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猎人的诡异经历（八六）：庙后白鸟

昨天

叶骅摄影

文〡叶木喊山

西北的六月盛夏，是收割麦子最忙碌的时节。这个时候，漫山遍野的小麦黄灿灿的，蚂蚱扯着嗓子在地里不停叫唤，田野里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这一年啊，老猎人黑爷和一群乡亲正在碾麦场上干活呢，邻居家的小孙子毛娃和他的几个小伙伴急匆匆奔到他面前说：黑爷爷，咱们村的山神庙后面，有一只大白鸟，比鹅还大，你快去拿枪吧。

黑爷放下手里的麦束说：我正在忙呢，打什么鸟呀，你们快到那柳树下玩去，碾麦场上太晒了。

毛娃瞪着眼睛说：黑爷爷，是真的，那只鸟儿，真的很大很大，我们都没见过，可肥了。

黑爷笑笑说：小馋鬼，想吃肉，等我忙完打几只野鸽子给你吃，这会呀，黑爷爷没工夫。

毛娃的后面，站着一个个头较大的孩子。

这孩子看毛娃半天没能说动黑爷，有点着急，就站到前面说：黑爷爷，您去看看吧，这只鸟儿很奇怪，我们不管怎么吓唬它，它都不会飞走，总是围着山神庙转圈圈，我们想打它，却又打不到。

黑爷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说不定山神庙附近，有它的窝呢。算了，你们就别去吓唬它了。

这几个孩子看黑爷并不愿意拿枪去打鸟，都很失望，悻悻而去。

黑爷在碾麦场上忙碌了一阵子，过了一会，突然，又有个孩子匆匆奔来对他说：黑爷爷，不好了，你快去看吧，毛娃被那个大白鸟打了一翅膀，受伤了！

黑爷一听这话，赶紧就把手里活儿放下问这孩子说：毛娃伤在哪儿？严不严重？

那孩子哭哭啼啼说：我也不知道，我看到毛娃被那鸟儿扇了一翅膀，翻了几个跟头，哭得很厉害，就来给您报信了。

黑爷对周围几个乡亲摆摆手说：你们先忙着，我去看看。黑爷很担心那只大白鸟是白雕之类的猛禽。

黑爷曾数次和这种大型的猛禽遭遇，深知它们的厉害，这些猛禽一翅膀就可以把人的骨头打折，一爪子就能把人的面皮抓得面目全非。

黑爷从碾麦场上出来，先回家拿了猎枪。山神庙就在村后的山下，距离村里并不远，但是黑爷心里着急，他脚下生风，很快就到了山神庙跟前。

只见庙门不远处的草地上，一个孩子还在嚎啕大哭，一群孩子围着他，似乎在安慰他。

黑爷走过去一看，只见毛娃鼻肿脸青，嘴边还挂着血迹，看来那大鸟的一翅膀，力道真是不小。

黑爷一看毛娃并没有被抓伤眼睛和脸蛋，心放下了大半。他问这伙孩子说：那只大鸟呢？

孩子们异口同声说：它扇了毛娃一翅膀之后就飞到山上去了。

黑爷又问他们说：这只鸟为什么要扇毛娃一翅膀呢？

有个孩子抢着回答说：毛娃说黑爷爷不肯拿着枪来打鸟，那他就自己打，他拿了弹弓，瞄准那鸟儿打了几下，没打中鸟儿，却被鸟儿给扇了一翅膀，就这样受伤了。

黑爷正想安慰毛娃几句，却听到山神庙后扑棱作响，他抬头一看，只见一洁白的鸟儿缓缓从天儿降，落在了庙宇后的山崖上。

孩子们也看到了那只鸟儿，异口同声对黑爷说：黑爷爷，就是这只鸟儿把毛娃打伤的，它又飞来了！

黑爷让孩子们都蹲在地上，他举着猎枪慢慢凑到崖下，仔细一瞧，发现那只大白鸟，其实是一只很罕见的白鹤。

这只白鹤体型硕大，全身羽毛纯白如雪，黑爷在太阳下盯着它看，竟然感到有几分耀眼。

这白鹤姿态优雅，站在崖上静静盯着崖下的黑爷看，一点都没觉察到黑爷手里的猎枪有多危险。

黑爷看着这只仙气十足的鸟儿，一时半会也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开枪。白鹤可是吉鸟，在西北农村是很少见的，这种鸟儿和老鹰大雕之类的猛禽不一样，它从来都不会伤人。

毛娃子被这白鹤扇了一翅膀，想必是这孩子拿着弹弓打了它，它惊慌之下反击逃离，所以扇了这熊孩子一翅膀。

想到这里，黑爷举着枪的手慢慢垂了下来。不过他还是感到很奇怪，这地方明明有危险，这只白鹤是为了什么又去而复返了呢？

就在他心里疑惑的时候，田间遥遥走来一个人，这人老远就对着他喊：三兄弟，别开枪，这鸟儿打不得呀！

这声音黑爷很熟悉，正是大阴阳杨师的。

杨师慢慢走到山神庙附近，他摘下草帽对黑爷说：三兄弟，这鸟儿不是一般的鸟儿，这是万花观铁岩道长养的仙鹤啊，不要伤了它！

黑爷说：我没打算开枪，我在碾麦场上忙着呢，听孩子们说有只大白鸟打伤了一个孩子，我过来看看。

杨师朝那几个小孩子看了一眼笑笑说：这伙调皮鬼，没事，等会我到林大夫的医馆要点跌打损伤丸，吃几颗就好了。

黑爷问杨师说：老哥，你咋知道这白鹤是铁岩道长养的呢？

杨师说：我今早到镇上赶集，遇到了铁岩道长，道长告诉我，他三年前借了一本经书给咱们村的看庙人老于，后来，老于去世了，书却没来得及还回去。这次，他打发自己养的白鹤来取书，顺便让我照看一下。

黑爷吃惊说：哦，是好像有这回事。咱们山神庙的庙门，以前一直是开着的，自从老于去世后，门就锁上了，难怪这白鹤不肯离开，看来它是没办法进庙门去取书啊。

杨师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说：我已经把钥匙拿来了，咱们打开门，这白鹤取了书就会飞走。

说完，杨师把庙门上的铜锁给打开了，他轻轻一推，两扇门吱呀一声开了。

那白鹤听到门开的声音，瞬间挥动翅膀飞起，它在庙门前环绕了几圈，最后缓缓飞进庙门，从庙里神像后面的木架子上衔起一本小小的线装书，接着就一飞冲天，远远消失在了天际。

黑爷心中感叹，这白鹤真是神了，和人比，它就差会说话了！

杨师看白鹤叼走了经书，又把庙门锁上了。他对黑爷说：回去忙吧，没事了，受伤的那个娃娃，我去管。

黑爷点点头，把猎枪背在身后就回了村。

一路上，他不断在庆幸：幸亏自己没有起杀心啊，要是不慎打伤了这只神鸟，那造下的孽，就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