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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透北京地铁的忧伤 》(中)

 新用户910774DV 2021-07-07

《穿透北京地铁的忧伤 
发表于《神剑》杂志,曾被选入各个版本。

    从那以后,我开始喜欢上了坐地铁这种方式出去。而每次在地铁里,我都希望还能够遇上丹。但是很多次,在那茫茫的人群中,我却从来没发现丹的影子。北京的地铁,每天还是那样繁忙,从春到夏,从秋到冬,每天人们穿着不同的衣服,踩着各式各样的鞋子,从那洁白的地板上叮叮当当地踏过。地铁口每天还是有人讨钱,地铁里还是有人在卖那些畅销书,还是有红男绿女打扮得非常妖冶,边走路边拿着手机说个不停。我站在人群里,看着那些人的脚步,感觉生活像是在进行展览一样。地铁好像是一个舞台,人们在做各式各样的表演,最坏的表演是有一天,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推到站台下去了。尽管轨道上的电压并没有电死她,可是我听旁边的说那个男人有了外遇,决意要杀那个女人才假装她是无意中掉下去的,因为其时一辆地铁已高速飞来,好在司机及时地煞住车了。我看到警察,佩戴着公安的袖章,抓住了那个男人的衣领,像是拎了一只鸡一样把他带走。还有一回夜里,我看到那些来城里打工的农民兄弟,睡在地铁的椅子上,被工作人员吆喝着赶走……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只要有空,我就守在阜城门边,期望能够在那里再看到丹的出现。
  这个秘密,让我们营里的战士发现了。有天我们排里的一个兵问我说,排长,你在这儿干啥呀?我说,不干啥。他们说,排长我们一块回吧。我说,你们先回。他们回来对营长说,三排长每次在阜成门口转悠,像是失了魂似的。营长说,你们这些毛孩子不懂,你们排长准是恋爱了。
  不过,这话营长从来没有对我提起过。他也从来没有问过我,只要是我请假,他一律照批,并且莫名其妙地看着我,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年的夏天,我穿着便衣正在阜成门边转,突然,我感觉到有人在我身后轻声地说了声,我没有在意,但接着又有了一声。我回过头来,一下子呆住了:天哪,这不是丹么?
  她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衣裙,亭亭玉立地站在桥上。我的心怦怦直跳起来。她说,好久不见了。我说好久不见。她说过得还好吧。我说还好。我说话有些结结巴巴的。丹说,你好像是在等什么人?我几次都看到你了。我说,真的?她点点头。我胆子大了一些说,是在等人。丹说,你要是等人,那我走了。我连忙伸出手来抓住了她说,你别走,我等的……我等的……等的就是你呀!
  丹的脸一下全红了,我慌忙松开她的手。过了好久,她才问,你等我有什么事呀?我说……我说我想再见到你。
  丹说你要不是军人,我可能把你当成流氓了。我说这是真的。丹的脸又红了一下。她说,你每次到这儿来转悠,就是想见到我?我说是的。自己的脸也不由自主地成了红桃子。
  丹站住了。她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怪物。我抬头看她,眼睛眨也不眨。丹的眼里不知为什么充满了泪水。她说,连我的父母亲都不管我,没想到,还真的有一个人能够想着我。
  我正想问怎么回事,丹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不要说了。我看到有一丝忧郁涌过丹的额头。她转过身来,对着我笑了一下说,你这人哪,真是有点奇怪。
  然后我们沿着阜成门大街徜徉,大街热热闹闹,但好像与我没有关系,我的眼里只有丹,只有她那白色的裙子在风中飘来飘去。
