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凌晨五点，听到闹钟的小黑，摇着尾巴从楼下走到二楼的卧室，头顶着杨坤的脸，蹭来蹭去。 被小黑吵醒的杨坤一把抓过枕头边的手机，定睛一看，离起飞时间就差两个小时了。 他火速洗漱完毕，穿好衣服，拉着行李箱下楼。大门外，司机老王就到了，躺在座位上补觉，鼾声冲天。 北海早春的凌晨，外面黑压压的，零星的路灯照着，视线还是不够清晰。老王眯着眼睛，打量着来来往往的拉蔬菜的大卡车。 杨坤坐在后面，一声不吭，想睡却睡不着。 CEO Ben早早地站在会议室门口，依然穿着那套千年不变，万年不换，脏兮兮的德国版西服，还是那双看上去永远风尘仆仆的皮鞋。 他热情地招呼着每个走进会议室的销售总监，并一一握手。不到八点，来自韩国，日本，马来西亚，泰国等八个大区的销售总监悉数到场。 虽然大家平常不怎么碰面，私下也无甚交集，但所有人的表情都不那么放松，整个会议室弥漫着沉重的气氛。 一成不变的开场白，Ben站在主席台上向大家问早上好，紧接着把亚太区这个季度的数据粗略过了一遍。 紧接着，按照既定的会议流程，各个销售总监要轮流汇报了所在区域销售情况。 杨坤的顺序，不前不后，在第三个。日本和韩国汇报，明显属于保守型的预测，杨坤顺势拿出了昨晚准备好的版本。 在这个即将离开的CEO面前，大家怀揣这不同的心思，但不约而同地给出了对市场偏于保守的预测和估计。 没人知道下一个CEO是谁，但8个人都害怕太过激进，甚至基于事实的预判，会让自己在下季度死的很难看。 但，大家又一次低估了Ben先生的记忆力。 Ben上任三年来，除了三番五次要求大家节衣缩食，制订了很多需要销售总监们开会合住房间，不许报销出差补贴等一系列脑残的规定外，着实没有什么商业头脑，对业务也基本上一窍不通。 不过，这个德国最知名院校毕业的博士，还是个工程师出身的缘故，他可以把整个亚太区这个季度进行的，包括偶尔电话会议提到的下个季度的大项目如数家珍的背出来，然后不厌其烦地在会上追问项目的进程和细节。 很显然，太过保守的数据预测根本无法逃过Ben的法眼，就算即将离任，作为DA这么多年的优良传统，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在离任的那一刻留给公司和继任者的，最好是一个无法超越，至少短时间内无法超越的业绩峰值，然后被后人津津乐道。当然，Ben也不会例外。 会议进行的很不顺利，Ben提出了一个又一个疑问，甚至让马来西亚的销售总监很难堪，大家不得已把Ben不满意，无法接受的项目预测一个个记下来，现场重新出具一份崭新的报告，直到Ben点头说next。 既定的会议时间在Ben冗长而充满挑战的询问和建议中一点点消耗。 晚上10点会议结束，比日程安排的时间超出整整5个小时。会议室所有的人都筋疲力尽，饥肠辘辘，唯有Ben一个人精神抖擞，神采奕奕。除了Ben和他的秘书，没有额外的人进来。8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提议出发去吃晚餐。直到从Ben的嘴里蹦出一句“Time for dinner!" 准备好的会议用餐早已凉透了，被酒店服务员摆在会议室外面的备用台面上。 忙碌了一天的厨师早已下班了，孤零零剩下两三个值班的服务员候着他们。 随便扒拉两口，算是垫垫胃，杨坤就回房间休息了。这次他和同样来新加坡出差的中国区维修总监一个房间。 自从Ben任职亚太区总裁以来，这些DA的高管早就习惯了需要share房间的待遇。睡觉前，两人对这位抠门的CEO炮轰了很久。他们非常喜欢直接称呼CEO的名字，“Ben”和“笨”。从三年前Ben上任的第一天起，中国区的同事就发现了其中的“意思”，只是，从来没人在Ben面前提起过。 