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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渐行渐远,我却从未离开

 TGP1 2021-07-04

阿甘与你不见不散

骊歌响起,又是一年毕业季。

一大波少年,告别他们学习生活了几年的湘大,奔赴下一场山海。

二十一年前,4月的某一天,我站在学校老办公楼三楼一间办公室的窗边,透过铁质防盗网看着对面老体育馆的侧门。那里正在举行招聘会,跟我同届的毕业生们进进出出,寻找自己人生的出路。我放弃了几个机会,已经确定留校工作,心里觉得分外踏实,但又不免泛起一丝失落。

大约每一个少年的心,总是觉得外面的世界更精彩。直到许多年之后,我才意识到这是命运对我最好的安排。仿佛,母校早已预知我将遭遇人生的大挫折,于是温和地将我揽进怀里,巧妙地阻止我走进吉凶难卜的社会丛林。

二十一年来,这里发生了太多的变化。

我清晰地记得自己来校报到的那天,清晨六点多,卧铺大巴在羊牯塘的位置拐进小道,钻过铁路涵洞,沿着肉联厂、蓄电池厂围墙边的羊肠小道驶向湘大。

后来,宽阔笔直的北二环线修到了南校门外,学校的交通得到根本的改善。南校门广场经过扩建,三道拱门前敬立了毛主席铜像,端庄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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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入三道拱门,左手边有一条小径直通北山。在小路的西边,从南到北依次排列着老煤店、废旧物资仓库、两个臭水塘、一个橘子园。

后来,在废旧物资仓库的位置建成了土木工程大楼,南面的水塘建成了画眉潭,北面的水塘填平后修建了第二田径场,这是湘大的第一个标准跑道塑胶体育场。田径场的北面,依次建起了法学大楼、逸夫教学楼。

而在西边的西边,新征的六百亩地建设正酣,不久之后就将掀开她美丽的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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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的图书馆作了扩建,纸质书籍和电子图书资源的藏量都位居省内高校前列。这里不只是藏书的场所,更是文化传承、思想碰撞、学风凝聚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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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着俱乐部北侧的林荫路往南走,有一栋“回”字形建筑,叫作“服务大楼”,这里当年堪称湘大的万达广场,吃饭,买书,理发,购物......一应俱全。

儒园的乌江鱼、茄子煲,曲园的紫芸牛肉,五味馆的糖醋排骨,热辣浓郁的香气飘荡在服务大楼,甚至氤氲了整个校园。南面二楼则是雄风书店和渴望书社。治学与烹饪原本同理,不外乎“猛火炒”、“慢火炖”。于是乎,每到饭点的时候,服务大楼总是书香融菜香一体,诵读共锅铲和鸣,好不热闹。

随着学校周边第三产业的急速兴起,加上学校整顿环境的需要,服务大楼的商业功能被逐渐削弱和剥离,各类门店渐次退出。

一楼装修成了招生与就业指导处的办公用房。天井里经常举行小型招聘会,学生们或左右逢源如愿以偿,或四处碰壁流年不利。五味馆已经不复存在,但他们却从这里开始,体验人生的五味杂陈。

二楼两个书店的位置,则成了保卫处的办公室。这些高门大嗓的粗豪汉子,在师生们看得见或看不见的地方流汗甚至流血,守护着一张张安静的书桌。

位于二楼东北角的儒园酒家,则成了学工处的会议室。以前,学生们在这里等着老板上菜;现在,学工系统的工作者们在这里为学生量身定做成长、成才的菜单。

    服务大楼从未辜负莘莘学子。

    以前服务青年学生的味蕾和胃,现在则服务他们的成长和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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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务大楼和东坡村教工小区的中间,曾经是一个露天电影院,它有着高高的院墙和梯田般分布的水泥长凳。

     后来人或许会觉得它简陋,但它曾经给业余文化生活贫乏的师生员工带来了很多美好的回忆。

大概是2003年,露天电影院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推倒之后,改建为一方休闲绿地,取名“沁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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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读大学的时候,都是十个人一个寝室,甚至十二个人一个寝室,到了盛夏,赤裸上身是纳凉的主要方式。

后来,学校建设了金翰林学生公寓、北青学生公寓、琴湖学生公寓,数十栋宿舍楼拔地而起,学生的住宿条件也得到根本改善。现在是六人寝、四人寝,听说还有高端的两人寝,而且都有独立的卫生间,安装了空调。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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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教南面的田径场,承载了多少人的青春,他们在这里跑步、踢球,表白、失恋,独饮、畅谈,大哭、高歌......晴天一层土,雨天一潭泥,少年却乐此不疲。后来这里改建成了文化广场,据说有不少人颇有微词。

但90后、00后在这里晨读、跳街舞、玩轮滑、开演唱会、招聘社团新人......他们正在积淀属于自己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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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这么多年来,湘大一直在变动、进化。但是,有些东西,却始终没有改变。

不变的,是三道拱门。

有人说,三道拱门是文理工的朴素表达;也有人说,单看每一道拱门像汉字“人”,三道拱门代表三人成众、众志成城;整体看三道拱门像汉字“山”,象征着不断进取、勇登高峰;还有人说,三道拱门蕴含着道生一而三生万物、生生不息的哲学意蕴。

不管如何解读,湘大校门,不管是在修建之初,还是跨越40年的岁月之后,在千门一面的沉闷中,都散发出别具一格的气韵和强烈的现代审美气息,让人过目难忘。

而无论来自江南塞北,或是去往繁华宁静,一进一出中,每个湘大人挥之不去的,便是这拱门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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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变的,是饱经沧桑的文科楼和一教,它们依旧巍然矗立。

谁也说不清楚,曾经有多少大神在文科楼和一教授课,从这两栋教学楼里又走出了多少大神?

