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原文和译解《论语》的整理与编订者是子思（孔子之孙，曾子弟子，在孔门中地位尊隆），成书时间约在公元前428年（曾子去世之年）至公元前4
00年（子思去世之年）之间。从孔子言语中择出“正实而切事”者编为《论语》，集录其余为《孔子家语》。（杨朝明《论语诠解》）学而第一讲
个人做学问的内在修养，即个人求学的宗旨。（南怀瑾《论语别裁》）该篇围绕立身处世这一中心问题展开，主要谈论由孝而忠等修身做人的问题。
1.1、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孔子说：人的学问时常可以通过实践来验证，从而让自己的学问更好，内心不是很愉悦吗？（孔子一生都在
追求学行天下，作为首篇的首章，不应只是谈论学习和交友，而应有较为重要的意义。对于“时”的理解对照10.27）……如果我的学说被社会
普遍接受，在社会实践中加以应用，那不是很令人感到喜悦吗？学是学去人欲，存天理。……人心本自说理义，如目本说色，耳本说声，惟为人欲所
蔽所累，始有不说。今人欲日去，则理义日洽浃，安得不说？（王阳明《传习录》）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即使现在没有，在很远的未来如果也
能找到“知己好友”，不是件很快乐的事吗？（对照15.40，有通友，同门曰朋，同志曰友。）即使不是这样，有赞同我的学说的人从远方而来
，不也是很快乐吗？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不因为别人不了解自己而怨恨，不就是“君子”吗？（对照4.14，14.30，15.19，
既与1.16呼应，又与20.3呼应。）再退一步说，不但社会没采用，而且也没有人理解，自己也不怨愤恼怒，不也是有修养的君子吗？（谈人
生政治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关系，自己的学说为社会所实行是最高境界，其次是有志同道合者的理解，最不济的是世人都不理解自己。本章表述了孔子
对待自己理想与信念的态度。）1.2、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
。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有子（孔子弟子，姓有名若字子有）说：“一个懂得孝悌的人喜欢犯上，这样的事很少；不喜欢犯上而喜欢作乱的人
，是不会有的。君子在意的是学问的根本，学问的根本确立了，做人的道理也就明白了。孝和悌就是仁这个学问的根本！”（弟通悌）……一个人在
做人方面能够孝敬父母，敬重兄长，却喜欢冒犯君上，这是十分罕见的；不喜欢冒犯君上却喜欢作乱的人，是没有的。君子致力于从根本上做起，根
本牢固建立后，才能够产生仁人爱物、修身治国之道。孝敬父母，敬重兄长应该是施行仁爱的根本所在吧！（阐述孝道，表明孝悌是仁爱的基础，做
人的根本，各种道德都是由此派生、推衍出来的。）1.3、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孔子说：不去脚踏实地，花言巧语假仁假义的人，很少能达
到“仁”这个学问的境界！（对照5.5，12.3，12.20，13.27，重出17.17）……花言巧语，面目伪善，这类人的仁德一定是
很少的！（本章是修身做人之借鉴，为识人用人所必知。）1.4、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曾子（孔子弟子，姓曾名参，字子舆）说：“我每天用三件事情来提醒自己：为别人办事是否没有尽心尽力？跟朋友交往是否没有言而有信？老师的
教导是否没有落实到行动上？”……我每天都自我反省：为别人做事，有没有尽心尽力？与朋友交往，有没有守信用？自己传授学生的道理，有没有
印证练习过？（此时曾参已为人师，三句话递进关系：分别是对待长辈、平辈、晚辈。）（傅佩荣《孔门十弟子》）（对照4.17，5.27）…
…我每天都要多次反省自己，例如，为他人做事情有没有不诚实、不尽心的地方呢？与朋友交往中有没有不守信的地方呢？老师的思想学说在实际行
动中是否有没能贯彻的呢？（强调儒家最为重视的修己问题，王阳明《传习录》取名于此。）1.5、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
使民以时。孔子说：领导有“千乘”这样的大国，要认真做事让人信服，要节省经济爱护民众，要适时用人恰到好处。（对照12.7，道通导）…
…治理具有一千辆兵车的大国，应当恭敬从事，诚信无欺，节约用度，爱护百姓，征用劳动力应当不违农时。（论述修身治国的基本原则）1.6、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孔子说：弟子们在家要孝，出外要悌，做人要谨慎有信用，胸襟宽
大爱护民众，亲近有道德学问的人。做到这些以后，如果还有剩余的精力，可以做些别的自己感兴趣的事。（对照19.13）……广泛地友爱众人
，亲近具有仁德的人……就应当继续学习《诗》、《书》、《礼》、《乐》等知识。（论述品德与学习的关系）（对照6.27）“行有余力，则以
学文”亦只“博学于文”中事。……“博学于文”为随事学存此天理。（把道德素质看作第一位，王阳明《传习录》）1.7、子夏曰：“贤贤易色
，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子夏（孔子弟子，姓卜名商字子夏）说：“看到贤人就改变态
度肃然起敬，对待父母能尽心尽力做到孝，对待事情能尽心尽力去完成，对待朋友能言而有信，这样的人尽管没有读过书，我一定会说这人真有学问
。”……对待妻子，应重视品德而轻忽容貌；侍奉父母，能尽心竭力；为君上服务，能奋不顾身；与朋友交往，答应的事能守信用。这样的人，即使
自己说没有学习过，我也一定说他是学习过了。……这样的人即使没有学习过……（论述处世为学之道，对待妻子、父母、君上、朋友所应持有的态
度。）1.8、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孔子说：君子要自重，否则就没有威信，所获学问也不会稳固，交友的关键在于尽心尽
力和言而有信，要尊重朋友，（对照19.9，重出9.25，论述为人子弟应具备的道德品行）……君子不庄重，就缺乏威严；君子致力于学术，
就不会固执，要以忠信为主，无友不如己者，因为没有谁不如自己，（对照16.4，友：以……为友）不要亲近缺乏仁德的人，过则勿惮改。发现
自己错了就要不怕改正。（对照6.3，15.30，19.8，19.21，论述君子自我修养的方式。）1.9、曾子曰：“慎终追远，民德归
厚矣。”曾子说：“与其要好的结果，不如有好的开始，认识了这个道理，社会的道德风气自然就会归于厚道严谨了。”……慎重对待父母的丧事，
追念祭祀祖先，这样就会醇化社会风气，使百姓的道德仁厚起来。（论述孝道及其对改善民风的作用）1.10、子禽问于子贡曰：“夫子至于是邦
也，必闻其政，求之与？抑与之与？”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子禽（孔子弟子，姓陈
名亢字子亢，一字子禽）问子贡（孔子弟子，姓端木名赐字子贡）：“老师每到一个国家，一定会打听他们的国政，他是想去求官呢？还是想给人家
些意见呢？”子贡回答：“老师是通过自己的修养和风度（平和、善良、恭谨、节俭、谦让）来得到这些的。假如你认为老师是为了求官做，恐怕也
跟别人的求官不同吧！”……老师到了一个国家，一定得知这个国家的政事。这是打听得来的呢？还是人家主动告诉他的呢？……老师获取的方法，
大概与他人求取的方法是有所区别的吧！（反映了孔子从教化角度了解民情，又以民情推断政治教化的认知方式。）1.11、子曰：父在观其志，
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孔子说：父亲活着看他的态度，父亲死了看他的行动，经过了三年，还是言行一致，这就是孝子了。（
对照19.18，重出4.20）……观察一个人，他父亲在世时要看他的志向，他父亲去世后要看他的行为，三年之中认真遵循守丧之礼，可以说
是孝了。（论述孝道，表达了从儒家伦理中“不改父道而考察孝行”的思想。）1.12、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
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有子说：“礼的作用在于中和，这是传统文化里最了不起的地方，无论大事小情都由它（礼
的精神）来处理；处理事情之前，先了解其中和之道然后去调整达到中和，但是中和也有一定的限度，如果不用礼来节制，超过了这个限度（即矫枉
过正、过犹不及），也不对。”……礼的应用，以和谐为可贵。以前圣王们治理国家，最可宝贵之处就在这里。不论大小事情，都遵循了这样的原则
。如果有的地方行不通，那一定是为了和谐而一味地追求和谐，而不知道用礼来加以节制，这样也就行不通了。1.13、有子曰：“信近于义，言
可复也；恭近于礼，远耻辱也；因不失其亲，亦可宗也。”有子说：“讲信用就是义，说过的话能够兑现；内心恭敬就是礼，能够避免无谓的耻辱；
助人的心行，从亲人开始由近及远，渐渐扩及他人，这种做法也可以宗仰。”（宗：主，引申为依靠）……信约接近或符合道义，诺言可以兑现；恭
敬符合礼教，就能避免耻辱；凭借他亲近应当亲近的人，也能确定他是可靠的人。（谈论为人处世应谨慎开始）1.14、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
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孔子说：君子在吃的方面不贪求奢侈，在住的方面不贪求安逸（即君子能安贫乐道，不求
物质生活的享受，而重视精神生活的升华），应该做的事会马上去做，不会乱说话，按照做人做事的道理来修正自己的行为，这样就是好学了。（对
照4.9，4.24，7.15，10.8，15.32）……对待工作应当勤快，对待言语应当谨慎；主动接近有道德学问的人，用这种方式匡正
自己……1.15、子贡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子贡曰：“《诗》云：‘如切如磋，如琢
如磨’，其斯之谓与！”子曰：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子贡问：“老师，我现在能做到贫穷而不去巴结奉承，富有而不骄傲
自大，这样的修养怎么样？”孔子答：这样也算可以了，但不如能安贫乐道，富有还能待人有礼。子贡说：“《诗经》里讲到‘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出自《诗经·卫风·淇奥》，意为切割骨角、象牙、玉石，然后加以细细研磨、雕琢，成为器皿），做学问也应该是这样吧！”孔子说：赐啊，
你懂得了这个道理，就可以开始跟你谈《诗经》了，因为告诉你前面的道理，你就已经懂得其他的道理了（即举一反三，触类旁通）。……一个人贫
穷而不谄媚，富有而不骄傲，这样如何？……但是比不上贫穷而乐于行道，富有而崇尚礼仪的人。（子贡强调不要，消极；孔子强调还要，积极）…
…子贡啊！现在可以与你讨论《诗经》了！…………说的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告诉你以往的事情，你可以推知未知的道理。（讲述人应有志于
道，学问应不断精进的道理。）1.16、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孔子说：不要怕别人不了解自己，而要怕自己不了解别人。（与1
.1相互承接，首尾呼应；与4.14，14.30，15.19参照）……他人不了解自己并不足以令人担心，最为令人担心的是自己缺乏处世识
人的道德学问，以至于不能了解他人。（为人处世应立足自身，先反省自己而非责备别人。）为政第二讲学问的外用。（南怀瑾）全篇围绕实行德政
展开，具体谈论了为政必须注重教化，以道德感化和教育民众；为政必须得人，任用贤人君子，实行德政，并论述了贤人君子所应有的品质。（杨朝
明）2.1、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孔子说：为政者如果能用道德来教化，就像北极星，只要泰然处在自己的位置上，
其他星辰围绕它旋转、运行。（共：通拱，环绕。）……凭着自身的道德修养治理国家，就会像北极星那样，自己处在一定的位置上，众星都环绕着
它。（为政主要是教化，教化的工具就是道德。为政以德，以德治国，恰是由内圣至外王的过程。）2.2、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
“思无邪”。孔子说：《诗经》三百多篇的宗旨是什么呢？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思想不走邪路。（为政者需要有诗人的气质）……无不出于真情。
（傅佩荣）……“思无邪”（出自《诗经·鲁颂·駉》，意为思想纯正。本章从为政的角度论述《诗经》的主旨，在本篇的位置反映了孔门诗教在其
政治教化思想中的地位。）岂特三百篇？《六经》只此一言便可该贯。以至穷古今天下圣贤的话，“思无邪”一言也可该贯。此外更有何说？此是一
了百当的功夫。（王阳明《传习录》）2.3、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孔子说：如果用政治体
制来治国，用刑法来管理，民众逃脱了制裁，就会自鸣得意，毫无羞耻心。如果用道德教化来治国，用礼法来管理，民众就会有羞耻心，让邪念归正
，不敢不道德。（对照13.20，格：正，纠正，引申为归附、归化。）……用政纪来教导，用刑罚来规范，民众往往会为了侥幸逃脱而不顾忌耻
辱。用道德来教导，用礼义来规范，民众就会有明确的是非之心而且真心归附。（论述刑政与德政的区别）（格：分辨善恶）……百姓有羞耻心，还
可因而分辨善恶。2.4、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义同《孟子》3.2“四十不动心”），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
，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孔子说：我在十五岁时立志于做学问，三十岁时确定了自己的志向（教书育人），四十岁时对自己的志向不再疑惑，五
十岁时感到自己的志向符合了天命，六十岁时不再去在意外界的评论，七十岁时就能在法度的范围内随心所欲了。（为政者需要有人生经验）（对照
4.9，7.6，立通位）……我十五岁，有志于学问；三十岁，已经在社会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四十岁，对纷繁的事物都有了自己的主见；五十
岁，认识到了天道运行的规律，从而心存虔诚与敬畏；六十岁，已经心明眼亮，因而可听逆耳之言，也可退步忍让；七十岁，已经完全可以随遇而安
，随心所欲，却不会超越法度。（自述人生各时期的不同境界）2.5、孟懿子问孝。子曰：无违。樊迟御，子告之曰：孟孙问孝于我，我对曰：无
违。樊迟曰：“何谓也？”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孟子》5.2）。孟懿子（鲁国大夫，姓仲孙名何忌，谥懿）请教孝
道。孔子答：不要违背。樊迟（孔子弟子，姓樊名须字子迟）驾车陪孔子出门，孔子告诉他：孟孙向我请教孝道，我回答他“不要违背”。樊迟问：
“这是什么意思呢？”孔子回答：父母在世时，要按照礼的要求来侍奉他们；父母去世后，要按照礼的要求来安葬他们，按照礼的要求来祭祀他们。
（因孟懿子是为政者，孔子的回答需要他去体会，怎样视天下人为父母）……不要违背礼制。樊迟为孔子赶车……（从为政的角度论述孝道原则，为
政之要在于做人，做人之要在于孝亲。）2.6、孟武伯问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忧。孟武伯（孟懿子之子，仲孙彘，谥武）请教孝道。孔子答：
只有在自己孩子生病时这种担忧体会到后，也能对父母付出那种程度的关心，才是孝。（因孟武伯可能成为未来的为政者，孔子怕他不知民间疾苦）
……父母最担心子女的病痛。（强调应从具体事情上去思考孝道）2.7、子游问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
以别乎（《孟子》7.19“此所谓养口体者也”）？子游（孔子弟子，姓言名偃字子游）请教孝道。孔子答：如今的孝，仅仅指能供养父母。然而
，狗和马也都能得到人的饲养。如果没有那颗敬爱的心，怎么来区别呢？（第一是内心的敬爱）……现在所谓的孝，是指能够奉养父母。就连狗和马
，也都能服侍人。如果少了尊敬，怎么来分辨这两者呢？……可是，人们连犬马都能养活，如果没有虔敬之心，那与饲养犬马有什么区别呢？（重点
是孝子之敬）2.8、子夏问孝。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子夏请教孝道。孔子答：侍奉父母时能始终保
持良好的态度很难。有什么事时，由后辈儿女来操劳；有好吃的，就拿给父母前辈吃，这难道就是孝吗？（第二是外在的态度）……子女保持和悦的
脸色是最难的。有事要办时，年轻人代劳；有酒菜食物时，让年长的人吃喝，这样就可以算是孝了吗？（馔：音赚）……子女经常在父母面前和颜悦
色很难……（孝要注重内涵，不宜停留在表面。）2.9、子曰：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孔子说：我和颜
回（孔子弟子，姓颜名回字子渊）谈话，有时谈了一整天，他从不反对像是很笨。但他离开后我观察他私下跟人交谈，发现他不仅弄懂了我的意思，
还能进一步发挥，可见颜回并不笨啊！（为政者还需个人发挥）（对照2.13，11.4）……我给颜回讲学一整天，他却始终没有提反对意见，
就好像愚笨的人那样。我事后考察他私下里的言行……（赞扬颜回的沉稳踏实）2.10、子曰：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人焉
廋哉？孔子说：了解一个人的为人处世，要看他的目的何在，观察他的做法怎样，考察他平常的涵养，安于什么，这样做，这个人就无法隐藏了！（
对照4.7，廋：音搜，隐藏，掩盖。）……看一个人为了什么做事情，观察他做事情时所采用的方式或方法，考察他安心于做什么事情，那么，这
个人哪里能够隐藏自己的真面目呢？……（谈论考察人的方法）2.11、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孔子说：认识了过去发生的事情，就可
以成为我们的老师，从而能够对未来新事物的发展作出判断。（对照19.5）……温习从前的知识或经历，能够使自己的智慧得到提高、长进，这
样的人可以做老师了。（从为政的角度看，人应善于总结经验与教训。）2.12、子曰：君子不器。孔子说：君子不限于某一特定才能，而是要融
会贯通。（王阳明《传习录》）（对照5.4）……君子不夸耀自己某一个具体方面的能力。（君子之德的表现之一就是不自我表现，自我夸耀。）
2.13、子贡问君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子贡请教君子之道，孔子答：君子会先去做，做完了再说。（对照2.9）……先实际去做，
有些话在行动以后再说。（应多做少说，言行一致。）2.14、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孔子说：君子的为人处世是周全的没有偏私
，而小人则相反，做事偏私就不会周全了。（对照15.22，比：音必，勾结）……君子能够与周围的人搞好关系而不是勾结，小人则往往勾结而
不能与他人搞好关系。（区别君子与小人的道德标准之一）2.15、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孔子说：有学问没有思想，就会不切实
际，流于无用；有思想没有学问，就会流于危险了。（对照15.31）……只是一味读书而不知道动脑筋思考，就会惘然无得；只是一味地空想而
不读书，就会思维枯竭。（论述学和思的关系，主张学、思结合。）思即学也，学有所疑，便须思之。……思与学作两事做，故有“罔”与“殆”之
病。其实思只是思其所学，原非两事也。（王阳明《传习录》）2.16、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孔子说：一心去研究走偏道，这是有害的。
……攻习那些偏离正道的学说……（禁人杂学，孔子教育弟子们治正学，拒邪说，走正道。）与愚夫愚妇同的，是谓同德；与愚夫愚妇异的，是谓异
端。（王阳明《传习录》）2.17、子曰：由！诲女知之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孔子说：仲由（孔子弟子，姓仲名由字子路，一
字季路）啊，之前我对你的教诲，你还知道吗？懂得就是懂得，不懂就是不懂，这就是智慧。（知：最后一个通智，之前的都意为知道，明白。）…
…教给你的道理都明白没有？……这才是聪明。（为政跟做事一样，都要实事求是。）2.18、子张学干禄。子曰：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
（《孟子》7.22“人之易其言也，无责耳矣”，《论语·里仁》24“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言寡尤，行
寡悔，禄在其中矣！子张（孔子弟子，姓颛孙名师字子张）来学习怎样求得官位俸禄。孔子说：多听听，保留有疑虑的问题，其他有把握的也要谨慎
去说，这样就会减少错误；多看看，有危险的行为要保留，其他的也要谨慎去做，这样就会少有后悔。说话少犯错误，行为少有后悔，官位俸禄就在
这里面了！子张来学习怎样得到爵位和俸禄。孔子说：多听各种言论，有疑惑的放在一边，谨慎去说自己有信心的，这样就会减少别人的责怪；多看
各种行为，有不妥的放在一边，谨慎去做自己有把握的，这样就会减少自己的后悔。说话很少被责怪，做事很少会后悔，官职和俸禄自然就不是问题
了！（干：求；阙疑：存疑。）……多看看，保留有疑问的地方，其余足以自信的事情，慎重地去做，就会减少懊悔。说话减少错误，做事减少懊悔
……2.19、哀公问曰：“何为则民服？”孔子对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鲁哀公（鲁定公之子，名蒋谥哀）问：“怎
样做才能让老百姓服从呢？”孔子回答：提拔正直的贤人把狂妄的人安置下去，老百姓就能服从；提拔狂妄的人把正直的贤人打击下去，老百姓就不
会服从了。（对照12.22）……提升正直的人，将其置放在邪曲的人之上，百姓就服从了；如果提升邪曲的人，将其置放在正直的人之上，百姓
就会不服从。2.20、季康子问：“使民敬、忠以劝，如之何？”子曰：临之以庄，则敬；孝慈，则忠；举善而教不能，则劝。季康子（鲁哀公时
正卿季孙肥，谥康）问：“怎样才能让老百姓敬于人和忠于事，并且感化他们呢？”孔子说：能接近他们并且内心庄严，他们就能敬重你；对他们慈
爱，他们就能忠心为你办事；诚恳地表彰善行老百姓不懂的就教会他们，自然就能感化他们。……役使百姓时恭敬、忠诚、劝勉，怎样去做呢？……
用庄重的态度对待百姓，就是恭敬；孝敬父母，慈爱百姓，就是忠诚；能够举用善人，教育能力稍差的人，就是劝勉。（敬、忠、劝是为政的要诀）
2.21、或谓孔子曰：“子奚不为政？”子曰：《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对照13.18）有
人对孔子说：“你为什么不参与政治呢？”孔子答：《尚书》中说：“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出自《古文尚书·君陈》，原文为“孝
恭惟孝，友于兄弟，克施有政。”意为：孝敬父母，友爱兄弟，将这种风气影响到卿相大臣。）这也是参与政治，为什么一定要做官才是参与政治呢
？（论述孝友与为政之间的关系）……《书经》上说“最重要的是孝顺父母，友爱兄弟，再推广到政治上去。”这就是参与政治了，不然，如何才算
是参与政治呢？2.22、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孔子说：一个人如果不讲信用，真不知道他怎么处
世。就像牛车没有輗，马车没有軏一样，那车怎么能走呢？（对照7.24，17.6，19.10，輗：音泥；軏：音月。）……人如果没有信誉
，真不知道他在社会上如何立足……（说明信的重要性）2.23、子张问：“十世可知也？”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
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子张问：“十世以后的礼仪制度可以预知吗？”孔子答：殷朝沿袭夏朝的礼仪制度，废除和增加了哪些是
可以知道的。周朝沿袭殷朝的礼仪制度，废除和增加了哪些也是可以知道的。以后或许有继承周朝的，即使百世之后的礼仪制度也是可以推知的。…
…未来十代的制度现在可以知道吗？……以后若有接续周朝的国家，就算历经百代也是可以知道它的礼制的。（对照15.11，谈论了变与不变的
关系，孔子认为，礼仪制度的细节虽每代有变，其实质内容不变。）2.24、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谄也。见义不为，无勇也。孔子说：不是应该
祭祀的鬼神而去祭祀，就是谄媚。看到应该做的事不敢去做，就是没有勇气。（为政者亦须勇，因此，智仁勇具备者，才能为政）……不是自己的先
人而去祭祀他，是谄媚……（孔子反对“淫祀”，批评无勇，为政也应正直守礼，见义勇为。）八佾第三把个人的内圣为学，外用为政综合起来的文
化精神。（南怀瑾）本篇讨论礼及礼乐文化的政治意义和社会意义问题。（杨朝明）3.1、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孔
子评论季孙氏（鲁国正卿，出于鲁桓公之子季友）说：他在自己的家里用了天子的八佾之舞，这样的事情他都忍心做了，还有什么事情他不忍心去做
呢？（佾：音义，乐舞的行列）……他竟用八佾的规格在自家庭院中演奏乐舞，他连这等违礼的事都忍心去做……（指斥季氏僭制违礼）3.2、三
家者，以《雍》彻。子曰：“相维辟公，天子穆穆”，奚取于三家之堂？孟孙、叔孙、季孙这三家大夫，在祭祖完毕撤祭时奏了天子所用的国乐《雍
》。孔子说：在奏这支国乐时，助祭的是诸侯，主祭的天子庄严肃穆，它怎能用在三家的家祭上呢？（三家：即三桓，皆出于鲁桓公之公子；辟：音
必。）……《雍》（原出《诗·周颂》，传为周武王祭毕文王撤去祭品时歌唱的乐诗）诗中说：“相维辟公，天子穆穆”（助祭是诸侯，天子主祭端
庄肃穆），这在三家的祭堂上能取哪一点呢？（孔子刺讥其僭制违礼）3.3、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孔子说：一个人如果
自己不醒悟，礼和乐对他有什么用呢？（对照4.5，6.7）……人如果不修仁德，如何能讲礼？人如果不修仁德，如何能讲乐？（对3.1和3
.2的评论，初步涉及仁与礼的关系。）3.4、林放问礼之本。子曰：大哉问！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林放（孔子弟子，鲁
人）请教礼的根本是什么。孔子说：这个问题太大了！礼仪的过分铺张不合理，宁可简单些；办丧事太轻率了也不好，宁可取悲戚的态度。（对照1
9.14）林放向孔子请教礼的本原是什么。……礼仪，与其奢华，宁可俭约；丧葬之礼，与其铺张，宁可哀戚。（林放与季氏形成鲜明对比）3.
