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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爸爸讲那过去的事情 ——长篇小说《红色工程师》楔子

 新用户24030ygV 2021-07-08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

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我的文章袭用了这首老歌的歌名,但讲故事的人并不是妈妈,而是爸爸,讲的也是不一样的往事——

结束了最后的一顿晚餐,几天来全家团聚、三世同堂的欢乐气氛,如同土法制爆米花时飘出的一阵香味,一下子烟消云散了。明天一早,秦晓斌的女儿秦霞及其丈夫丁洁就将一起启程赴美,分别攻读硕士和博士学位,所去学校就是当年秦晓斌留学的俄亥俄州立大学工学院。

收拾完餐桌后,秦霞、丁洁正待离开,被秦晓斌叫住了:“秦霞,丁洁,你们俩先去奶奶房间坐一会,和她老人家再说几句告别话,随后到我这里来一趟。”不一会,秦霞、丁洁来到秦晓斌房间,在他对面坐下。看到父亲一脸严肃的神情,似乎有重要的事要叮嘱,秦霞有点不解地问:“爸,你还有什么事要和我们谈吗?”

“秦霞,你们向你妈告辞过没有?”秦霞妈指的是秦晓斌前妻沈桂香。

“我们前天去看过她了。”秦霞说。

“她都好吗?”秦晓斌关切地问。

“她很好,对我们有机会去美国留学很高兴。”

秦晓斌点了点头,起身走到在写字台前,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精致的大信封,交给秦霞:“该说的话这些日子都说过了,临走前还想交给你们一件特殊的纪念物,请你们带到美国,永远保存在自己的身边。”

秦霞茫然地从父亲手中接过大信封,与丁洁相视对望了一眼,迟疑地看着父亲,问道:“我们现在可以打开吗?”

“当然罗!你们先打开看一看,然后我再告诉你们怎么回事。”

秦霞小心地打开信封,从里面取出一张12寸的放大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孩。尽管是黑白照,清晰度也显得稍差,但仍然掩盖不了她光彩照人的美丽形象。

“爸,照片上这个人是我妈吗?”丁洁觉得像他妈妈丁敏,却又不敢完全肯定。

“认不出你妈了?这是她大学的毕业照,在我们分手时她送给我作留念的。她一生中除了因证件所需拍过两三张一寸照外,就没有别的什么照片了,所以我将它翻拍放大后用作她的遗照。”

“丁阿姨真漂亮!”秦霞看着照片,赞赏不已,接着又补充说:“她第一次来我们家时,我就觉得她像个电影明星。”

“她是我们的系花,也是我们班上唯一的一朵花。”停顿了一会,秦晓斌接着说:“丁敏有生之年从未出过国门,她曾有过两次参加国际学术会议的机会,但都被不公平地剥夺了权利。当最后她考取公费出国留学又被赫斯教授接纳的时候,病魔却随着幸运之神一起光顾,使她永远失去了机会。所以我希望你们将她的照片带到美国,和你们一道过留学生活,实现她的未遂之愿。秦霞,信封里面还有一首诗,你也把它取出来吧。”

信封里果然还有一张纸,上面有一首用小楷字体笔工笔正地抄的诗,题为《苦酒集·序曲》。秦霞在粗粗浏览一遍后,不禁轻轻地朗读起来:

我把我燃烧的诗歌,

制成一只精致的酒杯,

伴同我天真烂漫的幻想,

我们一起在酒杯中沉醉。

我把我炽热的诗歌,

造成一具玲珑的棺材,

伴同我心猿意马的青春,

我们一起在棺材中安睡。   

我把我赤诚的诗歌,

掘成一座华丽的坟茔,

伴同我业已消逝的爱情,

我们一起闭上了眼睛。

“爸,这首诗是您写的吗?写的是谁?写得很感人啊!”从这首诗的文风,秦霞一猜就知道这是父亲的作品,不过很想了解它的背景。

“这是我在大学时代写的一本情诗的序曲。在学校念书时我与丁敏曾经热恋过,但最终遗憾地分手了。从相恋到失恋的日子里,我写下了几十首小诗,题名《苦酒集》。那时我是德国大诗人海涅的狂热信徒,对他的两本代表作《诗歌集》、《新诗集》百读不厌,因而这本《苦酒集》的诗风也深受他的影响。把这首诗和照片放在一起交给你们,既是寄托我对丁敏的追思,也是希望你们能陪伴着她,尽一份孝心。”

“爸,你们那个时代,对恋人的情谊看得那么珍重,对于现代大学生来说,几乎是不可思议的啊!”丁洁从秦霞那里接过诗稿,看了一遍后,发表了自己的感想。

“我也听说,在今天的大学校园里,爱情成了逢场作戏,男女学生不负责任的临时同居更是见怪不怪。很多年轻人以为这就是改革、开放,就是他们所向往的美国式自由。其实他们是大错特错了,他们不仅背弃了中华民族传统道德,而且也误读了美国和西方世界的爱情生活。不过作为这一代人的父辈,我们没有尽到教育和传承的责任,也应当反省和自责啊!”

“爸,您能给我们讲一讲您和丁阿姨的故事吗?”秦霞恳求父亲。

“好的,也该让你们知道了。不过故事很长,在你们走之前是不可能讲完的,但我可以写下来,以后寄给你们。”秦晓斌沉思片刻,决定把存储在他心中的一段往事告诉秦霞和丁洁,但不仅仅限于他和丁敏的恋爱故事,他要讲述的是他、丁敏和其他毕业于上世纪60年代的大学同学,一代在红旗下长大、由年轻的新中国培养出来的“红色工程师”的人生经历。

在一个情理变得麻木不仁的世界,一个金钱能够呼风唤雨的时代,作为父辈的秦晓斌,所能做的只能是通过回顾唤起良知的回归,通过怀旧诉说对激情的怀念。他要告诉他的听众——即使只有秦霞、丁洁两个人,他们的父辈是怎样地承前启后,豪情满怀地投身于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事业的;又是怎样地无怨无悔,终生不渝地为中国现代化大厦奠基铺路的。

幸亏没有人为秦晓斌举办讲座,否则他的怀旧情感很可能被一些人嘲弄和成为茶余饭后的笑谈,他的诚挚期望也难免被一些人贴上过时和自作多情的标签。好在眼前只有两个听众,而且是两个十分尊敬他的粉丝,他完全可以滔滔不绝地高谈阔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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