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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鄱阳湖诗选》86期||黄小军:天空是高处的深渊

 新用户8807HQo8 2021-07-06

黄小军诗选


      作者简介:黄小军,江西德兴人,大学文化,中学高级教师,三十多年来笔耕不断,公开见诸报刊的文字达30多万字。


诗人黄小军



读史,在花鸟之外(九首)

无名的小花

有一种花 

一小朵一小朵的

说不上叫什么名字

不像是一个季节的宣言 

墙角边 

沟渠边

尤如我眼角落寞着的一些  

也许寻常的 

故事

傻傻地开着  

然后傻傻地谢了

连个虫儿也没爬过

日子和天空也这样傻傻老去的时候 

傻傻的日子里怀着自已傻傻的小心事傻傻地爱过吗 

终于有风了

终于可以感觉有小鸟飘过

微微吐一点暗香  

含一点岁月

而在花瓣的深处却紧捏着一只小拳头

将一些说不出口的私密

在自已的掌心 

捏得很瘦

也许来过 也就够了 也就是一部恋爱史了


最后的小鸟

岁月都走了

只留下天空这顶傻傻的帽子

这时候有一些东西从天空的茅草中飘出来

还有小鸟  当大鸟都被天空撞死

这时候的小鸟是高尚的

羽毛是干净的

脸新洗过

飞翔着而且咳嗽着

而且或许只是想咳出一大轮流着灿烂鼻血的太阳

但这座天空总还是不亮

据说因为鸡死了

但小鸟叽喳  所有小鸟

都天堂的爱人一样从某座歪倒在地上的城市 

穿窗而入

叽喳在所有空着的大床上

叽喳着一朵桃花的

过往 

长长岁月过后 

有谁还记得有一个小姑娘站在世界的大门板之外  小鸟一样悲伤

这时候还有历史吗


看见一条鱼

最凄苦的日子里

不忍和水分别

看见一条鱼

斑谰而沉底  沉底的时候没听见天空有什么声音

尽管我知道天空不过一张能够被风

掀动的纸片

那时我正咬着远方的嘴角悲愤  坐在池塘边

那鱼 一直在我肮脏的视线里翻飞 

而世界史

也正在以一种舒缓的语调

翻读普希金的渔夫和金鱼的故事

但鱼还是消失了

先是只看见不停冒泡 不清楚这些泡属不属于一种最后的理论

但人类 尤其是一些人类中无趣而搞笑的光棍们   

池塘边支着个铁架

发明了一种

烤鱼

从此 池塘里的岁月是空的 池塘里的天空是空的 

而我还坐在池塘边

从此 

感觉自己是半条

尚未死去的鱼 只能有半个身子

走向远方 只能扯动尚不算肮脏的半个身子 遥遥远远的池塘之外 

坐在飘满蝴蝶的小椅上 

寻觅关于鱼的

诗句


我的蝴蝶浩浩荡荡

我的世界从我懂事的时候起就是蔚蓝而结实的

那时我坐在一辆唐朝的大马车上

追逐着一轮风干了的太阳

我的祖先呤咏着诗歌

我的麦田收割着月亮

我从我的大古代的阳台天真而又澎湃地出走

在我年轻的时候

在一切可以生长天空的地方

我看到我的蝴蝶在我的岁月里浩如烟海

而又浩浩荡荡

漫过我的肩 漫过我的额 我的长安城里的那一座角楼

漫过了我每次想要哭泣的所有早上

高加索在哪

卡萨布兰卡在哪

阿瑟王十二圆桌骑士在哪

尽管那时阿拉伯人双峰的驼队

已然穿过了撒哈拉 

驼背上捆绑着最艳的埃及女王的石像

但我知道东方有个的山东  我们有个叫孔夫子的精神领袖

他的曲阜宛如神堂

我还知道阳山东的谷县城里

有一条紫石街   

风情万种的潘金莲

已然认了开茶馆的王婆做干娘

而我的蝴蝶一直都没有停止过飞舞 

从我的肩头  到我的枕头  再到我的烟头

