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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散文·微刊  天津散文研究会的文学交流窗口  汨罗江记 深圳 刘中秋 对汨罗江，我是仰慕已久的。 我生长在武汉。以武汉人的眼光看，汨罗江算一条并不大的河，但是由于它跟一位历史名人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它在中国人的心目中就有了神圣的地位。 这位名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屈原! 我知道屈原很早，因为每年端午节，人们都要吃粽子。大人们告诉我，吃粽子是纪念一位叫屈原的名人。小时候，我不知道屈原是什么人物，但知道粽子好吃。粽子有各种各样的，咸甜荤素具备，吃得可舒心了。不过，那是小孩子的心理，笑以待之。 我真正知道屈原是一位了不起的世界文化名人，还是在一九五六年。那一年，全世界都在纪念他，这是听大人们讲的。通过连环画和戏剧，我初步了解了他的一生，才知道他是一位伟大的爱国者，是一位伟大的诗人。热爱祖国，充满激情地帮助楚怀王富国强兵。据《史记》记载，他“为楚怀王左徒。博闻强志，明於治乱，娴于辞令。入则与王图议国事，以出号令；出则接遇宾客，应对诸侯。王甚任之。”他担任楚怀王的左徒，学识渊博，记忆力很强，对国家存亡兴衰的道理非常了解，对外交往来，接人待物的辞令又非常熟悉。因此他入朝就和楚王讨论国家大事，制定政令；对外就接待各国使节，处理对各诸侯国的外交事务。楚怀王对他非常信任。当时，关东六国联合起来建立“合纵”联盟，公推楚怀王为联盟长。屈原指望可以抵抗来自西方秦国的侵略，进而统一中国，消弭战乱，可是遭奸臣诬陷，被君王疑虑而疏远，还被贬谪到湖南的荒僻之地。这样，楚国一天天衰落，终于积重难返，后来被秦国大将白起率兵攻破郢都。屈原闻讯，悲愤难抑，于是自沉于汨罗江，以死殉国。 我和所有知道屈原事迹的人一样，对屈原这样的人钦佩得五体投地，对楚怀王、郑袖和子兰加上张仪恨之入骨。 我看了一些描写汨罗江的文章，知道汨罗江边的景色非常美好，岸树挺拔，径草青翠，河水清澈，欢快流淌。但我没怎么欣赏那些优美的文字，而是专心思考一个问题：屈原听闻郢都沦陷的噩耗，为什么一定要投江而死呢？我在历史资料揭示的历史情境里徜徉，思索着那时发生的重大事件，希望找出答案。 战国时期有七大诸侯国——秦、楚、燕、韩、赵、魏、齐。其中，魏国在春秋初期曾经强大过，最鲜明的例证，就是由军神吴起亲自训练和统率的五万魏武卒竟然不依托高山坚城就打败了秦国五十万大军。这在世界战争史上创造了空前的奇迹。魏国还占领了秦国在黄河以西的一大块领土，设为河西郡。这样，秦国用以抵御魏国的黄河天险便不复存在，而魏国可以从河西郡直接进攻秦国本土。可是后来，斗转星移，世事难料，它衰落了，受尽昔日手下败将秦国的欺负，直至灭亡。 楚国在春秋时期曾经是霸主，竟然敢于向天下共主周王的使者询问象征国家重器——鼎的重量，从而震惊天下。 在七国中，楚国国土最大，人口最多，这样楚国有着比其他诸侯国更多的资源，更多的兵源，它经得起长期战争的消耗，换句话说，它最应该也最有可能统一中国。可事实是，它被秦国灭亡了！