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郑熙亭文存之一百四十篇: 大宋山河  文彦博之言,引起安石忧思,兼以新年劳顿,以致故疾发作,初六日上《言五事书》,即告病在家调治,灯节过后,方见好转。神宗命王珪、吕惠卿陪同中使过府传宣抚问并赐药物,安石在榻上谢恩,中使回宫,王珪和惠 卿与安石叙话。神宗阅过《言五事书》后,与两府大臣彦博、吴充、蔡挺、冯京、王珪等详议两次,件件皆有着落:李师中罢知舒州,命韩缜为秦凤路经略安抚使,王韶提举沿边市易司;命章惇察访荆湖北路经制蛮夷;诏杨寘为御史中丞,命三省六部、诸路监司举荐两任县令资历者为御史、谏官;除吏部铨考外,设中书堂选之制;建经义局,修诗、书、周礼三经义,由丞相兼领,吕惠卿、王雱为修撰。王珪说道:“圣上对老兄所上五事,可说是言听计从,你那眉头,也该舒展开才是。”安石叹道:“天下事哪有这么容易?最让人忧心者,新法也。从入朝与事至今四年,变革之事上百,惟大利害者青苗、免役、保甲、 市易。得其人行之则为大利,非其人行之则为大害;缓而图之则为大利,急而欲成则为大害。青苗之法行,贫者不必向豪户借贷,官薄其息而救其乏;而免役之法行,则农时不夺而民利均;保甲之法行,则寇乱息而威势强;市易之法行,则货贿流通而国用饶。然谈何容易。”惠卿道:“诸法争论已久,而天下皆闻,行起来较为便利。只是市易法近期颁行,无人论辩,反觉无味。”王珪道:“吕嘉问领市易司,吕公弼把他赶出门来,说他叛祖而流为商人,追逐蝇头小利,吕氏耻之,骂为家贼。”安石道:“变法易,易俗难。新法通行,而朝士未化,海内未服,新法宪令,尚或纷如。要使士大夫真能领悟,恐非十年八载之事,所以须重订经义,施教于民,以为长远之计也。”惠卿道:“修撰经义设局,冯当世举荐程颢参与修撰,圣上命大人裁定。”安石思忖一回,说道:“程颢兄弟, 师承周敦颐,凡事皆言天理,以为人欲当灭,与新法南辕而北辙,若使他入局,经义则不得修,即修成一部天书,拉世人退回到西周去,岂不是断送了大宋天下?!”王珪道:“二程治'洛学’,闭门造车,造出来,行而不远噢,万不可令其与经义事。”经过这一番议论,安石心情开阔了许多。吴氏夫人备了午饭,王珪道:“嫂夫人,小弟是个酒鬼,为什么不上酒啊?”吴氏夫人笑道:“王叔叔放 心,管你喝个够。但需烫热了,压寒气,还未出正月呢。”王珪和惠卿,高高兴兴回政事堂去了。安石小憩一会儿,下床踱步, 活动筋骨,然后坐在案头,慢慢磨墨沉思,铺好信笺,给蔡挺写信。刚写了抬头:子正蔡枢密麾下。吴氏夫人近前来,说道:“有一点精神,便又动笔。”一面说着,一面把笔夺过了。安石道:“非关正事,写几句诗,消遣消遣。”夫人笑道:“是吗?”顺手拿过信笺,念道:“子正蔡枢密麾 下……”“我求求你,丞相大人,静下心来,再养几日,好吗?”夫人接着说。安石道:“表姐哟,心里有事不吐出来,哪静得下!”夫人道:那就躺下去,口授,我来代笔。”安石道:“不亲笔作书,礼数上过不去。”夫人把他按到榻上说:“抱病作书,朋友也不安,我的笔迹,又与属下之人不同,尽量仿效你就是了。”于是,安石口授,夫人代笔,书就,给安石过目。安石喜笑颜开,说道:“夫人幼时临钟太傅,足以乱真,何时仿了下官 这歪体?”夫人道:“这就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的一笔斜风细雨歪歪字,见得多了,依作还不容易?”安石道:“夫人之才,从幼小儿就显露出来了,可惜是个女子,不然这宰相之位,就是阁下的了。”夫人道:“罢了,宰相受罪,我也尝着了,下辈子可不许你再做宰相了。”且说蔡挺得知安石患病,心中也着实担忧。