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天的月亮似乎不会出来了，阴天挡住了它的光。 还记得小时候是最喜欢看月亮的。 弯月、半月、满月；每种变化都令人期待。 小的时候生活在农村，夏天很热很热，等到夜幕降临，稍微有点风，我们会在平房上铺张大凉席，拿上毯子和蚊香，欢快的爬上房顶。 那时候经常去姥姥家，太姥姥还在，每次我们在房顶玩的时候，她都会唠唠叨叨的让我们慢点。 夏天的平房上像是我们的秘密基地，小心翼翼的爬上屋顶，然后俯瞰一片。 玩累的时候太姥姥会给我们买小零食吃，让我们心动的是一包包又甜又辣的辣条。 夜晚，和表姐表妹一起躺在屋顶看月亮，月亮好像是瞬间爬上来的。 明明上去的时候是傍晚，玩一会儿牌，做会儿游戏，猛地抬头就是漫天星星，旁边是透亮的月亮。 月光底下的我们，会安静的躺着看星空，天马行空的聊天，聊到好看的男孩，以及喜欢的小说，以后的梦想等等。 还有幻想的人生，最想拥有属于自己的自由。 每当月亮升上来的时候，我们会喊太姥姥在楼下看月亮，太姥姥耳朵那时候是有点背的，有一次我们喊她看说月亮升起来了。 直听她在楼下说一句：什么，太阳升起来了。 惹得我们在楼上哈哈大笑，然后就听到太姥姥自己的笑声：听不清，听岔了。 后来初中忙着读书，没有小时候那么调皮的属性，总喜欢爬房顶。 很久以后太姥姥挥手的样子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大概是因为我不知道离开家的那一天，竟是最后一面。 高中的时候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读书，还记得当年坐在车上，回头看的时候，太姥姥跟着车摆着手。 我没有想过这是最后一次当面看她，一直觉得我们会有很多以后。 可是慢慢才知道来日方长只是生活撒的谎，在没有预料的时间里就再也见不到才是事实。 依稀记得大学的某一天晚上凌晨两点多，手机在我耳边震动一声。 看到微信群里说她走的消息，我突然坐起来，泪如雨下。 为了不吵着室友，蒙着被子哭了很久，那一晚我从小时候有太姥姥的记忆开始回忆，像胶片一样脑海里的画面一幕接着一幕。 印象里太姥姥待人亲切，也很爱干净整洁，小手绢和衣服总是叠的整整齐齐。 对于大家也和气，似乎每一个到姥爷家的客人，离开的时候太姥姥都要出去送一段距离才转身回家。 太姥姥很爱说话，也很喜欢有小孩子的地方，她会觉得很热闹。 热闹的时候，不会有任何孤单。 很多个晚上，我和表妹都是听着她讲自己以前的故事睡着的，可能我们睡着以后，她还在不断的讲。 关于内容我只能零散的记得，讲她小时候锄地，讲她年轻时裹脚，往往都是我们问几句，她能一直讲不停歇。 长大了才感受到老年人原来是容易睡不着的，觉很少、故事也没有人可说。 尽管我们都要大声说话她才能听到，但她对谁都还是乐呵呵。 记得有一次我们小孩子在村里跑着玩，应该是外面来村里卖东西的人，开着车不停按着喇叭。 听到他吼了一句：这老太婆聋了吗听到喇叭还不躲开。 我回头看到是太姥姥，她在过路口，那一瞬间是觉得很可怜，也很生气。 快要哭了一样的嗓音对着那个人喊了一声你老了不会聋吗。 这个弓着腰，裹着脚的老太太问我咋了的时候，我告诉了她，但她反而没有生气，还乐着说本来的事儿，下次走快点。 这么多年，想到后悔的事大概是当初离开家乡的时候，我没有好好抱抱她，遗憾的是最后一面我始终没见上。 无论时间怎么走，我还是能够清楚的记得特定的场景，都那么清晰。 他们都说，人老的时候，见谁都是见一面少一面，每天数着日子过。 有一段时间对日期没有特别大的留意，只是周几的记着。 给老家的奶奶打电话的时候，奶奶说到这个月又见底，时间过得嗖的一下。 我才反应过来日子又过去了，匆匆忙忙的抓不住。 其实在他们心里，是被时间推着走的，不知道具体哪一天，就会停止。 生命看起来是在做加法，但同时又是不断的减法，减到归于零，归于万物，然后消失在世界上。 每次看到月亮的时候，都会想到漫长人生里遇到的很多人。 可能是远方的亲人朋友，也可能是已经逝去的人，可惜的是，以后不会在和她一起看月亮。 只能看到月亮想起她，思念有她的场景。 就像小时候那样大声喊着，快来看啊，月亮升起来了，你看到了吗？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