5、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孔子说：那些落后地区的蛮族即使有君主、头人等，不如夏商虽然亡国了，但精神永垂。（因夷狄光有形
态而无文化）（夷狄：古代对中原周边文化落后的少数民族的统称，有东夷、南蛮、西戎、北狄的说法）……夷狄之国尚且有君长，不像诸夏却没有
。（对春秋历史的评价）3.6、季氏旅于泰山，子谓冉有曰：女弗能救与？对曰：“不能。”子曰：呜呼！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冉有在季家为
相）季氏想造反，到泰山去祈祷神的保佑，于是假装去泰山打猎。（针对这个政治内幕）孔子问冉有（孔子弟子，即冉求，字子有）：你不能救他们
吗？（他们这样做一定会失败的）冉有答道：“不能。”（他们不听冉有的）孔子说：哎呀！难道泰山之神还不如林放吗？（泰山之神聪明正直，林
放是普通人都知道问礼）……你不能阻止他吗？……难道你们认为泰山之神不像林放一样懂得礼吗？（傅佩荣）（曾：音增，难道，竟。）季氏要旅
祭泰山……你不能制止这件事吗？……（以林放之卑微而知礼，反讥季氏之位尊而不知礼。）3.7、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
而饮，其争也君子。孔子说：君子是没有什么可以争斗的，即使争斗也必得像射箭比赛一样礼让而得。射箭比赛的礼仪是：赛前，双方对立行礼，表
示对不起，然后开始比赛；赛后，不论谁输谁赢，彼此对饮一杯酒，赢者说“承让”，输者说“领教”，这样的争斗才是君子的争斗。（对照3.1
6）……君子没有什么可争的事情。如果有的话，一定是比赛射箭吧。彼此作揖谦让，然后登堂比射；射毕，彼此作揖，然后下堂；最后重又上堂，
彼此作揖，胜者罚负者饮酒。这样的竞争真是君子之争啊！（论述乡射之礼）3.8、子夏问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
？”子曰：绘事后素。曰：“礼后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子夏请教说：“‘笑眯眯的脸真好看，滴溜溜的眼真漂亮，白色
的衣服就已经光彩耀目了。’这句诗是什么意思？”孔子说：绘画时，最后才上白色。（古时绘画用绢帛，绢帛的色彩是黄色或淡咖啡色，做成白色
很难，绘画时总是先上其他颜色，白色最后才上。而白色上去后，彩色就彰显出来了。）子夏接着说：“那么，礼是不是后来才产生的？”孔子说：
能够带给我启发的，是商（子夏之名）啊。现在可以与你谈《诗》了。子夏问：“‘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出自《诗经·卫风·硕
人》，意为：美人的笑靥是多么可人啊，她美丽的眼睛黑白分明啊，就像洁白的底子上绘着多彩的花纹。）这说的是什么意思呢？”孔子答：先有洁
白底子，再绘上色彩。子夏接着问：“那么礼文要在质朴、纯真之后吗？”孔子说：卜商啊，你真是能启发我的人，现在可以与你讨论《诗》了。（
子夏领会了孔子《诗》教本质，要在质朴、纯真的基础上施以礼文装饰。）3.9、子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
征也。文献不足故也。足，则吾能征之矣。孔子说：夏朝的礼，我能说出来，而杞国的文化不足以考证。商朝的礼，我能说出来，而宋国的文化不足
以考证。是因为它们把自己的文化毁灭了，文献不足也不准确。如果文献完备，我就有办法考证出来了。（对照3.14，文：记载礼制的文字资料
。献：熟悉历代典策的贤人。）……我能够讲述，但它的后代杞国不足为证啊……但它的后代宋国不足为证啊。这是因为它们的文件和贤者不够完备
的缘故。如果有足够的文件和贤者，就可以拿来证明我的讲述了。（孔子认为三代的礼乐制度之间是损益发展的关系，反映了孔子在治学中信而有征
的求实精神。）3.10、子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观之矣。孔子说：禘礼，主祭者从献上第一爵酒以后，心里就想着赶紧结束，在那儿应
付了事，我实在不想再看下去了。……禘祭的仪式，从第一次灌礼以下，我就不愿再观看了。（孔子对禘祭中僭制现象的含蓄批评）3.11、或问
禘之说。子曰：不知也。知其说者之于天下也，其如示诸斯乎？指其掌。有人问“禘”这个礼仪的说法。孔子说：我不知道。（反语）真正懂得“禘
”这个文化精神的人，看天下国家事物的道理，难道不像是呈现在这儿那样的清楚明白吗？说着指指自己的掌心。（与3.10并观）有人请教禘祭
的学说。……但懂得禘祭学说的人，对于治理天下，就像把东西放在这里一样简单吧？一面说，一面指着他的手掌。（禘是古代的大祭，天子与诸侯
各有祭祀祖先于宗庙的禘，因成王感念周公大德，特赐其子孙在鲁国为周公举行天子的禘祭，演变到后来，鲁国国君也用天子的禘祭来祭祀父祖，形
成僭越之举，于是孔子感叹：若是礼乐上轨道，天下自然容易安定。）……知道这种理论的人若要治理天下，就好像看着这里吧！他指着自己的手掌
。3.12、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子曰：吾不与祭，如不祭。祭祀时，要犹如祖宗就在面前一样的诚敬，祭神时也是一样。孔子说：我如果没有全
身心地投入到祭祀里去，就如同没有祭祀一样。（对照19.1）孔子祭祀祖先时，好像祖先真在那里；祭祀神时，好像神真在那里。……我若是不
能亲自祭祀，祭了如同没祭一样。（孔子祭祀之诚意）……吾不与祭如不祭。……我不赞成那种祭祀时有如不在祭祀时的散漫态度。3.13、王孙
贾问曰：“与其媚于奥，宁媚于灶。何谓也？”子曰：不然。获罪于天，无所祷也。王孙贾（卫国权臣）问：“与其巴结奥神（方位神，处尊位，暗
指卫国国君），不如巴结灶神（厨房之神，虽不处尊位但实用，暗指权臣）。这话什么意思呢？”孔子说：这话不对。如果得罪了上天，向谁祈祷都
没用。（这些手法都懂，不屑而已）（奥、灶：皆隐喻；孔子的回答也是隐喻。）3.14、子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孔子说：周
朝的制度借鉴了夏商二代，其人文文化是多么盛大啊！（夏尚忠，殷尚质，周尚文）我遵从周朝的制度。（对照3.9）……周朝的礼仪制度借鉴了
夏商二代的文化，多么富有文采啊！我赞同周朝的。（对周代文化的整体认识）3.15、子入太庙，每事问。或曰：“孰谓鄹人之子知礼乎？入大
庙，每事问。”子闻之曰：是礼也。孔子进入太庙，每件事都要询问清楚。有人就说：“谁说这个邹人（叔梁纥）的儿子懂礼啊？进入太庙后，每件
事都要向人请教。”孔子听说后就说：这就是礼啊！（重出10.21，侧重不同，此处体现答时人的问对，后者从一般礼仪的角度来说明孔子的慎
重、谦虚的对待礼仪。本章记述孔子慎礼的态度。）圣人无所不知，只是知个天理；无所不能，只是能个天理。……不必知的，圣人自不消求知；其
所当知的，圣人自能问人。……不知能问，亦即是天理节文所在。（王阳明《传习录》）3.16、子曰：射不主皮，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孔子
说：射箭比赛，不在于是否能穿透牛皮靶子（而在于是否射中靶心），因为各人的力气大小不同，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对照3.7）……射箭不
仅以中皮为善，人们发力有不同的等级，这才是古代的射礼之道。（孔子重视射礼的教化风俗功能，即古之道，而当时礼崩乐坏，射者不重礼容，只
以中皮为善，使射礼失去了教化功能。）3.17、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子曰：赐也！尔爱其羊，我爱其礼。子贡想省掉“告朔”礼仪中的饩羊。
孔子说：赐（子贡之名）啊！你爱惜那只羊，我爱惜那种礼（礼仪和精神内涵）。（饩：音细）子贡要将“告朔”时祭告祖庙所杀的活羊省去不用…
…（鲁国自文公始告朔之礼渐怠，子贡认为与其应付虚文，不如省下那只羊，孔子认为如果这样，则告朔之礼就彻底废了，主张保留这一仪式，体现
了孔子对先王之礼珍惜、保存的态度。）3.18、子曰：事君尽礼，人以为谄也。孔子说：侍奉君主，一切都按照礼仪去做，别人却以为这是谄媚
。（日久见人心）……侍奉君主而竭尽臣礼，反而被人以为是谄媚。（感慨当时臣事君多无礼）3.19、定公问：“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
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孟子》8.3“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鲁定公问：“君王该怎样指挥臣子？臣子又该怎样
去侍奉君王呢？”孔子回答：君王应该礼敬臣子，臣子就能忠心侍奉君王了。（定公问的是领导的方法，孔子答的是领导的道德，可谓“孔子的换心
术”。）（对照12.11，13.15）……君主使令臣下，臣下侍奉君主，应该怎样才好？……君主使令臣下要依礼，臣下侍奉君主要忠诚。（
春秋末年，政治社会呈现严重危机，统治者看来，首当其冲的是君臣互信的危机，故有此问。）3.20、子曰：《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孔子说：《关雎》（《诗经》首篇），显得欢快但不过分，哀怨但不悲伤。（表达很合理，符合中庸之道，在答复定公问政之后谈到诗，表示修身要
达到“诗”的感情，从政要把握“诗”的情操。）……快乐而不放荡，悲哀而不痛苦。（《关雎》是《诗经》之始，因此，该八字评论也是孔子《诗
》教的内在特征，乐主和，不过于喜乐和哀伤，得性情之正，达礼义之中。）3.21、哀公问社于宰我。宰我对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
人以栗。曰：‘使民战栗。’”子闻之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鲁哀公问宰我关于社稷坛之事（社稷坛与历史文化演变的关系）。宰我
回答：“夏朝人用松树（较原始，对百姓宽松），商朝人用柏树（表示博大，不要太严格），周朝人用栗树。他接着又说：栗树让人看了害怕，战战
兢兢。”孔子听到了，说：已经做的事情不要再解释了，已经完成的事情不要再劝阻了，已经过去的事情不要再追究了。（既有对文王、武王历史上
做法的宽恕，又有对宰我做法的批评）……“……曰使民战栗。”……哀公向宰我询问社主用材。……周人用栗木，意即使人民战战栗栗。……（孔
子主张为政以德，而宰我的答复中充满了威权意味，故孔子不认可。）3.22、子曰：管仲之器小哉！或曰：“管仲俭乎？”曰：管氏有三归，官
事不摄，焉得俭？“然则管仲知礼乎？”曰：邦君树塞门，管氏亦树塞门。邦君为两君之好有反坫，管氏亦有反坫。管氏而知礼，孰不知礼？孔子说
：管仲的器局太小了！有人问：“管仲称得上俭吗？”孔子回答：管仲有“三归堂”（宰相府，表明在个人生活上奢靡），因人设官不兼任（公事上
机构和人员重叠，不精简），怎能算得上“俭”呢？又问：“管仲懂礼吗？”孔子回答：国君（齐桓公）在设立“塞门”（按古礼，只有国君或诸侯
才能“树塞门”），管仲也设立塞门。国君为了两国元首的友好往来而拥有“反坫”之坛，管仲也拥有。因此，管仲如果懂礼的话，谁不懂礼呢？（
坫：音店）……管仲有三处府第……如果说管仲知礼，那么还有谁不知礼？（此处是孔子对管仲违礼僭制的批评，对照14.9，14.16，14
.17可知孔子对其评价很高。）3.23、子语鲁大师乐曰：乐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从之，纯如也，皦如也，绎如也；以成。孔子对鲁国的
大师乐（专掌乐教的官）说：音乐的原理大概可以了解：（谦虚）音乐开始时，好像含苞待放的花蕾，轻轻地舒展，慢慢地发声；接着，由小而大，
但很纯正；到了高潮，激昂慷慨或庄严肃穆；演奏结束，还是余音缭绕，好像还有幽幽未尽之意。这便是成功的音乐。（行家）（对照9.15，语
：音玉；大：音太；从：音纵。）……音乐是可以明白的：开始时，乐声突起；接着，有清纯之感；紧接着，乐曲明快；再接着，乐音绵延袅袅；最
后结束。（可见孔子与乐的密切关系）3.24、仪封人请见。曰：“君子之至于斯也，吾未尝不得见也。”从者见之。出曰：“二三子，何患于丧
乎？天下之无道也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仪地的长官请求见一见孔子。（被挡驾了）就说：“凡是到这儿来的贤士，我没有不见一见的。”跟
随孔子的人无法，安排他见了一下孔子。他出来后说：“诸位何必担心文化的衰落呢？天下乱了很久了，但上天降下了孔夫子，他的学问道德将会警
醒你们和后世。”（见：第一第三处通现）仪地方的长官请求被孔子接见，说：“凡是君子来到这地方，我没有见不到的。”于是随从弟子使他见了
孔子。他出来后说：“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担心不得意呢？天下无道很久了，老天爷要让夫子做人民的先导呢！”（表明孔子有德有道，必将拯救乱
世。）3.25、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孔子评论《韶》乐（舜乐）：既能达到美的极致，又能达到善的
极致。评论《武》乐（周武之乐）：能达到美的极致，却不能达到善的极致。（遗憾）……美极了，又好极了。……美极了，但还不够好。（不同的
评价反映了孔子对政权过渡不同形式的政治态度以及对君臣之礼的看法）《韶》之九成，便是舜的一本戏子；《武》之九变，便是武王的一本戏子。
圣人一生实事，俱播在乐中。所以有德者闻之，便知他尽善尽美与尽美未尽善处。若后世作乐，只是做些词调，于民俗风化绝无关涉，何以化民善俗
！（王阳明《传习录》）3.26、子曰：居上不宽，为礼不敬，临丧不哀，吾何以观之哉？孔子说：处于上位者不宽厚（即待下严格），待人不敬
重（包括待上和待下），面临丧事不哀痛（扩大到对于重大不幸之事没有沉痛的心情），我有什么可以去看的呢？（这些都是衰世的通病，其实孔子
对此开出了药方。）（对照19.1）……居于统治地位不宽以待人，行礼时不严肃认真，参加丧礼时没有哀戚之情，这样的人我怎么看得下去呢？
（对春秋末年贵族阶层失礼现象的概括描述，也是对全篇内容的总结提炼。孔子认为，政治社会危机的根本原因在于统治者失其礼仪法度，导致了社
会失序，因此，希望博学于文、倡言礼治，最终实现上下有序的王道政治，这也是本篇论礼的主旨所在。）里仁第四里仁，即自处于仁，象征了学问
的中心在如何自处。（南怀瑾）本篇围绕“仁”加以论述，讲如何修德修身，也有关于父子及乡里关系的论述。紧接前篇《八佾》，前篇论礼，本篇
论仁。（杨朝明）4.1、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孔子说：我们真正学问安顿的处所，要以仁为标准，达到仁的境界（即学问到了真
善美的境界）。如果我们的学问没有达到仁的境界，怎能算得上智慧呢？（对照4.25，5.3，知通智）……邻里以有仁德的风俗为美。选择没
有仁德风俗的居处，怎能算得上聪明呢？（体现儒家的亲仁思想）4.2、子曰：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不可以长处乐。仁者安仁，知者利仁。孔子
说：没有达到仁的境界的人，不能长期处在简朴的环境中，也不能长期处于快乐的状态中。其修养、智慧真正达到仁的境界的人，无论贫富，得意或
失意，都能乐天知命，安之若素。（颜回安贫乐道）（对照6.11，知通智）……没有仁德的人不可能长久地处于困顿中（否则多有不善之行），
也不可能长久地处于安乐富贵中（否则多有骄逸之态）。有仁德的人以行仁为安，有智慧的人以行仁为利。（勉励进德修身）4.3、子曰：唯仁者
能好人，能恶人。孔子说：只有那些达到仁的修养的人，才能够真正地喜爱别人，也能够真正地厌恶别人。（对照17.24）……只有有仁德的人
才能喜爱某人，才能厌恶某人。（论仁者的好恶之心，表明仁者能体人之性。）4.4、子曰：苟志于仁矣，无恶也。孔子说：如果有志于仁，对人
就不会有厌恶之意了。（仁者会爱护好人，感化坏人）……如果一个人立志于行仁，就不会有什么恶行了。（表明仁者的体物之心）4.5、子曰：
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孔子说：富和贵，是人人都想要的，但若是通过
不当途径得到的，则不要。贫和贱，是人人都厌恶的，但若是通过不当途径可以摆脱的，则不去做。（对照7.15，财多为富，位高为贵，财少为
贫，位卑为贱）……财富与高位，是人人都想拥有的，不以合乎仁道的方式来拥有，君子不会接受。贫困与卑贱，是人人都厌恶的，不以合乎仁道的
方式去摆脱，君子也不会做。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君子如果没有仁，靠什么成名呢？君子没有在
一顿饭那样短的时间里违背仁，那么在事业成功时靠的是仁，在失败时安然处之靠的也是仁。（随时随地居于仁道之境）（对照3.3，6.7，恶
：音乌。）君子如果抛弃仁德，又怎样来成就美好的名声呢？君子哪怕一顿饭的工夫也不会离开仁德，仓促匆忙时有仁德在，颠沛流离时也有仁德在
。（从对待富贵贫贱的态度上论仁）4.6、子曰：我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好仁者，无以尚之；恶不仁者，其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有
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我未见力不足者。盖有之矣，我未之见也。孔子说：我还没有看到一个真正喜欢仁的人去厌恶不仁的人。喜欢仁的人，其修
养无人可以超过；厌恶不仁的人，那么他的仁的修养，还不能让他的仁加到那个不仁的人身上。有能在一天之中始终用力去想要达到仁的境界的人吗
？（多是不这样做的人，所以）我还没有看到由于力量不够而达不到的人。也许有这样的人吧，我还没有看到这种情形。（尚：超过）……我没见过
真正爱好仁德的人，也没有见到真正厌恶不仁的人。爱好仁德的人，那是再好不过了；厌恶不仁的人，他行仁的目的是使不仁的事物不靠近自身。有
没有人能在一整天内将其心力用在行仁上？我没见过力量不够的。……（论为仁之难易）4.7、子曰：人之过也，各于其党。观过，斯知仁矣。孔
子说：一个人会有过错，往往是社会关系的结果。看看人家的过错，可以引发仁的修养。（对照2.10）……世上的人各种各样，同类的人往往会
犯相同的过失。观察各人所犯的过失，方知其是否真正地行仁。（从人际交往角度论仁）4.8、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孔子说：一个人如果得
了道，早晨得道，晚上死了都合算。（对道的理解参照4.9，7.6）……早晨能够听到正确的治世主张，即使晚上死去也是值得的。（论述闻道
之迫切）4.9、子曰：士志于道（《孟子》4.10“如使予欲富，辞十万而受万，是为欲富乎”，《论语·述而》15“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
浮云”），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孔子说：一个人如果立志于修道（以出世离尘的精神做入世救人的事业），而以穿不好的衣服吃不好的食
物为耻（即贪图享受），就没有什么与他可谈的了。（对照1.14，7.15，10.8，15.32，2.4，7.6）……士人志于行道，若
又以穿破衣吃粗饭为耻，则不值得与他谈学论道。（论向学问道者先要过衣食之欲这一关）4.10、子曰：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
之与比（《孟子》13.17“无为其所不为，无欲其所不欲，如此而已矣”）。孔子说：君子对待天下之事，没有成见，有所为有所不为，只是依
照义去做（只问应不应该做）。（适：古“敌”字，引申为抵触）……君子对待天下人，无妄加抵触之念，也无贪慕之心，只是亲近仁义之人。（君
子待人之态度）……没有绝对的肯定，也没有绝对的否定，符合义即可。“义即是良知”（王阳明《传习录》）4.11、子曰：君子怀德，小人怀
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孔子说：君子关心的是道德修养，小人则关心财富利益；君子敬畏的是法律制度，小人只关心是否有好处。（对照14.
2，怀：思念）……君子念念不忘的是道德，小人念念不忘的是田产。君子关注的是先王礼法，心存典范与法则；小人关注的是个人利益，求利而不
顾礼法。（勉励君子要修身进德）4.12、子曰：放于利而行，多怨。孔子说：基于利益而去做事，最后多有怨恨。（放：逐）……追逐个人私利
而行动，多会招来怨恨。（劝勉人们修德行仁，不要一味追逐利益。）4.13、子曰：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不能以礼让为国，如礼何？孔子说
：能以礼让的精神治理国家，（疑脱漏“于从政乎”，参考6.8，13.13）为官执政还有什么困难呢？不能以礼让的精神治理国家，又能怎样
推行礼呢？（论述礼让治国是古之传统，感叹今世无道无礼。）4.14、子曰：不患无位，患所以立。不患莫已知，求为可知也。（对照1.1，
1.16，14.30，立：古与“位”同字）孔子说：不忧虑自己没有职位，而应忧虑有没有足以任职的德行与能力。不忧虑别人不了解自己，而
应忧虑有没有足以让人了解自己的德行与能力。（意在勉人修德修身）4.15、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唯。”子出，门人问曰：
“何谓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孔子说：曾参啊！我的道始终如一。曾子说：“我知道了。”（孔子认为曾子有此火候，恰如“
拈花微笑”的禅宗故事一般）孔子出去后，弟子们问曾子：“这是什么意思？”曾子答：“老师的道，只是忠恕而已。”（曾子也知道一般同学没有
达到这个程度，就推到如何做人做事的行为上去了）（之前，孔子对子贡说道一以贯之，认为子贡聪明，能反问何谓，孔子就可发挥，不料子贡没问
就跑了。孔子很难过，找到曾参，本以为曾参年纪小又鲁钝，肯定不懂，会反问，谁知曾参回答是的，孔子被吓着了，反应很激烈，立刻离开了。同
学们请教曾参时，他的回答只是代表个人体验，而非孔子的一贯之道。参考《中庸·第十三章》“忠恕，违道不远”，说明忠恕离道不远，并不等于
道，表明曾子的答案未必正确；但后来，曾参还是领悟了，在《泰伯》篇中关于“任重道远”之论。）……我的学说是有个中心思想把它全部连贯起
来。……（傅佩荣）（对照15.24，5.12，12.2，与15.3相比，两处的“一以贯之”侧重点不同，此处侧重于修身及为人处世方面
，后者侧重于学习方法。）……我的道是有一个根本的道理来贯穿始终的……（借曾子的理解来表述孔子思想的精髓——忠恕）道一以贯之：用一个
基本思想贯彻所有的道理。（王阳明《传习录》）4.16、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孟子》13.25）。孔子说：与君子谈事情，他
们只问道德上该不该做；跟小人谈事情，他们只是想到有无利益可图。（对照7.11，7.15，9.1，喻：晓明，明白。）……君子通晓大义
，小人精明于利。（并非将义和利对立，而是谁先谁后的问题。）4.17、子曰：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孔子说：看到贤者就想着也要
达到他那个境界，看到不贤的人就引以为鉴，自我反省。（上句说明前文“仁者爱人不能恶人”之理，下句说明前文“观过，斯知仁矣”之理）（对
照1.4，5.27，7.21，16.11）……看见贤者应想着向他看齐，看见不贤的人则应反省自身。（论述如何修德以存仁义）4.18、
子曰：事父母几谏，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对照20.2，几：音鸡，隐微，引申为委婉。）孔子说：侍奉父母时，父母如有不对之处
，要委婉地劝说，看到自己的意见没有被听从，仍然恭敬而不触怒父母，虽然心忧但不怨恨。（论述侍奉父母之道）4.19、子曰：父母在，不远
游，游必有方。孔子说：父母在世时，（因其年老）儿子不应出远门。如果出远门，要有安顿他们的方法。（方：地方、去处）……必须有确定的去
处。（承4.18，论如何侍奉父母）4.20、子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孔子说：（远游后，父母不在面前）经过了三年，不改变父
亲的教导，可称为孝子了。（重出1.11）……数年之中都不改变父亲指引的正道，可以说是孝了。（论孝道）4.21、子曰：父母之年，不可
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孔子说：父母的年纪，做子女的不能不知道。一方面因其寿高而欢喜，一方面因其年老而惧怕。（论事父母之道）4
.22、子曰：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孔子说：古人不随便说话（不轻诺），就怕自己做不到。……古代的人说话不轻易出口，因为他们以
来不及实践为耻。（对照4.24，逮：赶上。）……古人不轻易许诺，是因为他们以行动不能兑现许诺为耻。（以古喻今，勉励人们要言行一致。
）4.23、子曰：以约失之者鲜矣。孔子说：在做人做事时，因为对自己有所约束而导致过失的情况是很少的。（告诫人们要修德行仁，做人做事
要有所约束。）4.24、子曰：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孟子》7.22“人之易其言也，无责耳矣”，《论语·为政》18“多闻阙疑，慎言
其余，则寡尤”）。（对照4.22，1.14）孔子说：君子要说话谨慎迟缓，而做事要勤劳敏捷。（论言、行的关系）4.25、子曰：德不孤
，必有邻。孔子说：有道德的人不会孤独，一定会有与你同行的人。（对照4.1，5.3）……有仁德的人不会孤单，必有好的邻居相伴。4.2
6、子游曰：“事君数，斯辱矣；朋友数，斯疏矣。”子游说：“侍奉君王时，如果君王有错，劝谏的次数多了，就会自取其辱；对待朋友也是如此
，劝说得多了，就会疏远了。”（劝谏要讲究方法）（对照12.23，数：音硕，烦琐，与疏相对。）……侍奉君主过于烦琐，就会招致侮辱；与
朋友交往过于密切，反而会变得疏远。（论君臣、朋友相处之道，强调行仁也当讲求方法。）公冶长第五前四篇是孔门学问之道的纲要，本篇用事例
来说明孔门的学问，是对话式讨论的前半集。（南怀瑾）主要记载了孔子对古今人物贤愚得失的评论。（杨朝明）5.1、子谓公冶长：可妻也，虽
在缧绁之中，非其罪也。以其子妻之。（缧绁：音雷谢，绳索，代指牢狱；妻：音器，动词，以女嫁人。）孔子评论公冶长（孔子弟子，字子长，传
说懂鸟语）：可以将女儿嫁给他，虽然他身陷牢狱之中，但并非他的罪过。于是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对公冶长德行的评价）5.2、子谓南容
：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免于刑戮（《孟子》9.9“宫之奇谏，百里奚不谏。知虞公之不可谏而去”）。以其兄之子妻之。孔子评论南容（孔子
弟子，南宫适，字子容）：治平之世，其才具不会被埋没；混乱之世，他不会遭遇生命危险。于是就把自己的侄女嫁给了他。（对照5.7，5.2
1，15.7，11.6，妻：音器。）……国家政治清明时，不被废弃；国家政治黑暗时，也不会因犯法而受刑罚或处死。……（对南容的称赞，
符合孔子自身处世的原则。）5.3、子谓子贱：君子哉若人！鲁无君子者，斯焉取斯？孔子评论子贱（孔子弟子，宓不齐，号子贱）：这个人真是
个君子啊！如果有人认为鲁国没有君子，那么子贱不就是君子吗？（对照4.1，4.25，宓：音密。）……如果鲁国没有君子，他从哪里取来这
样的品德呢？（既赞子贱之德，又赞鲁国多君子。）5.4、子贡问曰：“赐也何如？”子曰：女，器也。曰：“何器也？”曰：瑚琏也。子贡（见
到老师评论了三位同学，忍不住了）问道：“老师！我怎么样？”孔子说：你啊，是件器物。子贡就问：“是件什么器物呢？”孔子答：是瑚琏（古
代的玉器，象征高、贵、清，平时藏起，在国有大典时才请出来亮相）。（对照2.12，女通汝；对子贡的评价，瑚琏是贵重的礼器，以此喻子贡
，既是称赞其才，又似憾其未达“不器”之境界。）器：比喻具备某种特定才能却无法相通的人。（王阳明《传习录》）5.5、或曰：“雍也，仁
而不佞。”子曰：焉用佞？御人以口给，屡憎于人。不知其仁，焉用佞？有人对孔子说：“冉雍（孔子弟子，字仲弓）啊，有仁德但是口才不好。”
孔子说：一个人为什么要耍嘴皮子呢？用嘴巴和人家对抗的人，常被人讨厌。假如一个人没有仁德，光有利嘴有什么用呢？……何必需要口才善巧？
以伶俐的口才与别人争论，常常引起别人的厌恶。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行仁，但是何必需要口才善巧？（傅佩荣）（对照1.3，12.3，13.2
7，给：音己，言语便捷。）……以伶牙俐齿来对付别人，往往会遭人厌恶。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仁德，但为什么一定要口才好呢？（孔子对仁人在
言语方面的要求，对照6.1，6.6，13.2十分欣赏其政治才能。）5.6、子使漆雕开仕。对曰：“吾斯之未能信。”子说。（对照8.1
2，11.1，11.25，说通悦。）孔子叫漆雕开（孔子弟子，姓漆雕名开字子开，又字子若）去做官。漆雕开回答：“我对此事还没有信心。
”孔子听了非常高兴。（孔子主张先学习后为政，即“学而优则仕”。）（与11.25对比）漆雕开认为应当通过学习不断提升自己的道德品质，
而非急着做官。（王阳明《传习录》）5.7、子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从我者，其由与？子路闻之喜。孔子说：万一自己在中国无法传道，那
只好乘坐独木舟，到海外野蛮之地去终了此生了。到那时，跟随我的大概是子路吧？子路听了大喜（跃跃欲试）。……我的理想没有机会实行，干脆
乘着木筏到海外去。跟随我的，大概就是由吧？子路听了喜形于色。（对照5.2，5.21，11.26，15.7，与9.13，9.14的思
想一以贯之，桴：音福。）……假如我的主张行不通了，我就只能乘着木筏漂流到海外去，跟随我的，大概只有仲由吧？……子曰：由也，好勇过我
，无所取材。孔子又说：子路的武功、勇气都超过我，（其暴躁也超过我）但是对于事情无法作出中肯的判断。……由啊！你爱好勇敢超过我，但没
有地方可以找到适用的木材啊！（给子路敲警钟：这只是感叹，不要当真。）（我：当为“义”之误，与其繁体接近）……仲由的勇敢超过了“义”
的规度，这样的勇是不足取的。5.8、孟武伯问：“子路仁乎？”子曰：不知也。又问。子曰：由也，千乘之国，可使治其赋也，不知其仁也。孟
武伯问孔子：“子路的修养和学问达到仁的境界了吗？”孔子回答：我不知道（笑着回答，不置可否）。孟武伯又追问一遍。孔子说：子路的才干足
以让他在一个大国任统帅，至于说他是否达到仁的境界，我不知道（含未达之意）。（对照5.19）……子路是有仁德的人吗？……一个拥有千辆
兵车的大国，可以让他去管理军政，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仁德之人。“求也何如？”子曰：求也，千室之邑，百乘之家，可使为之宰也，不知其仁也
。“冉求（孔子弟子，即冉有）怎样？”孔子说：冉求的才干足以当一个千户之地或百乘之家的总管，至于说他是否达到仁的境界，我不知道。……
一个千户的大邑，一个拥有百辆兵车的大夫封地，可以让他当总管，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仁德之人。“赤也何如？”子曰：赤也，束带立于朝，可使
与宾客言也，不知其仁也。“公西华（孔子弟子，姓公西名赤字子华）怎样？”孔子说：公西华的才干足以使他应对外交礼仪，至于说他是否达到仁
的境界，我不知道。……穿上礼服，立于朝堂之上，可以让他接待宾客，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仁德之人。（论为仁之难）5.9、子谓子贡曰：女与
回也孰愈？对曰：“赐也何敢望回？回也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以知二。”子曰：弗如也，吾与女弗如也。孔子对子贡说：说说看，你和颜回谁更厉
害些？子贡回答：“我怎敢跟颜回比呢？颜回听闻一就能知道十，而我听闻一只能知道二。”孔子说：是啊，你不如他；我和你一样都不如他。（孔
子的谦虚和对颜回的赞赏）……吾与女，弗如也。（女通汝）……你和颜回哪个更强些？……颜回得知一件事就可以推知十件事，我得知一件事只能
推知两件事。……我同意你的话，你是不如他。（对颜渊悟性的高度评价）子贡多学而识，在闻见上用力，颜子在心地上用功，故圣人问以启之。而
子贡所对又只在识见上，故圣人叹息之，非许之也。（王阳明《传习录》）5.10、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于予与
何诛？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宰予白天睡觉（问题很严重，古时无灯，除非生病，白天
不许学生睡觉）。孔子说：腐朽的木头无法用来雕刻，粪土砌成的墙壁无法涂得光滑；我对宰予还有什么好责怪的呢（深表失望）？孔子又说：过去
我对待别人，听到他的说法就相信他的行为；现在我对待别人，听到他的说法，还要观察他的行为。我是看到宰予的例子才改变这个态度的（宰予口
才很好，但有时光说不练）。（杇：音乌）……用污秽的泥土砌成的墙壁没法粉刷……开始我对人，是听到他的言语便相信其行为；如今我对人，是
听到他的言语而观察其行为。从宰予开始我改变了看人的态度。（反对懒惰，识人不看表面现象。）5.11、子曰：吾未见刚者。或对曰：“申枨
。”子曰：枨也欲，焉得刚？孔子说：我还没有见到过刚毅不屈的人。有人回应：“申枨。”孔子说：申枨有欲望，怎能刚毅不屈呢？（无欲则刚）
（对照20.2，在13.27中刚是近于仁的一种美德，其特点是无欲，枨：音成。）……申枨的欲望太多……（谈论刚德之人的难得）5.12
、子贡曰：“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吾亦欲无加诸人。”子曰：赐也，非尔所及也。子贡说：“我不喜欢人家加到我身上的那些事（如痛苦、烦恼）
，我也不想有同样的情形加到别人身上。”孔子说：赐啊，这不是你能做到的。（言外：就算为师也不能完全做到。）（对照4.15，12.2，
15.24）……我不愿别人把不义的事情强加于我，我也不想把不义的事情强加到别人身上……（谈论恕道）5.13、子贡曰：“夫子之文章，
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子贡说：“老师的学问文章，我们常能听到；老师的关于人性与天道的学问，我们就听不到了（
由于我们的程度不够，老师也就不跟我们提了）。（子贡对孔子的吹捧）……老师在文献和修养方面的成就，我们有机会可以听到；老师关于人性与
天道的说法，我们就没有机会听到了。……老师平时所讲的文献方面的知识，在别处也能听到；至于他说的性与天道方面的道理，在别处就听不到了
。（孔子的思想有一个发展的过程，早年积极入世，注重对礼、仁的探求，晚年深入思考天道、性命之类的问题，子贡认为其关于天道性命的观点是
最独特、最好的。）5.14、子路有闻，子路每次听到老师说做人处事的道理，子路听到一项道理，未之能行，唯恐有闻。他如果还没做到的话，
就很怕又听到老师说新的道理。（有同又）若未能实行，便生怕知道另一项。（表述子路直率正直、勇于实践的性格）5.15、子贡问曰：“孔文
子何以谓之‘文’也？”子曰：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子贡问道：“孔文子（卫国大夫孔圉，即仲叔圉）为何能谥之以‘文’？
”孔子答：他聪明而且好学，不以向不如自己的人讨教为耻，所以谥之以“文”。……所以得谥为“文”。（评论孔文子）5.16、子谓子产：有
君子之道四焉：其行已也恭，其事上也敬，其养民也惠，其使民也义。孔子评论子产（郑国大夫公孙侨，字子产，又字子美）：他有四点君子之道：
管理自己恭谨，侍奉主上恭敬，能给百姓带来恩惠，合理地让百姓听用。……他有四种君子的德行：他自己的行为态度庄严恭敬，他侍奉君主严肃尊
敬，他养护人民有恩惠，他役使人民合理适当。（赞子产之德）5.17、子曰：晏平仲善与人交，久而敬之。孔子说：晏平仲（齐国大夫晏婴）善
于与人交往，相处越久，互相之间越敬重。……交往越久，别人越发尊敬他。（赞晏平仲善于交友）5.18、子曰：臧文仲居蔡，山节藻棁，何如
其知也？孔子说：臧文仲（鲁国大夫臧孙辰，谥文）将一个玳瑁（龟壳，用于占卜）珍藏起来，藏室的斗拱雕刻成山形，梁柱上饰有水草图案（表示
华丽、奢侈），怎么还会有人说他是明智的呢？（对照6.22，居：藏，放；蔡：用于占卜的大龟；棁：音桌；知同智）……臧文仲养叫蔡的大龟
，龟室……这个人的聪明怎么这样呢？（批评臧文仲的违礼行为）5.19、子张问曰：“令尹子文三仕为令尹，无喜色；三已之，无愠色。旧令尹
之政，必以告新令尹。何如？”子曰：忠矣。曰：“仁矣乎？”曰：未知。焉得仁？子张问：“令尹子文（楚相斗谷於菟）三次上台，没有喜色；三
次被罢免，也没有怒色。卸任时将自己所办之事，详细向接任者告知。这人怎样？”孔子答：可算是忠诚了。子张又问：“算得上仁吗？”孔子答：
不知道，怎能算得上仁呢？（对照5.8）……多次当令尹……多次被罢免……“崔子弑齐君，陈文子有马十乘，弃而违。至于他邦，则曰：‘犹吾
大夫崔子也。’违之。之一邦，则又曰：‘犹吾大夫崔子也。’违之。何如？”子曰：清矣。曰：“仁矣乎？”曰：未知。焉得仁？子张又问道：“
崔杼叛乱，弑杀齐君，陈文子（齐国大夫，陈完之曾孙，名须无，谥文）拥有十乘马车，都放弃了而逃跑。到了他国，一看也很乱，就说：‘就像我
国大夫崔杼啊’，又逃离了。又到了一国，也是一样，又说：‘就像我国大夫崔杼啊’，又逃离了。这人怎样？”孔子答：算得上清高。子张又问：
“算得上仁吗？”孔子答：不知道，怎能算得上仁呢？……这里的执政者像我国大夫崔杼一般……可算是清白了……（论为仁之难）5.20、季文
子三思而后行。子闻之，曰：再，斯可矣。季文子（鲁国大夫，字行父，谥文，做事过分谨慎）总是考虑多次才去行动。孔子听说后就说：考虑两次
就可以了。（对照7.10，孔子因材施教，提倡谨言慎行，但过犹不及。）5.21、子曰：宁武子，邦有道，则知；邦无道，则愚。其知可及也
，其愚不可及也。孔子说：宁武子（卫国大夫，姓宁名俞，谥武），在国家政治清明时，能发挥出自己的才智；在国家混乱时，就表现得很愚笨。他
的聪明才智的表现，有些人是可以学到的，他的愚笨的表演则很难学到了。（对照5.2，5.7，15.7）……就显得很明智；在政治黑暗时，
就假装愚笨的样子。他的聪明别人赶得上，他假装愚笨是难以赶上的。（对宁武子的赞许）5.22、子在陈，曰：归与！归与！吾党之小子狂简，
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孟子》14.37）。孔子在陈国（周游列国后，对于天下大事了然于心了），就说：回去吧！回去吧！跟随我的这帮
年轻人，很有豪气，看事却太容易了，文章见解虽有，但不知如何裁取。（所以要回到鲁国去从事教育事业）（裁：剪裁，引申为教育、指导）……
我们家乡的那些弟子们性情激进，文采斐然可观，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去指导他们。（孔子在陈思归，在鲁召冉求时，感慨与其流浪在外，不如回国教
学。）5.23、子曰：伯夷、叔齐不念旧恶，怨是用希。孔子说：伯夷、叔齐（商末诸侯孤竹君之两子，孤竹君死后，互相让位，后皆逃至周文王
处，武王灭商后耻食周粟，饿死在首阳山上）不对过去的恩怨耿耿于怀，那么怨恨也就慢慢消失了。（对照7.14，希同稀。）……不记过去的仇
怨，他们心中的怨恨也就很少。（为人处世要不计前嫌）5.24、子曰：孰谓微生高直？或乞醯焉，乞诸其邻而与之。孔子说：谁说微生高（鲁国
人，多认为即“尾生守信”中的尾生高）直爽呢？有人向他要一杯醋，他自己没有，就向邻居要来了给人家。（醯：音锡）……有人向他借点醋，他
不直接说没有……（论直）5.25、子曰：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孔子说：故意讲些动听的话语，装出讨人喜欢的脸色，做
出对人恭敬的样子，左丘明（鲁国史学家，作《左传》、《国语》）对此不屑，我也不屑。（对照10.4）……花言巧语，伪善的容貌，两只脚做
出恭敬逢迎的姿态去讨好别人，左丘明以为可耻，我也以为可耻。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隐藏起怨恨故意对人套近乎，左丘明对此
不屑，我也不屑。内心藏有怨恨，却在表面上仍与人交朋友……（提倡人要正直坦率，不能表里不一。）5.26、颜渊、季路侍。子曰：盍各言尔
志？子路曰：“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颜渊曰：“愿无伐善，无施劳。”颜回和子路侍立在孔子身旁。孔子说：你们何不说说自己
的志向？子路（抢着）说：“我想要有车有马，有好衣服，这些都与朋友们分享，即使用坏了也不遗憾。”颜回说：“我希望自己有好的表现但不去
夸耀，不将劳苦之事推给别人。”（与11.26合观）……我愿把车马、衣裘与朋友共同使用，即使坏了也没有什么不满。……我愿意不炫耀自己