忽然接到中书干办送来亲笔书信,秉烛展读,其书曰:子正蔡枢密麾 下 : 西夏委蛇于辽我之间久矣 , 多年时时为 患,早晚当取。然“欲取西夏,当先复河湟,欲复河湟,当先抚诸羌”,此王子醇之谋也。其奉命开边四年,假朝廷恩信投荒蕃帐, 不动一兵一卒,使青唐内附。开沿边市易,以边养边,不用库钱一文。败吐蕃,城武胜,破玛尔戬于令城,降其部众二万。河湟之复,指日可待,置熙河路正其宜也。或言“王韶开边衅”,余以为不然。数十年间兵连祸结,衅由谁开?“和戎”之策诚善,但必勤修武备,振作武功,乃可与外邦言和。或曰,“修武备将使敌虏生疑,引发端衅”则吾不敢苟同也。子正久帅西陲,望赐明鉴。安石顿首。蔡挺驰骋边陲,是何等潇洒开阔。自拜枢密副使,如鹰缚架上,苦不堪 言。朝官习性自与边臣不同,日常交往都有许多忌讳。比如安石卧病,蔡挺本欲过府探望,犹须避嫌,只好在心中牵挂,今展读来书,便顾不了许多, 立即打马过府。烛火初烧,安石和吴夫人正在灯下叙话,家人来禀:“蔡枢密府前下 马。”安石立即出迎。蔡挺长安石七岁,雄姿伟岸,须发飘飘,一见安石就要下拜,安石慌忙抱住,相携至厅堂。蔡挺更无俗套,也不问病。急切说道:“枢密院这一套规矩,把我制出病来。整军制将,裁汰老弱,变更法为将兵法,已拟出多时,先是充卿看了,详议改订,又呈文相看了,再详议改订,拿到中书舍人 那里,至今没有音信。”安石道:“在曾布手中,他管检正五房文字。” 蔡挺道:“我生来性急,等他检正完毕,我头上会生出角来。”二人说笑一回,蔡挺又说道:“王韶天下奇才,熙河路当置。来日请旨,就命王韶经略。”说罢,从袋中取出一札,面呈安石:“此乃整兵置将之议,就请介甫裁定。”安石展读,连声说道:“省兵,省兵,清谈数十年矣,有此方略,可望实施。”蔡挺得遇知音,尽抒胸臆:“愚戍边多年,仰望枢府如天庭耳,今日身处其间,乃知底细,不过了了。方待掼此乌纱,忽然得赐大札,蔡某余年不虚度也!”变法以来,安石常患枢府不力,今有蔡挺同心,真乃天助也。安石道:“中书行保甲、保马,枢府仍募兵、更戍,二府各行其是,内外相抵,上下相制,致有韩绛之败。言者又曰,韩绛不习兵,措置乖方。夫兵不尊令,粮不继日,虽孙武复生,又何作为?当年范文正公训练义勇,赍粮参战,实出于无奈也。子正继承之,夏人不敢东向。变法旨在图强,不革兵制,乃缺一翼。”蔡挺道:“公之所言,正合我心。既有保甲,即不需募兵,兵制不可不改。”安石道:“此事不可急。子正有所不知,变法非难,易士大夫之志难。是故急而行之必为害,缓而图之或可成。” “缓而图之?”蔡挺大声呼叫道,“缓至何年?自庆历至今三十年矣,不谓不缓。再缓百年若何?仍然有谓急促者。言者堂堂,明哲乎理,可怜闭目塞听,全然不见天下形势。”这位老元戎慷慨激昂,两臂摊开:“介甫公,介甫公!目今,西夏内乱,辽邦腐败,此正大宋兴作之时也。一旦异族复振,狄马南来,宗庙将不保,子孙又何托?”如此言论,安石最早闻于欧阳修,四年前受教于曾公亮。如今,死的死 了,退的退了,韩绛又出知大名府,安石好不孤单!所以,闻此肺腑之言, 如见故人。安石请夫人出堂,备酒款待蔡挺。蔡挺自谒安石,精神陡长,不亚少壮,整军置将,雷厉风行,与曾孝宽一老一少,振作起来,文彦博乃奉印求去。枢府治军,慨然更制,部伍整肃,军容改观。安石精神复振,新法成败 之忧为之一扫,病也就渐渐好起来。熙宁五年十月诏下:置熙河路,除王韶龙图阁直学士,为经略安抚使、 知熙州。国事家事,俱可人心。蔡卞迁官中出起居舍人,吴安持修二股河工程告 竣,素雰、素雯时常过府省亲。相府喜气盈盈,吴夫人也有笑颜了。安石病愈,参过常朝,到中书理事。王珪说:“荐举台臣事,已报来二人,侯中书堂选。”安石见是工部郎中谢景温、秀州推官李定,便面见神宗说:“谢景温是臣连襟,临川人,庆历进士,多年做漕运;李定乃扬州故识,嘉祐进士。