为什么会这样呢？这要从楚国内部找原因了。综观中国历史，可以发现，一国一朝灭亡，有三种情况，一是为敌国所灭；二是被所谓暴民推翻；三是被实际掌控朝政的人物篡夺帝位。具体情况并不一样，但是只要捋一捋它们灭亡之前都干了些什么，就会发现全是他们自己“作”（一声）出来的，一句话，先自作而后灭亡。 周幽王就是一个典型。这家伙专宠一个小美女褒姒，为了她，准备废黜发妻申后，得罪了岳父申侯；又擅自点燃烽火，欺骗周围的诸侯国，换来美女一笑。后来，申侯勾结犬戎一起进攻镐京，周幽王抵御不住，赶紧点燃烽火，急招诸侯国发兵勤王。无奈。诸侯国被骗怕了，迟迟不动。周幽王只得携带褒姒和小儿子逃走，被犬戎追上，与儿子死于骊山之下。他硬是把自己作死了。几千年来，没人同情他，只有骂声一片。 战国七雄之一的魏国也一样。战国初期，魏国本来是七国中最强悍的，可是统治者喜欢作，一作是把军神级别的吴起给逼走了；二作是把卫鞅给放走了，这个人帮助秦国变法，使秦国强大起来，还夺取了魏国的河西郡；三作是把能够运筹帷幄的大战略家范睢给逼走了，这个人帮秦国确定了远交近攻的战略，使秦国在政治战略上和军事战略上有了基本原则，从而一步步完成统一六国的宏大事业；四作把大军事家孙膑给迫害了，后来此人到了齐国，帮齐国两次大败魏国，特别是迫使魏国的军事统帅庞涓兵败自杀。这四位大人才如果没有离开魏国，那么统一六国的很可能就是魏国了。魏国后来亡于秦，确实是自己作出来的，谁也怪不了。 楚国曾有两次面临亡国的经历，全是作出来的。第一次是差一点被一个并不大的吴国灭了。这是楚平王作出来的。本来，他可以好好过日子的，却偏要看中并占有儿子的未婚妻，由此开始，他先是受奸臣费无忌挑唆怕儿子知道此事，便把儿子驱逐出郢都。这还没完，后来找太子太傅伍奢查问太子谋反之事，伍奢极力否认，他便认为伍奢与太子联党，遂把伍奢抓进监狱并设计灭掉伍氏全家。伍子胥当年保护楚平王去秦国参加临潼斗宝，使得楚平王安全归国。可是楚平王完全不念旧情，恩将仇报，对伍家痛下杀手。伍子胥被彻底激怒，投奔吴国的阖闾，又请来兵神孙武子，借兵报仇，攻进郢都，把楚平王的尸身搬出来，痛打三百鞭。两千年来，没有人责备伍子胥鞭尸之举，人们只痛骂楚平王乱伦祸国。 第二次面临亡国的危险则是楚怀王父子作出来的。本来好好地跟齐国结盟，共同对付秦国，楚怀王偏偏听信秦国的使者张仪的鬼话，说什么只要废除楚齐联盟，秦国甘愿奉上商於之地六百里土地以结好楚国。楚怀王竟然相信这种天上掉馅饼的所谓好事，开始作了起来，决意断绝楚齐联盟。起初，齐国君臣不明就里，还在犹豫，而楚怀王等不及了，又作了一下，竟然派使者去齐国当面辱骂齐王，激怒了齐国君臣，跟楚怀王彻底闹翻。等楚怀王美滋滋地派使者去秦国索要那云里雾里的六百里土地时，得来的只是张仪的嘲笑：什么商於之地六百里！你们听错了，我只说奉上我的封地六里。楚怀王大怒，发兵攻打秦国，但战事不顺，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时候，齐国趁楚国忙于对秦国的战争，出兵攻打楚国。唉，一个本来的盟友硬生生地被楚怀王作成敌国！这样，楚国腹背受敌，连连惨败。秦国与齐国联手杀死楚国将士八万人，并杀死大将屈匄，夺取了丹阳、汉中的土地。 到了这一步，楚怀王应该悔悟了吧，谁知道他还是在作。第二年，秦国提出割让汉中一带土地和楚国讲和，但楚怀王说：“我不希望得到土地，只想得到张仪就甘心了。”