入夜很深了，杨坤毫无睡意。一天的会议，与原来毫无两样。除了Ben，没有继任者来参加会议，整整一天，也没人提及这个话题，虽然他很确认在座的都想知道，至少自己很在乎。可惜，没人愿意第一个提，或许都和杨坤一样，在等另外七个人吧。 莫非是总部还没有定论，人选还没有敲定？ 杨坤根本听不进维修总监的各种抱怨，随便应付着他的对话，脑子里却乱成一团麻。 或许实在太累的缘故，杨坤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第二天早晨还被是同屋的维修总监叫醒的。 “哈哈，有个室友真不错 ，要不今天错过飞机了！”杨坤说完，两个大男人相视大笑起来。 来不及吃早餐，杨坤就匆匆赶往机场回北海了。 那天新加坡的机场和往日没有什么异样，还是人来人往的，大家行色匆匆，谁也不认识谁。 杨坤来到国航的vip休息室，拿了一些早餐吃。他一边喝着速溶咖啡，一边看着来往的人群没有睡够的原因，一杯咖啡下去完全无法让他清醒，不得已又来了一杯。 登机时间到了，服务员跑来通知他可以办理乘机直接进去了。 “先生您好，先生请往里走！”乘务员的声音永远是那么甜美，长得也好看。Ben没来之前，作为华东区销售总监的杨坤一直坐头等舱出差。闲的没事的时候，他喜欢在飞机上一边享受头等舱的服务，一边和这些年轻的女孩子们聊聊天。 现在 只能顺着小姑娘们手指的方向往后走，然后找很旧才能找到自己的位置。自从降低了出差标准，杨坤就不再和乘务员们聊天了，一来不方便，二来也没什么心情。 作为DA中国的销售总监，坐在憋仄的经济舱，他一米八多高的身材，连腿都无法伸直。有一次飞机上偶遇PD中国老大，和坐在头等舱的竞争对手打了招呼，杨坤都不好意思告诉人家自己是代表DA出公差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自己被DA撤职或者炒了鱿鱼。 杨坤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是Linda提前给自己选好的急逃生舱附近靠窗户的位置。 Linda知道自己喜欢这个位置，所以每次都会提前安排好，哪怕有一次没订到，也会提前告知自己。 放好行李箱，杨坤坐在位置上，带上眼罩开始休息。 没有人听乘务员重复的乘机注意事项，各忙各的，任凭小姑娘一个人在那里例行公事般的做各种演示。 飞机准时起飞了，杨坤下意识看看手表，和预计的时间一分不差。 新加坡当天的天气一如既往的晴空万里，天湛蓝湛蓝的，让人陶醉。 杨坤没有精力看窗外的景色，他邻座的小姑娘隔一会就俯着身子趴在窗户上各种拍照，杨坤有点不耐烦，但想想自己来DA第一次坐飞机那兴奋的傻样，便不做声继续睡。 一阵激烈的骚动把杨坤吵醒了。整个机舱都沸腾了，广播里重复用中英文轮番播报着：“各位旅客，我们遇到了气流，飞机此刻强烈颠簸，请系好安全带！不要使用洗手间” 杨坤侧身望向窗外，起飞前晴朗的天空变得黑压压的，完全看不见云，只能看到远远的一道闪电扫过。 邻座的小姑娘着实被吓到了，脸色惨白，就差哭出来了。 “叔叔，我们会死吗？”小姑娘看着杨坤，眼巴巴等待着他的否定答案。 ”不会，放心吧！”其实，杨坤也没有太大把握。毕竟，自己坐了上百次飞机，也头一次遇到如此大的颠簸。感觉整个人都随着飞机上上下下。 杨坤话音刚落，又是一次比上一个更强烈的颠簸。 机舱里想起来了尖叫声，还有哭喊声。邻座的小姑娘吓得不知所以然，紧紧抓着安全带，死死咬着嘴唇，侧颜像极了刚来DA的Linda。 如果在这个位置的人是Linda，她会怎么样呢，会不会也吓得花容失色，或者抱着自己大哭呢？ 杨坤突然之间想到了Linda，控制不住偷偷笑了。 “叔叔，你怎么还笑，难道你不害怕吗？”小姑娘不解地看着杨坤。 “怕，我也怕，但没事的，你放心吧，有乘务员和机长呢！”杨坤笑着安慰到。 “各位乘客，飞机遭遇强大气流，颠簸非常严重，我们需要迫降渤海！请再次确认系好安全带，坐到位置上，洗手间停止使用！”急促的广播声再次响起，只见乘务员扶着座位吃力的来来回回，给呕吐的乘客发放纸袋，安抚被吓坏的乘客。 听到迫降两个词后，杨坤终于有些害怕了。 万一，万一自己真的没了，那可咋办？自己还是单身狗一个，乡下的老家还有年迈的老母亲，这不太亏了。 还有虽然见多了飞机颠簸，但迫降还是第一次，杨坤甚至开始想象飞机坠毁后自己尸骨被炸的粉碎，家里人得靠什么来找到自己的事情了。 “电影看多了，人的想象力就丰富起来了。”杨坤觉得自己有些搞笑，和旁边的小姑娘没啥两样。 在穿过了几个黑压压的云层后，飞机终于穿出迷雾，来到了一片阴气沉沉的大气层里，颜色像极了北海的雾霾，好熟悉感觉。 飞机终于降落了，来到了渤海机场。摆渡车还没到，两辆救护车已经在待命了。 舱门刚刚打开，乘务员告知大家在座位上不要起身。这是，抬着担架价的医护人员从外面走进来，径直走到飞机最后面的位置，然后他们眼睁睁看着一个乘务员躺着被抬走了。 人们议论纷纷，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叔，她死了吗？”小姑娘看着杨坤，满脸都是劫后余生的恐惧。 “没，可能受伤了！” “谢谢大叔！那我们再见了！” “小姑娘，你多大了？”被叫了一路大叔的杨坤，心里着实有些不爽，虽说自己长得略显成熟，不算小鲜肉一枚，但自我感觉离大叔还是挺远的，尤其是给这么大的姑娘当大叔。 “我26！”姑娘不假思索的回答。 “哦，那你叫我大哥吧！”我也比你大不了多久。 看着这个和Linda几乎同龄的姑娘，杨坤有说不上来的感觉，又生气又搞笑。 走下飞机的杨坤打电话给Linda，让她安排司机老王来渤海机场接他。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Linda一脸茫然，感觉杨坤就像变魔术一样，活生生把自己从北海变到了一百公里靠外的渤海。 “飞机遇到了颠簸，迫降渤海了！” “哦，那你没啥事吧？” “没事！大叔我好着呢！”杨坤逗趣到。 “啥？”Linda被杨坤的大叔懵得不知所以然，以为他说错话了。 ”没事，你赶紧安排王师傅吧！我在机场到达厅等他。”说完，杨坤挂了电话，自己在那里偷偷乐。 “大叔，有空吗？请你喝个咖啡吧！”清脆的声音从杨坤后脑勺传来。 杨坤回头，是刚才邻座的姑娘。 不到1米6的身高，清清瘦瘦的，一张还算清秀的脸庞，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这个可怜人儿就那么楚楚动人的站在那里等杨坤的回应。 “哦，我的司机马上就来接我了，咖啡我就不喝了，你自己去吧！”杨坤清了清嗓子，回答到。 他可不想让自己招惹什么露水情缘，这个颇有心思的小姑娘说不准早就看出来自己是个钻石王老五，一直想把自己当凯子钓呢。这么些年，杨坤在这个方面一直非常精绝，从来不给任何搭讪的女人机会。 “这么不给面子啊！人家好伤心！”姑娘扯着哭腔，假装好伤心的样子。 “不好意思啊，以后有机会我请你喝！”杨坤也不知道如何招架这种阵势，至少找个烂大街的招数。 “好吧，那留个电话吧！回到北海，我再约大叔！”话音刚落，姑娘就凑了上来。 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拒绝，杨坤顿时觉得自己特别木讷，特别没用，只好乖乖地把手机号给了姑娘，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的手机上备注“大叔”才算被放过。 “谢谢哈！以后常联系！”姑娘兴高采烈地跑开了，开心的像只捉到兔子的老鹰。 