的长处，不夸大自己的功劳。子路曰：“愿闻子之志。”子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子路说：“我们也想听听老师您的志向。”孔子说
：我希望天下的老人都能得到安顿，朋友之间都能互相信任，年轻人都能得到关怀。（安、信、怀：均为使动用法，使之安，使之信，使之怀；这是
孔子描绘的大同社会。）5.27、子曰：已矣乎！吾未见能见其过而内自讼者也。（对照1.4，4.17，自讼：自己责备自己。）孔子说：算
了吧！我还没有见到能发现自己的过错，并且能够自责其过的人。（强调君子的修身问题）5.28、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
之好学也。孔子说：即使是在只有十户人家的小村子里，也一定有像我一样忠实诚信的人，只是比不上我的爱好学习罢了。（对照7.18，8.1
7，19.22）……就是只有十户人家的小地方……只是不像我这么喜欢学习罢了。（谈论自己的勤学）雍也第六第五篇是对话式讨论印证的前半
集，本篇是后半集。（南怀瑾）本篇在前篇谈论仁德的基础上，继续论述“临民之道”、“为仁”之法、“中庸之德”、“文质并重”等思想观念。
（杨朝明）6.1、子曰：雍也可使南面。孔子说：冉雍（孔子弟子，姓冉名雍字仲弓）有帝王之才。（对照5.5，6.6）……冉雍这个人，可
以去做官，治理国家。（孔子认为冉雍已具备了为官从政的基本条件）……冉雍可以面向南方，治理百姓。（可面南者有三：天子、诸侯、诸侯国之
正卿，即相。而冉雍位列孔门弟子之德行科，说明德行好的人是可以从政的。）（傅佩荣）6.2、仲弓问子桑伯子，子曰：可也，简。仲弓曰：“
居敬而行简，以临其民，不亦可乎？居简而行简，无乃大简乎？”子曰：雍之言然。仲弓向孔子询问子桑伯子（鲁人）这人怎样，孔子说：还行，性
情豁达处事简要。仲弓说：“内心敬重而待人接物简化，这样来对待百姓，不是可以吗？内心简慢而待人接物简化，岂非太简要了？”孔子说：冉雍
，你的话是对的。（五个“简”含义不同，分别为：简要而不烦琐，推行政事简而不繁，存心简约，粗心大意，简单；大同太。）……此人尚可，办
事简要而不烦琐……居心恭敬严肃而行事简要……平时就追求简单，不能深思熟虑，却以简要的方法办事，这岂不是太简单了吗？……（探讨临民之
道）6.3、哀公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鲁哀公问孔子：
“你的弟子中谁是好学的呢？”孔子答：颜回好学，他不乱发脾气，迁怒他人，他不犯同样的过错。不幸他短命早死。现在没有了，没有听说谁是好
学者了。（对照1.8，15.30，19.8，19.21，11.7，亡：通无）……他有怒能不迁向别处，有过失能不再犯……（赞颜回之六
字表明孔学主要在何以修心为人，此为学者之本，只有颜回才能达到这个最高境界。）颜子不迁怒，不贰过，亦是有“未发之中”始能。（王阳明《
传习录》）6.4、子华使于齐，冉子为其母请粟。子曰：与之釜。请益。曰：与之庾。冉子与之粟五秉。子曰：赤之适齐也，乘肥马，衣轻裘。吾
闻之也：君子周急不继富。公西华（孔子孔子，字子华）出使齐国，冉求（孔子弟子，字子有，又称冉有、有子）代他的母亲请求供养之粮。孔子说
：给他一釜吧。冉求请求增加一些。孔子说：再加一庾吧。冉求却给了她五秉。孔子说：子华去齐国，乘坐的是肥马，穿的是轻裘。我听说：君子救
人于急难之时而不是为富人锦上添花。（周：补其不足；继：续其有余。）……车前驾着肥马，身上穿着轻裘……君子应周济穷急之人而不应周济富
人。（反映孔子“周急不继富”的思想）6.5、原思为之宰，与之粟九百，辞。子曰：毋！以与尔邻里乡党乎！原思（孔子弟子，原宪，字子思）
当孔子的家宰，孔子给他的待遇是“粟九百”，原思嫌多，想推辞些。孔子说：不用推辞！多了你可以给一些你的乡亲朋友！（与6.4结合起来看
，孔子处事既讲原则又区别对待。）原思任孔子家的总管，孔子给他小米九百做俸禄，原思觉得太多，推辞不受。……把多余的送给你的邻里乡亲吧
！6.6、子谓仲弓，曰：犁牛之子，骍且角，虽欲勿用，山川其舍诸？孔子在评论仲弓时说：耕牛产下的小牛，毛色红亮，头角峥嵘，祭祀时即使
用不上，山川神灵难道会舍弃它吗？……耕牛的后代，长着红色的毛和整齐端正的角，就算不想用它来祭祀，山川之神难道会舍弃它吗？（仲弓虽然
出身低微，但德行很好，不出来做官，怎对得起百姓呢？国家不应错过这样的人才。）（对照5.5，6.1，骍：音星。）……人们虽想不用它做
祭品……（赞其为可用之才）6.7、子曰：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其余则日月至焉而已矣。孔子说：颜回，能把仁的境界保持三个月这么久而不
违背，其他学生只是一日或是一月达到一次罢了。（对照3.3，4.5）……颜回这个人，他的心可以在长时间内不离开仁德，其余的学生则只能
在短时间内做到仁而已。（高度赞扬颜回的同时，表明为仁之难。）6.8、季康子问：“仲由可使从政也与？”子曰：由也果，于从政乎何有？曰
：“赐也可使从政也与？”曰：赐也达，于从政乎何有？曰：“求也可使从政也与？”曰：求也艺，于从政乎何有？季康子（鲁国权臣）问：“可以
让子路来参与国家政事吗？”孔子说：子路过于果敢，如果让他从政，不合适吧？季康子再问：“可以让子贡来参与国家政事吗？”孔子说：子贡过
于通达，如果让他从政，不合适吧？季康子又问：“可以让冉求来参与国家政事吗？”孔子说：冉求过于有才，如果让他从政，不合适吧？（言外之
意，从政者需要三人的优点结合起来，另外，因季康子不被孔子看好，所以孔子不愿学生们去为他服务。）……可以让他管理国家政事吗？……仲由
做事果断，对于管理国家政事有什么困难呢？……端木赐通达事理……冉求有才能……（孔子认为三人各有所长，可以为官。）6.9、季氏使闵子
骞为费宰。闵子骞曰：“善为我辞焉！如有复我者，则吾必在汶上矣。”季氏派人请闵子骞（孔子弟子，姓闵名损字子骞）去当费邑的长官。闵子骞
对来人说：“好好地帮我辞掉吧！如果再有人来找我，我一定已经在汶水之上了（表示已经离开鲁国了）。”（费：音必）……请您好好替我推辞吧
！如果再来召我，那我一定跑到汶水那边去了。（孔子特别表彰闵子骞的孝行，见11.5）6.10、伯牛有疾，子问之，自牖执其手，曰：亡之
，命矣夫！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伯牛（孔子弟子，冉耕字伯牛）生了病，孔子去探望，从南窗外握住他的手说：他快要死了，这
就是命啊！这样的人竟会有这样的病！这样的人竟会有这样的病！（不该有这样的病啊！）（牖：南面的窗子。古人居室，北墉而南牖，墉为墙，牖
为窗。）……握住他的手和他永诀，说：丧失了此人……（表现师生间的深厚情谊和依依惜别之情）6.11、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
，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孔子说：颜回真是贤啊！一竹篮饭，一瓢水，住在简陋的小巷子里，别人忍受不了这种困苦，
而颜回却不改变其快乐的心境。颜回真是贤啊！（对照7.15）……颜回的品质是多么高尚啊！……别人都不能忍受这种穷困清苦的生活，颜回却
没有改变他好学的乐趣。……（盛赞颜回安贫乐道的乐观精神）6.12、冉求曰：“非不说子之道，力不足也。”子曰：力不足者，中道而废。今
女画。冉求对孔子说：“并非我们不喜欢老师教给我们学问，而是我们能力不够啊。”孔子说：能力不够的人，努力做到一半才失败。现在你们还没
开始做，自己把自己限定在一个范围内，（不是自甘堕落吗？）（说通悦，女通汝，画通划）……我不是不喜欢老师的学问，只是自己力量不足啊。
……如果是能力不够，可能会走到半路而不得不停下来，然而现在是你还没走就自己止步不前了。（批评冉求的畏难情绪）……力量不够的人，走到
半途才会放弃，现在你却是画地自限。6.13、子谓子夏曰：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孔子对子夏说：你要做君子之儒，不做小人之儒。（人情
练达，深通世故，果、达、艺兼具才算君子儒）……你要做一个气度恢宏的学者，而非志趣偏狭的学者。（对照11.16，君子儒：儒中的君子。
）6.14、子游为武城宰。子曰：女得人焉耳乎？曰：“有澹台灭明者，行不由径，非公事，未尝至于偃之室也。”子游（孔子弟子，言偃，字子
游）当了武城的长官，（来拜望孔子）。孔子问：在地方上得到人才了吗？子游答：“有一个叫澹台灭明（孔子弟子，字子羽）的，他行事不依常规
，处世通达，没有公事绝不到我的房间里来。”（对照13.2，澹：音潭。）……你求得人才了没有？……做事合乎正道，光明磊落……（反映孔
子对举贤才的重视）……你在这里找到什么人才了吗？……他走路时不抄近路……6.15、子曰：孟之反不伐，奔而殿，将入门，策其马，曰：“
非敢后也，马不进也。”孔子说：孟之反（鲁国大夫，名侧）不夸耀自己，败退时他殿后掩护撤退，快进城门时，他鞭打着自己的战马说：“不是我
敢于殿后，而是我的马跑不动啊。”（赞赏其修养）（军败殿后者有功）……他留在最后掩护全军……是马跑得不快。（高度评价孟之反）6.16
、子曰：不有祝鮀之佞，而有宋朝之美，难乎免于今之世矣！孔子说：一个人假如没有祝鮀般的好口才，即使有宋朝般的美貌，在当今之世还是不行
啊！（鮀：音陀）……也难免受害于今之世。（感叹时人好佞、好色之风）6.17、子曰：谁能出不由户？何莫由斯道也？孔子说：谁能出外不经
过大门呢？为何没有人走这条道呢？（用“出必由户”来说明“道”之重要）6.18、子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对照12.8，质：人类朴素的本质；文：文化的累积；史：史官，此处指虚浮。）孔子说：质朴胜过文采，就未免粗野；文采胜过质朴，就未免虚
浮。文和质相得益彰，才称得上君子。（说明文和质是对立统一、互相依存的关系）6.19、子曰：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孔子说：人的
天性生来是率直的，虚伪的人不会有好结果，即使能免祸也是侥幸。（论直参考12.20，12.22，14.34，直：正直，是儒家重要的道
德规范，是人立身处世之本。罔：欺罔，不正直。）……人能生存是由于正直，那些不正直的人也生存下来是由于侥幸避免了灾祸。（对人的基本要
求）……人活在世间应该真诚而正直，若是没有真诚而正直却可以活下去，那是靠着侥幸得免于难。6.20、子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
如乐之者。孔子说：懂得它（学问、道理）比不上身体力行之，做一件事比不上以其为乐趣地去做。……知道它的人不如爱好它的人，爱好它的人不
如以它为乐的人。（说明学习的三种层层深入、循序渐进的不同境界）6.21、子曰：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孔子说
：中等资质以上的人，可以告诉他高深的知识；中等资质以下的人，就不要告诉他高深的知识了。（对照16.9，语：音玉；语上之“上”：形而
上的大道，即抽象而高深的学问。）……中才以上的人，可以和他讲高深的知识；……不是圣人终不与语。圣人的心，忧不得人人都做圣人。只是人
的资质不同，施教不可躐等。中人以下的人，便与他说性说命，他也不省得，也须慢慢琢磨他起来。（王阳明《传习录》）6.22、樊迟问知。子
曰：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樊迟问什么是智。孔子答：作为一个领导人，为百姓服务的要义在于敬重鬼神但不迷信，这就可称为智了
。（对照5.18，12.22，7.20，11.12，知通智。）樊迟问怎样才算是明智。……使民做事合乎道义，使民众敬重鬼神而不迷惑于
鬼神，这就可以说是明智的办法了。问仁。曰：仁者先难而后获，可谓仁矣。樊迟接着问什么是仁。孔子答：懂得仁的人，做事时总是先从难处考虑
，最后才能有所得，这就可称为仁了。（对照12.22，13.19）问怎样才算合乎仁道。……仁德的人在遇到困难时冲在前面，在得到收获时
站在后面，这可以说是仁德之人了。（讲述务民之义，临民之道。）6.23、子曰：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
。孔子说：智者的快乐，像水一样悠然活泼；仁者的快乐，像山一样伟大宁静。智者爱动，仁者爱静。所以智者兴趣广泛，人生充满乐趣；仁者宁静
有涵养，容易长寿。……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通智）……明智的人喜欢水的品格，仁德的人喜欢山的品格。明智的人追求变动，仁德的人
追求宁静。明智的人生活快乐，仁德的人生命长久。（首说仁、知之性，次明仁、知之用，三显仁、知之效。）（乐：音药，喜爱。）6.24、子
曰：齐一变，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孔子说：（我们的文化已经衰落，保持传统文化非常吃力。）除非像齐国一样，有雄厚的经济基础，能为后
代文化努力，再加重整一番，可达到鲁国的文化水准；鲁国的文化已经有相当基础，如果能再发扬光大一些，就可以达到传统文化之道了。（齐有太
公之余风，管仲兴霸业，其俗急功利，其民喜夸诈；鲁有周公伯禽之教，其民崇礼尚信，庶几仁厚近道。道：王道。）……齐国一改变，可以达到鲁
国这个样子；鲁国一改变，就可以达到先王之道。6.25、子曰：觚不觚，觚哉！觚哉！（针对6.24这种情况）孔子（举着酒杯感叹）道：（
这个时代什么都变了，你看嘛）这只酒杯原来是有棱角的，现在这些棱角也磨平了（不像原来的酒杯了），酒杯啊！酒杯啊！（对照8.14，13
.3，觚：音孤。）……觚早不是觚了，还称什么觚啊！……（意在讥讽当时礼崩乐坏的乱象）6.26、宰我问曰：“仁者，虽告之曰：‘井有仁
焉。’其从之也？”子曰：何为其然也？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宰我（孔子弟子，即宰予，字子我）问道：“假如有人告诉仁
者说：‘井中有仁’，他应追随仁而跳入井中吗？”孔子答：为何要这样做呢？君子可以为了求仁而身死，但不能为此而困扰；可以被欺骗（自愿被
骗），但不可被愚弄。（说明仁者当明辨是非，可欺不可辱。）……假如有一位仁者，别人告诉他，井中有仁可取，他会跳下去吗？……怎么可以把
君子看得这么笨呢？对于君子来说，你可以让他过去，却不能让他跳井；你可以欺骗他井中有仁可取，却不能诬赖他分辨不了道理。（问的是仁者，
答的是君子。而君子是仁智并举的。）6.27、子曰：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孔子说：君子如果广博于学，并且用礼来约
束自己，就可以不离经叛道了。（对照9.11，重出12.15，畔：通叛。）……君子广泛地学习文献，在日常生活中用礼节约束自己的言行，
也可以不离经叛道了。（论述教育学生的方法）博：通过泛观博览扩充知识；约：通过礼的作用使行为有所节制。（对照1.6）“博学于文”为随
事学存此天理……“行有余力，则以学文”亦只“博学于文”中事。（王阳明《传习录》）6.28、子见南子，子路不说。夫子矢之曰：予所否者
，天厌之！天厌之！孔子去见了南子（卫灵公夫人），子路很不高兴（脸色很难看）。孔子赌咒道：我所认为不对的，跟你们的看法不同，如果真有
罪大恶极的人，上天都会厌弃他！（何况是人呢？）……孔子发誓说：我如果做得不对，让上天来厌弃我吧！……（矢：正告。否：音匹，卦名，表
天地不交，上下隔阂之象，此指遭遇困顿）……孔子正告子路说：我遭遇困境，不得顺心随意，天都厌弃我！……6.29、子曰：中庸之为德也，
其至矣乎！民鲜久矣（《孟子》8.10“仲尼不为已甚者”）。孔子说：中庸（中和之道）作为仁德来说，应该是最高境界了！一般的人很少能够
善于运用它，（多半在走偏锋）。……中庸作为一种道德，可算是至极的了！一般民众，很少能达到这种境界。（中庸是儒家的重要思想之一）6.
30、子贡曰：“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何如？可谓仁乎？”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诸！夫仁者，已欲立而立人，已欲达而达人
。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对照8.19，15.24，病：心有所不足；近取譬：取近譬，联系身边的事物。）子贡说：“如果有人能广施
于民，救济大众，怎样？可称得上仁者吗？”孔子答：这岂止是仁！简直可以称得上圣人了！就连尧、舜也会感到不足啊！所谓仁者，自己想要有所
成就，就会帮助他人有所成就，自己想要通达，就会帮助他人通达。将心比心，这就是实现仁德的方法了。（谈儒学中两个重要的道德范畴“圣”与
“仁”，“仁”是孔门道德修养中的核心标准，“圣”是极少数人才能达到的境界。在孔子心目中，只有尧、舜、禹、汤、文王、武王、周公等古圣
先王才是“圣者”。）……连尧舜都不见得能做到！……你要立足，就要帮助别人立足；你要通达，就要帮助别人通达。（把人我关系推己及人，跟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自我约束联系了起来。）……述而第七是第一篇的注解，连带发挥前六篇的内涵，引申了学问之道。（南怀瑾）本篇围绕孔
子之教、学、志、行等展开，集中反映了孔子的理想信念、志向行事，对于立体全面理解孔子具有极其重要的价值。7.1、子曰：述而不作，信而
好古，窃比于我老彭。孔子说：我相信并喜欢那些传统文化，将自己所知道的表述下来，不做创作，不加意见。我没什么了不起，不过想向老子、彭
祖看齐罢了。（述：承继；作：创造）……传述继承而不创作发明，相信古代文化而又喜好之，我私下自比为我所尊敬的老彭。（是孔子对自己文化
观的表述，也是本篇的核心思想，贯穿了孔子的一生。）7.2、子曰：默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何有于我哉？孔子说：我没有什么学问，
只不过默默学习并把它强记下来，求学不厌倦，教人也不厌倦，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呢？（对照7.27，7.33，识：音至。）……把学习的
内容默默记在心里，努力学习而不厌倦，努力教诲学生而不知倦怠，我还担心什么呢（对我来说还有什么呢）？（讲述孔子的学和教）7.3、子曰
：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孔子说：不讲求修养自己的品德，不讲求真正的学问，听到了义之所在而不去接近，
知道了自己的不对而不去改正，这些就是我所忧虑的。（义：应当做的）……不修道德，不讲学问，知道应当做的却不能迁而从之，不好的毛病却不
能改掉……（此四者非特孔子所忧，应为所有学者所忧。）7.4、子之燕居，申申如也，夭夭如也。孔子退朝在家时，一副神情舒展，内心和畅的
样子。（记述孔子闲居时之气象，参考《乡党》篇。）7.5、子曰：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孔子说：唉！我太老了！很久没有梦到周
公（姬旦，文王之子，武王之弟，被后世尊为儒家“元圣”）了。……我衰老得太厉害了！……（孔子晚年时的感叹）7.6、子曰：志于道，据于
德，依于仁，游于艺。孔子说：（人生的）立志要高远，行为要符合道德，对人对物要有爱心，还要悠游于六艺之间。（要均衡发展）（对照2.4
，4.8，4.9）……要立志向道，据守住德，依倚于仁，悠游于六艺。（记述为学之方，既是夫子自道，又为弟子开启法门）只“志道”一句便
含下面数句功夫，自住不得。譬如做此屋，“志于道”是念念要去择地鸠材，经营成个区宅；“据德”却是经画已成，有可据矣；“依仁”却是常常
住在区宅内，更不离去；“游艺”却是加些画采，美此区宅。艺者，义也，理之所宜者也。如诵诗、读书、弹琴、习射之类，皆所以调习此心，使之
熟于道也。苟不志道而游艺，却如无状小子，不先去置造区宅，只管要去买画挂、做门面，不知将挂在何处。（王阳明《传习录》）7.7、子曰：
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尝无诲焉。孔子说：凡是那些能反省约束自己又肯上进向学的人，我从来没有不教的。（对照7.28）……凡是束带修饰，到
了一定年龄的人向我求学，我没有不加以教诲的。（“有教无类”教育思想自述）7.8、子曰：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
也。（悱：音斐）孔子说：不到他心里急于想知道而不得，我不开导他；不到他想说而说不出来，我不启发他。给他指出了一个角，却不能推知另外
三个角，我就不重复教他。（孔子教学方法的说明）7.9、子食于有丧者之侧，未尝饱也。子于是日哭，则不歌。孔子在死者边上吃饭，从来没有
吃饱过。孔子在这一日哭过了（哭丧），就不唱歌了。孔子在有丧事的人旁边吃饭……孔子如果这一天吊丧而哭……7.10、子谓颜渊曰：用之则
行，舍之则藏（《孟子》13.9），惟我与尔有是夫！子路曰：“子行三军，则谁与？”子曰：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必也临事而惧
，好谋而成者也。孔子对颜回说：国家如果用得上我们能出来做事，如果用不上我们就退隐，只有我和你能够做得到吧！子路就说：“老师，如果你
打仗，你带谁？（总该带我不带颜回吧？）”孔子说：有勇无谋，死而无悔的人，我不带。如果要带的话，一定是虑事周详，谨慎决断的人吧。（对
照5.20，孔子因材施教；冯：音萍。）……有人任用就入世行道，没人任用就离开……老师如果要行军打仗，会与谁一起干呢？……空手搏虎，
徒身涉河，死了也不后悔的人，我是不会与他共事的。如果要找的话，那一定是面临任务而谨慎小心，喜欢谋划而做决定的人吧。（参8.13，1
5.7）7.11、子曰：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孔子说：如果财富是可以求来的，即使是替人拿马鞭，我也
愿意去做；假如不可求得，那就做我喜欢做的事罢。（对照4.16，7.15，9.1，而：如果。）……如果天下有道，财富可求，即使是做一
个执鞭的低级官吏，我也干；如果不可求的话，就干我想干的。（论述出处进退，见其心志，可与7.10比读，可求即用之，不可求即舍之；涉及
富与义的关系，孔子不排斥富贵，然应得之于义。）7.12、子之所慎：齐、战、疾。孔子平时非常小心注意的事有三件：斋戒、战争、健康。（
齐通斋）孔子所谨慎小心的事是：斋戒、战争、疾病。7.13、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孔子在齐国欣赏《韶
》乐（传为舜时之乐），三个月不知肉味（达到了忘我的境界）。于是感叹道：没想到音乐竟能达到这样的境界！……竟然很长时间尝不出肉味，说
……7.14、冉有曰：“夫子为卫君乎？”子贡曰：“诺。吾将问之。”入，曰：“伯夷、叔齐何人也？”曰：古之贤人也。曰：“怨乎？”曰：
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出，曰：“夫子不为也。”（对照5.23）冉有问：“老师会帮助卫君（卫出公辄）吗？”子贡说：“嗯，我去问问。”子
贡进入孔子的房屋，问道：“伯夷、叔齐是什么样的人啊？”孔子答：他们是古代的贤人啊。子贡又问：“他们（饿死于首阳山）有怨恨吗？”孔子
答：他们求取仁而得到了仁，又怎会有怨恨呢？子贡退出，跟冉有说：“老师不会帮助他们的。”（子贡善于言辞，其旁敲侧击，委婉曲达，妙不可
言！）……老师在卫国会不会做官呢？……他们所求的是行仁，也得到了行仁的结果，还抱怨什么呢？……老师不会替卫君做事。（傅佩荣）7.1
5、子曰：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孟子》4.10“如使予欲富，辞十万而受万，是为欲富乎”
，《论语·里仁》9“士志于道”）。孔子说：食用粗茶淡饭，弯起胳膊当枕头，从中就能得到快乐了。使用不当的手段得到的财富和地位，对我来
说就像浮云一样（聚散不定）。（对照6.11，7.11，8.13，14.1，4.16，9.1，10.8，15.7，15.32，肱：音
公；水：冷水，热水为“汤”。）……吃粗粮，喝冷水……从中也可以感受到快乐……（可见孔子之独立人格与舍之则藏的操守）7.16、子曰：
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加通假）孔子说：再借给我几年，退回到五十岁开始学《易经》，就不会有大的过失了。（反映孔子
与《易经》的关系，此乃其深入学《易》之后的追悔之言。）7.17、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孔子有用雅言（正言，而非
方言）之时：读《诗》，读《书》，执行礼仪之时，都用雅言。（平时用鲁方言）7.18、叶公问孔子于子路，子路不对。子曰：女奚不曰：其为
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对照5.28，8.17，19.22，叶：音设。）叶公（楚国大夫，沈诸梁，字子高）向
子路询问孔子是怎样的人，子路没有作答。孔子说：你何不这样回答：他的为人啊，发愤时连吃饭都忘了，快乐时连忧愁都忘了，不知道自己快垂垂
老矣，如此而已。（自述心志，突显孔子安贫乐道、老而弥坚的伟大人格。）“发愤忘食”是圣人之志如此，真无有已时；“乐以忘忧”是圣人之道
如此，真无有戚时。恐不必云得不得也。（王阳明《传习录》）7.19、子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孔子说：我的知识并非生
来就有的，我只是爱好传统文化，靠勤敏而求得学问的人。（对照16.9）……我不是天生而有知识的人，我是喜好古代文化，并勤勉敏捷以追求
知识的人啊。（自评是学而知之者）7.20、子不语：怪、力、乱、神。孔子不讲四种事：怪、力、乱、神。孔子不谈论有关反常的、勇力的、悖
乱的、神异的事情。……怪力、乱神。（对照6.22，11.12怪力：背乎寻常而用不适当之力；乱神：祀不当祀之神。）孔子不向人讲怪力和
乱神之事。7.21、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孔子说：三个人走在一起，其中一定有可以做我老师的；我
会选择好的方面来学习，不好的方面来改正。（对照19.22，4.17，三是虚指；行：德行，品行。）……三数人中，其德行必有我可以师法
的；选择好的地方而师从，那些不好的地方且我也有的就改正。（体现孔子学无常师）7.22、子曰：天生德于予，桓魋其如予何（参《孟子》4
.13“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也”）？（桓魋欲杀孔子，弟子们担忧。）孔子说：上天生下了我，把文化的责任放在我身上，桓魋（
宋国司马，向魋，乃桓公之后）又能把我怎样呢？（对照9.5，14.36，魋：音颓。）……上天把德性降生在我身上……（孔子对文化使命有
一种神圣体认与自觉意识，十分重视天命，思想中颇含一种宗教意蕴。）7.23、子曰：二三子以我为隐乎？吾无隐乎尔。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
，是丘也。（对照16.13）孔子说：你们这些学生以为我有所隐瞒吗？我对你们是毫无保留的。我没有什么事情不对你们公开的，这就是我孔丘
啊。（体现孔子之教无所保留，一视同仁。因孔子思想是一个完整的系统，学生们都只能了解其某个方面，而不能了解其一以贯之的思想，而这，也
是孔子最难说清的。）……你们几位学生以为我有所隐藏吗？我对你们没有任何隐藏。我的一切作为都呈现在你们眼前，这就是我的作风啊。7.2
4、子以四教：文、行、忠、信。（对照2.22，17.6，19.10）孔子从四个方面来教导弟子：学问、德行、忠心、诚信。（弟子们的总
结之词，未必得孔教之真之全。）7.25、子曰：圣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君子者，斯可矣。子曰：善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有恒者，斯
可矣。亡而为有，虚而为盈，约而为泰，难乎有恒矣！孔子说：像圣人一样的人，我是见不到啦！能够见到像君子一样的人就可以了。孔子又说：真
正的善人，我是见不到啦！能够见到有恒心的人就可以了。如果本身没有楞装成很富有的样子，本身空虚楞装成很充实的样子，本身节俭楞摆排场，
这样的人是很难持久的啊！（结合11.20，13.11，13.29理解善人，比圣人低一层次，所谓“登堂不入室”；亡通无。）……圣人，
我是见不到了。能见到君子已经很好了。……善人……没有的追求有，空虚的追求充足，穷困的追求奢华，这样的人是很难有恒心的。（反映孔子思
想中的退化论倾向，彰显其对恒的重视。）7.26、子钓而不纲，弋不射宿。孔子捕鱼采用钓的方式而不用渔网，打猎射鸟不射归巢之鸟。（体现
仁）（描述孔子平日行事富有仁德）7.27、子曰：盖有不知而作之者，我无是也。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多见而识之，知之次也。（对照7.
2，7.33）孔子说：大概有无知而妄自创作的，我没有这种情况。多听，选择其中好的加以接受，多看并且记住，这就是求知的次序。（论学习
方法）“盖有不知而作之者，我无是也。”是犹孟子“是非之心，人皆有之”之义也。此言正所以明德性之良知非由于闻见耳。若曰“多闻，择其善
者而从之，多见而识之”，则是专求诸见闻之末，而已落在第二义矣，故曰“知之次也”。以见闻之知为次，则必以致良知为知之上者也。（王阳明
《传习录》）孔子无不知而作，颜子有不善未尝不知，此是圣学真血脉路。（王阳明《传习录》）7.28、互乡难与言，童子见，门人惑。子曰：
与其进也，不与其退也，唯何甚？人洁已以进，与其洁也，不保其往也。（对照7.7，与：赞许。）互乡之地的人很难与其打交道，但孔子接见了
该地的一个年轻人，弟子们感到疑惑。孔子说：应当赞赏其进步，而不应赞赏其退步。你们何必这么过分呢？人家洁身自好以求进步，我们应当赞许
其洁身自好之心，而不应计较他的过去啊。（体现有教无类思想和宽容的精神）7.29、子曰：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孔子说：仁离我们
很远吗？我想要仁，仁就来了。（对照9.31，12.1）……仁德离我们很远吗？我想要实现仁……（论仁之易求，孔子教学之“鼓励法”。）
7.30、陈司败问：“昭公知礼乎？”孔子曰：知礼。孔子退，揖巫马期而进之，曰：“吾闻君子不党，君子亦党乎？君取于吴，为同姓，谓之吴
孟子。君而知礼，孰不知礼？”巫马期以告。子曰：丘也幸，苟有过，人必知之。（党：偏私，偏袒；取通娶）陈国的司败（司寇）问孔子：“鲁昭
公知礼吗？”孔子答：知礼。孔子退下后，陈司败向巫马期（孔子弟子，姓巫马名施字子期）作揖并靠近，问道：“我听说君子无所偏袒，难道像孔
子这样的君子也会偏袒吗？鲁君从吴国娶来夫人，鲁国和吴国是同姓，于是叫她吴孟子。鲁君如果知礼，那还有谁不知礼呢？”巫马期将这些话告诉
了孔子，孔子说：我孔丘真是幸运啊！只要有错，一定会有人指出来。（按“臣不可言君亲之恶，为讳者，礼也”，恰是孔子知礼而陈司败不知礼，
体现其为君讳之礼治思想。）7.31、子与人歌而善，必使反之，而后和之。孔子听到别人歌唱得好，一定要求对方再唱一次，然后照着他的歌，
依着他的音乐曲调再作一首。孔子和别人一起唱歌，如果唱得好，就一定请他再唱一遍，然后自己跟着唱。（孔子生活情景的展现）7.32、子曰
：文，莫吾犹人也。躬行君子，则吾未之有得。孔子说：如果谈文学，也许我和他人差不多。至于讲我自己身体力行做到了君子这个标准没有，那么
我实在还没有很大的心得。……文莫吾，犹人也……（莫通摹，摹仿）……我的外在表现是我自身的真实写照，这与他人没有什么分别。认真实践做
一个君子，我还没有成功。（自谦精神）7.33、子曰：若圣与仁，则吾岂敢？抑为之不厌，诲人不倦，则可谓云尔已矣。公西华曰：“正唯弟子
不能学也。”孔子说：圣者的境界与仁者的境界，这种修养我怎么敢当？只是在学问方面我不会满足，在教育方面我不会厌倦，这两点可以说做到了
。公西华说：“这正是我们做学生的学不来的地方啊！”（对照7.2，7.27，与7.32参读，孔子居圣人之实，辞圣人之名。）……像圣人
和仁人，我怎么敢当呢？我不过是努力学习而不厌倦，教诲学生不知倦怠，如此而已。……7.34、子疾病，子路请祷。子曰：有诸？子路对曰：
“有之。讄曰：‘祷尔于上下神祇。’”子曰：丘之祷久矣。孔子病重，子路请求祷告。孔子问：有这回事吗？子路回答：“有啊。讄文上说：‘人
应该去祷告天地、上下各种神祇。’”孔子说：如果是这样，我已经祷告了很久了。孔子病得很重，子路请示要做祷告。孔子问：有这样的事吗？子
路答：“有的。《讄》上说：‘为你向天神地祇祷告。’”孔子说：我长期以来一直都在祷告啊！（孔子认为一个人平常没有好的表现，临时抱佛脚
没用，所以婉谢了子路的好意。）（讄：音磊，施于生者以求福；诔：施于死者以作谥。神：天神；祇：音其，地神。）……子路请求为之祈祷……
替你向天神地祇祷告……我祷告已经很久了。（表现孔子对鬼神和祈祷的理性态度）7.35、子曰：奢则不孙，俭则固。与其不孙也，宁固。孔子
说：奢华、开放惯了就容易不守规矩，保守、慎重惯了就容易稳固。与其不守规矩，还不如稳固些好。（孙通逊）……奢华就会骄傲，节俭便会固陋
。与其骄傲，宁愿固陋。（对为人处世态度之抉择）7.36、子曰：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孔子说：君子的胸襟开朗无私，小人则常感忧愁烦
闷。（对照13.26）……君子心胸坦荡无私，小人则心地局促忧戚。（对举，其内涵非由“位”上说，乃自“德”上言。）7.37、子温而厉
，威而不猛，恭而安。孔子温和而庄严，有威仪而不凶狠，恭敬而安详。（学问和修养好的人之外在表现）（对照1.8，16.10，19.9，
20.2）孔子温和而严厉，威严而不可怕……（孔门弟子眼中的孔子形象，儒家之中庸体现。对举，通常有其一难有其二，而孔子兼有，表明其修
养境界。）泰伯第八是第二篇的引申注解。（南怀瑾）本篇记载孔子对古代圣贤谦德之颂扬，辅以孔子为政思想，体现儒门政治品格与精神。（杨朝
明）8.1、子曰：泰伯，其可谓至德也已矣。三以天下让，民无得而称焉。孔子说：泰伯（又作太伯，周太王古公亶父之长子，其弟仲雍、季历，
季历之子即姬昌）的德行可算是至高的了！三次礼让天下，百姓都不知道怎样来称赞他了。……可以称得上是德性极高了。屡次把天下让给季历……
（谦让是儒家思想之主体，孔子特别推崇其谦德。）8.2、子曰：恭而无礼则劳，慎而无礼则葸，勇而无礼则乱，直而无礼则绞。君子笃于亲，则
民兴于仁；故旧不遗，则民不偷。（葸：音喜，胆怯，畏惧；偷：浇薄，人情淡漠。）孔子说：恭敬而不知礼就会疲劳，谨慎而不知礼就会胆怯，勇
猛而不知礼就会闯祸，直率而不知礼就会伤人。君子对于亲族感情笃厚，百姓也会走向仁德；不遗弃故交旧友，百姓间也不会人情淡薄。……一味恭
敬而不知礼节就会很辛苦，一味谨慎而不知礼节就会遇事胆怯……8.3、曾子有疾，召门弟子曰：“启予足！启予手！《诗》云：‘战战兢兢，如
临深渊，如履薄冰。’而今而后，吾知免夫！小子！”曾子病重，叫来门下弟子说：“将我的手脚摆摆正！《诗》上说：‘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
履薄冰。’（出自《诗经·小雅·小旻》）从今往后，我就可以不犯错误了！年轻人（要谨记）啊！”……看看我的脚！看看我的手！（手脚完好，
表明自己一生未受刑罚）……直到现在，我才敢说自己可以免于毁伤了！……（傅佩荣）（启：动，抬一抬、动一动）……摆正我的脚！摆正我的手
！……我知道可以免于刑戮了！……（以曾子临终犹存谨慎之念，体现其一贯之孝道。）8.4、曾子有疾，孟敬子问之。曾子言曰：“鸟之将死，
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君子所贵乎道者三：动容貌，斯远暴慢矣；正颜色，斯近信矣；出辞气，斯远鄙倍矣。笾豆之事，则有司存。”曾
子病重，孟敬子（鲁国大夫，仲孙捷，孟武伯之子）前来探问。曾子说：“鸟要死时，鸣叫之声是悲哀的；人要死时，讲的话是善意的。君子重视三
方面的修养：注重容貌上的恭敬严肃，就能远离粗暴傲慢；端正自己的神情，就能接近诚信；注意自己的谈吐，就会远离粗野和过失。至于笾豆之类
的小事，自然有专门负责之人在那儿。”（曾子视个人修养为大事，视政事等为小事）（倍通背，过失，错误；笾：音边。）……注意调整言辞声调
……至于笾豆之类的具体礼仪细节，自有负责的小吏来管。（曾子临终前对孟敬子提出的三项建议）8.5、曾子曰：“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
，有若无，实若虚，犯而不校。昔者吾友，尝从事于斯矣。”曾子说：“有能力而向没有能力的人请教，知识渊博而向知识贫乏的人请教，有很高的
学问就像没有学问一样，内涵深厚就像内涵空虚一样，别人侵犯从不计较。从前我的好友（颜回）曾经就是这样来做的。”……有像没有一样，充实
像空虚一样……（赞颜回，也有自谦之意。）……明明有才能却向无才的人请教，明明有学识却向无学识的人请教，有才却如同无才一样，有实学却
又虚怀若谷，受到冒犯也能够不计较……（王阳明《传习录》）8.6、曾子曰：“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君子人
与？君子人也。”曾子说：“可以将幼主托付给他，可以把国之命脉寄托给他，面临生死存亡而能保持志节。这样的人是君子吗？是君子啊！”（曾
子论君子之德才）8.7、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曾子说：“读书人不能没有
恢弘的气度和刚毅的性格，因为他承担着重任而且路途遥远。以行仁作为自己的责任，这个担子还不沉重吗？直到死时才停下脚步，这个路程还不遥
远吗？”……士不可以不弘大刚毅，担子沉重而路途遥远。把实现仁德于天下作为自己的担子，不是很沉重吗？到死才能停止，不是很遥远吗？（曾
子论士，是儒家精神之最佳写照。）8.8、子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对照20.3）孔子说：兴起于《诗》，初成于《礼
》，完成于《乐》。（论述教化之道，学习礼乐的过程，也是修身的过程。）8.9、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孔子说：老百姓直接叫他们
做就是了，不必让他们知道这样做的理由。……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老百姓如果听从，就顺从他们；如果不听从，就应深入去了解民
情。（原因应先从自身寻找，即先求诸己而后求诸人。）8.10、子曰：好勇疾贫，乱也。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乱也。孔子说：社会到了贫困不
堪，人人好勇喜斗之时，也就乱了。为人自私而没有爱心，这种病态到了极点，也就乱了。（疾：恶，厌恶）……其人好勇但恶贫，会生乱。对不仁
之人憎恶过分，也会生乱。（言治道）8.11、子曰：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余不足观也已。孔子说：如果具有周公这样的才能和美德
，但骄傲并且没有同情包容之心，其作出的成绩也没有什么可看的了。……即使你有周公这么好的才华，让人赞美的美德，如果你既骄傲又吝啬，那
么所有的德行、所有的本事都不值得一提。……如果有周公这么大的才能，假使他恃才傲物并且封闭自我，那么其才能也是不足观的。（以周公为例
，彰显德与才的关系，强调谦德。）8.12、子曰：三年学，不至于谷，不易得也。孔子说：求学三年的目的假如不是为了俸禄（而是为了学问）
的人，实在是太难得了。（对照5.6，11.1，11.25）……学了三年，仍不想出仕为官，很难得啊！（孔子不反对为政干禄，更欣赏一心
向道。）8.13、子曰：笃信好学，守死善道。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孟子》13.9）。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
；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孔子说：对于善道（真理），要笃实信仰，好好学习，誓死守卫。不去危险的国家，不待在发生祸乱的国家。天下有道
就出来济世（出仕），天下无道就归隐。国家政治清明，自己无法作出贡献，处在贫贱之中，这是可耻的；国家政治黑暗，自己却不择手段能够安享
富贵，这也是可耻的。（对照7.15，14.1，15.7，与9.13的思想一致。见：现，出仕。）……政治清明，自己贫贱，是耻辱；政治
黑暗，自己富贵，也是耻辱。（论出处进退之理，参7.10，15.7）8.14、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孟子》4.5“我无官守，我
无言责也，则吾进退，岂不绰绰然有余裕哉”）。孔子说：不在那个官职上，不要随便谈论批评政事。（对照6.25，13.3，重出14.26
）……不在那个职位上，不谋虑那个职位上的政事。8.15、子曰：师挚之始，《关雎》之乱，洋洋乎盈耳哉！孔子说：鲁国文化经过整理，新旧
文化交流以后，非常优美！（乱：乐曲完成。）……从太师挚开始演奏，到结尾演奏《关雎》之曲，美妙的音乐充盈于耳啊！（论音乐之魅力）8.