如果从玄学的角度来说,这两栋古旧的建筑是湘大的“龙脉”。现在的湘大已是楼宇林立,今后肯定还会建起更多的大楼,但文科楼和一教的地位和价值,无可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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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变的,还有三座小山。

在湘大的校园中,保留了三个小山包。无法揣测当年建设者们的想法,单纯是由于推倒工程量太大,还是一种质朴的浪漫,湘大校园却因此而成了一个园林。它抛却了平铺直叙,而是起伏有致。

复校之初拓荒者们在山上种下的树苗,大的已近环抱,小的也有海碗粗细。它们像不知疲倦的绿肺,为校园提供新鲜空气。

后来,每一座山都有了一个温暖的名字,分别叫做秀山、慧山、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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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变的,还有她的名字。

一个让人费解的现象是,不管如何加大宣传力度,湘潭大学的名气一直远远滞后于自己的实力。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是一所地方性专科院校,而不是办学实力稳居全国百强的名校。据说,学校也尝试过更名,换上一个更洋气或者更有纪念意义的名字,但由于种种原因没有如愿。

要我说,这也挺好。更名或许有利于提升学校知名度,从而争取更多资源,但在某种意义上,对于过去却是一种割裂和背弃。

就好比,如果母亲改了名字,游子该如何以母亲为骄傲,又如何荣耀母亲?难道在跟旁人自我介绍的时候,说“我是某某某的孩子,她原名某某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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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变的,是那份坚定不移的信念和热望。

      湘潭大学是1958年根据毛泽东同志“想在家乡办一所大学”的愿望创办的。同年,毛泽东同志亲笔题写校名并嘱咐“一定要把湘潭大学办好”。

      六十多年过去,无论风云变幻、人来人往、领导更迭,对于一代又一代湘大人来说,这个信念却从未淡去。

      仿佛伟人亲笔写下的“湘潭大学”四个字墨迹未干,仿佛“一定要把湘潭大学办好”的温厚嘱托言犹在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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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变的,是从这所学校走出的学生独特的气质。

湘大毕业的学生,鲜有“天选之子”的迷之自信,却如同黄土地里长出的高粱,饱满而谦逊;他们在考虑该为自己、为家人做些什么的同时,也会思考能为国家、为社会做些什么;他们会在遇到问题的时候,多问几个“为什么,怎么办?”他们会在眼看坚持不住的时候,再咬牙坚持一下。

诗人有云:湘大的学生,就像洞庭湖的垂柳,倒插着也能活。

或许——

当伟人挥毫写下两纸“湘潭大学”,反复比较哪张更合用的时候;

当初代教职工扛着锄头、挑着箩筐,挥汗如雨建设校园的时候;

当600多名老师舍弃自己的生活,从四面八方奔赴这座几乎一无所有的“大学”的时候;

甚至上溯到将近千年之前,当周敦颐在隐山闲居讲学,胡安国、胡宏父子前来讲学授徒的时候。

这种基因,便已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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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变的,是学校的“不便”。直到今天,湘大的通讯地址仍然是——湘潭市西郊。

      或许,当年的决策者选择在此复校,仅仅是出于战天斗地的豪迈情怀,但若干年后再看,这个校址的选择聪明而近于狡黠。

      很多人都有所了解,湘大是一个读书的好地方。除了校风、学风建设抓得好之外,我始终觉得,交通不便是一个重要因素。那些处于市中心的高校,得享近水楼台之便,学生却也容易出则繁华、入则浮躁。

不管是交通条件大为改善之前还是之后,从湘大到湘潭市,坐“喽喽车”(6路车)摇摇晃晃至少要半个小时,打车20块起,再说,湘潭也实在没什么好玩的;如果要去放肆娱乐的长沙,以前至少三四个小时,现在也要一个多小时。

既然这样,不如读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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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同处一校却未曾谋面的H君的文章里,她自比为“村口的老太太”;如此,我就好比是逸夫教学楼的一名保安。每天坐在一楼大厅角落的值班桌后面,看着三五成群的少年走进来,他们或欢欣雀跃叽叽喳喳,或面如平湖眼神坚定,或眉头轻蹙若有所思,或目不斜视大步流星……我欢喜地看着他们,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就像看着自己的过往。

那个21年前的少年早已远去。一拨又一拨的少年也渐行渐远。只剩下一个油腻不堪的保安大叔阿甘,被母亲呵护着,也守护着老母亲。

偶尔,也会因为一些什么事情发发母亲的牢骚。

却执拗地,不许别人说她一句不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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