望着远去的背影，杨坤觉得这一幕搞笑极了。当惯了DA的销售，这么些年学会了如数个寻找猎物，抓捕猎物的要领，被猎还是大姑娘上轿第一次。 DA办公室里，挂了电话的Linda第一时间通知司机老王出发去渤海机场。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一大早就来达到办公室等待杨坤的梁宏追着Linda问。 “飞机迫降渤海了！” “人没事吧？” “没事就好，万幸！万一发生坠机，简直不敢想象！”梁宏说完，长吸一口气。 “说什么呢？”Linda明显有些不悦，她不喜欢任何人拿杨坤的安危调侃，哪怕是没有恶意的假设。 “你看我这嘴，说啥呢！”梁宏有些不好意思，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中午12点左右，司机老王和杨坤一前一后走进了办公室。Linda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她径直走向前：“回来了？” “嗯，大叔我回来了！”杨坤一边开办公室的门，一边冲着Linda坏笑。 “什么大叔？你成谁大叔了？”莫名其妙的Linda追着杨坤试图问个明白。 “你大叔！”杨坤重复一遍，笑着不回答为什么，然后看着傻呆呆的Linda笑得合不拢嘴。 看着杨坤坏笑的样子，Linda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哎，这人肯定是飞机颠簸傻了！” 杨坤刚刚走进办公室，梁宏直接跟了进去。 “领导，方便？”梁宏一边开门一边问到。 “方便，什么事？怎么大周一在北海？” 不一会，办公室传出来杨坤近乎咆哮的声音：“销售都他妈傻子呀！脑子被驴踢了！煮熟的鸭子都能飞了，客户就这样硬生生被别人抢跑啦？我看你们怎么交待？自己想解决方案，没有商量，这个单子不能丢，你们不怕丢人，我还嫌丢人。这么好的客户关系，考察就能得罪光了？”办公室几乎每个角落都能感受到杨坤那无法压制的火气。 所有的人面面相觑，几个爱嚼舌头的女人么凑在一起开始讨论起来，不时朝着Linda这个方向看两眼。 被吓坏的梁宏局促的坐在对面，尽可能想着如何给杨坤解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虽说这个项目在自己就职西北区之前就开始了，但作为DA西北区的销售总监对项目失利的事情就是责无旁贷，没人可以体制自己承受。而且，最要命的，这个高达两千万销售金额的项目，是杨坤去新加坡开会之前三番五次和自己确认，负责销售拍着胸脯和自己担保的项目。 没料，周一一大早的开标结果，HD却成了中标方，把梁宏搞个措手不及。 得到结果第一刻，他就赶紧来到杨坤办公室候着了。虽说早已预料到今天一顿臭骂肯定少不了，没成想杨坤这么生气，自己从来没见过。 按照负责销售的解释，项目失利的原因应该是最近一次考察没安排好的原因。 一个月前，西北区的销售带着客户五六个人去上海考察。项目原本已经基本谈妥，招标书都按照DA的参数写好了。为了掩人耳目，客户那边还是决定让各个厂家都安排一次例行公事的考察。 没料，大意的西北区销售认为已经是囊中之物的项目，就随便联系了一家上海的用户，事先也没有好好咨询一下使用情况。 就这样，等客户一行浩浩荡荡到达预定地方考察的时候，听到的全部都是上海客户的抱怨。碰巧当天负责采购的副院长也在场，当着自己五六个下属的面，现场脸就红一阵，白一阵。当天安排的中午饭都没有吃，就直接去其他厂家安排的医院考察了。 等梁宏得到情况，已经是开标前一天了。还是他从负责开标的主任那里听到这这个故事。在梁宏的追问下，销售不得已承认了自己的工作失误，但坚持认为这个项目还会和DA签约，嘴硬的像只鸭子。 