16、子曰：狂而不直，侗而不愿，悾悾而不信，吾不知之矣。孔子说：狂妄而不直率，老实相而不厚道，浅薄无知还不相信人家，有这三种人存在
，我不知道这个社会将变成什么样子。（侗：音同；悾：音空。）……无知而不老实，无能而不诚信，我不知道怎么办了。（论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8.17、子曰：学如不及，犹恐失之。孔子说：求学要如同始终感觉不够，即使这样努力了，还怕原有的学问修养会退步失去似的。（对照5
.28，7.18，19.5，19.22）……学习好像来不及似的，还又怕失去了。（论为学）8.18、子曰：巍巍乎，舜、禹之有天下也，
而不与焉！孔子说：舜和禹拥有天下而并不觉得权势可贵，看得很平淡，这是多么伟大和崇高啊！（对照15.5）……伟大啊！舜、禹有天下而不
与其事，无为而治。（赞舜、禹之无为而治）8.19、子曰：大哉！尧之为君也。巍巍乎！唯天为大，唯尧则之。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巍巍乎！
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孔子说：尧这样的君主真伟大！上天的伟大是只有付出，布施于众，不望回报，而尧就是这样效法了上天，真是伟大
和崇高！他的伟大像大海一样浩瀚无边，老百姓无法用言辞来形容！他替中华民族开启了文化的传统，是多么伟大的成就和光辉啊！（对照6.30
，则：效法；名：称道。）……高大啊！只有天那么高大，只有尧能效法天。广大啊！老百姓无法用语言称赞他。他的功绩真是崇高啊！他的礼乐法
度真是光辉灿烂啊！（赞尧之则天）8.20、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武王曰：“予有乱臣十人。”孔子曰：才难，不其然乎？唐、虞之际，于斯为
盛。有妇人焉，九人而已。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其可谓至德也已矣！舜靠五位大臣（禹、稷、契、皋陶、伯益）就天下大治。周武
王说：“我靠的是十位治臣。”孔子说：人才难得啊！不是这样吗？从尧舜以来，直到周朝之初才是人才鼎盛之时。十位人才中，有一位还是女人，
所以只有九位而已。周武王前期，占有了天下的三分之二，仍以诸侯之礼臣服于商，周德可算是最高的政治道德了！（乱臣：治臣；于：即与。）…
…唐虞的时代和周初之际为人才最盛之时。然而武王的十人中，还有一位妇人，所以治臣不过九位而已。周文王得了天下的三分之二，还臣服于商朝
，周的德行，可算是最高的了！（赞周之盛德——“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的谦德）8.21、子曰：禹，吾无閒然矣！菲饮食，而致孝乎鬼
神；恶衣服，而致美乎黻冕；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禹，吾无閒然矣！孔子说：对于禹，我无可挑剔！他自己饮食节俭，祭祀鬼神的祭品却很丰盛
；他自己的衣服破烂，国家的礼服却美轮美奂；他住的宫室破败，却尽心尽力修治沟渠水利。对于禹，我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批评的了！（黻：音福）
……我没有批评了！……但祭祀的礼服却很华美……（赞禹之俭于自身而勤于民事，亦其谦德之表现。）……他吃得简单……他吃得粗糙，祭祀的衣
冠却做得很华美……子罕第九第五篇与第六篇内容的引申。（南怀瑾）本篇围绕德行这一中心问题展开。（杨朝明）9.1、子罕言利，与命，与仁
。孔子很少讲利，很少讲命，很少讲仁。子罕言利，与命与仁。（对照4.16，7.11，7.15，孔子主张先义后利。）孔子很少主动谈论私
利，却认同天命，赞许仁德。（孔子对利、命、仁的态度）9.2、达巷党人曰：“大哉孔子！博学而无所成名。”子闻之，谓门弟子曰：吾何执？
执御乎？执射乎？吾执御矣！达巷的老乡们议论道：“孔子真伟大啊！学问广博得不能用一技之长来称赞他。”孔子听说后对他的弟子们说：我有什
么专长呢？是驾车呢？还是射箭呢？我选择驾车吧！（御是六艺中微不足道的技艺，自谦，说明孔子道艺之赅博，孔子认为为政就是君主的“执辔”
。）9.3、子曰：麻冕，礼也。今也纯，俭，吾从众。拜下，礼也。今拜乎上，泰也，虽违众，吾从下。孔子说：丧礼中，丧帽是用麻做的，很考
究，这是古礼。现在简化了，用纯麻披孝，我也同意节俭。人们见面时要下拜表示诚恳，这是古礼。现在拱拱手就算了，只求自己舒坦。虽然违背了
大多数人的做法，我还是认为保持古礼下拜为好。……礼帽用麻线织成的布来做，这是符合古代礼制规定的；现在大家都用丝织成的布来做，虽然在
原料的制作上违背了古礼，但只是形式的不同，尊重古礼的实质还在，出于节俭和容易制成的角度考虑，我服从现在的做法。臣子拜见君王在堂下先
行跪拜礼，这是符合传统礼制规定的；现在臣子们只在堂上行礼，这是骄泰的表现，虽然违背现在的做法，但我还是遵从在堂下先拜，然后再升堂而
拜的古礼。（孔子对待礼制的态度）9.4、子绝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孔子对以下四点是绝对做到了：没有自己的主观意见（善于接受更
好的意见），没有必然要达到的结果（能适变、应变），不固执，不专为自己着想。孔子具备了四种优秀品格：不凭空猜测，不绝对肯定，不固步自
封，不自以为是。9.5、子畏于匡，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孔
子在匡（宋国）被围，宋人要杀他（把他误认为阳虎），孔子说：自周文王死后，传统文化不都在这儿吗？如果上天要断绝这种文化，就不会让我掌
握它们了；如果上天不想让这种文化断绝，匡人又能把我怎样呢？（对照7.22，畏通围，拘囚。）孔子在匡地被拘囚了数日，他说：集结传统文
化的周文王死后，饱含着礼乐之道的文化遗产不都在我这里吗？如果上天要消灭这种文化，就不会让我掌握这种文化了；如果上天不想灭亡这种文化
……（反映了孔子以“后死者”自居，以传承中华文明、继承文王之道为己任的历史责任感和使命感。）9.6、太宰问于子贡曰：“夫子圣者与？
何其多能也？”子贡曰：“固天纵之将圣，又多能也。”子闻之，曰：太宰知我乎？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君子多乎哉？不多也。太宰问子贡：“
孔夫子真是圣人啊！他为什么会如此渊博，样样都懂呢？”子贡答：“那当然！老师是天生的圣人嘛，而且博学多才。”孔子听说后说道：太宰了解
我吗？不然。因为我小时候出身低贱，所以什么低下的事情都做过。君子对自己的要求很高，始终怕自己的人生经验不足，谁够得上学问渊博呢？…
…这是上天要让我们老师成为圣人，并且具有多方面的才干。（傅佩荣）……太宰知我乎！……（固通故，本来）……你们的老师是圣人吗？为什么
这样多才多艺呢？……这本是上天将让他成为圣人，又使他多才多艺的。……太宰了解我啊！我小时候非常穷苦，所以会做很多鄙贱的事。君子会有
这么多技艺吗？不会这样多呀！（多能的原因自剖）9.7、牢曰：“子云：‘吾不试，故艺。’”子牢（孔子孔子，琴子开字子牢）说：“孔子曾
说：我做学问不以其作为功名富贵的尝试工具（为自己做学问），所以我能多才多艺（学问能达到最高的艺术境界）。”（承接9.6）……我的学
说不被时代采用，所以多学了一些技艺。（多能的原因分析）9.8、子曰：吾有知乎哉？无知也。孔子说：你们以为我真正有学问吗？其实什么都
不懂。……我有知识吗？没有啊。……我什么都懂吗？不是这样的。良知之外别无知矣。（王阳明《传习录》）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我叩其两
端而竭焉。有不曾受过教育的人来问我，我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告诉他的，我只是就他的程度所问的，就我所知的程度来答复罢了。（叩：问；两
端：事情的始末。）有知识匮乏的人来问我，如果我对他的问题一无所知，那么我就从问题的始末仔细盘问，领悟其疑问之所在，然后尽我所能地为
其解惑。（体现孔子有教无类和与人为善的教育思想）假设一个乡下人来问我，态度诚恳而虚心，我只是就他的问题的正反两端仔细推敲，然后找到
了答案。孔子有鄙夫来问，未尝先有知识以应之，其心只空空而已，但叩他自知的是非两端，与之一剖决，鄙夫之心便已了然。鄙夫自知的是非，便
是他本来天则，虽圣人聪明，如何可与增减得一毫？他只不能自信，夫子与之一剖决，便已竭尽无余了。若夫子与鄙夫言时，留得些子知识在，便是
不能竭他的良知，道体即有二了。（王阳明《传习录》）9.9、子曰：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孔子说：（代表中国文化的）凤鸟和河图
都看不到了，我一点希望（挽救这个时代）都没有了！……凤凰没有飞来，黄河没有八卦图出现（预示着在我的有生之年太平盛世不会到来了，我的
学说也不会被采用了），我这辈子恐怕是完啦！（慨叹生不逢时，凤鸟至、河出图，都是祥瑞的象征，预示着圣王出现、天下太平。）9.10、子
见齐衰者、冕衣裳者与瞽者，见之，虽少，必作；过之，必趋。孔子只要看到有丧事的人，掌权者和盲人等残疾人，即使他们很年轻，孔子也一定会
表示肃敬，经过他们身边，一定快走几步很快走过去。（对礼仪的重视）（对照10.25，齐衰：音兹崔。）孔子见到穿丧服、穿礼服戴礼帽以及
盲人，即使比自己年轻，也一定站起来；从他们身边经过，也一定会小步而快速地走过去。9.11、颜渊喟然叹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
在前，忽焉在后。夫子循循然善诱之。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虽欲从之，末由也矣。”颜渊感叹道：“夫子
之道越抬头看越觉得高，越钻研越厚实，看着它好像在前面，一转眼又跑到身后去了，真是捉摸不定啊！尽管如此，夫子善于循序渐进地引导我们，
既用广博的文化来丰富我的学问，又用礼仪来约束我的行为。我想停下来都不可能，竭尽我所能去学习，觉得好像行了，但冷静下来一反省还是不行
。虽然我想跟着他往前走，但找不到路径，不知道怎样走。”（对照6.27，喟：音愧）……即使竭尽我的才力去追求，但好像有一个高大的东西
立在我的前面。我虽然想尽力攀登上去，可是找不到路径。（孔子在学生心目中的天纵之才及其学说的高深）颜子没而圣学亡。（王阳明《传习录》
）9.12、子疾病，子路使门人为臣。病间，曰：久矣哉，由之行诈也！无臣而为有臣，吾谁欺？欺天乎？且予与其死于臣之手也，无宁死于二三
子之手乎？且予纵不得大葬，予死于道路乎？孔子病得很重，子路让孔门弟子充当家臣为其准备丧事。孔子病情有所好转，知道了这事就说：仲由搞
这种欺诈的事情已经很久了！没有家臣却安排了家臣，我欺骗谁呢？欺骗上天吗？况且我与其死在家臣身边，哪里有死在你们这些弟子们身边好呢？
况且我即使得不到大葬，没有生荣死哀，也算寿终正寝，难道惨死在大路边了吗？……子路组织学生治丧（要有大夫身份才能组织）。……明明没有
这个身份，却要摆这个场面……（子路爱护老师，一片用心，但孔子不领情，认为不能违礼。）（病间：病稍微好转）……即使我不能按照君臣的礼
节安葬，难道还会弃而不葬吗？（古代大夫治丧，由家臣治其礼。）9.13、子贡曰：“有美玉于斯，韫椟而藏诸？求善贾而沽诸？”子曰：沽之
哉！沽之哉！我待贾者也。（与8.13的思想一致，积极入世，却不一味求仕，体现了“用之则行，舍之则藏”的心态。韫：音运，收藏起来。）
子贡说：“这里有一块美玉，您是把它放在匣子里收藏起来呢？还是找识货的商人把它卖出去呢？”孔子说：卖出去吧！卖出去吧！我在等待识货的
商人呢。（师徒间的幽默，明知没人要）9.14、子欲居九夷。或曰：“陋，如之何？”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孔子想去蛮夷之地（开辟和
保留中国文化）。有人说：“那些地方很简陋，很野蛮，没有文化，怎么办？”孔子答：君子去了，哪里还会简陋和野蛮呢？（有德之人能自处）（
与9.13，5.7的思想一以贯之）孔子想到九夷（畎夷、于夷、方夷、黄夷、白夷、赤夷、玄夷、风夷、阳夷）去。……那里太简陋了，怎么办
呢？……君子住进去推行教化，哪里还会有什么简陋的呢？（孔子退而求其次的用世思想）9.15、子曰：吾自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
》各得其所。（对照3.23，雅、颂：既是《诗经》中的两类不同的诗名，又是两类不同的乐曲名。）孔子说：我从卫国回到鲁国之后，乐才得到
整理，《雅》乐和《颂》乐回到了它们适当的位置。（孔子经历了仕途坎坷后不再求仕）9.16、子曰：出则事公卿，入则事父兄，丧事不敢不勉
，不为酒困，何有于我哉？孔子说：（我很平凡）出去做事就尽到公卿的责任，在家服侍父兄就尽到自己的责任，对待丧事不敢不尽力，不被酒迷误
，除了这些，我还有什么呢？（对照10.8）……在朝廷上尽忠地服侍公卿，在家尽孝地服侍父兄，丧事不敢不尽礼，不为酒所困，这些事我做到
了哪些呢？（自评为人之道，自谦）9.17、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孟子》8.18“仲尼亟称于水”）。孔子站在河岸上说：
过去的时光就像河水一样，日夜不停地向前奔去！……流逝的时光像奔腾不息的河水一样，日夜不停。（慨叹应珍惜时光）“逝者如斯”，是说自家
心性活泼泼地。须要时时用致良知的功夫，方才活泼泼地，方才与他川水一般。若须臾间断，便与天地不相似。此是学问极至处，圣人也只如此。（
王阳明《传习录》）9.18、子曰：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重出15.13）孔子说：我没见过喜欢接近有贤德者胜于喜欢接近有美色者那样
的人。（哀叹现实，表明立场）9.19、子曰：譬如为山，未成一篑，止，吾止也。譬如平地，虽覆一篑，进，吾往也。孔子说：（进德修业）就
像堆土成山一样，只差一筐土就成了，结果停下来了，这是我自己的原因停下来的。就像在平地上堆土，即使只堆一筐，也能看到进步，这也是我之
前的努力所取得的结果。（与9.20，9.21一致，说明无论是学习还是道德修养都贵在持之以恒）9.20、子曰：语之而不惰者，其回也与
！孔子说：能按照我讲的去付诸实践的学生，大概只有颜回吧！（对照11.7，赞扬颜回毫不懈怠的进取精神）9.21、子谓颜渊曰：惜乎！吾
见其进也，未见其止也。孔子评论颜渊说：真是太可惜了！我只看到他的进步，没有看到他的成就。（结合11.9，11.10体会孔子的悲痛）
……他不幸早死真是太可惜啦！……从未看见他停滞不前。9.22、子曰：苗而不秀者，有矣夫！秀而不实者，有矣夫！孔子说：长出树苗而枝叶
不茂盛的人，这是有的啊！枝叶茂盛而没有结出果实的人，这是有的啊！……长苗而不开花吐穗的有呀！开花吐穗而不结果实的有呀！（既承上惜颜
回之早死，又起下勉励后学者）9.23、子曰：后生可畏，焉知来者之不如今也？四十、五十而无闻焉，斯亦不足畏也已。孔子说：年轻人是可怕
的（不可轻视），怎么能断定其将来的成就比不上现在的人呢？不过一个人到了四十、五十的时候还没有声望，那也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警示人
应及时修身立德）……到了四五十岁还未听闻大道……（王阳明《传习录》）9.24、子曰：法语之言，能无从乎？改之为贵。巽与之言，能无说
乎？绎之为贵。说而不绎，从而不改，吾末如之何也已矣。（法：法则；语：音玉，告诫；巽：音逊，顺从；与：赞许；说通悦。）孔子说：正言告
诫的话，能不遵从吗？遵从它们并能改正缺点才算可贵。恭维赞许的话，能不高兴吗？分析其中蕴含的道理才算可贵。高兴而不去分析、反省，遵从
而不去改正，我对这种人没有什么办法了。9.25、子曰：主忠信，毋友不如已者，过则勿惮改。交友的关键在于尽心尽力和言而有信，要尊重朋
友，因为没有谁不如自己，发现自己错了就要不怕改正。（重出1.8，侧重不同，1.8论述为人子弟应具备的道德品行，突出勤于实践的意义；
此处重心在与人为善，乃与人相处之关系）……要以忠信为主，不要亲近不如自己的人……9.26、子曰：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孔子
说：三军（中、左、右）人数众多，但人心不一，所以其将帅有可能取得；匹夫虽只一个人，只要立定志向，就不可能让其动摇了。（说明修身立命
过错中个人立志的重要性）9.27、子曰：衣敝缊袍，与衣狐貉者立，而不耻者，其由也与？“不忮不求，何用不臧？”子路终身诵之。子曰：是
道也，何足以臧？（缊：音运；忮：音质，嫉妒。）孔子说：穿着破旧的袍子和穿着狐貉等皮袍的人站在一起而没有自卑感的人，（这种气度和修养
）大概只有子路具备吧？（可以用《诗》中的两句来形容你啊！）“不忮不求，何用不臧？”（出自《诗经·邶风·雄雉》，意为：不嫉妒不贪求，
怎么会不好呢？）于是子路老是念叨这两句诗。孔子又说：凭着这样的修身之道，怎能足以成就大善呢？（子路的为人品格）……穿着破旧的棉袍，
与穿着狐貉皮裘的人站在一起而不觉得惭愧的，大概就是由吧？……这样固然是正途，但怎能算是足够好呢？（还应继续努力，有更高的要求。）9
.28、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雕也。（雕通凋）孔子说：经过寒冬的考验，才知道松柏是最后凋零的。（说明在艰苦的环境下更能考验君子
的坚贞）9.29、子曰：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对照12.4，14.28，知通智。）孔子说：有智慧的人不迷惑，有仁德的人不
忧虑，有勇气的人不害怕。（知、仁、勇是君子之“三达德”）9.30、子曰：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可与适道，未可与立；可与立，未可与权
。孔子说：可以一起求学的人，未必可以一起走向常道；可以一起走向常道的人，未必可以一起树立常道；可以一起树立常道的人，未必可以一起通
达权变。（进学之阶程，择友之标准。）可以一起共事的人，未必可以一起创业9.31、“唐棣之华，偏其反而。岂不尔思？室是远而。”子曰：
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诗》云：“唐棣之华，偏其反而。岂不尔思？室是远而。”（跟唐棣之花一样，我们有了爱好，就会有偏私，有了偏私，
往往看事情就不清楚了，越近越不清楚。）孔子说：如果真的用心去深思了，怎会看不清楚呢？（对照7.29，棣：音弟；华通花。）“正如唐棣
树的花那样，偏向一旁能引起人的深思。我难道不思念你吗？只是家离得远而已。”……只是没有想念罢了，如果真的想念，怎会遥远呢？（主旨为
言好学，言求道，言思贤，言爱人等，强调个人努力的重要性）乡党第十孔子日常为人处世的态度。（南怀瑾）记载孔子所主张的容色言动、衣食住
行，表现了他是一位言谈举止均合礼的君子，表现了孔子高深的素养，颇值得今人效法。（杨朝明）10.1、孔子于乡党，恂恂如也，似不能言者
。其在宗庙朝廷，便便言，唯谨尔。（恂：音寻；便：音骈。）孔子在家乡温和而恭顺，好像不大会说话的样子。而在宗庙朝廷上却善于辞令，只是
言语较为谨慎。（从日常言语的角度说明孔子的言谈举止均符合古代之礼）10.2、朝，与下大夫言，侃侃如也；与上大夫言，誾誾如也。君在，
踧踖如也，与与如也。（誾：音淫；踧踖：音醋及。）在朝堂上，（君主不在时）同下大夫说话，温和而快乐的样子；同上大夫说话，正直而恭敬的
样子。君主来后，恭敬而不安的样子，行步安详的样子。（在朝堂上事上接下时的言行举止）10.3、君召使摈，色勃如也，足躩如也。揖所与立
，左右手，衣前后，襜如也。趋进，翼如也。宾退，必复命曰：宾不顾矣。（摈同傧；躩：音决；襜：音掺。）君主召孔子去接待宾客，孔子的脸色
立即庄重起来，脚步也加快。他向与他站在一起的宾客作揖，或者向左拱手，或者向右拱手，衣服随之前后摆动，却整齐不乱。快步向前走时，像鸟
儿展开双翅一般。宾客走后，必定向君主回报：客人已经不再回头了。（为君摈相时的容貌）10.4、入公门，鞠躬如也，如不容。立不中门，行
不履阈。（阈：音玉）进公门时，小心谨慎，好像没有容身之地。不站在门的正中央，经过时不踩门槛。过位，色勃如也，足躩如也，其言似不足者
。（对照5.25）走过国君的位子时，脸色一下子变得庄重起来，脚步加快，说话也好像底气不足的样子。摄齐升堂，鞠躬如也，屏气似不息者。
出，降一等，逞颜色，怡怡如也。没阶，趋进，翼如也。复其位，踧踖如也。（齐：音兹）登堂时提起下摆，小心谨慎，屏住气好像不呼吸的样子。
从朝堂出来，走下了一个台阶，神情放松，怡然舒畅。下完台阶，快步向前，好像鸟儿展开翅膀。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一副恭敬不安的样子。（朝
堂上的容貌）10.5、执圭，鞠躬如也，如不胜。上如揖，下如授。勃如战色，足蹜蹜如有循。享礼，有容色。私觌，愉愉如也。（蹜：音速；觌
：音迪。）手捧玉圭，恭敬谨慎好像力不胜举的样子。向上举如同作揖，向下放如同授出。脸色一下子庄重起来，战战兢兢，脚步细碎，像沿着一条
线走一样。举行献礼时，表情很得体。私下相见，轻松愉快的样子。（出使时的容貌）10.6、君子不以绀緅饰，红紫不以为亵服。当暑，袗絺绤
，必表而出之。缁衣，羔裘；素衣，麑裘；黄衣，狐裘。亵裘长，短右袂。必有寝衣，长一身有半。狐貉之厚以居。去丧，无所不佩。非帷裳，必杀
之。羔裘玄冠不以吊。吉月，必朝服而朝。（绀緅：音赣邹；袗絺绤：音枕吃细；缁：音兹；麑：音泥；袂：音妹。）君子不用青红色的布做衣服的
镶边，不用紫红色的布做便服。暑天穿葛布，尽管很热，但里面也一定要穿上衬衣才能出门。（冬天）黑衣服配黑羊羔皮袄，白衣服配鹿皮袄，黄衣
服配狐皮袄。在家闲居时所穿的皮袍很长，而右袖较短是为了行动方便。睡觉时一定要有睡衣，长约上身的一倍半。粗厚的狐皮较暖和，用来做坐垫
。除了服丧外，衣服上可以佩戴各种各样的装饰品。除了祭祀时的衣服用整幅帷裳之外，其他的衣服必须杀缝。紫羔衣和黑色的帽子都不能在吊丧时
穿戴。正月初一，必定要穿上朝服去拜见君主。（记述君子所穿的衣服，不同场合穿不同的衣服）10.7、齐，必有明衣，布。齐必变食，居必迁
坐。（齐通斋）斋戒前，沐浴一定要有用布做成的浴衣。斋戒时，一定要改变平常的饮食，居住也一定要搬地方（不与妻妾同房）。（说明斋戒前后
的衣食与礼节）10.8、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对照1.14，4.9，7.15，15.32，脍：音快。）吃饭不要过于追求精，吃肉不要
过于追求细。食饐而餲，鱼馁而肉败，不食。色恶，不食。臭恶，不食。失饪，不食。不时，不食。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酱，不食。（饐：音义，
食物久放；餲：音爱，食物有了馊味；馁：食物败坏；臭通嗅）食物放久了会有馊味，鱼和肉放坏了，不吃。颜色不新鲜，不吃。气味难闻，不吃。
烹调不当，不吃。不到该季节的食物，不吃。刀切割得不正的肉，不吃。没有合适调料的肉，不吃。肉虽多，不使胜食气。（食气：音时细，同饩，
主食）肉食虽多，吃的量不超过主食。惟酒无量，不及乱。沽酒市脯不食。不撤姜食，不多食。（对照9.16）只有酒不限量，但不能过量，不能
失态。买来的酒和腊肉不吃。常备姜食，但吃得不多。（对日常饮食方面的要求）10.9、祭于公，不宿肉。祭肉不出三日。出三日，不食之矣。
助祭于鲁公，分得的胙肉不留到第二天。自家的祭肉，存放不超过三天。超过三天就不吃了。（对祭肉用法的要求）10.10、食不语，寝不言。
（语：与人论说；言：自言其事。）吃饭时不与他人争论，睡觉时不自言自语。（良好的生活习惯）10.11、虽疏食菜羹，必祭，必齐如也。（
齐同斋）虽然是饭前疏食、菜羹之类薄祭，在进行时也一定要与斋戒一样严肃恭敬。（饮食时的礼节）10.12、席不正，不坐。席的布置不合礼
制，不坐。（坐的习惯）10.13、乡人饮酒，杖者出，斯出矣。在乡中饮酒时，等待拄杖的老人走出以后，自己才能出去。（在乡饮酒时的礼节
）10.14、乡人傩，朝服而立于阼阶。（阼：音作）乡人举行傩舞节时，穿上朝服站在庙前东面的台阶上。（乡人举行傩节时的礼节）10.1
5、问人于他邦，再拜而送之。托人给其他国家的朋友慰问送礼，要两次行礼为使者送行。（问人于他邦时对使者的礼节）10.16、康子馈药，
拜而受之。曰：丘未达，不敢尝。季康子送药给孔子治病，孔子拜谢并接受。接着说：我对它的药性还不了解，所以不敢吃。（接受馈赠时的礼节）
10.17、厩焚。子退朝，曰：伤人乎？不问马。（厩：音就）马棚失了火。孔子退朝回来，问：伤到人了吗？而不首先问马。（人文关怀）10
.18、君赐食，必正席先尝之。君赐腥，必熟而荐之。君赐生，必畜之。侍食于君，君祭，先饭。君主赐给熟食，一定摆正席位先尝一尝。君主赐
给生鱼生肉，一定煮熟了先祭献给先人。君主赐给活物，一定先蓄养起来。陪君主吃饭，在君主祭祀之后，先为君主尝食。（处理与国君有关的食物
时的礼节）10.19、疾，君视之，东首，加朝服，拖绅。得了疾病时，君主来探望，头朝东，身体盖上朝服，并把大带放在腰间。（国君探望病
情时的礼节）10.20、君命召，不俟驾行矣。君主有命召见，（依尊君之礼）不等驾好车就急着先行了。（君命召时的礼节）10.21、入太
庙，每事问。（重出3.15，侧重不同，前者体现答时人的问对，此处从一般礼仪的角度来说明孔子的慎重、谦虚的对待礼仪）进入太庙，对有疑
问的事情都请教学习。10.22、朋友死，无所归，曰：于我殡。朋友客死他乡，没有地方归置。孔子说：我来为他举行殡葬之礼。（对待死而无
所归的朋友殡葬的态度）10.23、朋友之馈，虽车马，非祭肉，不拜。朋友馈赠的物品，即使是贵重的车马，只要不是祭肉，接受时也不拜谢。
（对待朋友馈赠的态度，与接受祭肉时不同）10.24、寝不尸，居不容。睡觉时没必要像尸（祭祀时扮作父祖形象并代父祖之神受祭的人）那样
矜庄，平时在家没必要像做客时那样恭敬庄重。（闲居时生活起居的形貌）10.25、见齐衰者，虽狎，必变。见冕者与瞽者，虽亵，必以貌。凶
服者式之，式负版者。有盛馔，必变色而作。迅雷风烈，必变。（对照9.10，式同轼。）看见穿丧服的人，即使平日来往密切的，也一定要变得
严肃起来。看见戴礼帽和失去视力的乐人，即使很熟悉，也一定要表现得有礼貌。看见穿着丧服的人，乘车时要俯身伏在轼（车前的横木）上，看见
穿着孝服的人，也是如此。遇见丰盛的祭品陈列，一定要改变神色站立起来。遇到迅雷、大风时，一定要改变原来的神色而严肃起来。（变色貌的几
种情况，体现日常生活中待人接物的礼节。）10.26、升车，必正立，执绥。车中，不内顾，不疾言，不亲指。（绥：音随）上车时，一定先站
端正，然后拉着扶手带上车。在车里，不回头看，不很快说话，不用手指指点点。（御车礼节）10.27、色斯举矣，翔而后集。曰：山梁雌雉，
时哉时哉！孔子与子路走在山间，一群雌雉被惊吓得飞了起来，在空中盘旋了一阵又停落在树上。孔子（见到雌雉能够远害避险）说：山梁上的这些
雌雉，得其时啊！得其时啊！（对于“时”的理解对照1.1）子路共之，三嗅而作。（共通拱；嗅：疑为狊，音局，张两翅貌。）子路（领悟了孔
子所要表达之意，也很感慨）朝它们拱拱手，那群雌雉振振翅膀飞走了。先进第十一相当于第一、二、四篇的注解。（南怀瑾）主要记述孔子弟子的
言行，特别称道了颜回的好学和闵子骞的孝。孔子认为“先进者”适合为政，分别以颜渊、子路、原宪为代表，所以之后三篇分别以此命名。孔子对
三人的评价有别，故《颜渊》多提到“仁”（孔子认为颜回拥有仁的品质），《子路》重在德政（子路仅次于颜回，具有处理大国政事的能力），《
宪问》侧重于个人品质（原宪略逊于子路）（杨朝明）11.1、子曰：先进于礼乐，野人也；后进于礼乐，君子也。如用之，则吾从先进。孔子说
：先辈对于礼乐文化的态度，像野人般朴素；我们后辈对它，则像君子般机械。如果实用的话，我主张先辈的朴野。（对照5.6，11.25，与
11.26呼应，先进：先学习）……先学习礼乐而后做官的，是未曾有过爵禄的一般人；先有了官位而后学习礼乐的，是享有爵禄的贵族子弟。如
果要我选用人才，我主张选用先学习礼乐的人。11.2、子曰：从我于陈、蔡者，皆不及门也。孔子说：当年随我在陈蔡之间一起蒙难的学生，现
在都不在身边了。……跟着我在陈国、蔡国之间共患难的弟子……（怀念弟子们的心境）11.3、德行：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言语：宰
我、子贡。政事：冉有、季路。文学：子游、子夏。在孔子的学生中，品行最好的有：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长于辞令的有：宰我、子贡。
擅长办理政事的有：冉有、季路。熟悉了解古代文献的有：子游、子夏。（对弟子们的评价）11.4、子曰：回也，非助我者也，于吾言，无所不
说。（对照2.9，说通悦）孔子说：颜回这个人，不是能给我以启发帮助的人，对我说的话没有不心悦诚服的。（看似对颜回的委婉批评，实际是
对他能“默识心通”的肯定。）此道本无穷尽，问难愈多，则精微愈显。圣人之言本自周遍，但有问难的人胸中窒碍，圣人被他一难，发挥得愈加精
神。若颜子闻一知十，胸中了然，如何得问难？故圣人亦寂然不动，无所发挥，故曰“非助”。（王阳明《传习录》）11.5、子曰：孝哉，闵子
骞！人不间于其父母昆弟之言。（对照6.9，间：非议，批评。）孔子说：闵子骞真是孝顺啊！因为他的孝行，人们没有批评他的父母兄弟的言论
。（赞闵子骞之孝）……闵子骞真是孝顺啊！别人都不质疑他父母兄弟称赞他的话。（傅佩荣）11.6、南容三复“白圭”，孔子以其兄之子妻之
。（对照5.2）南容把“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出自《诗经·大雅·抑》，意为：白色玉石上的污点可以磨掉，言语中的
错误却无法收回）这几句诗反复诵读，孔子就把侄女（兄之女）嫁给了他。（赞南容之谨言，而谨言者必慎行。）11.7、季康子问：“弟子孰为
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对照9.20，与6.3基本相同，亡通无。）季康子问孔子：“学生中谁最好学
？”孔子答：有一个叫颜回的最为好学，可是不幸短命而亡！现在没有如此好学的了。11.8、颜渊死，颜路请子之车以为之椁。子曰：才不才，
亦各言其子也。鲤也死，有棺而无椁。吾不徒行以为之椁，以吾从大夫之后，不可徒行也。颜渊去世后，颜路（颜渊之父，名无繇）请求将孔子的车
变卖后买一具椁给颜渊治丧。孔子说：无论有没有才能，但总是自己的儿子。我的儿子孔鲤（字伯鱼）死后，只有棺而没有椁。当时我没有将它变卖
为儿子买椁，因为我从事政务，经常与一些大臣往来，不能没有车而步行啊。（结合11.11理解，孔子反对任何僭越礼制的行为；椁：音果。）
……颜路请求用孔子的车做颜渊的殡棺之椁。……我不能徒行以用我的车做他的殡棺之椁，因为我曾做过大夫，是不可以步行的。（颜渊为士，按礼
其殡不当用车。）11.9、颜渊死。子曰：噫！天丧予！天丧予！（结合9.21，11.10体会孔子的悲痛；噫：音衣。）颜渊死了。孔子说
：唉！老天将要我的命了！老天将要我的命了！11.10、颜渊死，子哭之恸。从者曰：“子恸矣！”曰：有恸乎？非夫人之为恸而谁为？（结合
9.21，11.9体会孔子的悲痛）颜渊死了，孔子哭得非常伤心。跟从孔子的人说：“您太伤心了！”孔子答：真的足够伤心了吗？不为这样的
人伤心还为什么样的人伤心呢？……我有过度伤心吗？我不为这样的人过度伤心，又要为谁过度伤心呢？11.11、颜渊死，门人欲厚葬之。子曰
：不可。门人厚葬之。子曰：回也视予犹父也，予不得视犹子也。非我也，夫二三子也。（结合11.8理解，孔子反对任何僭越礼制的行为）颜渊
去世，孔子的学生们想要厚葬他。孔子说：不可以。但学生们还是厚葬了他。孔子说：颜回啊，你对待我就像对待父亲一样，我却不能像对待儿子那
样来对待你（按你平素生活简朴的本性来办）。这不是我的主意，是你那几个同学干的呀！11.12、季路问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
？曰：“敢问死。”曰：未知生，焉知死？（对照6.22，7.20）子路问怎样侍奉鬼神。孔子说：如果没能侍奉好活人，又怎能侍奉好鬼神呢
？子路又问：“请问死是怎么回事？”孔子答：生的道理还没弄明白，怎能懂得死呢？（在鬼神、生死问题上的态度，对鬼神的祭祀是为了教化人民
。）子路问怎样服侍鬼神。孔子说：没有办法服侍活人，怎么有办法服侍死人呢？子路又问：“胆敢请教死是怎么回事？”孔子答：没有了解生的道
理，怎么会了解死的道理呢？11.13、闵子侍侧，誾誾如也；子路，行行如也；冉有、子贡，侃侃如也。子乐。若由也，不得其死然。（行：音
沆）闵子骞侍立在孔子身边，显得恭敬而正直；子路显得刚强而勇武；冉有、子贡显得温和而快乐。孔子很高兴。接着叹息道：像子路这样的人，恐
怕不能善终吧。（可见孔子对学生们的了解）11.14、鲁人为长府。闵子骞曰：“仍旧贯，如之何？何必改作？”子曰：夫人不言，言必有中。
鲁国有人出任长府，（想对原有制度做些改动）闵子骞就说：“仍沿用原有的制度就好了，你看怎么样？（方法变一下嘛）何必去改动制度呢？”孔
子说：（闵子骞）这人平时不大乱说话，一说就能说到点子上去。……不说则已，一说就能击中要害。鲁国打算翻修叫长府的金库。……照着老样子
下去怎么样？有什么必要翻修呢？……这个人平时不大说话，一说便很中肯。（体现孔子重民、提倡节约的思想。）11.15、子曰：由之瑟，奚
为于丘之门？门人不敬子路。子曰：由也升堂矣，未入于室也。（用入门、登堂、入室来表示做学问的几个阶段）孔子说：子路弹瑟，为什么要在我
这里弹呢？（批评子路）其他学生因此就有些瞧不起子路了。孔子又说：仲由嘛，在做学问方面已经不错了，只是还不够精深罢了。（十分注重用德
声雅乐来教育弟子）11.16、子贡问：“师与商也孰贤？”子曰：师也过，商也不及。曰：“然则师愈与？”子曰：过犹不及。（对照11.1
8，19.16，19.12，6.13，19.3）子贡问孔子：“师（颛孙师，即子张）和商（卜商，即子夏），谁更好一些？”孔子答：师呢
，做事有些过头；商呢，做事有些不够。子贡就问：“那么是不是师更好一些呢？”孔子答：过头和不够同样不好。（中庸哲学思想的体现，孔子认
为子张过于狂妄，子夏过于拘谨。）11.17、季氏富于周公，而求也为之聚敛而附益之。子曰：非吾徒也，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季氏已富可敌
国了，但是冉求还帮他搜刮，使之增加更多的财富。孔子说：冉求不是我的学生了，你们可以公开地把他轰出去。季氏原本就很富有，冉求成为他的
家臣后，还帮他增加税收，使其财富继续增加。孔子很生气，就说：各位同学，冉求不是我们的同道，我们可以敲锣打鼓去批评他。季氏（季康子，
鲁国大夫）比周朝的公侯还要富有……冉求不再是我的学生了，你们这些学生可以大张旗鼓地声讨他。（孔子曾私下劝诫，冉求没有听从。）11.