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读得有点累了 

哥德的浮士德有点太荒唐

司汤达的巴黎秘密里

肮脏下贱的第三等级居然和伟大的皇后通奸

而那时我的了不起的祖宗仍然徘徊在东方的道观里放羊

永恒的天空 灿烂的白云

独眼而失血的太阳啊

我却仍然还靠在一张梦想的长椅上   

看我的蝴蝶最后一次努力图解这不解的沧桑

此刻 湘乡的曾国藩失恋了 

他看上了一个平时给他洗脚的丫头

这丫头美呀 

美得简直是裙拖六幅湘江水 髻挽巫山一段云 

但这丫头居然偷汉子跑了 

而且就在小天王从金陵突围而出的

那天早上

每每读本至此 

我都忍不住哈哈 

我的满天满天的蝴蝶 

也都忍不住满天满天喷出一个哈哈

伟大而早逝的海子说有一个终年鲜花盛开的地方 

面朝大海 他还说要在这骑马伐木

北岛说如果世界注定要决堤 

请漫过我的胸膛。

我说 我被一条曾经挚爱过我的路抛弃了 

被一首挚爱我的诗打败了

被一条挚爱我的蛇 

把我从灵魂的被窝拖出来  扔在街上

我仅剩蝴蝶  

我的仅剩的蝴蝶发誓说飞越沧海

我为此荣光

我为此决定在我的祖国的土地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笼中鸟

鸟在笼中

鸟在笼中咳嗽

我听得见鸟的咳嗽

我听得见鸟用咳嗽批判世界

于是这世界便有了被咳嗽的美声

而且还是来自学院派的

所有原生态的痛苦

都成了哲学


男人是悲剧的渔夫

男人是悲剧的渔夫

总在人生的街上寻找自已的小鱼

小鱼总在男人的眼角边游走

男人的眼角上滑落

男人看不见

看不见很苦

但还可以继续寻找

看见了更苦

这一生就这么结束了

因为再也没有什么可寻找的


抱着一只大鸟

从前

我一直坚定地以为

坐在门前的小木凳上  我是一直怀抱着一只大鸟的

尽管我不知这只大鸟什么模样

属于地狱还是属于天堂

但我知道岁月在远处的河滩上荒着

长着很飘的狗尾巴草 

很多很飘很飘的人世间的私密  在黯然抽芽  

泛着幽蓝的光 

而天空很重 

歪倒在了世界垮塌下去的左半边 

我肩膀的左半边 这个时候的大街流行一种深刻

流行一种悲情 连狗

都在悲怆和失恋  邻家的那条为了争一条母狗

一只眼都被同类咬掉了 我的天空里又何尝不飘着一个让我魂牵梦绕的美人

美人的双眼皮在一个遥不可及的地方思考了一下后就闭上了

但我还是坚定地向天空吐出一口唾沫

坐在门前的小木凳上 

深刻而且悲怆地抱着大鸟

而且忍受着她的背后天空的强大

哪怕几度累死  但我终于还是嚎啕了起来  终于还是决定在我的胸腔深处

奋力地嚎啕起来

真的有鸟

在抱吗

无也


最后一口芬芳

楼角上的天空是飘摇的

天空的岸被杨柳风推得很远

这个时候婀娜着向你走来的岁月

宛如一位风华绝代而又紧裹着旗袍的女子

紧裹着旗袍而又突然绽开喷溅一天一天的桃花雨

归雁列阵于生命的苍黄之中

而又古老的唐诗之上

蝴蝶已老

坠落案头

鱼缸已破

止不住的清水长流

这个时候总有轰然的门板或床板落地

长廊的昏暗里有大鸟飞过

做爱的不是风暴

而是灵魂

这个时候的男人嘴巴通常都张得很大  如泥的沧桑横着吞进去

如砖如墙的感慨感悟感动感奋窝着喷出来

最后的一口芬芳澎湃

却仍然含在嘴里

憋死整个

人生


读史

夜的帷幕很硬

岁月的皮肤容易被划伤

唐朝的句子扔过去还会听到点回音

而脚下趴着的一条狗

偶尔叫起来

犹如暗屋里汪汪了千年的咳嗽

所有所有读本里所遭遇到的大师都板着面孔

每个鼻孔都幽然着一种深奥

灵魂从书里被呛出

从此书上有洞