  从那以后,我和丹开始约会。每次,我们都在地铁口相见。
  有一个时期,在丹后来从我身边消失了以后,我真不明白,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永恒。每次当丹从那个地铁口露出头来,我就感觉到她像是一个天使,要将我们这些生活在俗世的人拉出污垢。直到日后,我爱着的丹为了过上另一种生活而走上了另外的一条道路。
  我们的约会本来很平常,不多,而且平平淡淡,挤不出故事的油水。我相信大部分中国人的恋爱都是平平淡淡的,因为我们往往是在选择结婚而不是选择恋爱。我们活得实际,因此我们的激情最终被自己抛掉了。为了过日子,我们可能喜欢选择我们并不怎么热爱的那个人结婚。但我和丹那时是在恋爱阶段,因此一切出乎纯情。我以为。
  我们直到见了第七次面才拉手,后来她笑我进度太慢,差点从我身边逃走了。这使我想起了另外的一个女人,我和那个女人谈了很长一段时间还没有进入正题。她分手时对我说我不爱她。我说,没有呀,我一直很在乎你的。她不信。我们便分手了。介绍人后来告诉我说,女孩认为我从来没有动过她,肯定是不爱她。我听了那句话当时差点闭气了。后来我的朋友们开始以这个理由来笑我,当然带有一种善意。
  我第一次吻丹是在我们见第十次面的时候。这个速度远远实现不了四化。那是一个傍晚,北京的风不大,天空也有少见的星星,看上去给人舒服的一种感觉。丹总是说北京的污染太厉害了,天总是阴着脸,就像她的父母的脸一样。
  从丹那里,我知道了,她的父亲是一个工人,母亲是一个研究员,这种结合好像带有了一些错误,但是他们在那个特定的年代里结合了。那个年代的结合是政治的而不是感情的,就像我们这个时代结合是金钱的而不是感情的一样。他们在生下了丹后,两个人分别下海,各自有了自己的公司,到后来,两个很有钱的男人和女人分别认识了别的女人和男人,那是他们多年后才明白自己要找的女人和男人。因此两个人友好地离婚,友好地搬了出去。他们在搬出去之前没有想到他们曾在欢乐中留下的果实——于是那间空荡荡的房子里只留下了丹。
  丹说,她从很小的时候就憎恨金钱,她很有钱,因为她妈妈和爸爸都给了她一笔巨款,但她却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房子里。
   所以你才老是上你姥姥家去?我问她。
  我没有地方可去。
  所以你总是买那些白领报纸。
  是呀,我每天就买那些报纸来消磨时光。
  说来也许没有人相信,丹在大部分时间里,每天过的生活,就是从地铁的这头坐到地铁的那头。所以她常常在地铁上睡着了。而我这个傻小子,那段时间痴痴地在地铁口傻等,却不知我一见钟情的那个人正在北京的地底下穿行,体验着这个城市带给她的寂寞和伤痛。
  我吻丹的那天,她哭了。她说,你要是抛弃我,我会杀了你的。
  我听了毛骨悚然。她的声音冰冷得让人打寒颤。
  从我吻了丹的那天起,她不再像往日里那样,每天吃了饭就坐着地铁漫游北京了。倒是我,常常感激地铁那个通道,使我认识了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孩子。我们从此坐着地铁谈恋爱,我穿着便服,搂着她,从地铁的这端坐到那端,丹习惯于在地铁里生活,习惯于在地铁里搂着我接吻。但是我却渴望地面的阳光,我多次这样对丹说,我们到地面上去呼吸一下空气吧。丹说,地下多好,地下能够安全着陆,而地面上的人群太坏……
  我说,不是所有的人都坏。
  丹说,我在地铁里认识你的,你便是上帝送给我的礼物。
  我们就坐在地铁里说情话,从19986月到9月,那些一直乘坐着北京地铁的人,如果细心地看到了一对常常搂着看上去无所事事的年轻人,在地铁里说着情话傻话,不用说,那就是我和丹了。
  我对丹说,地铁公司应该给我们发奖章才对,我们是他们多好的旅客,他们很多人的奖金就是从我们的口袋里掏去的。