18、柴也愚，参也鲁，师也辟，由也喭。（对照11.16，喭：音燕。）高柴（字子羔）朴拙（愚笨），曾参（字子舆）迟钝，颛孙师（子张）
偏激，仲由（子路）鲁莽。（孔子对四位学生个性的评价）11.19、子曰：回也其庶乎，屡空。赐不受命，而货殖焉，亿则屡中。（亿，又作意
、忆，猜测、判断。）孔子说：颜回了解我的学说差不多了，可是生活却常常贫穷。端木赐还不很了解我的学说，但他从事商业活动，猜测行情，竟
然都猜对了。（对颜回和子贡的评价）……颜回的修养已经差不多了，可是常常穷得一文不名。子贡不受官府之命所约束，自行经营生意，猜测涨跌
常常很准。11.20、子张问善人之道。子曰：不践迹，亦不入于室。子张问怎样才算真正的善人。孔子答：做好事，不必被看出是好事，同时也
不被善的观念所束缚。（结合7.25，13.11，13.29理解善人，比圣人低一层次，所谓“登堂不入室”。）子张问孔子何为善人。……
善人不循着前人的脚印走，但是也难以达到入室的境界。（论善人）11.21、子曰：论笃是与，君子者乎？色庄者乎？孔子说：言论精到的人一
定是君子吗？态度庄重的人就是人才吗？（论笃是与：与论笃的倒装形式；与：赞许。）……赞许言论笃实的人，但要辨识他是真正的君子呢，还是
仅为外表庄重的人呢？（说明不能以言语相貌取人）11.22、子路问：“闻斯行诸？”子曰：有父兄在，如之何其闻斯行之？冉有问：“闻斯行
诸？”子曰：闻斯行之。子路问：“一听懂就能马上去做吗？”孔子答：有父兄健在，怎能一听懂就马上去做呢？冉有问：“一听懂就能马上去做吗
？”孔子答：一听懂就能马上去做。……听到该做的事要立刻去做吗？……有父亲与兄长在（要想好再做，有各种后患你防范不了），怎能一听到就
立刻去做呢？…………听到了就行动起来吗？……公西华曰：“由也问‘闻斯行诸’，子曰：‘有父兄在’，求也问‘闻斯行诸’，子曰：‘闻斯行
之’。赤也惑，敢问。”子曰：求也退，故进之；由也兼人，故退之。（兼人：好勇胜人；退：约束。）公西华说：“仲由问听到了就行动起来吗，
您答复‘有父兄健在’；冉求问听到了就行动起来吗，您答复‘听到了就行动起来’。我被弄糊涂了，大胆来问问。”孔子说：冉求平日做事总是退
缩，所以我鼓励他；仲由好勇过人，所以我约束他。（因材施教的教学特点，体现孔子对学生性格的准确把握。）11.23、子畏于匡，颜渊后。
子曰：吾以女为死矣！曰：“子在，回何敢死？”孔子被围于匡地，解围后颜渊最后一个回来。孔子说：我以为你死了。颜回答：“老师，您还在，
我怎敢先死呢？”（畏通围，被拘囚）孔子在匡被囚禁了之后，颜渊过了很久才回来。……我以为你死了！（有因过分着急而生的些许责备，更多的
是看到弟子安然无恙后的喜悦。）……您还活着，我怎么敢死呢？（一问一答，将师生间的真挚情感表达得淋漓尽致。）11.24、季子然问：“
仲由、冉求可谓大臣与？”子曰：吾以子为异之问，曾由与求之问。所谓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则止。今由与求也，可谓具臣矣。曰：“然则从之
者与？”子曰：弑父与君，亦不从也。（具臣：备位充数的臣子。）季子然（鲁国大夫）问：“仲由、冉求可以称得上是大臣吗？”孔子答：我还以
为你要问其他事情呢，原来是问仲由和冉求啊。所谓大臣，应该用正道辅佐君主，如果做不到就宁可辞职不干。现在来看，仲由和冉求只能算具臣吧
（算不上大臣）。季子然又问：“那么，他们会顺从季氏吗？”孔子答：杀害父亲和君主这样的事，他们也不会顺从。（说明为臣事君之道，借批评
弟子表达对季氏僭越行为的不满。）……所谓大臣，是以正道来服侍君主，行不通就辞职。现在由与求，只能说是称职的臣子。……11.25、子
路使子羔为费宰。子曰：贼夫人之子。子路曰：“有民人焉，有社稷焉，何必读书，然后为学？”子曰：是故恶夫佞者。（对照5.6，11.1，
恶：音误。）子路让子羔担任费邑的地方官。孔子说：他的学业还没有完成，这是误人子弟啊！子路说：“有老百姓，有国家可以施政，为何一定要
先读书才算是学习呢？”孔子说：所以我最讨厌那些强词夺理的人。（孔子为学求仕的根本原则是“学而优则仕”，即先学后仕。）子路想派子羔（
即高柴，子路学弟）去当费邑的地方官。孔子说：这样会害了他。子路说：“有百姓和各级官员，也有土地和五谷，为什么一定要读书才算是求学呢
？”孔子说：这就是我讨厌能言善辩者的缘故。（与5.6对比）必须先通过学习提高自己的道德品质，然后才可以出仕为官，即“学而优则仕”。
（王阳明《传习录》）11.26、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子曰：以吾一日长乎尔，毋吾以也。居则曰：“不吾知也！”如或知尔，则何
以哉？（与5.26合观，与11.1呼应）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四人陪孔子坐着。孔子说：我年龄比你们大一些，不要因为我年长而不敢说
。你们平时总说：“没有人了解我呀！”假如有人了解你们，那你们要怎样去做呢？……我比你们虚长几岁，希望你们不要因此觉得拘谨。……子路
率尔而对曰：“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夫子哂之。（比：音必，等列
）子路抢着回答道：“一个千乘之国，夹在大国中间，常常受到其他国家的侵犯，加上国内又闹饥荒，让我去治理，只要三年，就可以使人们勇敢善
战，而且懂得道理。”孔子听了，微微一笑。……拥有一千辆兵车的国家，夹处在几个大国之间，外面有军队侵犯，国内又碰上饥荒……求！尔何如
？对曰：“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足民。如其礼乐，以俟君子。”孔子又问：冉求，你怎么样？冉求答道：“见方六七十
里，或五六十里的国家，让我去治理，三年以后，就可以使百姓饱暖。至于礼乐教化，就要等君子来施行了。”赤！尔何如？对曰：“非曰能之，愿
学焉。宗庙之事，如会同，端章甫，愿为小相焉。”孔子又问：公西赤，你怎么样？公西赤答道：“我不敢说能做到，而是愿意学习。在朝廷事务中
，或是在与别国的盟会中，我愿意穿着礼服戴着礼帽，做一个小小的赞礼人。”点！尔何如？鼓瑟希，铿尔，舍瑟而作，对曰：“异乎三子者之撰。
”子曰：何伤乎？亦各言其志也。曰：“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
（对照5.7，希同稀；作：站起来；雩：音鱼。）孔子又问：曾点，你怎么样？这时曾点弹瑟的声音逐渐放慢，接着“铿”的一声把瑟放下，离开
瑟站起来，答道：“我想的和他们三位说的不一样。”孔子说：那有什么关系呢？也就是各人讲讲自己的志向而已。曾点就说：“暮春三月，已经穿
上了春天的衣服，我和五六位成年人，六七位少年，去沂河里洗洗澡，在舞雩台上吹吹风，一路唱着歌回家去。”孔子长叹一声道：我是赞成曾点的
想法的。……我欣赏曾点的志向。圣人之学，不是这等捆缚苦楚的，不是妆做道学的模样。……以此章观之，圣人何等宽洪包含气象！……圣人教人
，不是个束缚他通做一般，只如狂者便从狂处成就他，狷者便从狷处成就他。人之才气如何同得？（王阳明《传习录》）三子者出，曾皙后。曾皙曰
：“夫三子者之言何如？”子曰：亦各言其志也已矣。曰：“夫子何哂由也？”曰：为国以礼，其言不让，是故哂之。“唯求则非邦也与？”安见方
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唯赤则非邦也与？”宗庙会同，非诸侯而何？赤也为之小，孰能为之大？子路、冉有、公西华三个人都出去了，曾皙
后走，他问孔子：“他们三人的话怎样？”孔子说：也就是各人讲讲自己的志向罢了。曾皙问：“老师为什么要笑仲由呢？”孔子答：治理国家要讲
礼让，可是他说话一点儿也不谦让，所以我笑他。曾皙又问：“那么冉求讲的难道不是治理国家吗？”孔子答：怎见得见方六七十里或五六十里的地
方就不是国家呢？曾皙又问：“公西赤讲的难道不是治理国家吗？”孔子答：宗庙祭祀和诸侯会盟，这不是诸侯的大事又是什么？像公西赤这样的人
如果只能做一个小相，那谁又能做大相呢？（和弟子们谈论志向，反映了孔子的政治思想；对曾点理想的赞叹，实际上是对社会实现礼乐大治景象的
憧憬。子路要强兵，冉有要富民，公西华要使民知礼，三人合起来才是孔子的为政之道。）……老师，刚刚仲由讲完，您为什么笑一笑呢？……治理
国家要靠礼仪，但是他说话一点儿也不客气，所以我笑笑他。……“冉有说的那个国家是不是很小啊？”……冉有说小，那是他客气，他当然可以治
理大国。……“公西华说愿意做一个小司仪，志向是否很小？”……公西华是小司仪，谁可以当大的司仪？颜渊第十二阐述和发挥孔子关于仁的学说
和主张，孔子认为颜回拥有仁的品质，如果得到为政的机会，将是一位大才，是“先进者”的最高境界。（杨朝明）12.1、颜渊问仁。子曰：克
已复礼为仁。一日克已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颜渊曰：“请问其目。”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颜
渊曰：“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颜渊请教什么是仁。孔子答：能够自己做主，去实践礼的规范就是仁。假使有一天能做到克己复礼，天下就能实
现仁了。实践仁完全靠自己，难道还靠别人吗？颜渊说：“请问实践仁的具体条目。”孔子答：不合礼的事不看，不合礼的话不听，不合礼的话不说
，不合礼的事不做。颜渊说：“我虽然不聪明，让我按照这个话去做吧。”（傅佩荣）（对照7.29，克：克制；由：靠。）……克制自己，使言
行符合于礼就是仁。一旦言行符合于礼，天下的人都会向仁德的方向汇聚、靠拢。实行仁完全靠自己……请问实施仁的具体条目……（论述仁的含义
及其实施方法。下接12.2继续谈仁，本章讲仁的内在涵义，对己；下章讲其外在表现，待人。）圣贤只是为己之学，重功夫（是目的性实践）不
重效验（是功利性、工具性的）。仁者以万物为一体，不能一体，只是己私未忘。全得仁体，则天下皆归于吾仁，就是“八荒皆在我闼”意。天下皆
与，其仁亦在其中。（王阳明《传习录》）12.2、仲弓问仁。子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邦无怨，在家无怨
。仲弓曰：“雍虽不敏，请事斯语矣。”仲弓（冉雍）请教什么是仁。孔子答：出门待人要如同会见贵宾般恭敬，为百姓做事要如同承当重大祭祀般
诚敬。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也不要强加给别人。无论在朝廷做事还是在家赋闲都没有怨恨。仲弓说：“我虽然不聪明，让我按照这个话去做吧。”（
南怀瑾）……走出家门就像是去接待重要宾客，使唤百姓就像是去承办重要祭典。我不愿意别人怎么对我，我就不要怎么对别人。在一国之中做事，
百姓都不会抱怨；在一个大夫之家做事，百姓也不会抱怨。……（对照4.15，5.12，15.24，大宾：贵宾；在邦：在邦国为诸侯；在家
：在家为卿大夫。）……出门好像是去会见贵宾，役使人民好像承当重大祭祀。……在邦国为诸侯没有人怨恨，在家为卿大夫没有人怨恨。……（接
12.1继续谈仁，前章讲仁的内在涵义，对己；本章讲其外在表现，待人。）12.3、司马牛问仁。子曰：仁者，其言也讱。曰：“其言也讱，
斯谓之仁已乎？”子曰：为之难，言之得无讱乎？（对照1.3，5.5，13.27，讱：音认，说话慎重。）司马牛（孔子弟子，名耕，字子牛
）请教什么是仁。孔子答：仁德的人，说话谨慎。司马牛问：“说话谨慎就能称之为仁了吗？”孔子说：做起来困难，说的时候能不谨慎吗？（前三
章均讲仁，孔子教人求仁，从日常小事做起，积善成德，可达仁的境界。）12.4、司马牛问君子。子曰：君子不忧不惧。曰：“不忧不惧，斯谓
之君子已乎？”子曰：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对照9.29）司马牛问什么样的人是君子。孔子答：君子不担忧不惧怕。司马牛问：“不担忧不
惧怕，就可以称之为君子了吗？”孔子说：如果内心省察后而不感到愧疚，那还有什么可担忧可惧怕的呢？12.5、司马牛忧曰：“人皆有兄弟，
我独亡。”子夏曰：“商闻之矣：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君子何患乎无兄弟也？”（亡通无）司
马牛忧心忡忡地说：“别人都有兄弟，只有我没有。”子夏劝道：“我听夫子说：死和生都是由命运决定的，富和贵都是由上天安排的。君子处事谨
慎而没有失误之处，待人恭敬而有礼貌，那么天下之人都是自己的兄弟。君子何必担忧自己没有兄弟呢？”（子夏根据孔子的教导来劝解司马牛）…
…死生各有天命，富贵由天安排。君子态度认真而言行没有差错，对人谦恭而往来合乎礼节，那么四海之内都可以称兄道弟。……12.6、子张问
明。子曰：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不行焉，可谓明也已矣。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不行焉，可谓远也已矣。（谮：音怎，去声，谗言；愬：音速，诬
告，诽谤。）子张问怎样才算明辨是非。孔子答：如同水点滴渗透般逐渐起作用的谗言，肌肤所受、急迫切身的诽谤，在你那里都行不通，这就可以
称作明辨是非了。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不行焉，这就可以称作有远见了。（有远见就可以明以知人，明和远的关系。）12.7、子贡问政。子曰
：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何先？”曰：去兵。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二者何先？”曰：去食。自古皆
有死，民无信不立。（对照1.5）子贡请教为政之道。孔子答：搞好粮食储备，搞好军备，赢得人们的信赖，如此而已。子贡问：“如果迫不得已
必须有所舍弃，这三项中应当先舍弃哪一项呢？”孔子答：那就舍弃军备一项。子贡又问：“如果迫不得已必须有所舍弃，剩下的两项中应当先舍弃
哪一项呢？”孔子答：那就舍弃粮食一项吧。自古以来为政者谁都免不了一死，但如果不能赢得民众的信赖，他就难以立得住。（论述在为政治国中
取信于民的重要性，申述了对统治者德行的要求。）12.8、棘子成曰：“君子质而已矣，何以文为？”子贡曰：“惜乎，夫子之说君子也！驷不
及舌。文犹质也，质犹文也。虎豹之鞟犹犬羊之鞟。”（对照6.18，鞟：音阔，去毛的兽皮。）棘子成（卫国大夫）说：“君子只要本质好就行
了，何必要那些外在的文饰呢？”子贡说：“先生这样来谈论君子，可惜错了！驷马的速度还赶不上话语的传播速度（说话要谨慎）。文饰和本质同
样重要。如果把虎豹和犬羊的皮拔去有纹彩的毛，那么这两种兽皮就差不多了。12.9、哀公问于有若曰：“年饥，用不足，如之何？”有若对曰
：“盍彻乎？”曰：“二，吾犹不足，如之何其彻也？”对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孟子》7.14“君不行仁政而富
之，皆弃于孔子者也”）？”（孰与：怎么会）鲁哀公向有若（孔子弟子）请教道：“年成不好，国用不足，怎么办？”有若答：“为何不实行彻法
（收取十分之一的田税）呢？”鲁哀公说：“现在收取十分之二，我还嫌不够，怎么能实行彻法呢？”有若答道：“如果百姓富足了，您怎会不富足
呢？如果百姓不富足，您又怎会富足呢？”（有若秉承孔子重民、爱民思想，规劝鲁哀公。）12.10、子张问崇德、辨惑。子曰：主忠信，徙义
，崇德也。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惑也。“诚不以富，亦祗以异”。（对照12.21，徙：趋，追求；祗：音之。）
子张请教怎样才能提高道德修养、明辨疑惑。孔子答：亲近忠信之人，行道义之事就能提高道德修养。喜欢一个人，就希望他长寿，厌恶起来，恨不
得他马上死去；既要他长寿，又要他立即去死，这就是迷惑。“诚不以富，亦祗以异”（出自《诗经·小雅·我行其野》，本意是：你之所以抛弃我
，并不是因为她家比我家富，而是因为你变了心。此处释为：不以事理明辨是非，而只靠感情用事明其好恶，这样做对自己没有好处，只会让别人感
到奇怪）。12.11、齐景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粟
，吾得而食诸？”（对照3.19，13.15，信如：假如。）齐景公（姓姜名杵臼）向孔子请教为政之道。孔子答道：国君要像国君，尽力做到
仁；臣子要像臣子，尽力做到忠；父亲要像父亲，尽力做到慈，儿子要像儿子，尽力做到孝。齐景公说：“说得太好了！假如国君不像国君的样子，
臣子不像臣子的样子，父亲不像父亲的样子，儿子不像儿子的样子，即使粮食很多，我能吃得到吗？”12.12、子曰：片言可以折狱者，其由也
与？子路无宿诺。（片言：一面之词；折狱：断案。）孔子说：根据一面之词就能断案的，大概只有仲由吧？（人们因其“无宿诺”而信任他，不欺
骗他，故能“片言折狱”。）子路答应的事情，从来不会拖延。（对子路为政才能的肯定）12.13、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
孔子说：断案时，我把自己设想成当事人，站在他们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一定要这样，才能让纷争平息！……审理诉讼案件，我与别人差不多。如果
一定要有所不同，我希望使诉讼案件完全消失。……必也使无讼乎！（听：审理）……听取诉讼断案，我和别人差不多。一定要做到没有诉讼发生才
好啊！（表达德治思想）12.14、子张问政。子曰：居之无倦，行之以忠。（对照20.2）子张向孔子请教政事。孔子答：在工作岗位上不要
倦怠，执行政令要忠诚。12.15、子曰：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孔子说：（君子）如果广博于学，并且用礼来约束自己，就可
以不离经叛道了。（重出6.27，畔通叛。）……广泛地学习六艺之文，并用礼加以约束，也就不至于离经叛道了。12.16、子曰：君子成人
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孟子》8.9）。孔子说：君子成全别人的好事，不促成别人的坏事。小人却与此相反。（对比两者待人接物的不
同态度）12.17、季康子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季康子向孔子请教为政之道。孔子答道：政，就是正道。
你带头做到正，谁敢不正呢？（对照13.6，13.13）……政，就是端正。你自己带头端正了，谁敢不端正呢？（孔子十分注重为政者的表率
作用）12.18、季康子患盗，问于孔子。孔子对曰：苟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季康子苦于鲁国盗贼猖獗，向孔子请教。孔子答道：如果你自己
能不贪图过多的财富，即使奖励偷盗，也不会有人去干的。（强调为政者的垂范作用）12.19、季康子问政于孔子曰：“如杀无道，以就有道，
何如？”孔子对曰：子为政，焉用杀？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孟子》5.2）。（就：亲近）季康子向孔子
请教政事时说：“如果杀掉无道的坏人，亲近有道的好人，怎么样？”孔子答道：你治理国家，为何要用杀戮的方法呢？你自己想要行善，百姓也就
向善了。君子（为政者）的道德像风，小人（百姓）的道德像草。风吹在草上，草必然会顺风而倒。（以上三章结合起来理解，反映了孔子的德政思
想。）12.20、子张问：“士何如斯可谓之达矣？”子曰：何哉，尔所谓达者？子张对曰：“在邦必闻，在家必闻。”子曰：是闻也，非达也。
夫达也者，质直而好义，察言而观色，虑以下人。在邦必达，在家必达。夫闻也者，色取仁而行违，居之不疑。在邦必闻，在家必闻。（对照1.3
，论直参考6.19，12.22，14.34；下人：以自己为下，谦退。）子张问：“士怎样才可以称作通达？”孔子问：你说的通达是什么意
思？子张答道：“在邦为诸侯必定有名望，在家为卿大夫也必定有名声。”孔子说：这只是名声，不是通达。所谓通达，那是要品质正直，好行仁义
之事，善于揣摩别人的话语，观察别人的脸色，经常想着谦恭待人。这样的人，在邦为诸侯，在家为卿大夫都可以通达。至于有名声的人，只是表面
上装出仁德的样子，而行动上往往违背仁德，自己还以仁人自居不疑惑。这样的人，在邦为诸侯，在家为卿大夫只是骗取名声。（论述通达与名望之
间的区别，孔子认为“达”的实质境界比“闻”高。——王阳明《传习录》）……在诸侯之国任官一定成名，在大夫之家任职也一定成名。……这是
成名，不是通达。通达的人，品性正直而爱好行义，认真听人说话与看人神色，凡事都想以谦逊自处。这样的人，在诸侯之国任官一定通达，在大夫
之家任职也一定通达。至于成名的人，表面看来忠厚而实际行为是另一回事，他还自以为不错而毫不疑惑。这种人在诸侯之国任官一定成名，在大夫
之家任职也一定成名。12.21、樊迟从游于舞雩之下，曰：“敢问崇德，修慝，辨惑。”子曰：善哉问！先事后得，非崇德与？攻其恶，无攻人
之恶，非修慝与？一朝之忿，忘其身，以及其亲，非惑与？（对照12.10，雩：音鱼，祈雨的祭祀；慝：音特，隐藏在心里的恶念。）樊迟陪着
孔子在舞雩台下散步，问：“请问怎样才能提高修养，改正邪念，明辨是非？”孔子答：问得好啊！先努力做事，然后有所收获，不就是提高修养了
吗？常常批判自己的缺点，而不去批判别人的缺点，不就可以消除自己的邪念了吗？由于一时气愤，就忘记了自身的安危，以至于牵连到自己的亲人
，这不就是迷惑吗？12.22、樊迟问仁。子曰：爱人。问知。子曰：知人。樊迟未达。子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樊迟退，见子夏曰：“
乡也吾见于夫子而问知，子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何谓也？”子夏曰：“富哉言乎！舜有天下，选于众，举皋陶，不仁者远矣。汤有天
下，选于众，举伊尹，不仁者远矣。”樊迟请教什么是仁。孔子答：爱所有人。樊迟接着请教什么是智。孔子答：了解任何人。樊迟不明白。孔子又
说：提拔正直的人，将其放在邪曲的人之上，就能让邪曲的人也变得正直起来。樊迟退出来，见到子夏就问：“刚才我见到老师，问他什么是智，老
师回答说：‘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这是什么意思？”子夏说：“这句话的内涵是多么丰富啊！舜拥有天下后，在众人中挑选人才，提拔了皋
陶，不仁的人就远离了。汤拥有天下后，在众人中挑选人才，提拔了伊尹，不仁的人就远离了。”……不走正道的人就自然疏远了。（对照2.19
，6.22，13.19，论直参考6.19，12.20，14.34，乡通向）……爱人。……了解人。……（谈论仁和知的问题）12.23
、子贡问友。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毋自辱焉。子贡请教怎样对待朋友。孔子答：忠诚地劝告并且好好地引导他，如果不听也就罢了，不
要自取其辱。（对照4.26，道通导。）……忠诚地劝告他，以善道来引导他……（谈论交友之道）12.24、曾子曰：“君子以文会友，以友
辅仁（《孟子》10.3）。”曾子说：“君子以文章学问来结交志同道合的朋友，并彼此辅助以达到仁德的境界。”（文：文德，引申为共同的志
向）……并依靠朋友帮助自己培养仁德。（曾子讲君子的交友之道，目的在于辅助仁德。）子路第十三是对第二篇的发挥。（南怀瑾）本篇谈论了为
政治国的一些主张和措施，重点是谈论为政者应该如何不断地修养自身，以达到推己及人、治理国家的目的，即重在德政。（杨朝明）13.1、子
路问政。子曰：先之，劳之。请益。曰：无倦。子路请教为政之道。孔子答：一是要为人之先，二是要勤劳。子路请求再多讲一些。孔子又说：不要
懈怠。（对照13.2，13.6）……自己先做到勤政，然后再使百姓勤劳。……（“先之劳之”的政治思想）13.2、仲弓为季氏宰，问政。
子曰：先有司，赦小过，举贤才。曰：“焉知贤才而举之？”子曰：举尔所知；尔所不知，人其舍诸？仲弓出来做季家（鲁国权臣）的总管，请教为
政之道。孔子答：首先重视每个人的职权，其次要能原谅小过错，再次要提拔有才能的人。仲弓问：“怎么知道贤才而提拔他们呢？”孔子答：提拔
你所知道的贤才就行了；至于你所不知道的，别人难道会舍弃他们吗？……先责成各级官员任事，自己率先去做；不计较他们的小过失；要推举杰出
的人才。……（傅佩荣）（对照5.5，6.1，6.6，6.14，13.1，13.6）……给工作人员带头，不计较他们小的过错，选拔贤才
来任职。……（“举贤才”的政治思想）13.3、子路曰：“卫君待子而为政，子将奚先？”子曰：必也正名乎！子路曰：“有是哉，子之迂也！
奚其正？”子曰：野哉，由也！君子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
；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矣。子路问：“假如卫国国君要您去治理国家，您将
先做什么？”孔子答：一定是正名分！子路说：“有这样做的吗？老师您太迂腐了！名分有什么可正的呢？”孔子道：仲由啊，你真是太粗野了！君
子对于他所不知道的事情，总是采取存疑的态度。名分不正，说起话来就不能顺当合理；说话不顺当合理，事情就办不成；事情办不成，礼乐就不能
兴盛；礼乐不能兴盛，执行刑罚就不能得当；刑罚不得当，百姓就不知怎么办才好。所以，君子之事一定是可以言说的，可以言说之事也一定是能够
行得通的。君子对于自己的言行，是从不马虎对待的。……“如果卫国国君请您给意见，您会先说什么呢？”孔子答：一定是纠正名分！……所以定
下一种名分，一定要让它可以说得顺当；说得出来的，也一定让它行得通。……（对照6.25，8.14，阙通缺，存疑；苟：马虎。）……名分
怎么正呢？……（正名思想）正名：使名实相得。（王阳明《传习录》）13.4、樊迟请学稼。子曰：吾不如老农。请学为圃。曰：吾不如老圃。
樊迟出，子曰：小人哉！樊须也。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则四方之民襁负其子而至矣
，焉用稼？（对照15.32，圃：音普；襁：音抢，背婴孩用的宽布带。）樊迟请教如何学种庄稼。孔子说：种庄稼我比不上老农民。樊迟又请教
如何学种菜。孔子说：种菜我比不上老菜农。樊迟退出后，孔子说：樊迟真是个小人啊！身居上位的人只要重视礼，百姓就没人敢不敬畏；身居上位
的人只要重视义，百姓就没人敢不服从；身居上位的人只要重视信，百姓就没人敢不用真情实意来对待。如果做到这样了，四面八方的百姓就会拖家
带口前来投奔，哪里用得着自己去种庄稼呢？（并非轻视劳动和劳动人民，而是批评樊迟目光狭窄，应看得更远。）13.5、子曰：诵诗三百，授
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对照16.13）孔子说：把《诗》三百篇背得很熟，让他处理政务却词不达意；让他出
使却不能独立应对；即使学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呢？（论述《诗》与为政的关系，要学以致用。）13.6、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
虽令不从（《孟子》14.9）。（对照12.17，13.1，13.2，13.13）孔子说：为政者自身正了，即使不发布命令，百姓也会去
做；自身不正，即使发布了命令，百姓也不会服从。（强调为政者的表率作用）……统治者本身端正，就是不下令，百姓也会跟着走上正道；但是统
治者本身不端正，即使他下令百姓走上正道，百姓也不会服从。13.7、子曰：鲁卫之政，兄弟也。孔子说：鲁国和卫国的文化、政治都还保存着
周初“兄弟之邦”的精神啊！（颇多感慨）……鲁国和卫国的政治，就像兄弟一样。（说明同姓诸侯特别是鲁卫之间的关系，鲁国是周公旦的封地，
卫国是康叔的封地，他们均为文王之子）13.8、子谓卫公子荆：善居室。始有，曰：“苟合矣。”少有，曰：“苟完矣。”富有，曰：“苟美矣
。”（苟：差不多；合：足。）孔子评论卫国的公子荆时说：他善于居家理财（知足常乐）。刚开始有一点，他说：“差不多够了。”稍多一点时，
他说：“差不多完备了。”有了很多时，他说：“差不多完美了。”（赞美循序有节，容易知足，不求华美之人。）13.9、子适卫，冉有仆。子
曰：庶矣哉！冉有曰：“既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曰：“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适：到，去；仆：驾车。）孔子去卫国，冉有
为他驾车。孔子说：人口真多啊！冉有问：“人口已经够多了，还要再做什么呢？”孔子答：使他们富起来。冉有又问：“已经富起来了，还要再做
什么呢？”孔子答：教育他们。（庶、富、教三者递进的治国主张）13.10、子曰：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孔子说：如果有人
任用我治理国家，一个月就差不多可以了，三年就能出成果。（苟：如果；期月：一周年。）……一年便可以做出成绩，三年就会成功。（怀才不遇
后的无奈感慨）13.11、子曰：“善人为邦百年，亦可以胜残去杀矣。”诚哉是言也！（结合7.25，11.20，13.29理解善人，比
圣人低一层次，所谓“登堂不入室”。）孔子说：“善人为邦百年，亦可以胜残去杀矣。”（任用仁德之人治理国家，经过一百年，也就可以消除残
暴，废除刑罚杀戮了）这话说得真对啊！（说明教化的重要作用）13.12、子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孔子说：如果要实行王道（仁政），
一定要经过一世的努力，才能达到仁者的效果。（世：三十年为一世）……如果有王者兴起，也一定要在三十年之后才能实现仁政。（接13.11
，说明用教化实现仁政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13.13、子曰：苟正其身矣，于从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对照12.17，13
.1，13.2，13.6）孔子说：如果自身正了，对于从政还有什么困难的呢？如果不能使自身端正，怎能使别人端正呢？（强调为政者的表率
作用）13.14、冉子退朝。子曰：何晏也？对曰：“有政。”子曰：其事也。如有政，虽不吾以，吾其与闻之。（晏：晚；以：用。）冉求退朝
回来。孔子问：为什么回来晚啦？冉求答道：“有政事。”孔子说：只是季氏的一些事务吧。如果有政事，虽然国君不用我了，我也会知道的。（提
出对政和事的不同理解，政即国政，事即家事。）13.15、定公问：“一言而可以兴邦，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曰
：“为君难，为臣不易。”如知为君之难也，不几乎一言而兴邦乎？（对照3.19，12.11，几：近。）鲁定公问：“一句话就可以使国家兴
