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散步（二十八）

      吕公路上唱歌的地方越来越热闹了：演唱的队伍在不断壮大，听众越来越多。

      昨天晚上演唱的队伍里，上次提到的那个开大货车的司机师傅，也赶来助兴。我过来到跟前的时候，他正在唱荡气回肠的《我爱你，中国》。这是一首男高音歌曲，气息不饱满，音域不宽广的人唱不下来。你绝想不到这么粗犷的人，能把这首歌处理得这么细腻。要是在路上，绝没有人他会唱歌，而且能唱得这么好。足见，人千万不敢貌相，海水一定不敢斗量。

      今天看书，读到了一句话，“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假装成他想成为的样子。”其实，我倒是觉得，你千万不要以为别人就是你眼中看到的样子。或许，他正像这位司机师傅一样，深藏不露呢。

      我仔细留意了一下，今天的音响效果明显好多了。原来是他把自己的音响也带来了，好音响真的提气氛。很快，这一块儿就气氛高涨起来。

     旁边听歌的人激动的样子，把我看得直羡慕：坐在凳子上的一个一身白衣服的女士，应该是坐在这里很长时间了。她听的兴奋的，激动得拿手在腿上打着节拍，嘴里不住地喊着“唱得真好！”骑着电动车、自行车刚下班赶路的人，也给这歌声勾住了，急火火地刹住车，把人冲出去三四米远才站定了身子靠在那里看着听着。路过的一群人，干脆一扑沓坐下来不走了，摇着扇子打整顿听。

     他这一唱，后面接话筒的人压力就太大了。这家伙，层次一下子也给拔得太高了。

     还好，一个穿黑体恤牛仔裤的小伙儿胆子大，他接过话筒，唱了个流行歌《阿爸阿妈》，很多人惊呼：“哎呀呀，又是个高手！”大家听了觉得不过瘾，纷纷央求他再唱一个《可可托海的牧羊人》。这么熟悉的歌，前几天连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都在路边对着话筒唱得如醉如痴呢。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这首歌唱好，的确需要胆量。因为这首歌刚上了春晚，大家谁都能听出哪里唱得有瑕疵。

     小伙儿也不多推辞，双手攥着话筒到嘴跟前就开腔了。你闭上眼睛来听，真比抖音里直播的唱得还好。——今晚这后面的话筒，轻易真没人敢接了，因为水平太高，都怕丢人。

      他们叫我唱一首的时候，我连连摆手，直接给推辞了。今天的场合，我看了听了心里居然有一种很严重的挫败感。跟人家距离太大了：咱那个充其量就是玩个热闹玩个开心，人家这是真刀真枪的唱歌了。

      我干脆打定主意：今天就老老实实坐着听。同时，把一些东西尽快记录下来。

      一个被称作陈师傅，个子瘦而高，留着戴玉强一样的波浪头发，用美声唱法唱了个《那就是我》。他们应该比较熟悉，好像是歌友会的成员。

      一个跟闺蜜散步归来的女的，穿着暗红色碎花连衣裙，姜黄色头发，细软稀疏。她比较大方，毫不怯场，主动要求唱一首。

      她看来喜欢民歌，唱了个藏族歌曲《高原蓝》。基本还不错，就是最好收尾的时候音没有控制很好。

      围坐的人不散场，唱歌的还不好停。于是，老板做了安排，让最后收尾的时候，货车司机师傅唱个《望月》。

      他唱的很入情：身子往前微微倾着，到高音处的时候，身子稍微往低压一下。从侧面看去，就像是在地里锄玉米一样。歌声在夜色里散开去，鸟儿虫子们仿佛都听得陶醉了，一片静谧。天上没有月亮，但散步回家的人，仿佛被这歌声照亮了心里的路，也哼唱着漫步回家。

      我猛然发现：歌声洒进梦里，比月光还明亮。

（作者简介:陈启,陕西西安人。乒乓球初级爱好者，写作初级爱好者。2008年，歌曲《因为有你，因为有我》（词、曲）发表于《中国音乐报》；散文《吃麦饭》入编《2019年中考冲刺卷陕西语文专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