  丹只是温柔地笑着依在我的怀里,不说话。幸福像夜雾一样笼罩了我们,它使我感觉到,在人生漫长的旅途上,如果我们身边一直有个温柔而又可爱的女孩子,那该是多么幸福。

  有一天,我把丹带到了我们的营里。营长见了看着我笑。我以为他会问我什么的,但他什么也没有问,和丹说了几句话就走了。按以往的情形,营长不会是这样的。
  生活像陀螺一般转着,转过了秋天便是冬天。北京的地铁还是像往日那样繁忙,一年四季,里面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人群和思想。我们坐在地铁里,体味着这个城市带给我们的种种快乐和痛苦,以及种种欢乐与悲哀。
  我们连的兵多次在地铁里遇见过我,但他们只是偷偷地笑着,从我面前走过去。后来连里编了个小调说:我们排长真奇怪,地铁里面谈恋爱。穿着便装看不出,这头进去那头来。有心地面走一遭,又怕对方说拜拜……
  我听了,哈哈一笑。后来对丹说了,她更是笑得直不起腰来。地铁里的人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们俩莫名其妙地大笑。
  经过这次大笑,我们便渐渐也到地面上活动了。有一次,我还在地面上见到了丹的妈妈。当时我们正沿着长安街散步,一辆白色的宝马车在我们身边缓缓停下。一个身着华贵长袍的女人从车上走了下来。丹看着她,她也看着丹,她们两人都不说话。最后,女人把目光移到我的脸上。
  你是干什么的?那女人问我。
  我很不喜欢她这种盛气凌人的姿态,所以看着丹不作回答。
  女人哼了一声,转过身来问丹,他是干什么的?
  丹说,他是军人。
  是军官还是士兵?
  军官。丹说,一边说丹还一边把手伸向我。我握住了。
  女人的脸上抽搐了一下,口气缓和多了,她说,那还差不多,要是士兵,我可饶不了你。
  我听后极不舒服地问,难道军官和士兵有什么区别吗?
  女人说,如果是士兵,我会认为他是在勾引我的女儿,但你另当别论。
  我说,人人生而平等。
  女人不屑地说,别给我讲这个,我比你更明白尊重人权,但小伙子你要记住,你要是对我的女儿不好,可别怪我无情。
  我这才知道她是丹的母亲,想到她们只顾自己,于是便想幽默一句。我说,我可不是被吓大的。
  女人没有理我。她只是回过头抓住丹的另一只手说,不要轻易相信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男人。男人没有几个是好东西。
  我听了极不舒服,但是想到她是丹的母亲,忍了忍就算了。女人吻了吻丹的脸,上车走了。她那白色的宝马车在城市的街道上像一只在水里游得自如的鱼。
  我和丹站在那里,我看着她,她耸了耸肩说,我妈妈永远是这样莫明其妙。
  我没说话,但我当时肯定想问丹一些什么,最终却没有问。我只是在那一刹间觉得,丹忽然离我很远。于是我有些担心地搂紧了她。
  她说,你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丹没在意我想什么。她对着天安门,唱起了《采蘑菇的小姑娘》,老实说,她唱的歌真好听,有一种非常纯真的味道在空气中飘荡。
  回来的时候,我们坐着地铁,这时人已稀少。地道里显得空荡荡的,我看到几个女人穿着非常鲜艳的衣服,在地铁里游逛,丹以肯定的口气告诉我说,这些人全是妓女……
  我奇怪地问她怎么知道,丹说,那还用问。我爸就是在地铁里遇到这种人,才叫她们带坏了的。所以,你今天得原谅我妈妈才对。她是一个受害者。
  我听后瞪大眼睛说,你家还有这样的故事?丹说,这奇怪么?这样的故事在天下哪个地方都有,每天都在发生,谁知会发生在哪个家里呢?她一边说一边吃着口香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那天晚上我把丹直送到楼下。丹在夜里闪着明亮的大眼睛说,今天你就不要回去了。
  我使了坏地问她,那你让我睡在你那里?