盛，有这样的话吗？”孔子答道：说话不可以这么绝对，但有接近于这样的话。有人说：“为君难，为臣不易。”（做国君难，做臣子也不容易。）
如果知道了做国君的难处，这不就接近于一句话可以使国家兴盛吗？曰：“一言而丧邦，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曰：“
予无乐乎为君，唯其言而莫予违也。”如其善而莫之违也，不亦善乎？如不善而莫之违也，不几乎一言而丧邦乎？鲁定公又问：“一句话就能亡国，
有这样的话吗？”孔子答道：说话不可以这么绝对，但有接近于这样的话。有人说：“予无乐乎为君，唯其言而莫予违也。”（我做君主并没有什么
可高兴的，我所高兴的只在于的所说的话没有人敢违抗。）如果说得对而没人违抗，不也很好吗？如果说得不对而没人违抗，这不就接近于一句话能
亡国吗？（说明言语在为政中的重要作用以及为政者的表率作用）13.16、叶公问政。子曰：近者说，远者来。（说通悦）叶公（楚国大夫，名
沈诸梁，字子高，封地在叶）请教为政之道。孔子答：使近处的人高兴，使远处的人归附。（德政思想，《中庸》里关于治理天下的“九经”：修身
、尊贤、亲亲、敬大臣、体群臣、子庶民、来百工、柔远人、怀诸侯。）13.17、子夏为莒父宰，问政。子曰：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
，见小利则大事不成。（莒：音举）子夏做莒父的地方官，来向孔子请教为政之道。孔子答：不要求快，不要贪求小利。只强调快往往达不到预期的
效果，贪求小利就做不成大事。（承13.16，为政不能只求速度，要重视教化。）13.18、叶公语孔子曰：“吾党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
子证之。”孔子曰：吾党之直者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攘：音嚷，偷窃）叶公对孔子说：“我的家乡有个正直的人，他的父
亲偷了羊，他告发了他的父亲。”孔子说：我家乡的正直的人跟他不一样，父亲为儿子隐瞒，儿子为父亲隐瞒，正直就在其中了。（对照2.21，
说明孔子由“亲亲”而“仁爱”的原则，儒家思想是一个完整的体系，“亲亲”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儒家提倡“亲亲”之情还要符合“义”的原则
。）……他告发了这件事……做错了事，父亲和儿子相互为对方隐瞒，正直的道理就在其中了。13.19、樊迟问仁。子曰：居处恭，执事敬，与
人忠。虽之夷狄，不可弃也。樊迟请教仁德之道。孔子答：在家谦恭有礼，做事恭敬负责，待人真心实意。即使到了夷狄之地，也不可背弃。（对照
6.22，12.22）樊迟问如何实现仁。……平常在家规规矩矩，办事严肃认真，待人忠心诚意。……（修身的重要性）13.20、子贡问曰
：“何如斯可谓之士矣？”子曰：行己有耻（《孟子》13.7），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曰：“敢问其次。”曰：宗族称孝焉，乡党称
弟焉。曰：“敢问其次。”曰：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孟子》8.11“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义所在”）！抑亦可以为
次矣。曰：“今之从政者何如？”子曰：噫！斗筲之人，何足算也？（对照2.3，13.28，筲：音烧。）子贡问道：“怎样才可称之为士呢？
”孔子答：对自己的行为有知耻之心，出使各国能完成君主赋予的使命，这样的人可以称为士。子贡再问：“请问次一等的呢？”孔子答：宗族中称
赞他孝顺，乡亲们称赞他友爱。子贡接着问：“请问再次一等的呢？”孔子答：说到一定做到，做事一定坚持到底，不问是非地固执己见，那是小人
啊！但也可以说是再次一等的士了。子贡又问：“现在的执政者怎么样？”孔子答：唉！这些器量狭小之人，怎能数得上呢？（说明什么样的士具备
从政的资格）13.21、子曰：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狷：音倦，拘谨，有所不为）孔子说：（由于行为
上符合中庸之道的人很少，所以）我不得与行为上符合中庸之道的人交往，但也一定要与狂者、狷者交往了！狂者积极进取，狷者有所不为。（说明
孔子交友退而求其次的思想）13.22、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善夫！“不恒其德，或承之羞。”子曰：不占而已矣
。孔子说：南方人有句话说：“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人如果没有恒心，连巫医这样低等的职业也当不好。）这句话说得真好啊！“不恒其
德，或承之羞。”（出自《易经·恒卦·爻辞》，意为：如果不坚持自己的德行，有的免不了会遭受羞辱。）孔子说：没有恒心的人不必去占卜（当
巫医）了。（强调恒心在治国中的重要作用）13.23、子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孔子说：君子能够和周围的人和谐相处，但不盲目
附和，不同流合污；小人只盲目附和求同，而不能和身边的人保持和谐的关系。（阐明同与和的关系）13.24、子贡问曰：“乡人皆好之，何如
？”子曰：未可也。“乡人皆恶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子贡问道：“全乡人都称赞、喜欢他，这个人怎
么样？”孔子答：不行。子贡又问：“全乡人都讨厌、憎恨他，这个人怎么样？”孔子答：也不行。不如全乡的好人都称赞他，而坏人都讨厌他。（
对照15.28，17.13）……不可以。……（承13.23，进而说明评价人的标准）13.25、子曰：君子易事而难说也。说之不以道，
不说也；及其使人也，器之。小人难事而易说也。说之虽不以道，说也；及其使人也，求备焉。（说通悦）孔子说：与君子共事容易但难于取得其欢
喜。不按正道去讨好他，他不会欢喜；但是他用人总是量才而用。与小人共事很难但容易取得其欢喜。不按正道去讨好他，他也会欢喜；但是他用人
总是求全责备。（继续阐发同与和的关系）13.26、子曰：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对照7.36，20.2）孔子说：君子安静坦然
而不傲慢无礼，小人傲慢无礼而不安静坦然。（承13.25，进一步说明君子与小人的不同）13.27、子曰：刚、毅、木、讷，近仁。（对照
1.3，5.5，12.3，5.11）孔子说：刚强、果敢、朴实、谨慎，这四种品德接近于仁了。（是对13.20至13.26七章的小结）
13.28、子路问曰：“何如斯可谓之士矣？”子曰：切切偲偲，怡怡如也，可谓士矣。朋友切切偲偲，兄弟怡怡。（对照13.20，偲：音思
。）子路问道：“怎样才可以称为士呢？”孔子答：互相督促勉励，和气相处的样子，可以称之为士了。也就是说朋友之间互相督促勉励，兄弟之间
和气相处。（子路在对待朋友方面做得很好，见5.26）13.29、子曰：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矣。孔子说：如果让一个有学问有道德的
好人来教导百姓七年，就可以保家卫国了。（对照13.30，结合7.25，11.20，13.11理解善人，比圣人低一层次，所谓“登堂不
入室”；即戎：参加作战。）……善人教导百姓七年，也就可以叫他们去打仗了。（说明用教化民众的方式达到武备的目的）13.30、子曰：以
不教民战，是谓弃之。孔子说：如果不教百姓军事知识和技能，不巩固国防战备，就等于把国家丢弃掉。（对照13.29）……如果不先对百姓进
行训练就让他们去作战，这就是抛弃他们。（说明孔子并不反对兵战，关键是如何去作战。孔子反对的是不修德却一味征战，见16.1，16.2
。）宪问第十四是第四篇的发挥与引申。（南怀瑾）本篇与前两篇的内容稍有重叠，更侧重于“先进者”的个人品质，尤其是对政治环境以及时机的
处理。（杨朝明）14.1、宪问耻。子曰：邦有道，谷；邦无道，谷，耻也。“克、伐、怨、欲不行焉，可以为仁矣？”子曰：可以为难矣，仁则
吾不知也。（与14.27呼应，对照7.15，8.13，15.7，克：好胜。）原宪（字子思，孔子弟子，曾为孔子家宰）请教什么是可耻。
孔子答：国家有道，可以为官得到俸禄；国家无道，还为官得到俸禄，这就是可耻。原宪又问：“好胜、自夸、怨恨、贪欲都没有的人，可以算是做
到仁了吧？”孔子答：这只能说很难得，至于是否达到仁的境界，我就不知道了。（孔子不轻易以“仁”许人）14.2、子曰：士而怀居，不足以
为士矣。孔子说：士如果留恋家庭的安逸生活，就不够成为士了。（对照4.11）……就不配做士了。（阐述士的社会责任）14.3、子曰：邦
有道，危言危行；邦无道，危行言孙。（危：直；孙通逊）孔子说：国家政治清明时，要言行正直；国家政治昏暗时，行为仍要正直，但说话要谦虚
、谨慎。（阐述士人在国家政治生活中的言行准则）14.4、子曰：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与14.5
对读）孔子说：有道德的人一定会有具有训诫意义的言辞，有华丽言辞的人不一定有道德。仁德的人一定有大勇，勇敢的人不一定有仁德。（孔子更
为看重仁、德等内在品质）14.5、南宫适问于孔子曰：“羿善射，奡荡舟，俱不得其死然。禹、稷躬稼而有天下。”夫子不答。南宫适出，子曰
：君子哉若人！尚德哉若人！南宫适向孔子请教说：“羿善于射箭，奡善于水战，都不得好死。禹和稷都曾亲自种植庄稼，却都得到了天下。（这是
为什么呢？）”孔子没有回答。南宫适出去后，孔子说：这个人真是君子啊！这个人的道德真是高尚啊！（与14.4对读，勇者和仁者的代表；适
：音阔；奡：音奥。）……这个人真崇尚道德啊！14.6、子曰：君子而不仁者有矣夫，未有小人而仁者也。孔子说：不具备仁德的君子也许是有
的，具备仁德的小人是没有的。14.7、子曰：爱之，能勿劳乎？忠焉，能勿诲乎？孔子说：热爱这个国家，能不为此操劳吗？忠于这个国家，能
不衷心劝告统治者吗？……爱一个人，能不让他操劳（劳其筋骨）吗？部下对自己很忠实，能不教育他吗？14.8、子曰：为命，裨谌草创之，世
叔讨论之，行人子羽修饰之，东里子产润色之。孔子说：郑国发布政令，都是由大夫裨谌起草，由大夫世叔讨论研究，再由行人子羽修改，最后由东
里人子产（执政）在辞藻方面加以润色。（裨谌：音必陈）……世叔（即子太叔，名游吉）提出修改意见，外交官子羽（即公孙挥，字子羽）加以修
饰，子产修改润色。（郑国的国家政令形成的过程）14.9、或问子产，子曰：惠人也。问子西，曰：彼哉！彼哉！有人问子产是个怎样的人，孔
子答：是个能给人以恩惠的人。又问子西（楚国令尹），孔子说：他啊！他啊！（惋惜，不愿多谈）问管仲，曰：人也。夺伯氏骈邑三百，饭疏食，
没齿无怨言。（对照14.16，14.17，3.22，古时人仁常通用）又问管仲，孔子说：他是个仁人。他剥夺了伯氏（齐国大夫）相连三百
家的采邑，此后伯氏虽一直过着粗茶淡饭的日子，但至死对他也没有怨言。14.10、子曰：贫而无怨难，富而无骄易。孔子说：贫穷而没有怨恨
是很难做到的，富裕而不骄傲是容易做到的。（论述士处于贫或富的环境中所应有的行为准则）14.11、子曰：孟公绰为赵、魏老则优，不可以
为滕、薛大夫。（老：家臣；优：宽绰，有余力。）孔子说：孟公绰（鲁国大夫）做晋国赵氏、魏氏的家臣是称职的，但不能胜任滕、薛这样的小国
的大夫之职。14.12、子路问成人。子曰：若臧武仲之知，公绰之不欲，卞庄子之勇，冉求之艺，文之以礼乐，亦可以为成人矣。（对照14.
24，知通智。）子路请教怎样才算是成人。孔子答：如果具有臧武仲（鲁国大夫臧孙纥）的智慧，孟公绰的寡欲，卞庄子的勇敢，冉求的才艺，再
用礼乐加以修饰，也可以算是成人了。曰：今之成人者何必然？见利思义，见危授命，久要不忘平生之言，亦可以为成人矣。（对照19.1，要：
即约，穷困）孔子接着又说：现在的成人哪能这样呢？只要能见到利而想到义，在危难之际能勇于承担责任，长久处于困境之中还不忘平日的诺言，
也就可以算是成人了。（孔子心目中的成人必须经过礼乐的教化，并具备高尚德行。古今成人标准不同：前者更看重一个人自身的修为，后者更看重
一个人在社会环境中，尤其是参与政事时的能力。）14.13、子问公叔文子于公明贾曰：信乎，夫子不言不笑不取乎？公明贾对曰：“以告者过
也，夫子时然后言，人不厌其言；乐然后笑，人不厌其笑；义然后取，人不厌其取。”子曰：其然，岂其然乎？孔子向公明贾（卫国人）打听公叔文
子（卫国大夫公孙拔）的为人：先生他不说（是非），不（随便）笑，不收（钱财），是真的吗？公明贾答道：“告诉您这个话的人错了。先生他该
说话的时候才说，因此别人不厌恶他说话；在开心的时候才高兴，因此别人不厌恶他高兴；只有合于道义的钱财他才收取，因此别人不厌恶他收取钱
财。”孔子说：是这样啊，难道真的是这样吗？（接14.12，孔子认为公明贾仅看到了公叔文子所谓“今之成人者”，并不了解真正的“成人”
。）14.14、子曰：臧武仲以防求为后于鲁，虽曰不要君，吾不信也。（要：音幺，要挟）孔子说：臧武仲凭借封地防邑请求鲁君为臧氏后代授
封，即使有人说这不是要挟国君，我是不相信的。14.15、子曰：晋文公谲而不正，齐桓公正而不谲。（谲：音绝，欺诈）孔子说：晋文公行事
诡诈而不遵循正道，齐桓公行事遵循正道而不用诡诈。（评价二霸心术的不同。虽然他们都打着尊王攘夷的旗号，但晋文公实质是召周天子参加会盟
，孔子认为“以臣召君，不可以训”，故《春秋》中孔子避讳为“天王狩于河阳”；齐桓公对天子较为谦恭。）14.16、子路曰：“桓公杀公子
纠，召忽死之，管仲不死。”曰：“未仁乎？”子曰：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如其仁，如其仁。子路说：“齐桓公杀了公子纠，召
忽自杀殉主，管仲却没有。”接着问：“管仲这样做不能算仁吧？”孔子答：齐桓公九合诸侯，没有依靠武力，而是靠着管仲的力量。这就是他的仁
德，这就是他的仁德。（对照14.9，14.17，3.22，召：音邵。）……管仲不能算是仁人吧？……齐桓公之所以能九合诸侯，停止了武
力争战，是依靠管仲的力量。……（虽也谈到管仲的无礼，但孔子仍以之为仁，体现了孔子与时偕行的高贵品质。）14.17、子贡曰：“管仲非
仁者与？桓公杀公子纠，不能死，又相之。”子曰：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岂若匹夫匹妇之
为谅也，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也？子贡问：“管仲不能算是仁人吧？齐桓公杀了公子纠，他不能殉主，还辅佐桓公。”孔子答：管仲辅佐桓公，称霸
诸侯，匡正了天下秩序，百姓到现在还享受着他的好处。如果没有管仲，恐怕我们还是野蛮民族呢。他哪能像普通人那样为了恪守小节，自杀在污浊
的沟渠中而不为人所知呢？……一举而使天下得到匡正，百姓到今天还在承蒙他的恩惠。如果没有管仲，我们可能已经沦为夷狄，披头散发，穿着左
边开口的衣服了。他难道应该像坚守小信的平凡人一样，在山沟中自杀，死了还没人知道吗？（傅佩荣）（对照3.22，19.11，14.9，
主旨与14.16同；被通披；为谅：遵守信用。）……反而做了齐桓公的执政大夫……恐怕我们也要成为夷狄之人了……14.18、公叔文子之
臣大夫僎，与文子同升诸公。子闻之曰：可以为“文”矣。公叔文子的家臣僎由文子提拔，和文子一同升任卫国的大夫。孔子听说后就说：“文”这
个谥号他受之无愧啊！（僎：音赚）公叔文子的家臣僎和文子一同位列卫国的大夫。孔子听说了这件事，说：“文”这个谥号对公叔文子来说是受之
无愧了。14.19、子言卫灵公之无道也，康子曰：“夫如是，奚而不丧？”孔子曰：仲叔圉治宾客，祝鮀治宗庙，王孙贾治军旅。夫如是，奚其
丧？（圉：音禹）孔子说卫灵公真是无道啊，季康子问：“既然这样，为什么他没有败亡呢？”孔子答：他任用仲叔圉处理外交事务，接待宾客，任
用祝鮀管理宗庙和祭祀，任用王孙贾掌管军事。有这些大臣辅佐，他怎会败亡呢？14.20、子曰：其言之不怍，则为之也难。（怍：音作，惭愧
）孔子说：说话如果大言不惭，那么想要身体力行就很困难。14.21、陈成子弑简公。孔子沐浴而朝，告于哀公曰：陈恒弑其君，请讨之。公曰
：“告夫三子。”孔子曰：以吾从大夫之后，不敢不告也。君曰“告夫三子”者！之三子告，不可。孔子曰：以吾从大夫之后，不敢不告也。陈成子
（即田成子，名恒，齐国大夫）杀了齐简公。孔子斋戒沐浴后上朝，向鲁哀公汇报：陈恒杀了他的国君，请您下令出兵讨伐他。哀公说：“你去向孟
孙、季孙、叔孙三人汇报吧。”孔子说：因为我曾当过大夫，所以不敢不来汇报。国君却说“你去向三位大夫汇报吧”这样的话！于是孔子去向三位
大夫汇报，他们不同意出兵。孔子说：因为我曾当过大夫，所以不敢不来汇报。14.22、子路问事君。子曰：勿欺也，而犯之。（犯：犯颜直谏
）子路请教怎样侍奉国君。孔子答：不要欺骗国君，进谏可以直言不讳。（前面谈了很多大夫从政之例，此处总结。）……有时不妨犯颜直谏。14
.23、子曰：君子上达，小人下达。孔子说：君子有高明的远见，小人只重视眼前。（对照14.30，14.35）……同样是学习和修身，君
子能体会到通往较高道德境界的途径，小人注重用以谋生糊口的技艺。（与“君子谋道不谋食”和14.24的内涵相通。）14.24、子曰：古
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孔子说：古人是为自己研究学问，现在的人为别人研究学问。……古代的人学习是通过修道来修己，现在的人学习是为
了急功近利地求得好名声。（对照14.12，与14.23的内涵相通，古今学者求学观念有所不同：前者多通过自身的修为能够窥探到天下大道
，即上达，从而具备经天纬地之能；后者则多从学习和修身中发现谋生的技艺和治人的手段，即下达。）（对照14.31）君子学以为己，未尝虞
人之欺己也，恒不自欺其良知而已；未尝虞人之不信己也，恒自信其良知而已；未尝求先觉人之诈与不信也，恒务自觉其良知而已。（王阳明《传习
录》）14.25、蘧伯玉使人于孔子。孔子与之坐而问焉，曰：夫子何为？对曰：“夫子欲寡其过而未能也。”使者出。子曰：使乎！使乎！（蘧
：音渠）蘧伯玉（卫国贤大夫，姬姓，蘧氏，名瑗，字伯玉，对孔子帮助很多）派人拜访孔子。孔子请使者坐下后问：先生在做什么？使者答道：“
先生每天都想要减少自己的错误而没有能力完全做到。”等使者走了，孔子说：真是一位好使者啊！真是一位好使者啊！（是14.24的论据，蘧
伯玉追求寡过的思想正是“古之学者”的遗风。）14.26、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曾子曰：“君子思不出其位。”（重出8.14）孔子
说：不在那个职位上，就不要考虑那个职位所要应付的琐碎事务。曾子说：“君子考虑问题不会超出自己在社会中所应处的地位。”14.27、子
曰：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与14.1呼应）孔子说：君子以说得多做得少为耻。（勉励弟子应言行一致）14.28、子曰：君子道者三，我无
能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子贡曰：“夫子自道也。”（对照9.29，知通智。）孔子说：君子之道有三个方面，我都没有做到：仁
德的人不忧愁，智慧的人不迷惑，勇敢的人不畏惧。子贡说：“老师说的就是自己啊。”（自谦且勉励他人）14.29、子贡方人。子曰：赐也，
贤乎哉？夫我则不暇。子贡评论别人的长短。孔子说：子贡你比别人贤能吗？我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去评论别人。（批评子贡）子贡讥评别人。……
子贡啊，你已经很杰出了吗？我是没这么多空闲的。14.30、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其不能也。孔子说：不怕别人不了解自己，就怕自己没
有真学问。（对照1.1，1.16，4.14，14.23，14.35，15.19）……不担心别人不了解自己，只担心自己没有使别人了解
自己的本领。14.31、子曰：不逆诈，不亿不信，抑亦先觉者，是贤乎！孔子说：不当面揭穿别人的欺骗，不臆测别人不诚实，然而能事先觉察
到这些（欺骗和不诚实）的人，就是贤人了！（逆：迎接，引申为预先；亿通臆）……不预先怀疑别人有阴谋……（谈“知人”的问题）（对照14
.24）不逆不亿而先觉，此孔子因当时人专以逆诈、亿不信为心，而自陷于诈与不信；又有不逆、不亿者，然不知致良知之功，而往往又为人所欺
诈，故有是言。非教人以是存心，而专欲先觉人之诈与不信也。以是存心，即是后世猜忌险薄者之事。而只此一念，已不可与入尧、舜之道矣。不逆
、不亿而为人所欺者，尚不失为善，但不如能致其良知，而自然先觉者之尤为贤耳。（王阳明《传习录》）14.32、微生亩谓孔子曰：“丘何为
是栖栖者与？无乃为佞乎？”孔子曰：非敢为佞也，疾固也。微生亩（道家隐士）对孔子说：“孔丘你为什么总是凄凄惶惶到处游说呢？难道不觉得
很过分吗？”孔子答：我并不是爱说那些讨人喜欢的话，实在是自己的毛病太深了。（幽默）（佞：好口才的说客）……孔丘你为什么好像急于找寻
栖身之所的鸟一样四处奔波游说呢？你不就是想以口才取悦于人吗？……我是不敢于做说客的，之所以这样奔波，只是因为我痛恨那些顽固不化的人
。（孔子讥讽微生亩顽固、不知人）14.33、子曰：骥不称其力，称其德也。孔子说：像骥这样的千里马并不是说它有多大力量，而是说它的德
性好。……千里马不应该过分地看重它外在的气力，而应看重它内在的品质。14.34、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
，以德报德。有人问：“用仁德来回报怨恨，怎么样？”孔子答：那用什么来回报仁德呢？应该是用直道来对待怨恨，用仁德来回报仁德。（论直参
考6.19，12.20，12.22）……用什么来报答别人的仁德呢？应该是用正直来回报怨恨……（凸显了孔子仁之思想的底蕴）14.35
、子曰：莫我知也夫！子贡曰：“何为其莫知子也？”子曰：不怨天，不尤人（参《孟子》4.13）。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对照14
.23，14.30）孔子说：没有人了解我啊！子贡问：“为什么说没有人了解您呢？”孔子答：我既不埋怨上天，也不责怪别人。能够通过学习
谋生技艺等小道来领会天命等大道。了解我的，大概只有上天吧！上达：通达天道，认识事物的一般规律；下学：一般意义上的学习。（王阳明《传
习录》）14.36、公伯寮愬子路于季孙。子服景伯以告，曰：“夫子固有惑志于公伯寮，吾力犹能肆诸市朝。”子曰：道之将行也与，命也；道
之将废也与，命也。公伯寮其如命何！（对照7.22，20.3，愬通诉，诽谤；肆：古时处死后陈尸以示众。）公伯寮（鲁国大夫）向季孙氏诽
谤子路。子服景伯（孔子弟子，姓何，字伯，谥景）把这件事告诉了孔子，并说：“季孙氏虽然已经被公伯寮蒙蔽，但我还是有能力把他陈尸于市的
。”孔子说：道如果能够得到推行，是天命决定的；道如果将要被人废除，也是天命决定的。公伯寮能把天命怎样呢？14.37、子曰：贤者辟世
，其次辟地，其次辟色，其次辟言。子曰：作者七人矣。（对照18.8逸民七人，辟通避）孔子说：贤人为了逃避动荡的社会而选择隐居，次一等
的做法是逃到另一个地方去，再次一等的做法是逃避别人难看的脸色，再次一等的做法是躲避别人难听的话。孔子又说：这样做的已经有七个人了。
（论贤者的处世态度）14.38、子路宿于石门。晨门曰：“奚自？”子路曰：“自孔氏。”曰：“是知其不可而为之者与？”子路在石门过夜，
早晨起来，晨门问：“你从哪里来？”子路答：“从孔先生那里来。”晨门就问：“就是那个明知做不到还硬要去做的人吧？”（晨门：早上负责开
门的看门人）……早上看门的人问他……看门的人说：“是那个明知不能改变时局却还要去努力改变它的那个人吗？”（借门吏的讥讽来展现孔子积
极救世的高贵品质）14.39、子击磬于卫，有荷蒉而过孔氏之门者，曰：“有心哉，击磬乎！”孔子在卫国期间，有一次正敲击着磬，正好有一
位背着草筐的人经过孔子门前，说：“这个正在敲击磬的人，是个有心人啊！（不是泛泛之辈）”（荷蒉：音贺愧）……这个正在敲击磬的人，心里
面好像有心事啊！既而曰：“鄙哉，硁硁乎！莫己知也，斯己而已矣。‘深则厉，浅则揭’。”子曰：果哉！末之难矣。一会儿又说：“声音硁硁的
，真是浅薄啊！没有人了解自己，就只为自己着想好了。就好比‘深则厉，浅则揭’（出自《诗经邶风匏有苦叶》，涉水时，水浅之处可以提起衣襟
免得弄湿，水深之处干脆直接走过去）。”孔子说：真的是这样吗？人生最后的定论实在很难下啊！（厉：不脱衣服涉水；揭：音器，撩起衣服过河
；末：没有；难：责难。）……可鄙啊，声音硁硁的……说得真果断，虽然他不了解我，但我也没有什么理由可以责备他。（谈孔子未被世人理解的
问题）……好干脆啊！可他却不知道我的难处。（王阳明《传习录》）14.40、子张曰：“《书》云：‘高宗谅阴，三年不言。’何谓也？”子
曰：何必高宗，古之人皆然。君薨，百官总己以听于冢宰三年。（总己：统摄己职）子张问：“《尚书》说：‘高宗（商王武丁）谅阴，三年不言。
’（为高宗服丧，三年不发布政令。）这是什么意思？”孔子答：不仅是高宗，古人都是这样做的。天子去世，朝廷百官都各自统摄己职，听命于冢
宰三年。（谈论天子的居丧之礼）14.41、子曰：上好礼，则民易使也。（与《为政》篇联系理解）孔子说：如果处上的执政者喜好并遵行礼制
，那么百姓就容易管理了。14.42、子路问君子。子曰：修己以敬。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人。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
安百姓。修己以安百姓，尧舜其犹病诸？子路请教怎样才算君子。孔子答：致力于修身以使自己看起来庄重恭敬。子路问：“像这样就够了吗？”孔
子答：致力于修身以使周围的人感到安乐。子路又问：“像这样就够了吗？”孔子答：致力于修身以使所有百姓都感到安乐。致力于修身以使所有百
姓都感到安乐，尧舜他们尚且还担心做不到呢！（在位者应以“修己安人”为治国要领，从三个不同的层次可以看出孔子修己是为了推己及人，进而
达到安天下的最高目标。）14.43、原壤夷俟。子曰：幼而不孙弟，长而无述焉，老而不死，是为贼。以杖叩其胫。（孙通逊，弟通悌）原壤（
孔子的老朋友）两腿分开而坐（不礼貌的坐姿）等候孔子。孔子见了，骂道：你这个家伙，小时候不讲谦逊和孝悌，长大了又没有什么值得一说的成
就，现在老了不赶紧去死，还像贼一样害人！（反面教材）说着用手杖轻轻敲打他的小腿。（孔子以原壤为例痛斥无礼之人）14.44、阙党童子
将命。或问之曰：“益者与？”子曰：吾见其居于位也，见其与先生并行也。非求益者也，欲速成者也。有一个阙党的年轻人来传达命令。有人问孔
子：“这是个追求上进的年轻人吧？”孔子答：我只看见他坐在成年人该坐的位置上，看见他和长辈并肩而行。这不是追求上进的表现，而是想急于
求成啊！（将命：要去传达命令；居于位：小孩坐在成年人应该坐的地方。）阙里的一个童子来向孔子传达别人的话……这是个追求进步的孩子吗…
…这个孩子不是个追求进步的人，只是个急于求成的人。（教幼童学习礼，围绕“先进于礼乐”的主题，说明“今之学者”急功近利，忽视了表率的
作用和榜样的力量。）卫灵公第十五本篇围绕立身处世和为政主体展开，谈论了做人、处事、为政中的个人趋向问题。（杨朝明）15.1、卫灵公
问陈于孔子。孔子对曰：俎豆之事，则尝闻之矣；军旅之事，未之学也。明日遂行。（陈通阵；俎：音组。）卫灵公向孔子请教军队列阵之法。孔子
答道：礼仪方面的事情，我曾听说过；军队方面的事情，从来没有学过。第二天孔子就离开（卫国）了。（孔子反对用战争的方式解决国与国之间的
争端）15.2、在陈绝粮，从者病，莫能兴。子路愠见曰：“君子亦有穷乎？”子曰：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滥：水满溢，喻行为越轨。）
孔子及其弟子在陈国断绝了粮食，跟随的人饿病起不来了。子路很不高兴地来见孔子，问道：“君子也有窘迫的时候吗？”孔子答：君子能安于穷困
，小人一遇窘迫就无所不为了。（论述了在面对窘境时君子和小人之间的差异，表现了孔子为追求政治理想而矢志不渝的精神。）……跟随他的人病
倒了，无法起床。子路带着怒气来见孔子，说：“君子也有走投无路的时候吗？”……君子走投无路时，仍然坚持原则；换了是小人，就胡作非为了
。（傅佩荣）15.3、子曰：赐也，女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对曰：“然。非与？”曰：非也，予一以贯之。孔子问：子贡啊，你以为我的学问
是从多方面的学习而强记得来的吗？子贡答：“是的，难道不是吗？”孔子说：不是的，我是知道了一个道理后，一通百通了。（南怀瑾）……我的
思想是有一个中心的，把所有的知识全部连贯起来，形成系统。（对照4.15，两处的“一以贯之”侧重点不同，前者侧重于修身及为人处世方面
，此处侧重于学习方法；女通汝；识：音质。）……你以为我是博学而强记的人吗……我是有一个根本的道理来贯穿始终的。（说明孔子之所以博学
的原因）15.4、子曰：由！知德者鲜矣。孔子说：仲由啊！懂得德的人太少了。（勉励子路要注重德行修养）15.5、子曰：无为而治者其舜
也与？夫何为哉？恭己正南面而已矣。孔子说：能够实现“无为而治”（顺势而为让天下大治）的人大概只有舜吧？他是怎么来做的呢？只是庄严端
正地在朝堂上坐北面南而已。（对照8.18，儒家的“无为而治”区别于道家，指国君不必亲政。）……能够不必亲政而使天下太平的人大概只有
舜吧？他做了些什么呢？只是庄严端正地坐在朝廷的王位上罢了。15.6、子张问行。子曰：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
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立则见其参於前也，在舆则见其倚于衡也，夫然后行。子张书诸绅。子张（担任行人之职）请教怎样办理外交事务。孔子
答：说话要忠诚守信，办事要厚道恭敬，即使到了野蛮之国，也行得通。说话不忠诚守信，办事不厚道恭敬，即使在本乡本土，能行得通吗？站着，
就好像看到“言忠信行笃敬”这几个字显现在面前；坐车，就好像看到这几个字刻在车辕前的横木上，这样才能行得通。子张把这几个字写在自己腰
间的大带上。（蛮貊：古人对少数民族的称谓，蛮在南方，貊在北方；貊：音末；参：列，显现。）子张问如何才能使自己所到之处都能通达。……
行事要庄重严肃，即使到了蛮貊地区，也可以通达……办事不庄重严肃……能通达吗……这样才能使自己到处通达。子张把这些话写在腰间的大带上
。（孔子认为，忠信是人的品德、学问、修养的基础，也是行道畅通的保证，是人立身处世的基石。）子张请教怎么可以行得通。……说话真诚而守
信，做事踏实而认真，即使到了南蛮北狄这些外邦，也可以行得通。说话不诚而无信，做事虚浮而草率……站的时候，要好像看到这几个字排列在眼
前，坐在车中，要好像看到这几个字展示在横木上，这样才能行得通。子张把这几个字写在衣带上。15.7、子曰：直哉！史鱼。邦有道，如矢；
邦无道，如矢。君子哉！蘧伯玉。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孟子》9.9“宫之奇谏，百里奚不谏。知虞公之不可谏而去”，《孟