梁宏心想自己去陪个不是，但时间来不及了，再说自己新官上任，医院的关系也一时间理不清楚，只能听销售的反馈然后听天由命。 然后，结果就在他颤颤巍巍的提心吊胆里来了，DA无缘这次开标，输的一塌糊涂，还成了业界笑柄。 梁宏像个犯错的小学生，第一次当销售总监就面临这么大的失利，他甚至觉得自己要掉脑袋了。 气呼呼的杨坤不在说话，躺在椅子上点了一根烟一个人抽了起来。 “领导，我再回去找找其他项目，看还能不能补上一些数！”梁宏低声说到。 “你走吧，回去告诉那些脑残销售，以后做事动点脑子。再有这么低级的错误，拎脑袋来见我！”杨坤摆摆手，示意梁宏赶紧消失。 梁宏低着头，猫着腰退了出来。 “梁大哥，发生什么事了？”Linda赶紧追问到。 “丢了一个大项目。领导发火了，林妹妹，今天我就不和你吃中饭了，你一会和领导吃，我就出发去西北了，还有一大摊子烂事等着我呢！”说完，梁宏就背着包离开了。 他的背影单薄，落寞，早已没有了当年在华东意气风发的模样。Linda都想不起来梁宏多久没有给自己讲笑话听了。 杨坤从房间出来，气冲冲的，砰的一声，把门摔得贼响。不高兴的时候，杨坤就那么拉着脸，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生气了。 Linda惧怕生气的杨坤，像头发疯的狮子，见谁咬谁，基本是不讲什么道理的。 只是Linda没想明白的事，就算丢掉再大的项目，久经沙场的杨坤啥没见过，不至于像今天这样没了分寸，歇斯底里。 肯定有什么隐情，Linda难免将现在的杨坤和周五乱了分寸的杨坤联系起来。根本不是杨坤该有的样子。 这个自己认识五年之久的男人，虽说偶尔有些刚才进门的孩子气，但更多的时候是理智的，平和的，至少从来没有因为自己做错了表，销售丢了项目而大发雷霆过。 “杨总，我去给你倒杯茶！”Linda 说完起身走向茶水间。 杨坤不吭声，直接走向洗手间的方向。 杨坤懊恼极了，他不该那么冲着无辜的梁宏吼的。但是，他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甚至完全无法控制。 杨坤的脑子里都是梁宏无辜的可怜样，从梁宏走后，自己在心里默念了好几个对不起，但迟迟没有发个微信或者打个电话。 杨坤沉浸在刚才说失态里，连厕所里有人打招呼都没听见。 Linda像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惴惴不安的走到杨坤的办公室，手里端着一杯水。 “杨总，马总找你，要不要接进来！”Linda小心翼翼地问到。 “接进来吧！”杨坤不抬头，一边翻看邮件，一边和Linda回到。 东大医院项目进展的特别快，马上就要启动项目考察了，得到了李萍萍的汇报，马威第一时间打电话询问杨坤的意思。 “就按照医院的意思安排吧！反正也是第一次考察，按照咱们上次说好的人事安排，负责好自己的事情就行！”陈继平和自己提过考察的事，没想这么快就提上了日程，杨坤有点喜出望外。 “星期，那领导就这样，陈院长那边您上心！领导辛苦了！”马威挂了电话立马将李萍萍叫了进来。 “Linda，我晚上有安排，你没啥事就早点下班就回家吧！”杨坤拎着包走出办公室，冲着Linda叮嘱到。 “好的，我知道了！杨总再见！”Linda 不敢看杨坤的脸，低头回答到。 今天杨坤没有冲自己发火，Linda感到庆幸多了。在华东的时候，都数不清多少次，Linda莫名其妙的就当了炮灰。 杨坤刚走，Linda的手机响了起来，看着这个熟悉的名字，陌生的号码，Linda不知道自己该接还是不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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