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北京大风。 今日,风依旧大,阳光很大,刺眼。 下午,好友突然去世的妈妈,就要入土为安。 曾经,好友一家还在北京时,逢年过节,我们总去她家中聚会,吃了很多阿姨做的饭菜。 如今想起,最后一次见面,是在2018年友深圳家中,我竟忘记出门时有没有跟她好好说再见。 春节,计划中的聚会,因为这场疫情,变成了大年初一各自出逃。 多少事,“当时只道是寻常。” 程说,高中时,他贪玩摔断了手,不敢回家,于是住在友家,被他们一家人照顾了十多天。 我说:我们都是受过她恩惠的人。 然而,我竟然连她姓什么都没搞清楚。 程的父亲去世,13年了,还记得他们两个好朋友纷纷老远赶回去,给老人送了花圈。 那时候,每个人从校园初出茅庐,尚未体会父母角色与滋味,也许是这种稚嫩,能帮助扛起伤怀。 如今,却都拖家带口,儿女成群,生活里满是重任和担当,只不知,又用什么来面对永别? 多半,最后只剩下无言的静默吧。 有一些花,可能刚开,就被吹落一地。 开时,无论何种颜色,何种大小,总会有人驻足观赏。 正如人,只要活着,总还是有属于她的时空,尽管,也许只是短短的一段时光,一个小小的家庭。 然而,一旦离开,就如落花将迎来环卫工人的扫帚,人,也终归要变成万物尘埃,人间便不再给她很多时间和空间了。 她曾经惦记的、操劳的、放不下的一切,人、事,终会将她放下。 生的人,总是残酷的,不残酷就活不下去。 我早看明白这一点。 生有生的内容,被生活牵扯,于是就可以忘记离别和失去。 我们都是这么复原自己的。 于是,死的残酷与生的热烈共生。 活得热烈一点吧,活得不委屈一点吧。 亲爱的阿姨: 不要觉得孤单,人无论活多大,都会怀念小时候。 如今,身为大人的你,也终于可以重回小时候,见到曾经让你依恋的那些人了,这是一种幸福的回归,也是一种重逢。 那些人情往来,也都可以不再萦绕心头了。 不要有什么放不下,他们,终会有自己的生活,不用再担心,也许,此刻他们才彻底长大。 带着祝福和笑意离开吧。 人间一直有你!因为有千千万万的父母,就一定有你! 每一个善良无私、乐于助人的人群里,也都有你! 此刻,我好像回到了家乡,仿佛你听见了我说的话。 我真希望,我很早就跟你说过这些话。 可惜,这些话,我竟连跟自己的父母都没说过。 这就是我们永远的缺陷。 我们总是不懂告别,在我们各自清醒安好的时候。 我们总是被迫告别,直到彼此再也听不见,中间隔着千山万水。 我们总是学不会这一课。 我们总是习惯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把那些真正的话,莫名其妙地自己吞咽下去,在死光中细细咀嚼。 我们总犯这样的错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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