子》13.9）。（对照5.2，5.7，5.21，7.15，8.13，14.1，怀：藏。）孔子说：史鱼（卫国大夫，名鰌字子鱼，史是官
名）真是正直啊！无论国家的政治清明还是黑暗，他的言行都像射出去的箭一样直。蘧伯玉真是君子啊！国家政治清明时，他就出来做官；国家政治
黑暗时，他就把自己的本领隐藏起来。（赞叹史鱼和蘧伯玉的处世之道，参7.10）15.8、子曰：可与言而不与之言，失人；不可与言而与之
言，失言。知者不失人，亦不失言。（对照16.6，知通智）孔子说：可以跟他讲却不讲，就会失掉人才；不可跟他讲却讲了，就是说错了话。有
智慧的人既不会失掉人才，也不会说错话。（体现孔子为人处世的思想）15.9、子曰：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孟子》11
.10“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孔子说：志士仁人，没有因为贪生怕死而损害仁的，只有牺牲自己的性命来成全仁的。（说明孔子的
生死观以仁为最高原则）15.10、子贡问为仁。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居是邦也，事其大夫之贤者，友其士之仁者。（“工欲善其事
，必先利其器”与“磨刀不误砍柴工”异曲同工。）子贡请教实行仁德之道。孔子答：工人想要把他的工作做好，一定要先让工具得心应手。住在这
个国家，就要敬奉那些大夫中的贤能之人，结交士人中的仁德之人。15.11、颜渊问为邦。子曰：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乐则韶舞。
放郑声，远佞人。郑声淫，佞人殆。（对照2.23，辂：音路；放：禁绝，抛弃。）颜渊请教治国之道。孔子答：要用夏代的历法（最有利于农时
），要乘坐殷代的车子，要戴周代的礼帽，要奏《韶》乐。要禁绝郑国之乐，远离巧言谄媚之人。郑国的乐曲浮靡不正派，佞人太危险。盖颜子是个
克己向里、德上用心的人，孔子恐其外面末节或有疏略，故就他不足处帮补说。若在他人，须告以……许多工夫，方始做得……不然，只去行了夏时
，乘了殷辂，服了周冕，作了韶舞，天下便治得？（体现孔子因材施教，解偏救弊的教学方法，详见王阳明《传习录》第105页129条，张靖杰
译注）15.12、子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孔子说：一个人如果没有长远的考虑，一定会有眼前的忧患。（孔子总是站在历史的高度来思考问
题，关注国家的长治久安，提出人应该思渐虑远，防患于未然。）“远虑”不是茫茫荡荡去思虑，只是要存这天理。天理在人心，亘古亘今，无有终
始。天理即是良知，千思万虑，只是要致良知。良知愈思愈精明，若不精思，漫然随事应去，良知便粗了。若只着在事上茫茫荡荡去思，……就是“
将迎”（刻意地思虑）了。（王阳明《传习录》）15.13、子曰：已矣乎！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孔子说：算了吧！我从没见过喜欢仁德像喜
欢美色那样的人。（重出9.18，已：禁绝，停止。）……禁绝了吧……15.14、子曰：臧文仲其窃位者与！知柳下惠之贤而不与立也。孔子
说：臧文仲大概是一个身居高位而不称职的人吧！他明知柳下惠的贤能却不提拔他。（对照18.2知柳下惠仕途受压抑，立同位）……臧文仲（鲁
国大夫，姓臧孙，名辰，谥文仲）大概是一个居官位而不管事的人吧！他明知柳下惠（鲁国人，姓展，名获，字禽）是个贤人，却不给他高的职位。
15.15、子曰：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则远怨矣。孔子说：对自己要求严格，少责怪别人，就可以远离怨恨了。（对照15.21）……多督责自
己而少督责别人，就可以避免别人的怨恨了。（求得和谐人际关系的重要前提）15.16、子曰：不曰“如之何，如之何”者，吾末如之何也已矣
。孔子说：从来不说“怎么办，怎么办”的人，我对他也不知怎么办才好了。（未雨绸缪的处事方法）15.17、子曰：群居终日，言不及义，好
行小慧。难矣哉！孔子说：整天聚在一块儿，说话从不涉及道义，喜欢卖弄小聪明。这个样子，很难挽救啊！……这种人很难教导啊！（强调义的重
要性）15.18、子曰：君子义以为质，礼以行之，孙以出之，信以成之。君子哉！（孙通逊）孔子说：君子把义作为办事的根本，用礼仪来实行
它，用谦逊的态度来表达它，靠诚信来完成它。这才是君子啊！15.19、子曰：君子病无能焉，不病人之不己知也。（对照1.1，1.16，
14.30）孔子说：君子只担忧自己没有才能，不担忧别人不知道自己。15.20、子曰：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没世：死亡之后）孔子说
：君子痛恨去世后其名字不被人称颂。（君子应在生前努力而立名于世，体现儒家积极入世的情怀。）（称：音趁）……君子去世时名不副实，君子
引以为憾。（王阳明《传习录》：实不称名，生犹可补，没则无及矣。）15.21、子曰：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孔子说：君子注重自身修养
而苛求自己，小人则只会苛求别人。（对照15.15）……而小人一味苛责他人。15.22、子曰：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孔子说：君子庄
重矜持而不争执，能合群而不结党营私。（对照2.14，矜：音今；党：结派，偏私。）……合群而不结党。（说明为人之道）15.23、子曰
：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孔子说：君子不凭一个人说的话来举荐他，也不因为一个人行为不端而不采纳他的好建议。15.24、子贡问曰
：“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对照4.15，5.12，6.30，12.2，言：字；恕：仁
。）子贡问道：“有没有一个字可以终身奉行的呢？”孔子答：大概就是“恕”吧！自己不想要的，就不要强加给别人。（用恕道来教导子贡）15
.25、子曰：吾之于人也，谁毁谁誉？如有所誉者，其有所试矣。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孔子说：我对于别人，诋毁谁赞美谁怎去计较
？如果有所赞美的，必须是有所考验的。现在这些人啊！夏商周三代正因为这样才直道而行啊！（试：考察，考验）……诋毁过谁？赞美过谁？……
正是因为这些人都是经过夏、商、周三代圣王用直道培育而来的。（说明孔子的为人处世之道，表现他向往三代之制。）15.26、子曰：吾犹及
史之阙文也。有马者借人乘之，今亡矣夫！孔子说：我还有幸能看到古代历史残缺的资料。就像古时有马的人，可以借给别人骑，但现在对于那些资
料都很难找到了！（阙通缺，亡通无）……我还能够看到史书中因为存疑而被保留下来的文章（保留以待知者）。就像有马的人自己不会调教，就先
让给别人乘习，这种精神现在恐怕没有了吧！（感叹人心不古）阙文：古时史官记史，遇疑问之处便缺而不记。（王阳明《传习录》）15.27、
子曰：巧言乱德。小不忍，则乱大谋。孔子说：花言巧语败坏道德。如果对于小事不能忍耐，就会败坏大事。（告诫人们要慎言忍事）15.28、
子曰：众恶之，必察焉；众好之，必察焉（《孟子》2.7）。孔子说：大家都厌恶的人，不要随便相信，一定要自己加以考察判断；大家都喜欢的
人，也不要随便相信，也一定要自己加以考察判断。（对照13.24，17.13）……大家都厌恶他，必须考察一下；大家都喜欢他，也必须考
察一下。（表现孔子的知人思想）15.29、子曰：人能弘道，非道弘人（《孟子》13.42）。（对照19.22）孔子说：人能使道发扬光
大，不是道使人宏大。（人与道的关系）15.30、子曰：过而不改，是谓过矣。孔子说：有了过错却不改正，这是真正的过错了。（对照1.8
，6.3，19.8，19.21）……这才叫真的错了。（对待错误的正确态度）15.31、子曰：吾尝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
如学也。（对照2.15）孔子说：我曾经整天不吃，整夜不睡，思考问题，但没有什么好处，不如去学习。（学与思的关系）15.32、子曰：
君子谋道不谋食。耕也，馁在其中矣；学也，禄在其中矣。君子忧道不忧贫。孔子说：君子应考虑道的问题而不是吃的问题。耕种（是为了吃饱），
但有时也会挨饿；学习（虽不是为了吃饱），但可以得到俸禄。所以君子担忧的是道之不行而非贫困。（对照1.14，4.9，7.15，10.
8，13.4）……君子谋求道，不谋求衣食……（勉励人尽心求道）15.33、子曰：知及之，仁不能守之，虽得之，必失之。知及之，仁能守
之，不庄以莅之，则民不敬。知及之，仁能守之，庄以莅之，动之不以礼，未善也。（知通智；莅：临，到，引申为治理。）孔子说：通过智慧得到
了，却不能用仁德来守持，即使得到，也一定会失去。通过智慧得到，还能用仁德守持，却不用庄重的态度来治理，就得不到百姓的尊敬。通过智慧
得到，能用仁德守持，还能用庄重的态度来治理，役使百姓却不符合礼的要求，那也是不好的。（谈论为政治民应具备的学识与德行，孔子认为知及
、仁守、庄莅、动之以礼四者缺一不可。）问：孔子言“知及之，仁不能守之”，知行却是两个了。先生曰：说“及之”，已是行了，但不能常常行
，已为私欲间断，便是“仁不能守”。（王阳明《传习录》）15.34、子曰：君子不可小知而可大受也，小人不可大受而可小知也。孔子说：君
子不能通过小事情来了解他，等他有了大成就后自然可以看出他的伟大；小人看不到大成就，只能通过小地方来了解他。……君子不能通过一些小事
情来了解他、考验他，但可以让他们承担重大的使命；小人不能让他们承担重大的使命，但可以通过一些小事情来了解他、考验他。（论观人与用人
的方法）15.35、子曰：民之于仁也，甚于水火。水火，吾见蹈而死者矣，未见蹈仁而死者也。孔子说：百姓对于仁德的惧怕心理比对于水火更
厉害。我见过被水淹死和被火烧死的人，而没有见过践蹈仁德而死的人。……仁德对于人民来说，比水火更为重要。水火，我见过践蹈它而死的……
（勉励弟子要努力践行仁道）15.36、子曰：当仁，不让于师。孔子说：面对着仁德，即使是老师，也不能谦让。（同亚里士多德的名言：吾爱
吾师，吾更爱真理。）15.37、子曰：君子贞而不谅。（贞：坚守正道；谅：诚信。）孔子说：君子要坚守正道，而不能无原则地守信。（守信
也要合于义）15.38、子曰：事君，敬其事而后其食。孔子说：侍奉君主，要恭敬做事，有了功德后再谈论俸禄。（臣下侍奉君主的方法）15
.39、子曰：有教无类。（类：等类，差别）孔子说：人人都可以接受教育，不分贫富和贵贱。（孔子的教育主张）15.40、子曰：道不同，
不相为谋。（对照1.1）……如果彼此之间的道术（指学术主张）不同，就不值得在一起谋图事业。（以道作为选择朋友的标准）15.41、子
曰：辞，达而已矣。孔子说：言辞，能够真正表达自己的意思就行了（无需过多雕饰）。……辞达而已矣。……言辞只要能表达意思就行了。（对文
辞达意的见解）15.42、师冕见，及阶，子曰：阶也。及席，子曰：席也。皆坐，子告之曰：某在斯，某在斯。师冕出。子张问曰：“与师言之
道与？”子曰：然。固相师之道也。（固：本来；相：帮助。）乐师冕（古代乐师多盲）来见孔子，走到台阶沿，孔子说：这儿是台阶。走到坐席旁
，孔子说：这是坐席。等大家都坐下后，孔子告诉他说：某某在这里，某某在这里。师冕走了以后，子张问道：“这就是与乐师谈话的方式吗？”孔
子答：对，这本来就是帮助乐师的方式。（接15.41，以事例来说明相师之道，也体现孔子对残疾人的仁爱态度。）……这是与盲者说话的方式
吗？……这确实是与盲者说话的方式啊。季氏第十六与第六篇互相呼应。（南怀瑾）季氏象征权臣，取其无道之意，恰可概括本篇大意。（杨朝明）
16.1、季氏将伐颛臾。冉有、季路见于孔子曰：“季氏将有事于颛臾。”孔子曰：求！无乃尔是过与？夫颛臾，昔者先王以为东蒙主，且在邦域
之中矣，是社稷之臣也。何以伐为？（对照16.2，颛臾：音专鱼；有事：用兵。）季氏将要讨伐颛臾。冉有、季路去见孔子说：“季氏快要攻打
颛臾了。”孔子说：冉求！这难道不是你的过错吗？颛臾，过去先王曾让其主持东蒙的祭祀，而且已经在鲁国的疆域之内了，是鲁国的臣属，为什么
还要讨伐它呢？冉有曰：“夫子欲之，吾二臣者皆不欲也。”孔子曰：求！周任有言曰：“陈力就列，不能者止。”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
彼相矣？且尔言过矣。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兕：音四；柙：音霞。）冉有回答：“是季孙大夫想去攻打，我们两个做臣子的
都不想。”（借口）孔子说：冉求！周任（古代良史）有句话说：“陈力就列，不能者止。”（尽力去担当相应的职务，实在不能胜任就辞职。）有
了危险不去帮助，跌倒了不去搀扶，那还用辅助的人干什么呢？而且你的话错了。老虎、犀牛从笼子里跑出来，龟甲、玉器在匣子里毁坏了，这是谁
的过错呢？冉有曰：“今夫颛臾，固而近于费。今不取，后世必为子孙忧。”孔子曰：求！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丘也闻有国有家者，不患
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夫如是，故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今由与求也，相夫子，远人
不服而不能来也，邦分崩离析而不能守也，而谋动干戈于邦内。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费：音必）冉有说：“现在颛臾的城
墙坚固而且离费邑很近。现在不把它夺取过来，将来一定会成为子孙的忧患。”（实话）孔子说：冉求！君子痛恨那种不肯说自己想要那样做而又一
定要找出理由为之辩解的做法。我听说，对于诸侯和大夫，不怕财富少而怕分配不均，不怕贫穷而怕不安定。大概分配平均了就无所谓贫穷，和睦了
就无所谓多少，安定了就不会又倾覆的危险。如果做到这样，远方的人还不归服，就用修治礼乐文化和仁德的方法来招抚他们。他们来了，就让他们
安定下来。现在，仲由和冉求你们俩辅助季氏，远方的人不归服而不能招抚他们，国内民心离散而不能保全，反而策划在国内使用武力。我只怕季孙
的忧患不在颛臾，而是在自己的内部呢！（训斥冉求和子路不能以大义阻止季氏专权征伐，透露了“无义战”的社会现实，反映了当时的“天下无道
”。孔子反对不修德却一味征战，见13.30。）16.2、孔子曰：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天下无道，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自诸侯
出，盖十世希不失矣；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陪臣执国命，三世希不失矣。天下有道，则政不在大夫。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对照16.1
，希同稀。）孔子说：天下有道，制礼作乐和出兵打仗都由天子决定；天下无道，制礼作乐和出兵打仗都由诸侯决定。由诸侯决定的话，大概传到十
世很少有不失掉的；由大夫决定的话，传到五世很少有不失掉的；由家臣把持国家政权的话，传到三世很少有不失掉的。天下有道，国家政权就不会
落在大夫手中。天下有道，百姓不会对国家政治议论纷纷。（论述国家政治得失的道理，反映了无道之世。）16.3、孔子曰：禄之去公室五世矣
，政逮于大夫四世矣，故夫三桓之子孙微矣。（承接16.1和16.2）孔子说：鲁国国君失去爵禄赏罚的权力已经有五世了，政权落到大夫之手
已经四世了，所以三桓的子孙也衰微了。（论述公室衰微的无道之世）16.4、孔子曰：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
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对照1.8，辟通僻）孔子说：使人受益的朋友有三种，使人受害的朋友也有三种。同正直的人交友，同诚信的人交
友，同见闻广博的人交友，这些是有益的。同善于走邪道的人交友，同善于装出和颜悦色骗人的人交友，同善于花言巧语的人交友，这些是有害的。
（指出益友与损友的区别，告诫如何交友。）……（损友，共同点缺乏真诚）：太过于自以为是；说话太婉转，老是讨好你；口才太好，事事都要狡
辩……（傅佩荣）16.5、孔子曰：益者三乐，损者三乐。乐节礼乐，乐道人之善，乐多贤友，益矣。乐骄乐，乐佚游，乐宴乐，损矣。（节礼乐
：以礼乐来调节自身，以达中和；佚通逸，游荡；宴乐：即燕私之乐，引申为饮酒作乐。）孔子说：有益的快乐有三种，有害的快乐也有三种。以礼
乐调节自己为乐，以称道别人的好处为乐，以有许多贤德之友为乐，这些是有益的。以骄肆之乐为乐，以游荡为乐，以饮酒作乐为乐，这些是有害的
。（说明快乐的不同，意在导人以礼乐，称道扬善，多交贤友。）16.6、孔子曰：侍于君子有三愆：言未及之而言，谓之躁；言及之而不言，谓
之隐；未见颜色而言，谓之瞽。（对照15.8）孔子说：侍奉君子要注意避免三种过失：还没轮到你时就说话，这是急躁；轮到你时却不说，这是
隐瞒；不看脸色贸然说话，这是瞎子。（强调与君子说话时要选择适当的时机）16.7、孔子曰：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
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孔子说：君子有三种事情要引以为戒：年少之时，血气还不成熟稳定，要戒除迷恋
女色；等到壮年之时，血气正当旺盛，要戒除与人争斗；等到老年之时，血气已经衰弱了，要戒除贪得无厌。（三戒的目的可理解为修身）16.8
、孔子曰：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圣人之言。孔子说：君子敬畏三件事：敬畏天命，敬畏
地位高贵的人，敬畏圣人的话。小人不懂得天命因而也不敬畏，不尊重地位高贵的人，轻侮圣人的话。（君子和小人对待三者的不同态度）16.9
、孔子曰：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对照6.21，7.19，参照17.3得：上知
谓生而知之者，下愚谓困而不学者。）孔子说：生来就知道的人，是上等人；经过学习以后才知道的，是次一等的人；遇到困难再去学习的，是又次
一等的人；遇到困难还不学习的，这种人就是下等人了。（把人分为四个层次，意在劝学。）16.10、孔子曰：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
色思温，貌思恭，（对照1.8，7.37，19.9）孔子说：君子有九种需要考虑的事情：看的时候要考虑是否看得明白，听的时候要考虑是否
听得清楚，自己的脸色要考虑是否温和，容貌要考虑是否谦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对照19.1）说话的时候要考虑
是否忠诚，办事的时候要考虑是否谨慎恭敬，遇到疑问要考虑怎样询问，生气的时候要考虑是否有忧患，有所获得的时候要考虑是否合乎道义。（从
点滴做起，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以达修身之旨。）16.11、孔子曰：见善如不及，见不善如探汤。吾见其人矣，吾闻其语矣。隐居以求其志，
行义以达其道。吾闻其语矣，未见其人也。孔子说：看到好事就像来不及似的（赶紧想学习），看到不好的事情就像把手伸到开水中去似的（赶紧避
开）。我见过这样的人，也听过这样的话。以隐居避世来求得保全自己的志向，依照道义来实现自己的主张。我听过这样的话，却没见过这样的人。
（对照4.17）……看到善良的行为，就像赶不上似的；看到不善良的举动……16.12、齐景公有马千驷，死之日，民无德而称焉。伯夷、叔
齐饿于首阳之下，民到于今称之。其斯之谓与？（紧接16.11）齐景公有名马几千匹，死的时候，百姓觉得没有什么德行可以称颂他的。伯夷、
叔齐饿死在首阳山下，百姓到现在还在称颂他们。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齐景公有马四千匹……（接16.11，论述善与德、道，齐景公富而无德
，伯夷叔齐贫而有德，体现儒家的贵德思想。）16.13、陈亢问于伯鱼曰：“子亦有异闻乎？”对曰：“未也。尝独立，鲤趋而过庭。曰：‘学
《诗》乎？’对曰：‘未也。’‘不学《诗》，无以言。’鲤退而学《诗》。他日，又独立，鲤趋而过庭。曰：‘学《礼》乎？’对曰：‘未也。’
‘不学《礼》，无以立。’鲤退而学礼。闻斯二者。”（对照13.5，17.9，20.3，亢：音刚；异闻：不同于对其他学生所讲的内容。）
陈亢（即子禽）向伯鱼（即孔鲤）打听道：“你在老师那里听到过特别的教诲吗？”伯鱼答道：“没有。一次他独自站在堂上，我快步从庭中走过。
他问我：‘学《诗》了吗？’我回答：‘没有。’他就说：‘不学《诗》，说话就不会得体。’我回去就学《诗》。又有一天他又独自站在堂上，我
快步从庭中走过。他问我：‘学《礼》了吗？’我回答：‘没有。’他就说：‘不学《礼》，就不懂得怎样立身。’我回去就学《礼》。我就听到过
这两件事。”……不学《诗经》，就没有说话的凭借（无法说出有内涵的话）……陈亢退而喜曰：“问一得三：闻《诗》，闻《礼》，又闻君子之远
其子也。”（对照7.23，闻：知闻；远：不亲近，不偏爱。）陈亢回去高兴地说：“我提了一个问题，就得到了三方面的收获：知道了关于《诗
》的道理，知道了关于《礼》的道理，还知道了君子不偏爱儿子的道理。”（反映孔子对诗和礼的重视以及教育的无私）16.14、邦君之妻，君
称之曰“夫人”，夫人自称曰“小童”。邦人称之曰“君夫人”，称诸异邦曰“寡小君”。异邦人称之，亦曰“君夫人”。国君的妻子，国君称之为
夫人，夫人自称为小童。国人称之为君夫人，对他国人讲就称之为寡小君。他国人也称之为君夫人。（谈论邦君之妻的称谓，体现儒家讲究“正名”
的思想，意在说明在无道之世应明确等级名分，而不应有僭越礼的行为。）阳货第十七是第七篇的引申。（南怀瑾）本篇题目隐含了孔子对学与仕的
看法，主题是“君子谋道不谋食”。（杨朝明）17.1、阳货欲见孔子，孔子不见，归孔子豚。（归：馈赠）阳货（即阳虎，鲁国季孙氏的家臣）
想让孔子来见他，而孔子不愿和他相见，于是，阳货就（趁孔子不在家时去拜访）馈赠给孔子一头小蒸猪。……一个蹄膀。孔子时其亡也，而往拜之
，遇诸涂（《孟子》6.7）。（时：当为“待”，等待，伺机而动；涂通途）孔子也趁阳货不在家时去拜谢他，不料在半路上遇见了阳货。（按礼
，孔子须登门回拜。）谓孔子曰：“来！予与尔言。”曰：“怀其宝而迷其邦，可谓仁乎？”曰：不可。“好从事而亟失时，可谓知乎？”曰：不可
。“日月逝矣，岁不我与！”孔子曰：诺，吾将仕矣。（亟：音器，屡次）阳货对孔子说：“过来！我跟你说几句话。”阳货问道：“有学问的人却
藏身不参与国政，任凭政治混乱，能算是有仁德吗？”孔子答：不能。阳货又问：“有学问的人希望参与国政，却屡次错过机会，能算是有智慧吗？
”孔子答：不能。最后，阳货劝道：“时间流逝，一旦错过就不再属于你了！”孔子说：好吧，我将要出仕。（表现了孔子对参政的态度）17.2
、子曰：性相近也，习相远也。孔子说：人的性情本来是相近的，只是后天的学习才导致人与人之间的差距逐渐变大。（体现了孔子的性命学说的一
面，说明后天教化对于培养将来参政执政能力的重要意义。）夫子说“性相近”，即孟子说“性善”，不可专在气质上说。若说气质，如刚与柔对，
如何相近得？惟“性善”则同耳。人生初时善原是同的，但刚的习于善则为刚善，习于恶则为刚恶；柔的习于善则为柔善，习于恶则为柔恶。便日相
远了。（王阳明《传习录》）17.3、子曰：唯上知与下愚不移。孔子说：只有最智慧的人和最愚蠢的人才不会受到环境的影响而改变。（联系1
7.2，知通智，参照16.9得：上知谓生而知之者，下愚谓困而不学者。）……只有上等的智者和下等的愚人不会因后天的学习而改变。（不是
不能，而是不愿改变。——王阳明《传习录》）17.4、子之武城，闻弦歌之声。夫子莞尔而笑，曰：割鸡焉用牛刀？子游对曰：“昔者偃也闻诸
夫子曰：‘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也。’”子曰：二三子！偃之言是也。前言戏之耳！（参照17.3，16.9得：君子和小人均可被
教化。）孔子去武城（子游在此任地方官），听到了弹弦鼓瑟并歌唱《诗》的声音。孔子微笑着说：（小题大作了吧？）杀鸡哪里要用宰牛刀呢？子
游（孔子弟子，姓言，名偃）答道：“过去我听老师说过：‘君子学了礼乐文化就会具有仁爱之心，小人学了这些就容易听从政令。’”孔子说：学
生们！子游的话是对的。我前面说的话是和子游开玩笑呢！（孔子曾教导子游，《诗经》是要用来治国的，而现在子游在一个小小的县城里教百姓来
学，有点大材小用了，其实孔子是赞赏的。）（傅佩荣）17.5、公山弗扰以费畔，召，子欲往。子路不说，曰：“末之也已，何必公山氏之之也
？”子曰：夫召我者，而岂徒哉？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说通悦；徒：白白地。）公山弗扰在费邑反叛（季氏），召孔子前往，孔子想去。
（实际没去）子路不高兴地说：“没有地方可去就哪儿也不要去了，为什么非要去公山氏那里呢？”孔子答：那个召我去的人，难道是白白地召我吗
？如果有人任用我，我至少不会把它建设成“礼崩乐坏”的东周那样。17.6、子张问仁于孔子。孔子曰：能行五者于天下，为仁矣。“请问之。
”曰：恭、宽、信、敏、惠。恭则不侮，宽则得众，信则人任焉，敏则有功，惠则足以使人。子张向孔子请教什么是仁。孔子答：如果能够在天下做
到五个方面，就是仁了。子张问：“请问具体内容。”孔子说：行为谦恭、待人宽厚、为人有信、做事勤敏、施恩惠于民。行为谦恭就不会受到侮辱
，待人宽厚就能得到民心，为人有信就能被别人信任，做事勤敏就会有功劳，施恩惠于民就足以使唤百姓。（对照2.22，7.24，19.10
，20.1）子张问孔子什么是具有仁德的人……如果能够按照五个方面做的人，对于天下人来说就算是具有仁德的人了……施恩惠于民就足以使唤
百姓，进而使政令通畅。17.7、佛肸召，子欲往。子路曰：“昔者由也闻诸夫子曰：‘亲于其身为不善者，君子不入也。’佛肸以中牟畔，子之
往也，如之何？”子曰：然。有是言也。不曰坚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涅而不缁。吾岂匏瓜也哉？焉能系而不食？（佛肸：音必稀；牟：音木；
畔通叛；磷：薄；涅：黑色染料，引申为用黑色染料染色；缁：黑色。）佛肸召孔子前往，孔子想去。子路说：“过去我听老师说过：‘亲自做坏事
的人那边，君子是不去的。’现在佛肸盘踞中牟背叛（晋国），而老师想去，为什么呢？”孔子答：是的，我是说过这样的话。不是说那些极其坚硬
的东西，不论怎么磨也磨不薄吗？不是说那些洁白的东西，不论怎么染也染不黑吗？我难道是一个匏瓜吗？只能挂着而不能食用吗？……受国家和长
官的培养，结果做出许多不对的事情的人管辖的地方，君子是不去的……（晋国赵简子专政时，攻打范中行）佛肸（范中行的家臣）召孔子前往，孔
子想去。子路说：“以前我听老师说过：‘君子是不会前去公然行恶的人那里的。’现在佛肸占据中牟，起兵反叛（赵简子），您却想要前去，又该
怎么说呢？”孔子答：对的，我说过这样的话。但是，我们不是也说“最坚硬的东西，是磨也磨不薄的”吗？我们不是也说“最洁白的东西，是染也
染不黑的”吗？我难道只是匏瓜吗？怎么可以挂在那里不让人食用呢？17.8、子曰：由也！女闻六言六蔽矣乎？对曰：“未也。”居！吾语女。
好仁不好学，其蔽也愚；好知不好学，其蔽也荡；好信不好学，其蔽也贼；好直不好学，其蔽也绞；好勇不好学，其蔽也乱；好刚不好学，其蔽也狂
。（女通汝；蔽通弊；贼：伤害；绞：说话尖刻。）孔子说：仲由！你听说过六种美德之人由于不喜欢学习，就要被六种害处所遮蔽的道理吗？子路
答道：“没有。”孔子说：坐下来！我来告诉你。好仁德却不好学，它的弊病在于会让人愚蠢；好智慧却不好学，它的弊病在于会让人放荡；好诚实
却不好学，它的弊病在于会让人受到伤害；好直率却不好学，它的弊病在于会让人说话尖刻；好勇敢却不好学，它的弊病在于会让人容易叛逆；好刚
强却不好学，它的弊病在于会让人狂妄。（讲述六弊与学习之间的关系）……你听说过六种美德同时会有六种弊病吗？……17.9、子曰：小子何
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对照16.13）孔子说：学生们为什么
不学《诗》呢？《诗》可以激发人的感情，可以洞悉人的内心，可以促进人的团结，可以学得讽刺的方法；近到可以明白怎样侍奉父母，远到可以明
白怎样侍奉君主；还可以多认识一些鸟兽草木的名称。（讲述《诗》的功能，体现了学《诗》的重要性。）……可以引发真诚的情感，可以观察自己
的志节，可以与别人合群，可以抒发情感（通过四个渠道调节人的情感）……（可以助你立身处世）……可以调整自己的心态；……17.10、子
谓伯鱼曰：女为《周南》、《召南》矣乎？人而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面而立也与？（女通汝；召：音邵。）孔子对伯鱼（即孔鲤）说
：你学过《周南》、《召南》（《诗经》中的国风部分）了吗？人如果连《周南》、《召南》都没有学过，那不就如同面对墙壁傻站着一样吗？（接
17.9，强调《诗》的教化作用。）……你有没有读《周南》、《召南》呢？……（正对墙面而立，什么都看不到，哪里都去不了。那时与人来往
，一动一静，一言一行都要从《诗经》中找到根据。）17.11、子曰：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孔子说：礼啊礼啊，难
道仅仅指玉帛之类的礼物吗？乐啊乐啊，难道仅仅指钟鼓之类的乐器吗？（感叹当时社会的礼乐已徒具形式了）17.12、子曰：色厉而内荏，譬
诸小人，其犹穿窬之盗也与？孔子说：外表严厉而内心软弱的人，相当于小人，大概就像钻洞爬墙的小偷一样吧？（被人逮到后，嘴上强硬，内心却
非常害怕。）（荏：音忍；窬：音鱼。）……用小人来打比方……17.13、子曰：乡原，德之贼也（《孟子》14.37）。（对照13.24
，15.28）孔子说：全乡人都称赞的好好先生，是道德的祸害。（老好人并非君子所为）乡愿：没有确定原则，四面讨巧的人。（王阳明《传习
录》）17.14、子曰：道听而途说，德之弃也！孔子说：道听途说的行为，应该被有德之人所遗弃！17.15、子曰：鄙夫可与事君也与哉？
其未得之也，患得之；既得之，患失之；苟患失之，无所不至矣。孔子说：卑鄙恶劣的小人可以与之一同侍奉君主吗？他们对于没有得到的利益，总
是害怕得不到；对于得到的利益，又总是害怕会失去；如果这样患得患失，就没有什么他们做不出来的了。（警戒世人得失之心不能太重，患得患失
就会丧失道德。）……这些鄙俗之人，怎能与他们一同侍奉君主呢？……17.16、子曰：古者民有三疾，今也或是之亡也。古之狂也肆，今之狂