张仪到楚国之后，又给楚国掌权的大臣靳尚送上厚礼，并用花言巧语欺骗怀王的宠姬郑袖，说秦王将要把美女嫁给楚王，那时你就失宠了。郑袖于是在楚王面前又哭又闹，怀王竟然听信了郑袖的胡言乱语。此外，楚怀王不吸取上次受张仪欺骗的教训，又听信张仪所说的“跟秦国交好，可以得到美女来侍候，得到有一万人口的城邑”这样的鬼话，把张仪又给放跑了。这时屈原已被疏远，不再担任重要官职，刚被派到齐国出使，回来之后，向怀王进谏说：“大王您为什么不杀了张仪呢？”怀王感到很后悔，派人去追赶，但已经来不及了。 张仪离开楚国后，到韩、齐、赵、燕等国去游说，又是威胁，又是利诱，要他们侍奉秦国、疏远楚国。这些诸侯国本来都跟楚国结成合纵共同抗击秦国，楚国还是合纵的领头人，现在经过张仪的吓唬和忽悠，反而联合起来攻打楚国。这又是楚怀王作出来的。本来，他可以杀了张仪，北方那些诸侯国就不会受张仪蛊惑了。可是，楚怀王偏偏看不明白事理，经不起枕边风的影响，经不起张仪所给画饼的诱惑，轻易放跑了张仪，给自己招来这么多的霉运。作啊！ 楚怀王接着又作。这年，秦昭王和楚国结为姻亲，想和楚怀王见见面，楚怀王竟然接受秦昭王的邀请，去秦国谈判。屈原劝谏说：“秦国是虎狼一般贪暴的国家，是不能信任的，还是不去为好。”可是怀王的小儿子子兰劝怀王前去，他说：“为什么要断绝了秦王的好意呢？”楚怀王鬼迷心窍，最终还是去了。但他刚一进武关，秦朝的伏兵就斩断了他的归路。他被秦国扣压，后来客死异乡。 这时候，楚国君臣该幡然醒悟了吧，可是他们仍然在作。屈原对子兰的所作所为，也非常痛恨。虽然身遭放逐，却依然眷恋楚国，怀念怀王，时刻惦记着能重返朝廷，总是希望国王能突然觉悟，不良习俗也为之改变。他总是不忘怀念君王，复兴国家，扭转局势，所以在其代表作《离骚》中多次流露此种心情。然而，令尹子兰听到以上情况勃然大怒，最终还是让上官大夫去向楚怀王的儿子顷襄王说屈原的坏话。顷襄王一生气，就把屈原放逐了。后来，秦将白起率兵攻下郢都，还挖了历代楚王的陵墓，楚国君臣狼狈逃往安徽寿春落脚，楚国丢失一半的国土和一半的百姓，从此再无翻盘的机会。这时，身在湖南荒僻之地的屈原一个人势单力薄，有心报国，无力回天。他怀抱大石投身于汨罗江。 司马迁解释过屈原投江的原因。他在《屈原贾生列传》里说：“屈原来到江边，披头散发在荒野草泽上一边走，一边悲愤长吟。脸色憔悴，形体干瘦。一位渔翁看到他，就问道：“您不就是三闾大夫吗？为什么到这里来呢？”屈原说：“全社会的人都污浊而只有我是干净的，大家都昏沉大醉而只有我是清醒的，所以我才被放逐了。”渔翁说：“一个道德修养达到最高境界的人，对事物的看法并非一成不变，而是能随着世俗风气而转移，全社会的人都污浊，你为什么不在其中随波逐流？大家都昏沉大醉，你为什么不在其中吃点残羹剩酒呢？为什么要保持美玉一般的品德，而使自己讨了个被流放的下场呢？”屈原回答说：“我听说过，刚洗过头的人一定要弹去帽子上的灰尘，刚洗过身躯的人一定要把衣服上的尘土抖干净，人们又有谁愿意以清白之身，而受外界污垢的玷染呢？我宁愿跳入江水长流之内，葬身鱼腹之中，也不让自己的清白品德蒙受世俗的污染！” 这里最后几句“人们又有谁愿意以清白之身，而受外界污垢的玷染呢？我宁愿跳入江水长流之内，葬身鱼腹之中，也不让自己的清白品德蒙受世俗的污染”被司马迁认为是屈原投江而死的原因。