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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年写过一篇文章，说现在一些高铁站取消纸票，给我妈那样不识字的人带来很多不便。安徽一个老大爷，因为没有手机，没有健康码，硬是从老家走了1000多里路，步行到浙江投奔亲戚。报道里说，老人家住安徽亳州，无儿无女，打算去浙江黄岩亲戚那儿打工。不过，老人遇到一个大麻烦：今年因为疫情防控需要，健康码几乎成了通行证，可老人没有手机，也就没了健康码。万般无奈之下，他选择了走路：从安徽亳州走到浙江黄岩。新闻里没说老人和他亲戚的具体地址，我大概在地图上测了下，从安徽亳州到浙江黄岩，步行的距离是968公里，也就是1900多里路。我跑过几年马拉松，就算每天跑一个马拉松，跑完这段长长的路，需要将近23天。老人每天肯定走不了那么远，所以，我推测，等到这个新闻报道出来，老人被发现之时，很可能已经步行一个月左右了，而非目前新闻说的半个月。因为受阻于一个小小的二维码（健康码其实就是二维码），老人不得不冒着巨大的交通、安全风险，花几十倍的时间，从老家安徽亳州到浙江黄岩。幸运的是，有热心的货车司机和媒体把老人的情况发到了网上，目前老人已经得到安置。在我们年轻人眼中，用智能手机申请一个二维码轻而易举，动动手指头，一两分钟的事情吧。但对这个安徽老人来说，却犹如天堑，难以逾越。一个几平方厘米的虚拟图案，就能把他们“挡”在公共汽车、火车、医院等等大门之外。国家统计年鉴里，有张表叫《分地区按性别分的15岁及以上文盲人口》。最新的2019年鉴（反映的2018年情况）里，这是个抽样调查，一共抽样951685人，其中，文盲人口是47007人，占比4.94%。相印证的是，年鉴里还有张表《分地区按性别、受教育程度分的6岁及以上人口》。2018年数据是，6岁及以上人口里，没上过学的人口是57483，在总样本1064195中占比5.4%。所以，一个比较有把握的推测是，中国有5%左右，也就是差不多20个人里有一个不识字。按照这个比例来算，中国有7000万左右的人，是没法自己填报，申请健康码的。如果考虑现实经济情况，可能还更多点，比如有很多人可能就买不起、用不起智能手机。我们在抖音、快手上，能看到山沟沟里的农民都在搞直播、发视频。实际上，根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最新的统计报告，到2020年3月，中国手机网民的规模是8.97亿。也就是，中国还有四五亿人不能手机上网，那当然也没有健康码。他们出门怎么办呢？看病、打工、走亲，今年这个特殊时期，细究下去，都是泪。总理在今年的记者发布会上说，中国有6亿人每月收入1000元。我们每年有800多万大学毕业生，但同时还有7000万人不识字，连上海都有2.38%的人口是文盲。我们一年智能手机要卖三四亿部，但同时，还有四五亿人没用过手机上网，哪怕是城市互联网普及率还不到80%。一个小小的健康码，其实让我们更好地去认识、发现真实的中国。前两天，我正好打电话回老家，听说一个往年一直在外打工的叔叔今年没出去。原因一是家里添了孙子需要帮忙，二是用他的话说“今年出门太麻烦”，手续多。（他没有智能手机，虽然可以请村委会开“健康证明”，可这个健康证明管多久，城里认不认，他心里也没数，就干脆窝家里了）。 
真没有健康码，身份证、村委会、街道的证明也能起点作用。我想强调的是，在这个特殊时期，很多曾经隐藏在水面之下的东西，“水落石出”，让我们重新瞩目了。今年疫情以来，包括健康码等电子化手段，的确起到了非常重要的防控作用。包括考虑到老年人、小孩等没有智能手机的用户，医院等公共机构现在支持通过添加随行人员等方式，来替代健康码。但有安徽亳州老大爷、我叔叔这样的案例存在，说明我们还遗漏了一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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