此二人臣当避嫌。”神宗道:“公为宰相,均衡天下,何嫌之有?朕与卿同问如何?”安石只好遵从。先召谢景温:人物庄重,相貌堂堂,长安石一岁,须发黑亮,看面容, 至少小安石五岁。神宗先有了好感,问道:“卿在漕司多久?”答:“约三十年。”问:“江淮民情若何?”答:“江南江北,初发于南朝,繁盛于 隋唐,只患水利失修。如农田水利之法通行,增殖水产、蚕桑、采集山货, 则江淮财源还可生长几倍。”神宗道:“岂非以天下之力生天下之财乎?江 淮富,天下足,民之衣食又何难哉。”谢景温道:“臣只知钱谷事恐难备台臣之选。”神宗谓安石道:“丞相以为如何?”安石道:“臣依陛下。”神宗道:“台臣纠察官邪,谏官匡正朝政。辅佐君相、绳矩百官,关乎国运者也。皆因变法以来,台臣放弃职责,专以谏阻新法、纠察条例司执政为事,是以罢黜多人。卿亦先帝老臣,为朕所选,即为侍御史知杂事(中丞之 副),莫负朕望。” 第二个召问李定。神宗问道:“众人说,青苗法搜刮百姓,免役法更是苛政,而苛政猛于虎!扬州可是这种情形?”李定回答:“扬州与此相反, 青苗救贫,免被高利盘剥、豪户兼并;免役法按田产出钱,田多的多出,田少的少出,贫户丁壮,服役挣钱,以工代赈,怎能说是苛政?”神宗道:“此法一行, 不已。士大夫皆言害民。”李定道:“敢问陛下,天下豪户多还是贫户多?”神宗道:“豪户只占十之一,当然是贫户多。”李定 道:“士大夫多出在十之一,其者实非众也;所谓众人不在十之一而在十之九,多贫户也。”神宗大悦,说道:“卿不要再做推官,可为监察御史里行。”安石问李定道:“令堂可曾健在?”李定道:“闻家人言,臣三岁丧父,生母仇氏不堪做妾,改嫁郜氏,即无往来,不知还在人世否。”神宗道:“此种隐情,不问也罢。”安石道:“今日问明,免生枝节。”节外生枝不可避免,李定敕命一下,中书舍人知制诰宋敏求、苏颂、李大临议论说:“故事,监察御史里行,须有知县资历,李定以秀州推官,不由铨考,擢授前列,与制不合。”于是三人封还敕书。神宗诏谕道:“朝廷急于用人,由扬州荐举,中书堂选,经朕面试,其人明敏,可以胜任。”宋 敏求等复奏道:“朝廷急于用人,也不可度越常格,堕紊法制,所益者小, 所损者大。”反复执奏凡四次,神宗以屡阻诏命,落三人知制诰,宋敏求为奉朝请,苏颂出知婺州,李大临出知汝州。为进一御史,罢黜中书“三舍人”,对朝廷震动不小。谢景温便不想赴任,回到家中,与他的妻子木兰说:“台谏是非之地,还未到职,先遇上一 场抗争,何苦来?”木兰道:“这京城,我也住不惯,出正月了还在下雪, 冻死人。”谢景温道:“我想求虎儿,不做这御史。”木兰道:“干脆,回扬州或者武昌。”谢景温便命家人,到相府去问姨太太,相爷何时在家。家人回来说:“午后在家。”待到午后,雇来一乘轿子,木兰坐了,谢景温骑 马在前,夫妻二人到相府走亲。安石夫妇,迎至后堂叙话。景温道:“监察御史里行,官不过七品, 也值得大动干戈?”安石道:“这也是京朝官的痼疾。他们自以为高贵,视州县官为粗人、野人。荫补世家子弟,任凭白痴无赖,都能认可;进一州县官员,即使两榜进士,也要百般挑剔。所以,圣上有意让这些人到州县历练,名为罢黜,官阶不降,薪俸照给,保留京官身份,责谴并不重。于是便牢骚起来,像受了奇耻大辱。”木兰道:“正好,叫他们回来,咱们走,什么'台谏与宰相等’,咱不稀罕。”安石笑道:“大表姊说得容易,这不是在柘冈捉迷藏,这是国政,经过庭议的。圣上有命,台谏雄风不可倒,乃命大臣举荐台臣。”木兰亦笑道:“柘儿,听见了吗?看我妹夫能的,真正的大宋明相呵!那一年他在咱们家里发呆,爹说啥来?”柘娘道:“三十年仕途消磨,闺中之乐,早忘却了。”木兰道:“爹说:安石何人,安石何人?