我与司马先生的看法有所不同。我想，那时，最难过的是屈原。本来，楚怀王只要对屈原深信不疑，言听计从，自个儿再拿出点本事来，抓住齐国，结成牢固的联盟，一心对付秦国，是很有可能战胜强秦，进而统一中国的。结果是作了又作，把一副好棋打到崩盘，不但谈不上统一六国，反而被秦国拿走大片的国土和大量的百姓。反差如此巨大，让忠心耿耿的屈原情何以堪？只能以死殉国来宣泄自己满腔的悲愤！ 想到这里，我深深地同情他，知道他已经彻底失望了，才以死明志。他无可指责，他尽到了自己的责任。几千年来，人民是理解他的，是同情他的，所以在端午这一天以各种形式纪念他，歌颂他。他的在天之灵应该可以安心了。 俗话说得好：“天作孽，犹可活；人做孽，不可活”。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如果你出问题是老天爷做孽造成的，你还可以活下去；如果是你自个儿做孽，是活不成的。这话说得有理。 从秦末人民大起义来看，楚国确实本来有能力统一天下的。秦末人民起义中，最强的当属楚军。解巨鹿之围的巨鹿战役，楚军只有六万人，而秦军则有三十万。按孙子的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秦军是楚军的五倍，应该是秦军攻击楚军，结果是反过来，是楚军攻打秦军，以寡击众，还取得胜利。后来，秦王子婴向之投降的军队就是刘邦率领的楚军。这说明楚国人是相当强悍有力的，只要组织得好，秦国不可能灭掉楚国。可历史恰恰是秦国灭亡楚国。问题就是出在国家的统治者身上。苏洵说过；“灭六国者，六国也。”我模仿苏老先生也来说上一句：“灭楚国者，楚国也。”可见，国家的领导者千万不能作，自作必亡。这种现象在历史上是反复出现，让普通老百姓遭到无尽的苦难。 历史的经验值得总结。我们今天纪念屈原，不仅仅是为了缅怀并歌颂他，更是为了总结历史经验，继承使国家兴旺的经验，找出使国家衰退的教训，这样就可以把国家建设好，上对得起祖宗，下对得起子孙后代。 刘中秋，男，多年从事语文教学工作，兼教历史，从教三十八年。本人爱好文学、历史，对其他学科也有所涉猎。近年，也在某些刊物上发表作品，如2016年刊登在深圳福田区庆祝中国共产党九十五周年专刊《一轮红日照东方》上发表散文《重访上陈铺》。参加征文大赛也多次获奖，如诗歌《我们的三沙》于2018年获得中国首届郦道元山水文学征文比赛一等奖，童话《龙猫成材记》于2019年获得首届魅力中华文学书画大赛铜奖。于二0一四年加入深圳市作家协会。 附：【大赛公告】 ‖ 关于举办首届“天津散文杯” 全国乡情散文大赛的公告 本期微刊管理团队 责编：陈彩洁 编校：韩佩瑄 制作：李 韵  征文稿件，原文发出。如错别字较多或乱用标点符号的，会影响文章质量，评审减分。  微刊编辑部 顾问：张宝树 主编：李锡文 执行主编：陈彩洁 副主编：李韵 编辑：晓 轩 田光兰 紫 月 吴金程 周璇 天津散文·微刊邮箱：732241689@qq.com 温馨提示：为节省编辑们的宝贵时间，微刊投稿必须原创首发，谢谢配合！ 长按二维码识别关注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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