  她捶了一下我说,你这人真坏,我要让你睡在地板上。
  我说,别逗了,我还得回营盘里去,我是不会在外留宿的。
  丹笑了。她一边上楼一边说,你这人还真不坏。
  其实我本来就不坏嘛。我想。
  回来的时候,我坐着最后一班地铁,听到整个地铁里风声呼啸,好像有千百万人在呐喊,我便想,在这个城市的此刻,不知几家欢乐几家忧愁呢?
  我感觉到自己好像是穿行在一个远古的隧道,不知自己来自哪里,又要去向何方。从夏天走到秋天,从秋天走到冬天,我们在那永不停止的地铁里,穿行在我们的梦想中。
  冬天说到就到了。北京的冬天很冷,风大且烈。早晨营里出操的时候,我看见营长戴着手套。他看见了我说,最近还顺利吧?
  我说,还算顺利。
  营长说,凡事不可强求,一切随缘。
  我奇怪地看着他,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我没有细想。部队进行集合后大家迅速带开了。我看到营长意味深长地站在那儿,抽着烟,不停地咳嗽。我没有作太深入的想。
  日子过了很久,直到我和丹分开后,营长才告诉我说,他从见到丹的第一眼起,就觉得丹不像是在地面上生活的女孩子。
  我听了便像树桩一样怔在那儿。营长还是没有多说,他只是拍了拍我的肩便走了。眼泪从我脸上滑落下来,我感到我哭了。
  姜是老的辣,这话一点也不假。
  在那个冬天,我和丹谈到了结婚的问题。丹说,好呀,我早就想这一天了。从我爸爸抛弃了我们的那一天起,我就盼望着有一个爱我的男人守在身边。
  我听后把丹紧紧地搂在怀里,生怕一阵风把她吹走了。她温柔地伏在我的身边,睁大了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我。那时候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我们同去这个城市一家最大的店里吃麦当劳。那天我没有穿军装,我们紧紧地相拥着,彼此深情地看着对方,好像我们生来就是彼此的一部分,不会分割开来,也不会剥离出去,我以为幸福就是这样不知不觉地光临到我的身边,但没有想到,这只不过是一种表象罢了。
  那天回来的时候,我们还是坐的地铁,地铁里的风真大,吹得我们倒抽冷气。但即使这样,我们也没有觉得寒冷,幸福的人是不会觉得寒冷的。我们的脸冻得发青,但是我们的心灵却张开大口笑着。穿过检票口时,我第一次觉得冷漠的收票人看上去带着微笑,这种微笑使我觉得她很美丽。
  在地铁口,我们又看到了那一个乞讨的老人,他还是跪在地上,低着头,像往日那样从不抬头看人。我正想走过去,丹却把我拉住了,她把我们俩人口袋里的钱全部掏了出来,从中取出了我们回去的路费后全部给那个老人了。老人跪在地上,我以为他会像往日那样深深地向我们鞠上一躬的,但是没有,老人只是漠然地看着我们,奇怪地扫了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尽管这样,我和丹还是非常高兴,不以为然地走了。
  那天夜里坐地铁的人出奇地少,他们以一种复杂的目光——我一直认为那是羡慕的目光——看着我们,看着我们相拥着走过漆黑的地下铁道。那是一条幸福的地下铁道,它通向幸福,通向了我们早就想过的那种日子。我透过列车的玻璃看反映在墙上的丹,她的脸上洋溢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那是我们俩共同的幸福。
  我们在地铁里站了好长时间,对地铁充满了深厚的感情。人们纷纷地从我们身边走过,我想,穿行在地铁里的这些南来北往的人们,有几个能像我和丹这样走到一起呢?缘分啊!缘分啊。我在心底无限地感慨,并且装满了无限的幸福。
  我们拉着手,彼此深情地看着对方,陶醉在短暂的欢乐里。我甚至不相信,幸福就是这样光临在我这个傻小子的头上。在一刹那,我甚至有这样的一种感觉,她是一只会飞的鸟,有一天会飞得无影无踪……
  我笑着对丹说,如果有一天你飞走了,你一定要提前半年告诉我,让我有一个心理准备。丹笑着说,你真会开玩笑。不过你记住,如果你离开了我,我会杀死你的。
  丹说最后一句话时,带着一股杀气。我却觉得心里热乎乎的。
  那晚在她家的楼下,当我看到丹走向那漆黑的楼群又回过头来对着我微笑时,我们便紧紧地拥在了一起。背后奔流的人群和灰暗的城市,在我们眼里根本不复存在。我们只有热吻,只有热泪,只有两个人构筑成的世界。这个世界,不再是北京整天灰暗的天空,也不是北京街道上那些冷漠的人群,它是丰富的,又是美丽与和谐的。而在我们的地下,在那条永不停息的地下铁道里,却有人为了生活,在匆匆忙忙地奔波。我们在地面上,享受着这种短暂的幸福。
  是的,幸福的东西总是非常短暂的。它像是一针兴奋剂一样,一眨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一天,丹的母亲给我打电话。我正在操课。通信员喊我时做了个鬼脸,我以为是丹的电话,就过去接。丹的母亲说,你是真的爱她么?
