为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1 阿陈转正了,由临时屠宰工转为正式国营工人。 八十年代的小城,食品站是专门供应肉类食品。食品站站长的大姐是阿陈大嫂。 七十年代末。阿陈大哥儿子结婚,阿陈仗着一身好屠艺,一个人干净利落地帮大哥家宰了一头猪。刚巧被站长看到,便招他到站当临时屠宰工。 阿陈转正后,早上杀完猪后,在站里要了半爿猪肉到市场卖。 渐渐地,挣了些钱。他叫老婆桂兰不要种地,种地太辛苦没挣多少钱,他一个人挣半年的钱比种地一年的收入还多。 桂兰不用耕田了,原来的黑皮肤渐渐白皙起来。加上阿陈不时带回的猪骨煲汤,整个人由八十多斤长到一百二十斤。 每天穿着新衣服,到村口的小卖部打牌。看到熟悉的女人过来买东西,就说,哎呀,四婶,天这么热,歇歇啦。 四婶摇着说,你家阿陈有本事,把你养得肥肥胖胖,肉菜(皮肤)又白,人又靓。真是好命啰。 等四婶离开,桂兰捂着嘴一脸不屑:哼,全身臭很很,底叉都湿了,肉都腌坚(坚,收缩)了。 有次秋收,邻居五娘挑着稻禾过,桂兰同牌友说,做田(种地)人真是辛苦,要是我肯定受不了。 有人低咕:要是阿陈没钱,头毛髻辫都是田泥啰。 桂兰听到这话哼了一声:怕什么,大桥河的水断流,我家阿陈的钱包也不会无钱。 2 后来,家属可以办理农转非(当时街上的人是居民,叫非农业人口。农村的叫农业人口。转非就是转为居民。)。桂兰和孩子们转了农转非,举家搬到小镇,在食品站安了家。 村里的田坡不种了,在站里找了一份清洁工,虽然是临时的,但待遇不错,工作非常清闲。 财务小梅是镇里人,有回叫桂兰帮她到门口拿一份报纸。桂兰取报纸回来,小梅不在办公室,她把报纸放办公桌面。 刚走出办公室门口,小梅回来。桂兰说,报纸我扛回来了,放你桌面上。 小梅回到办公室,拿起报纸时,想到桂兰所说的“扛”字,忍不住噗嗤一笑:报纸好重吗?扛回来? 原来,小镇里土著和乡下人同是说一种,但有些字眼不一样。土著说话语气轻比较优雅,譬如“拿”东西的“拿”,土著就说“拿”,乡下人就说“扛”。乡下人语音重大声。 桂兰每次说话,大家都忍不住笑。在背后说桂兰是艾城(土包子)。 所以,桂兰出街,不敢说话,怕别人说她是“艾城”。 无论桂兰怎么样去学土著说城里话,语气还是带乡下口音。 桂兰总是感觉,大家看不起她,都在背后讥笑她是艾佬。 每次说话,都有人掩着嘴偷笑。 笑她艾城趁墟,衣服土,说话土。 桂兰心里不舒服,总是在心底里咒骂歧视她的那些土著。 但恨归恨,无时无刻想方设法接近他们,期望哪天自己也成了土著。 3 机会来了,副镇长阿王家里的肉阿陈他提供。阿陈的大儿子大陈生得一表人才,刚高中毕业,待在家里没事做。阿陈每天就让他送猪肉去副镇长阿王家。 每次送猪肉过去,都是阿王的大女儿阿花在家接猪肉。 阿花二十七八岁,左脚得了小儿麻痹,外表清秀。只是脚跛了。阿花比大陈大八岁,每天来送猪肉,不知不觉爱上大陈。 阿王托人找阿陈说媒,大陈知道阿花是瘸子,死活都不肯同意这门亲事。再说,阿花还比他大八岁。 媒人说,只要大陈答应娶阿花,阿王不会亏待他的。 阿陈和桂兰做梦也没想到跟阿王攀上亲戚,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桂兰的如意算盘是:跟阿王做亲戚,以后那班土著就不敢再看不起自己了。自己可以在他们面前扬眉吐气了。 阿陈和桂兰不理大陈同不同意,自做主张答应了婚事。 大陈胳膊拧不过大腿,也只好认命。 阿陈和阿王做了亲家,大陈被安排到镇政府上班,阿陈当上食品站站长。桂兰也被安排在居委会上班。 那些看不起阿陈和桂兰的小镇土著,男的跟阿陈称兄道弟,女的则与桂兰义结金兰称姊称妹。 桂兰无论怎么样说乡下话,都没有人说土了,都赞她讲话的口音是地地道道的城话。 辛丑年五月廿一日中午,记于雨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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