我说,文曲星下世,当朝一品,行了吧?怎么样,被我说中了。”一家人笑起来。谢景温作为姊丈,不好再说什么。木兰道:“柘儿,你不想柘冈,不想盐步岭?”柘娘道:“谁说不想,常梦见的。”木兰道:“那咱回抚州, 回武昌。”柘娘道:“还是别做梦吧!大凡一人仕途,身不由己。就说这京城,想来时来不了,不想来却来了。听天由命吧。”安石道:“大表姊可常来叙叙,这样骨肉之乐我多年没享到了。”柘娘命厨下备了家宴,姐妹情深,叙话到入夜,方才作别回家。翌日, 谢景温即到御史台供职。杨寘以皇亲背景、状元身份、翰林承旨兼御史中丞,自然能压住阵脚。但他并不专任,到职后,分别检视了察院、殿院、台院,在大堂会集群僚, 转达圣命道:“皇帝口谕:御史官雄不可懈怠,一人宪台,便在君侧。言弹所向,纠察官邪,凡贪贿不法,鱼肉百姓,任他王公亲贵,必深究不贷。月课考绩,赏罚分明。凡我台臣,人当自爱。”杨寘对谢景温格外敬重,晓谕众人道:“谢公庆历老臣,久历四方,深知朝野上下之弊,侍御史知杂事即中丞之付,平时在台当值,三院务必听从。”众人齐声道“哈!”谢景温和李定入了宪台,传遍淮南,传至扬州监司衙门,转运副使蒋之奇兴奋起来。谢景温是他的再造恩人。当年他因诬劾欧阳修获罪出做税官, 终日混在商家市井中,很少见人,苟且度日。但他毕竟是两榜进士出身,见过大世面,笔下也来得,被谢景温看中了,辟做判官,掌漕司文字。谢景温入工部,便举荐他做了副使。他不想再立身朝堂,但也愿朝中有人,思来想去,打定了主意,便把他一个亲信干办名叫唐的唤了来,说:“谢大人荣升了,命你到京中走一趟,你可愿去?”唐 道:“但凭大人吩咐,卑职尽心尽力。”蒋之奇道:“你在我手下三四年,书也读了不少,总不能'勾当’一世。目今朝廷用人之际,谢大人是我恩师,你也知道的,我想举荐你入台谏,求个出身,也好立世。”唐惊道:“台谏何等显要,卑职焉能入得?”蒋之奇道:“李定入得,你如何入不得?谢大人这一关好过,中丞堂选,你要当心。王丞相最是个铁面,但也最爱惜人才,只要被他看中了,便可一步登天。吕惠卿、章惇、曾布,都是我旧日同年,如今都做美官,说不定哪年封侯拜相哩!”唐 道:“卑职未经科举,没有功名,怎敢比朝廷新 贵!”蒋之奇道:“有志者,事竟成,万不可自暴自弃。你平时迷苏文,信奉什么'苏文熟,吃羊肉’,其实苏文失之空泛,大而不当,正与王丞相相悖。这儿有《文林》一卷,拿去看来。”唐接过来翻阅,见有王安石几首 杂记,极其短小精到。蒋之奇又吩咐道:“回家料理一下,或被录用,也未可知,须有个打算。代我向你岳翁问好。”唐的岳翁当年曾是韩琦帐下的推官,因坐贪赃落职,开一古董店过活,一个独生女儿嫁了唐 ,翁婿之间一如师徒父子。当下唐回家,把淮 南路监司荐书和蒋之奇给谢景温的私书,拿给岳翁和妻子看了,老推官道:“昨日为贤婿看卜,得'渐卦’,渐者进也,进得位,往有功也。”即吩咐 女儿,安排酒宴,给唐饯行。唐满斟一杯,双手高举,敬老推官道:“小婿以九品青衫,七千薄俸,蒙大人不弃,招赘门下,混迹官场,全靠大人指教。此行果然得志, 即接大人及娘子入京,共享富贵。”老推官一饮而尽,说道:“贤婿不可太谦,更不可自暴自弃。你也是生在官宦之家,所以居人下者,待时也。如今机会来了,就应毫不迟疑,攀援而上。像前人那样'立谈之间而取卿相’, 亦英雄也。”唐道:“蒋大人言,谢中丞这一关好过,王宰相堂选则难。他给我两本《文林》,内有王丞相文章,让我研读,可这临阵磨枪,难以济事,万一选不中,小婿有何面目回淮南?”老推官哈哈笑道:“未曾上阵, 先灭自己威风。王安石又怎样?当年在淮南判官厅,年纪最小,个头最矮;还有王珪,没少喝我的酒,如今也执政了。堂选不让过,你就找王珪,向他要酒钱。”把唐和女儿都逗笑了。老推官半醉半醒地说:“你俩笑什么?