  我说,爱还有假的吗?
  丹的妈妈说,如果你不是一个当兵的,我还真的不会相信你。
  我说,不是当兵的也有好人。
  丹的妈妈冷笑着说,男人有几个是好东西,都是喜新厌旧,追名逐利的……然后她话锋一转问,你将来拿什么来养活我的女儿?
  我噎住了。我还真没有想到我们以后怎么生活。于是我吞吞吐吐地说,我有工作,有工资……
  丹的妈妈打断我说,你的工资才几个钱?如果你要对我女儿负责,我劝你现在就离开她。
  我对丹的妈妈这种盛气凌人有些气恼,但是我心平气和地说,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们会商量的。
  丹的妈妈说,商量?你以为这个社会就是靠你们奉献才站得住脚的?爱情也要面包和房子。在北京,你凭什么说自己能养得起一个女人?
  我尽量耐住性子说,也许我们开头会有一些困难,但我相信我们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丹的妈妈在那头冷笑了,在北京,你以为你是谁?
  我的自尊心好像有某根弦被触动了一下。我不太善于表达,因此沉默在电话的这边。我说,我可能不知道我是谁,但是我知道该怎样生活。丹的母亲把电话挂了,我清楚地听到她轻蔑地从鼻子挤出了一个字。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丹,丹说,我妈妈就那个样子。我搂紧了丹说,你会不会像你妈妈说的那样,有一天会从我身边跑了?
  我说这话时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我相信丹没有感觉出来,她嚼着口香糖,若无其事地说,我怎么会和我妈妈一样呢?
  丹说这话时还调皮地眨着眼睛,有一种纯净得不能再纯净的水在她的眼里泛着光亮,那一刻,我相信她说的话全是真的。于是我爱怜地搂着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对于我们这些长年在外,过惯了大集体生活的军人来说,我们总是容易被女人感动。我们往往爱把一个女人对我们的好处当作爱情而失去理性的思考。无论外面的世界怎样变化,我们总是糊涂而又固执地坚守着我们精神上的东西。
  我感动地把丹紧紧地搂在怀里。这时有一个战士进来了,他掀开门时正好看到了这场景,他吓得调头就跑,一不小心还在外面倒了,接着唉呀唉呀地远去了……
  丹哈哈大笑起来,我开头也笑了一阵,不过笑容很快僵硬了,我也说不上是为什么。从心里说,我一直盼望着失去了关怀的丹会快乐起来与幸福起来,但我看到她那天真无邪的脸上露出那种青春之光的时候,我却总是高兴不起来,害怕这样的日子会太短太短。
  那天晚上,我送她回去时,她一直很开心。她一直在不停地想办法逗我笑,我却怎么也笑不起来。最后,丹说,我可不喜欢整天板着脸孔生活的人。我只好笑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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