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汤显祖和他的弟子们

礼记春秋

昆曲《牡丹亭》的作者汤显祖，江西临川人，自小天资聪颖，才华出众，二十几岁就中了举人。当时汤家生计艰难，汤显祖就外出设馆授徒。一次，他从学馆回家，忽然半路下起雨来，就急忙跑到一家屋檐下避雨。这家有七个儿孙，专请一老先生家教授业。老先生看汤学士气度不凡，就想试试他的才学。他和汤显祖打过招呼，就指着堂上的七位学生，说道：

“牡丹花开，七子满堂皆春色；

话音刚落，汤即应声对道：

梧桐叶落，一根光棍打秋风。”

老秀才极为佩服，连声夸赞。于是又出一联：

“无意相逢，老朽喜识千里马；

汤显祖亦谦虚地答道：

有缘懈诟，小子胜读十年书。”

汤显祖的夫人也很有才学，传说他们新婚之夜，双双步入洞房后，夫人开玩笑说：“我出个对子，你对得好就上床，对不出，就请你坐到天亮。”汤学士满口答应。

夫人看着高烧的红烛，念道：

“红烛攀龙，水里龙由火里化；

汤显祖在新床前徘徊良久，面对新娘的戏闹，脸厐不禁发烫，一时找不出佳句。不料，在他低头沉思时，一眼看见夫人的绣花鞋，心中一喜，对出下联：

花鞋绣凤，天边凤从地边飞。”

夫人赞他学才学，夫妻双双进入鸳鸯帐里。

汤显祖有四个得意门生，即陈际泰、罗万藻、张世纯、艾南英。人称“临川四才子”。

有一年，新任知府到任，听说有“临川四才子”，很不以为然，就命手下传他们，三天内到府衙答对。三天来不见人影，知府以为他们胆怯，心中暗笑。次日，他坐轿出城拜客，忽见文昌桥上四个汉子袒胸露腹，横卧桥上拦住去路。知府喝斥他们无理闹事，四个汉子说：肚子里文章多，让太阳晒一晒。知府心想：定是那“四才子”无疑，遂问道：“前三天不敢露面，今日袒胸露腹，可敢作对？”那四人齐声念道：

“上文章，下文章，文章桥上晒文章；

知府听了，暗暗称奇。原来抚州方言“章”与“昌”谐音。知府思索良久，无奈难得佳句，只好打轿绕道而走。天近黄昏时，来到一个渡口，一打听，那渡口恰叫“黄昏渡”，渡口旁有两个村子，名叫“前黄昏”，“后黄昏”。这知府猛然想出下联，回到府中正要召四才子前来，哪知他们早已送来下联，知府展开一看，上面写道：

前黄昏，后黄昏，黄昏渡前遇黄昏。”

正与知府所想的一字不差。知府便想找机会报复。

数月后，知府乔装一外乡儒生，特邀四个才子到一家酒馆对饮。四才子不知底细，如期赴约。酒过三巡后，知府见对门玉茗堂内玉茗花盛开，异香飘来，芬芳扑鼻，随口即兴念道：

“香生玉茗春三月；

“玉茗堂”是汤显祖的书室，故人称汤显祖为“玉茗先生”。四才子中的陈际泰一听，心中笑道：这真叫作“班门弄斧”了，于是从容对道：

光照临川笔一枝。”

知府见联被对上，就又指着远处的宝塔说：

“宝塔七八层，中容大鹤；

这上联乍看起来平淡无奇，实际是用抚州方言“容”与“庸”，“鹤”与“学”的谐音，暗藏了《中庸》《大学》两本书名。这句子不好对，四才子一时被难住了。恰好他们的书童正翻一本《历书》，罗文藻灵机一动，续联对出：

历书十二页，里记春秋。”

《历书》固然记载四时节令，而《礼记》《春秋》又暗藏其中，果然对得妥贴。

知府至此，只得搬出最后一招式，他气急败坏地说：

“文昌桥上，秀才赤身露体，斯文丟尽；

四才子一听，恍然大悟，方知自这外乡儒生的就是知府大人，于是，反唇相讥道：

黄昏渡前，府尊搜肠刮肚，脸面丢光。”

知府弄巧成拙，自讨无趣，惶惶然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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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继舜：1945年生于河北鹿泉。1970年毕业于南开大学中文系。曾任石家庄地区文化局长、石家庄地、市文联主席、石家庄社科联主席。现任石家庄市委、市政府决策委员，市委专家团副理事长；河北省作协、书协、剧协会员；燕赵十老书画社副社长。

2004年，路继舜被中国作协《文艺报》授予中国百名之一“人民艺术家”荣誉称号；2006年他被《中国人才科学研究院》授予“中华爱国十大文化领袖人才”荣誉称号。出版的书籍有：《名家楹联趣闻》《奚啸伯》《家藏故事》《封龙文概》《观三成趣》《继舜隶书千字文》，与人合著的《中华道德歌》获河北省“五个一”工程奖。电视连续剧《武神赵子龙》《歌者九零后》顾问，央视中华母亲春晚河北赛区总顾问。其隶书作品《毛泽东七律·长征》获全国书法银奖；敬挽邓小平楹联隶书作品被《中国书法家选集》收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