侧身,让天空从我的肩背处翻过

天空是真的很安静

能听见岁月走上山坡的声音

流云飘在一大堆一大堆破败的故事和感慨上面

而且曾经想过要吞食神奇的太阳

大鸟却在这一瞬间老了

被天空撞死

天空是高处的深渊

苦寒的日子里  灵魂高扬着大旗的日子里

深渊的深处

失去了的历史在这里飘荡着满是蔚蓝的尸体

却总有一种亘古

或灰暗或苍白或被一种尖叫的声音撕得粉粉碎碎

然后就扔在你的窗前

让你喘不过气

天空是一架大马

一架被岁月驾驭的大马

人类的屁股坐在上面已经很久了

人类的躯干坐在屁股上已经很久了

而且一直用屁股忍受着天空曾经年轻的不堪记忆

天空是一个大洞

洞口却很小 勉强能挤出一个太阳

太阳被尖叫着挤出来的时候

我们分明看到天空中纷纷扬扬的方砖飘下

天空的大墙破了 

大墙后面的神坛破了 

创世纪破了

天空是一张纸

一张喧嚣着飘浮在所有头颅之上的纸

没谁读得懂这张纸上文字

按照当然要深奥点的说法  能读懂天书的只有瞎子,

所以人类总习惯在五雷轰顶而又巨大的光芒来到的时候

集体盲目而双眼紧闭

天空自亘古以来

飞云之上

飞水之上  飞蛾之上

就一直坐着我们盘腿的祖先

于是如籁的天音倾泻而下而谆谆教诲我们的时候

顺着我们的脸蛋流下来

流进我们的嘴里

憋死我们的

人生

天空是一朵绽开在脑门上的大花  是一座洞开了的胸膛

太阳是一颗终于可以被集体思考之后掏挖出来了的

成功博动在人类史上的心脏

而地上的石头们

终于无语

天空必须是悲壮的

既然大地已然呈现出了无限拙劣的突兀

当我们在感叹大自然无比神奇的造化神功的时候

感叹卑鄙和崇高都在巅峰上舞蹈的时候

请记住风化了我们胸膛的只是真理

和岁月

天空是一波一帘一泓忽然静谧下来的

或蔚蓝

或突然死亡了的血红的飓风

这种静谧幽深着一切史前和史后的风暴 

史前的那棵树吹倒了  史后我们的窗台在半天空飘着

我们能坐在窗台上读书吗

或突然间滚滚而动

或裹胁着浩浩荡荡的石头和桔子滚滚而动

或裹胁着浩浩荡荡的蝴蝶和虫子和沧桑滚滚而动

或裹胁着我和我浩浩荡荡的心事和杂念和满天空满天空的帝王将相滚滚而动

或许我所面对的

已然是一座最后的天空

无数的苍白和无限的深蓝把它的前膛掏空

在这里我不想讨论是岁月出卖了我还是我出卖了岁月

我只知道在一切可以生成天空的地方我必须赶紧恋爱一次

泪流满面地恋爱一次

既然我正好赶上

我的灵魂的

如花似玉




大树断想

这是一棵只有天空没有大地的大树

远方在大树横亘着的季节里象老夫一样卧着

大树上如磐的枝叉枝节枝丫

重创岁月的深度

也许它只是想

和天空的流云恋爱一次

然后在晚霞的炊烟里歪戴残阳的帽子

和一位薄暮中走来的女士

生一群孩子




断章人生

抬头看天的时候

我知道这座天空就要绽开一朵桃花了

所有的人生都写在了路上

也可以说掉在了路上

于是多少有些难过

所以我缀泣  

极其小声

缀泣  

生怕惊醒一些

睡着了的思绪和经历

及其已经在晾衣架上挂了很久了的空空的裤子和裤管

滚烫滚烫的烟头在我隆重的沉默里

把我遥遥远远的手指都烧着了

烧没了

于是我伸手不见夹着命运叹气和吐气的中指和食指

但我微笑着 

咧着张豁掉了一颗大牙的嘴

弯下身满地找牙的时候

弯下去的光荣与悲怆终于挤爆了我满腹绽放着最后一朵鲜花的人生

足以让我终生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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