笑我撒酒疯是不是?”自斟一大杯,一口吞下,说道:“当年在韩琦帐下,王安石和王珪,都求教于我,若非韩琦老儿把我前程断送,如今在扬州开府也未可知。”翻起旧账,他忿忿然,橐橐击案:“贪赃,贪赃,多少大员贪贿他不管,单治我一个小推官。幸亏贤婿仁孝,古稀之年得以有靠。金钱、靠山、功名,咱们没有,有的只是两个字'策术’!什么'文林’经史,全是废话。官场惟险,千金之珠原在深渊骊龙颔下,看你敢不敢攫取!在此时也,全凭'策术’之运用,审时度势,相机而发,贤婿牢记。君门九重,朝天有路,贤婿善自为之。”唐得了岳翁的真传,抱定青云之志,率领船队,浩浩荡荡,向汴京进发。心急只嫌船慢,扯满征帆,昼夜兼程,不几日便至汴京城下。唐把船 泊在东水门外,自己按照蒋之奇的吩咐,便先投书三司使薛向。薛向此时,仍兼领江淮荆湖转运使,如今淮南船队到来,又有蒋之奇书 信,因此对唐倍加优礼。为便于行事,就让他在衙署住了。唐经薛向指 引,备了几份“土仪”,打点吕惠卿、曾布、邓绾,然后郑重其事,拿了荐书,带了侍从,抬了礼物,以淮南监司使者身份,登门拜望旧日漕宪大人谢景温。谢景温看了蒋之奇书信,对唐道:“御史缺额七人,已补六人,你算来得巧,写个资历来。”唐取出一个单子呈上,说道:“卑职未经科举, 只跟蒋大人,誊录机宜文字,历练几年,恐难过堂选。还请大人提携。”谢景温为人爽快又在漕运多年,本不以出身为意,说道:“既然来了,绝无轻易返回之理,就看你的造化了。”这日,神宗召安石、王珪、杨寘、谢景温,问御史补缺之事。杨寘道:“缺额七人,已补六人,只差一人。昨日,扬州监司蒋之奇举荐了唐一 名,谢、邓二位大人皆以为可用。”谢景温道:“唐祖籍杭州,未经科举,以荫补得官。好学能文,有时才。”神宗道:“丞相可曾问过?”安石 道:“臣未及问话,吕惠卿问过,以为见事明敏,对新法极为称道。”神宗道:“蒋之奇贬官后,在淮南官声如何?”谢景温道:“蒋大人勤于王事, 是个能臣,做副使以来从无疏漏。”神宗道:“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就好。离开朝廷,不忘国事,还举荐了人来。着唐为监察御史里行,蒋之奇为淮南转运使。”
郑熙亭:河北沧州人,原沧州行政公署专员,河北省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中国作家协会会员。1956年开始发表诗歌、小说。主要著作有长篇历史小说《汴京梦断》(花山文艺出版社出版)、《东游寻梦—苏轼传》(东方出版社出版)、《大宋河山》(海南出版社出版),2010年由河北人民出版社出版三卷本《熙亭文存》。 
赵志忠,笔名赵刚,号国学守望者,1973年4月生,河北省献县淮镇人。作品发表于《诗刊》《中华诗词》《中华辞赋》等。中国作家协会《诗刊·子曰诗社》社员,诗词中国·中华诗词网2017年度优秀通讯员,采风网2017年度十大新闻奖获得者,河北省诗词协会会员,河北省采风学会会员,河北省沧州市诗词楹联学会副秘书长,沧州市新联会常务理事,沧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沧州骄子》编委,《诗眼看世界》创始人,采风网沧州站站长,献县知联会理事,献县新联会副会长、秘书长,沧州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第七次代表大会代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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