也荡；古之矜也廉，今之矜也忿戾；古之愚也直，今之愚也诈而已矣。（亡通无；廉：器物的棱角，引申为不可触犯。）孔子说：古时的人有三种缺
点，现在的人也许连这些都没有了（进而变得更糟）。古时狂妄的人只是不拘小节，现在狂妄的人却是放荡无礼；古时矜持的人只是棱角锋利使人不
能触犯，现在矜持的人却是蛮横无理；古时愚笨的人显得十分直率，现在愚笨的人只是为了欺骗别人罢了。（缺点的比较来说明时人道德观念之浅薄
）17.17、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孔子说：花言巧语并保持和善之色的人，很少有仁德的。（重出1.3）……一边花言巧语一边保持满脸
和善之色，这样的人几乎是没有仁德的。17.18、子曰：恶紫之夺朱也，恶郑声之乱雅乐也，恶利口之覆邦家者（《孟子》14.37）。孔子
说：我讨厌紫色侵夺红色，讨厌郑国的靡靡之音扰乱正统的雅乐，讨厌花言巧语导致国家倾覆的小人。（说明正道易被邪恶所侵犯，勉励世人有所警
戒防范。）17.19、子曰：予欲无言！子贡曰：“子如不言，则小子何述焉？”子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孔子说：我
真想不再说话了！子贡就问：“如果老师不说话了，那么我们这些学生怎么向别人转述您的思想呢？”孔子答：天又何尝说了什么呢！一年四季照常
运行，天下百物照常生长。天又何尝说了什么呢？（有引导子贡之意，求学需自己领悟，不能全靠别人教诲。）……老师如果不说话，那么我们学生
要传述什么呢？……（感叹：事物有其发展的趋势，顺其自然吧）17.20、孺悲欲见孔子，孔子辞以疾。将命者出户，取瑟而歌，使之闻之。孺
悲想要见孔子，孔子以有病为由推辞不见。传话的人出门后，孔子取出瑟来歌唱，使孺悲听到。大多认为这是孔子故意不见，南怀瑾认为真意在于这
是一种不言之教。17.21、宰我问：“三年之丧，期已久矣。君子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旧谷既没，新谷既升，钻燧改火
，期可已矣。”宰我向孔子请教：“为父母守丧三年，时间未免太长了。君子三年不演习礼仪，礼仪一定会荒废；三年不演奏音乐，音乐一定会散乱
。陈谷已经吃完，新谷已经成熟，取火用的燧木也轮换了一遍，（时代在变，所以我认为）守孝一年也就可以了。”（从人文世界来看，三年太长；
从自然世界来看，一年正好。）子曰：食夫稻，衣夫锦，于女安乎？曰：“安。”女安，则为之！夫君子之居丧，食旨不甘，闻乐不乐，居处不安，
故不为也。今女安，则为之！（女通汝）孔子问：在父母的丧期内，吃精细的米饭，穿华美的衣服，你心安吗？宰我答：“我心安。”孔子就说：你
心安，那就这样做吧！君子守丧期间，吃美味不香，听音乐不乐，正常起居不安心，所以不那样做。现在既然你觉得心安，那你就这样做吧！……（
你如果不守三年之丧）守丧未满三年，就吃白米饭，穿锦缎衣……（孔子希望宰我回答不安，然后指教，结果宰我连当好学生的机会都不要，孔子没
办法了。）宰我出。子曰：予之不仁也！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孟子》13.39）。予也有三年之爱于其
父母乎？宰我退了出去。孔子说：宰我真是不仁啊！孩子出生三年，才能脱离父母的怀抱。为父母守丧三年，这是天下一致的礼制。宰我不是也得到
了父母三年的怀抱之爱吗？（告诫人们要重视孝道）……天下人都是这么做的。宰我曾经受到父母三年怀抱的照顾吗？17.22、子曰：饱食终日
，无所用心，难矣哉！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孔子说：整天吃得饱饱的，对什么事也不上心，这种人真是难（于教导）啊！不是还有喜欢
博戏和下棋的人吗？去做这些事总比闲着好吧！（博：“双陆”游戏）……这是不行的啊！……（劝解无所事事的人）17.23、子路曰：“君子
尚勇乎？”子曰：君子义以为上。君子有勇而无义为乱，小人有勇而无义为盗。子路问：“君子崇尚勇武吗？”孔子答：君子认为义是最重要的。如
果君子有勇无义就会作乱，小人有勇无义就会成为盗贼。（通过勇和义的关系说明君子或小人都应先崇尚义）17.24、子贡曰：“君子亦有恶乎
？”子曰：有恶：恶称人之恶者，恶居下流而讪上者，恶勇而不礼者，恶果敢而窒者。曰：赐也亦有恶乎？“恶徼以为知者，恶不孙以为勇者，恶讦
以为直者。”（对照4.3，徼：音脚，寻求，抄袭；知通智；孙通逊；讦：音节，斥责别人的过失，揭发别人的隐私。）子贡问：“君子也有厌恶
的人吗？”孔子答：有啊：厌恶专门揭别人短处的人，厌恶居下位而诽谤上司的人，厌恶勇敢却无礼的人，厌恶自以为果敢却固执不知变通的人。接
着孔子反问道：赐啊，你也有厌恶的人吗？子贡答：“我厌恶占有别人的成果却自以为聪明的人，厌恶不谦逊却自以为勇敢的人，厌恶揭别人短处却
自以为正直的人。”（教育子贡应厌恶真小人与伪君子）17.25、子曰：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养：保；孙通逊。
）孔子说：能得到女子和庶民的拥护与支持并不容易，如果过于亲昵，他们会缺乏恭敬，而过于忽略或疏远，他们又会产生怨恨。（孔子丝毫没有轻
视女子与小人之意，反而体现了对这些人群的重视、关注和深切体察，应心存敬畏和戒惧，掌握好远近的尺度，因其整体素质达不到君子的程度，所
以不可能跟君子似的远之无怨。）17.26、子曰：年四十而见恶焉，其终也已。（见：被）孔子说：人活到四十岁还被人厌恶，那么这个人便终
生到此为止了。（因此，应避免这种情况啊！提醒人们应重视修身，不要终老一生而一无所成。）微子第十八与第八篇呼应，第八篇是上论中接近于
结论的一篇，此篇是下论中接近于结论的一篇。（南怀瑾）从第十五篇至本篇，先后以诸侯、大夫、陪臣、逸民为落脚点，通过齐家与修身，达到治
国、平天下，材料组织体现了一定的层次性，其思想内涵符合早期儒家的基本理念。（杨朝明）18.1、微子去之，箕子为之奴，比干谏而死。孔
子曰：殷有三仁焉。微子（纣王庶兄，最先逃至周）离开了商纣王，箕子（纣王叔父，不忍彰君之过、丢弃宗庙，佯疯被降为奴隶）做了商纣王的奴
隶，比干（纣王叔父）进谏而被杀。孔子说：殷商有三位仁人啊。18.2、柳下惠为士师，三黜。人曰：“子未可以去乎？”曰：“直道而事人，
焉往而不三黜？枉道而事人，何必去父母之邦？”（对照15.14知柳下惠仕途受压抑）柳下惠（即展禽，因家中有柳树如伞，故称柳下，谥惠）
作为（鲁国的）典狱官，屡次被罢免。有人问：“你难道不能离开（鲁国）吗？”柳下惠答：“守正道而侍奉上司，到哪里能不被屡次罢免呢？不守
正道而侍奉上司，又何必离开父母之国呢？”18.3、齐景公待孔子，曰：“若季氏，则吾不能；以季、孟之间待之。”曰：“吾老矣，不能用也
。”孔子行。齐景公讲到如何对待孔子时说：“像季孙氏（鲁国）那样任用孔子，我做不到；我可以用介于季孙氏、孟孙氏之间的待遇来任用孔子。
”又说：“我老了，不能用他了。”孔子就离开了齐国。（鲁昭公时期之事）18.4、齐人归女乐，季桓子受之，三日不朝，孔子行。（归同馈）
齐国向鲁国馈赠了一批歌女舞女，季桓子（鲁国的执政大夫，名斯）接受了，（国君和季桓子）三天不问政事，孔子就离开了鲁国。（背景是在孔子
由司空升任大司寇之后）18.5、楚狂接舆歌而过孔子曰：“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已而！已而！今之从政者殆而！”
孔子下，欲与之言。趋而辟之，不得与之言。（辟通避）楚国的狂人接舆唱着歌走过孔子的车边，他唱道：“凤凰啊凤凰！你的德行为何如此衰微？
过去的已经不能挽回，将来的还有机会追逐。算了吧！算了吧！现在的执政者很危险了！”孔子下车来，想跟他对话。接舆却快步避开了，使得孔子
无法和他对话。18.6、长沮、桀溺耦而耕，孔子过之，使子路问津焉。长沮曰：“夫执舆者为谁？”子路曰：“为孔丘。”曰：“是鲁孔丘与
？”曰：“是也。”曰：“是知津矣。”（沮：音举）长沮、桀溺一起耕地，孔子路过，叫子路去打听渡口在什么地方。长沮问：“那个拿着缰绳的
人是谁啊？”子路答：“是孔丘。”长沮又问：“就是那个鲁国的孔丘吗？”子路答：“是的。”长沮就说：“（既然是他），他应该知道渡口在哪
里。”问于桀溺。桀溺曰：“子为谁？”曰：“为仲由”。曰：“是鲁孔丘之徒与？”对曰：“然。”曰：“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谁以易之？且而
与其从辟人之士也，岂若从辟世之士哉？”耰而不辍。（易：改变；且而之而：同尔；耰：音优。）子路又向桀溺打听。桀溺问：“你是谁？”子路
答：“我是仲由。”桀溺又问：“就是那个鲁国孔丘的学生吗？”子路答道：“对的。”桀溺就说：“（你们所逃避的不利环境和无道的统治者）像
滔滔大水一样天下到处都是，谁能去改变它呢？而且你与其追随躲避无道执政者之人，哪如去追随那些逃避社会之人呢？”说完仍是不停耕作。子路
行以告。夫子怃然曰：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怃：音五）子路回来把情况告诉孔子。孔子怅然若失地
说：鸟兽是不可能与人合群的，我不是他们那样的人，但是不和他们一起追求天下大道又能和谁一起呢？假如天下有道，我孔丘也不会去改变这个世
道啊！……鸟是不可能与兽合群的…………我不和世人相处还能和谁在一起呢？……（王阳明《传习录》）18.7、子路从而后，遇丈人，以杖荷
蓧。子路问曰：“子见夫子乎？”丈人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植其杖而芸。子路拱而立。（蓧：音钓）子路跟随孔子落在了后面
，碰到了一位用拐杖挑着除草工具的老人。子路就问：“您见到我的老师了吗？”老人答：“有四肢却不劳作，有眼睛却分不清五谷的种类，谁知道
你的老师是谁？”说完，把拐杖插在田边去除草了。子路恭敬地拱手站在一旁。止子路宿，杀鸡为黍而食之，见其二子焉。（食同饲，见同现）老人
留子路住下来，杀鸡做黄米饭给子路吃，又让自己的两个儿子出来见子路。明日，子路行以告。子曰：隐者也。使子路反见之。至，则行矣。第二天
，子路追上孔子并把这些事情告诉了孔子。孔子说：这是隐者啊。让子路再回去看看老人。子路到了那里，发现老人已经出门了。子路曰：“不仕无
义。长幼之节，不可废也；君臣之义，如之何其废之？欲洁其身，而乱大伦（《孟子》6.10）。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
”子路就说：“（有了学问）不从政是不合道义的。长幼之间的礼节，不能废弃；君臣之间的礼义，难道就能废弃吗？想要保持自身的高洁，却混肴
了长幼、君臣这样重要的伦理关系。君子从政，只是尽自己道义上的责任罢了。至于先王之道现在行不通，我们早就已经知道了。”（隐士们不同于
孔子，他们知社会无道，就不再去致力于改变它。）……想要洁身自好却扰乱了伦理纲常。……（王阳明《传习录》）18.8、逸民：伯夷、叔齐
、虞仲、夷逸、朱张、柳下惠、少连。子曰：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伯夷、叔齐与？谓：柳下惠、少连，降志辱身矣，言中伦，行中虑，其斯而已矣
。谓：虞仲、夷逸，隐居放言，身中清，废中权。我则异于是，无可无不可。（对照14.37，逸同佚，散失，遗失；放：放置。）逸民有：伯夷
、叔齐、虞仲（即仲雍，太伯之弟季历之兄，继太伯为君。一则让于季历，成全了太王的想法，至孝；一则未建封国或与太伯争位，有悌。）、夷逸
、朱张、柳下惠、少连。孔子说：不降低自己的志向，不辱没自己的身份，讲的难道不是伯夷和叔齐吗？孔子评论道：柳下惠和少连，他们降低了志
向也辱没了身份，但是说话合乎伦理，做事合乎人心，仅仅就是这样吧。又评论道：虞仲和夷逸，他们隐居起来不谈论世事，保持身份合乎高洁，放
弃身份合乎权变。我就和他们不同了，没有可以这样做或是不可以这样做的问题。（逸民有不同的隐逸境界，孔子对伯夷叔齐的德行称许有加。）…
…没有要怎么做，也没有不要怎么做，一切要依义（义者，宜也，要考虑时机与情况）而定。（傅佩荣）18.9、大师挚适齐，亚饭干适楚，三饭
缭适蔡，四饭缺适秦，鼓方叔入于河，播鼗武入于汉，少师阳、击磬襄入于海。大师挚到了齐国，亚饭干到了楚国，三饭缭到了蔡国，四饭缺到了秦
国，击鼓的方叔到了黄河流域，摇小鼓的武到了汉水流域，少师阳、击磬的襄到了海滨。（这帮鲁国的人才都散了，其他想为国出力的人就无能为力
了。）（大：即太；鼗：音陶。）大师挚逃到了齐国……（通过乐师们离开故国的境遇，说明“礼崩乐坏”的局面。）18.10、周公谓鲁公曰：
“君子不施其亲；不使大臣怨乎不以；故旧无大故，则不弃也；无求备于一人。”（施同弛，离弃；大臣：重要的臣属，股肱之臣；以：用。）周公
对鲁公（周公之子伯禽）说：“君子不应该离弃自己的亲人；不让大臣怨恨得不到任用；老朋友、旧相识如果没有大的过错，就不要放弃他们；不能要求一个人具备所有的才能。”（用周公之言说明执政者该如何选拔任用人才，之前列举的隐士和仁人，特别是孔子未得任用的原因在于为政者忘了先祖遗训，不循其道。）18.11、周有八士：伯达、伯适、仲突、仲忽、叔夜、叔夏、季随、季騧。（騧：音瓜）周朝有八位贤士：伯达、伯适、仲突、仲忽、叔夜、叔夏、季随、季騧。（周初名士）子张第十九与第九篇的性质有相同之处。（南怀瑾）本篇通过孔子弟子之言表达孔子思想。（杨朝明）19.1、子张曰：“士见危致命，见得思义，祭思敬，丧思哀，其可已矣。”（对照14.12，16.10，3.12，3.26，致命：献出生命。）子张（原名颛孙师，字子张，陈国人）说：“君子在国家危难之际能挺身而出，敢于献出自己的生命；见到有所得要想到是否该得，祭祀时要想到心怀恭敬，服丧时要想到哀伤，这样就可以算是君子了。”（在孔子思想的基础上，子张总结了士应有的三种美德：忠、义、孝。）……读书人在国家危难之际能挺身而出……这样就可以了。19.2、子张曰：“执德不弘，信道不笃，焉能为有？焉能为亡？”子张说：“明白了德行的道理却不去弘扬，信奉道义却不能坚定，这样的人怎能让他得意？又怎能让他失意？”（笃：厚，坚定不移；亡通无。）……有些人实行道德却不能使之发扬光大，信奉道义却不能坚定不移，这样的人有又如何？无又怎样？（可有可无）19.3、子夏之门人问交于子张。子张曰：“子夏云何？”对曰：“子夏曰：‘可者与之，其不可者拒之。’”子张曰：“异乎吾所闻：君子尊贤而容众，嘉善而矜不能。我之大贤与，于人何所不容？我之不贤与，人将拒我，如之何其拒人也？”（与：交往，结交；嘉：赞美；矜：怜悯，同情。）子夏的学生向子张请教交友之道。子张反问道：“子夏是怎样说的？”学生答：“子夏说：‘可以交的就交，不可交的就拒绝他。’”子张就说：“这与我听到的不一样：君子尊敬贤才也容纳众人，赞美有能力的也要同情没有能耐的。我如果是个真正的贤人，对于别人有什么不能包容的呢？我如果不是贤人，别人就会拒绝我，我怎么还能去拒绝别人呢？”（记载子夏与子张的交友原则，子夏主张慎重有所选择，子张主张广泛结交，将二者结合起来，初交广泛，深交慎重，才是孔子的交友之道，参考11.16中孔子对二人的评价。）……值得交往的，才与他交往；不值得交往的，就拒绝他。……我所听到的与此不同：君子尊敬才德卓越的人，也接纳一般大众；称赞行善的人，也同情未能行善的人。我若是才德卓越，对什么人不能接纳？我若是才德不卓越，别人将会拒绝我，我又凭什么去拒绝别人呢？（傅佩荣）子夏是言小子之交，子张是言成人之交。若善用之，亦俱是。（王阳明《传习录》）19.4、子夏曰：“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致远恐泥，是以君子不为也。”（对照19.7理解小道与大道；泥：音逆，阻碍。）子夏说：“即使是小技艺，一定有可取之处；但从长远来看恐怕会有阻碍，所以君子不做。”（说明君子应有适当取舍）19.5、子夏曰：“日知其所亡，月无忘其所能，可谓好学也已矣。”子夏说：“每天都能了解以前不知道的，（经常复习）经过很长时间也没有忘记以前学过的，这样就可称之为好学了。”……每个月再把已经学会的好好复习掌握住。……（对照2.11，8.17，5.28，亡通无）……每天都学习自己以前不知道的，时时复习，不要忘记自己以前学过的，这样的人就可称为好学了。（讲述学习的基本方法，儒家强调修己安人，修己是安人的基础，而好学是修己的途径，顾炎武的《日知录》取名于此。）19.6、子夏曰：“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切问：问自己还未领悟之事；近思：切近实际地思考问题。）子夏说：“广泛学习并坚守志向，多向别人请教然后联系实际思考可行性，这样做了，仁就在里面了。”（谈论求仁之道，朱熹尤为推崇近思，他与吕祖谦合编北宋理学家周敦颐、程颢、程颐、张载四人之学说，名之《近思录》。）……恳切发问，同时要就近省思，人生正途就可以找到了。19.7、子夏曰：“百工居肆以成其事，君子学以致其道。”（对照19.4理解小道与大道）子夏说：“各种工匠在自己工作的地方辛苦劳动来完成任务，君子要专心学习来达到大道。”19.8、子夏曰：“小人之过也必文。”（对照1.8，6.3，15.30，与19.21形成鲜明对比；文：文饰，掩盖。）子夏说：“小人对过错一定会加以掩盖。”（《孔子家语·执辔》：“过而改之，是为不过。”对比君子和小人对待过错的不同态度。）19.9、子夏曰：“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子夏说：“君子有三种变相：看起来是庄重、严肃的样子，接近了会觉得温和可亲，听他讲话会觉得严正不苟。”（对照1.8，7.37，16.10）……君子有三种变化：远远地望着他，觉得他庄重、严肃；接近他，觉得他温和可亲；听他说话，又觉得他严厉不苟。（说明君子具有内在的涵养与气度）19.10、子夏曰：“君子信而后劳其民，未信，则以为厉己也；信而后谏，未信，则以为谤己也。”（对照2.22，7.24，17.6，厉：折磨）子夏说：“君子只有在得到信任后才能去役使百姓，否则，百姓会认为在折磨自己；只有在得到信任后才能进谏，否则，君主会认为在诽谤自己。”（说明信的重要性，君子务必取信在先。）19.11、子夏曰：“大德不踰闲，小德出入可也。”（对照14.17，踰：逾越，违背；闲：阑，范围。）子夏说：“在重大品德上面不能违背原则，在小的生活细节上可以有所出入。”（子夏对大德与小德的看法，大节不放过，小节可权宜。）19.12、子游曰：“子夏之门人小子，当洒扫应对进退，则可矣，抑末也。本之则无，如之何？”子游说：“子夏教的学生，干‘洒扫、应对、进退’这些事还可以，不过这是枝末，还没教根本，这怎么行呢？”……对洒水、扫地、接待宾客、进退礼仪方面的事，还可以胜任，不过这些只是末节而已。做人的根本道理却没有学会，怎么可以呢？（对照11.16，抑：可是；本：根本，此处用作动词，探究其根本。）……子夏的学生，干一些打扫卫生、接待宾客的工作还可以，可是这些只是末节，若讨论先王之道就不行了。这怎么能行呢？子夏闻之，曰：“噫！言游过矣！君子之道，孰先传焉，孰后倦焉？譬诸草木，区以别矣。君子之道，焉可诬也？有始有卒者，其惟圣人乎！”子夏听说后，就说：“唉！言游说错了！对于君子之道，哪些应先传授，哪些应放在后面呢？（教育学生）就像种植花草树木，应该区别对待啊。君子之道，怎么可以随便歪曲呢？能有始有终地把君子之道传授给学生的人，恐怕只有圣人了！”……能本末兼顾的，恐怕只有圣人吧！（一般人当然要从基本的礼仪做起，基本的没学好，就立刻将一些大道理，难免好高骛远。）（倦：传授，讲解）……对于先王之道……（反映了子游与子夏授业方法的差异，子游重本，子夏认为传道应循序渐进，其实本和末均不可废，子游并未忽略小道，而子夏也未忽略大道。）19.13、子夏曰：“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对照1.6）子夏说：“做官有余力了便可去学习，学习有余力了便可去做官。”（论述仕进与学习的关系）19.14、子游曰：“丧致乎哀而止。”（对照3.4）子游说：“居丧，达到悲戚的程度就可以了。”19.15、子游曰：“吾友张也，为难能也，然而未仁。”子游说：“我的朋友子张（做人了不起），一般人很难去做的事，他能做到，但是还没有达到仁的境界。”……我的朋友子张的所作所为已经难能可贵了，不过还没有达到完美的境地。……我的朋友子张，可以说是很难得了……（借子张来说明达到仁的艰难）19.16、曾子曰：“堂堂乎张也，难与并为仁矣。”曾子说：“子张可以称之为堂堂正正，但他的修养还是没有达到仁的境界。”……子张的言行显得高不可攀，很难与他一起走上人生正途。（对照11.16，11.18，并：和。）……仪表堂堂的子张，别人难以和他完成仁德。（因其较为偏激，此评并无贬低之意。）19.17、曾子曰：“吾闻诸夫子：人未有自致者也，必也亲丧乎！”曾子说：“我从老师那里听说：人的感情平时不会自动达到极致，一定要在自己父母去世时（才能达到）吧！”（自致：自动达到极点）……人的感情平时不会自动发挥到极致，如果有，那应该是其父母去世时吧！19.18、曾子曰：“吾闻诸夫子：孟庄子之孝也，其他可能也；其不改父之臣与父之政，是难能也。”（对照1.11）曾子说：“我从老师那儿听说：孟庄子（即仲孙速，其父孟献子，即仲孙蔑）的孝，其他的都能做到；而留用他父亲的家臣，不改变他父亲的施政纲领，这是别人难以做到的。”（赞美孟庄子之孝，总说“一朝天子一朝臣”。）19.19、孟氏使阳肤为士师，问于曾子。曾子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如得其情，则哀矜而勿喜！”孟氏任命阳肤（曾子学生）为典狱官，阳肤去向曾子请教。曾子说：“执政者不按正道办事，民心久已叛离。如果审查出了犯罪实情，应该同情他们而不要沾沾自喜！”（告诫其不要滥施刑狱）19.20、子贡曰：“纣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恶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子贡说：“商纣王的坏，并不像传说的那么严重。所以君子讨厌居于下流，一旦如此，天下所有的坏都会归到他头上。”（告诫人们不为不善之事，还教育人们评价人物要实事求是。）19.21、子贡曰：“君子之过也，如日月之食焉：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对照1.8，6.3，15.30，与19.8形成鲜明对比）子贡说：“君子的错误就像日食和月食一样：犯错了，人人都能看见；改正了，人人都能敬仰他。”（君子对待错误的态度）19.22、卫公孙朝问于子贡曰：“仲尼焉学？”子贡曰：“文武之道，未坠于地，在人。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莫不有文武之道焉。夫子焉不学？而亦何常师之有？”（对照5.28，7.21，15.29，识：音质，记住，了解；常师：固定的老师。）卫国大夫公孙朝向子贡请教道：“仲尼的学问跟谁学的呢？”子贡答：“文王武王的治国之道并没有失传，仍然存在于人间。贤能的人了解其根本大道，不贤的人了解其枝节小道。文武之道无处不在。（只要有长处）我的老师跟谁不学呢？他又哪里有固定的老师呢？”（子贡赞美孔子无处不学、学无常师的精神，正因此，才成就其博学多闻。）19.23、叔孙武叔语大夫于朝曰：“子贡贤于仲尼。”子服景伯以告子贡。子贡曰：“譬之宫墙，赐之墙也及肩，窥见室家之好。夫子之墙数仞，不得其门而入，不见宗庙之美，百官之富。得其门者或寡矣。夫子之云，不亦宜乎？”叔孙武叔（鲁国大夫，叔孙氏，名州仇，谥武）在朝堂上对大夫们说：“子贡比仲尼更贤能。”子服景伯把此话转告给子贡。子贡说：“（不能这样说），譬如房屋的围墙，我的只有肩膀这么高，站在墙外很容易看见我家的好东西。老师的围墙有好几个人那么高，找不到进去的大门，就看不到里面宏伟的宗庙和百官的房舍。能找到大门而进去的人或许很少吧。叔孙先生这么说，不就很自然了吗？”（子贡赞美孔子学识之高深，认为孔子之学非一般人所能领会。）……以房屋的围墙作比喻吧，我家的围墙只有肩膀这么高，别人可以看见屋内摆设的美好状况。老师家的围墙却有几仞高，如果找不到大门进去，就看不到里面宗庙的宏伟壮观和连绵屋舍的多姿多彩。能够找到大门的人或许很少吧。叔孙先生的这种说法不是正好印证了吗？19.24、叔孙武叔毁仲尼。子贡曰：“无以为也！仲尼不可毁也。他人之贤者，丘陵也，犹可踰也；仲尼，日月也，无得而踰焉。人虽欲自绝，其何伤于日月乎？多见其不知量也！”（踰通逾，超越；多：只是，仅仅。）叔孙武叔毁谤仲尼。子贡说：“不要这样做！仲尼是毁谤不了的。别人的贤德就像小山丘，是可以超越的；仲尼的贤德就像日月，是没法超越的。虽然有人要自绝于日月，这对日月会有什么伤害呢？只不过表明他自不量力罢了！”（子贡盛赞孔子之德如日月）毁谤自外来的，虽圣人如何免得？人只贵于自修，若自己实实落落是个圣贤，纵然人都毁他，也说他不着。却若浮云掩日，如何损得日的光明？（王阳明《传习录》）19.25、陈子禽谓子贡曰：“子为恭也，仲尼岂贤于子乎？”子贡曰：“君子一言以为知，一言以为不知，言不可不慎也。夫子之不可及也，犹天之不可阶而升也。夫子之得邦家者，所谓立之斯立，道之斯行，绥之斯来，动之斯和。其生也荣，其死也哀。如之何其可及也？”（知同智；道同导；绥：安抚；和：同心协力。）陈子禽对子贡说：“你是出于对老师的恭敬吧，难道仲尼真的比你贤能吗？”子贡答：“君子的一句话可以显示出他的智慧，也可以说明他缺乏智慧，因此说话不可以不慎重。我的老师是没人能比得上的，就像天空不能搭着梯子爬上去一样。我的老师如果治理国家，他想让百姓立于礼，百姓就会立于礼；他引导百姓，百姓就会按照他的指引前进；他安抚百姓，百姓就会从远方来归附；他动员百姓，百姓就会齐心协力。我的老师生得光荣，去世了令人怀念，我怎么能赶得上他呢？”（子贡进一步赞扬孔子的品德与智慧，表达了他对老师的景仰与爱戴。）……老师活着是大家的光荣，去世了是大家的悲哀。像这样谁又能赶得上他呢？”尧曰第二十尧舜间的历史。（南怀瑾）本篇主题鲜明，形散而神不散。（杨朝明）20.1、尧曰：“咨！尔舜。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四海困穷，天禄永终。”舜亦以命禹。（历数：帝王继承的次序；允：诚实，不欺。）尧说：“啧啧！你这位舜啊。上天的历数命运已经落到你身上了，你要忠诚地执行中庸之道。如果四海之内都被教化，那么上天赐予的禄位就会永远落在你身上。”舜禅让给禹时也说了这番话。曰：“予小子履，敢用玄牡，敢昭告于皇皇后帝：有罪不敢赦。帝臣不蔽，简在帝心。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帝臣：指桀；简：简察，知道。）汤（名天乙，又名履）说：“我谨慎地用黑色的公牛做牺牲，明白地向光明而伟大的天帝祷告：有罪的人我不敢擅自赦免。桀的罪过我也不敢隐瞒，您是早就明察了的。我本人如果有罪，请不要牵连天下百姓；天下百姓如果有罪，都由我一人承担。”周有大赉，善人是富。“虽有周亲，不如仁人。百姓有过，在予一人。”（赉：音赖，赏赐）周朝大封诸侯，使好人富贵起来。武王说：“我虽然有很多至亲，不如有很多仁德之人。如果百姓有了过错，责任应该由我一人承担。”谨权量，审法度，修废官，四方之政行焉。兴灭国，继绝世，举逸民，天下之民归心焉。如果能谨慎地审定度量衡和礼乐制度，恢复瘫痪了的国家机构，全国的政令就通行了。如果能恢复被灭亡的国家，承继已断绝的后代，提拔被埋没的人才，天下百姓就会归心于朝廷了。（法度：长度）检验及审定生活所需的度量衡，……（傅佩荣）所重：民食、丧祭。政治的重点在于：民众的生养，丧事和祭祀。所重民：食、丧、祭。要重视民众的粮食、丧事和祭祀。宽则得众，信则民任焉，敏则有功，公则说。（对照17.6，说通悦）宽容就能得到民众的拥护，诚信就会得到民众的信任，勤敏就会有功绩，公正就会使民众喜悦。（对全书有关治国平天下思想的总结，先记述先圣先王的遗训，其后是孔子对三代以来的美德善政的概括。）20.2、子张问于孔子曰：“何如斯可以从政矣？”子曰：尊五美，屏四恶，斯可以从政矣。（对照12.14，屏：音摒，摒弃。）子张向孔子请教：“怎样才能处理好政事呢？”孔子答：尊崇五种美德，摒除四种恶政，这样就可以从政了。……推崇五种美德，排除四种恶行，这样就可以把政务做好了。（傅佩荣）子张曰：“何谓五美？”子曰：君子惠而不费，劳而不怨，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威而不猛。（对照4.18，5.11，13.26，7.37）子张就问：“什么是五种美德？”孔子答：君子施惠于百姓而自己没有什么损耗，劳役百姓而他们没有怨言，追求仁德而没有贪欲，安泰矜持而不骄傲，仪表威严而不凶猛。（惠而不费是君子从政必须遵守的一种美德与方法，也是实行仁政德治的重要内容；欲而不贪是评价一个人是否为君子的重要标准；泰而不骄是区分君子与小人的标准。）子张曰：“何谓惠而不费？”子曰：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斯不亦惠而不费乎？择可劳而劳之，又谁怨？欲仁而得仁，又焉贪？君子无众寡，无小大，无敢慢，斯不亦泰而不骄乎？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斯不亦威而不猛乎？子张接着问：“什么叫惠而不费？”孔子答：鼓励百姓去做对他们有利的事，这不就是惠而不费吗？在百姓的能力范围之内选择合适的事情去干，又有谁会怨恨呢？追求仁德便得到仁德，又去贪求什么呢？不论人多人少，势力大小，君子都不怠慢他们，这不就是泰而不骄吗？君子衣冠整齐，目光严肃端正，令人望而生畏，这不就是威而不猛吗？……给百姓恩惠但不浪费（顺着百姓喜欢的去做），让百姓做事但他们不抱怨（所选择的事情是合适的，虽辛苦却不会抱怨），有欲望但不会贪得无厌（想要的是仁，就是做好事），非常庄重但不会欺负别人，处事谨慎有分寸但不让别人觉得有压力（自己保持庄重的样子，别人也会尊重你）。……子张曰：“何谓四恶？”子曰：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慢令致期谓之贼；犹之与人也，出纳之吝谓之有司。（出纳：本指财物的付出和收入，此处复词偏义，只指付出、给予；有司：管理事务的小吏。）子张又问：“什么是四种恶政呢？”孔子答：不进行教化就杀戮叫做虐，不先申诫便要成绩叫做暴，开始时懈怠而突然限期完成叫做贼，给百姓财物不舍得拿出去叫做气量狭小。（详细阐述治国之道，谆谆告之以治世的良方妙药。）……什么是四种恶行呢？……如果没有告诉百姓哪些不能做，百姓一触犯就杀，这就是苛政；没有先劝导，规定怎么做，然后立刻要求成果，这就是暴政；下命令时慢慢地下，但是立刻要看到成果，这会让人伤心；同样是要给人的，出手却很吝惜很不情愿，这就是刁难别人。20.3、孔子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对照14.36）孔子说：不懂得天命，就不能成为君子。不知礼，无以立也。（对照8.8，16.13）不懂得礼，就不能立足于社会。不知言，无以知人也。（对照4.14，14.30，15.19，与1.1遥相呼应）不懂得别人话语中的含义，就不能了解别人。（强调君子要三知：知命、知礼、知言。）20210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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