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藏 | 把人间至美凝固成永恒——全山石《塔吉克人的婚礼》

llljjgg 2021-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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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间至美凝固成永恒

—全山石《塔吉克人的婚礼》

文|王文杰

2020年 9月22日，全山石艺术中心 “用色彩描绘彩色的新疆——全山石新疆印记”的陈列赢得观众的青睐，其中全山石先生酝酿20年、耗时十余年创作的《塔吉克人的婚礼》格外引人注目。这幅作品可谓全山石先生新疆题材油画的集大成之作，把人物、风光、民俗、风情融为一炉。婚礼的场景、多姿的歌舞、喜庆的气氛、朗丽的色彩令人徘徊流连、浮想联翩。

1981年，全山石先生第一次来到新疆塔什库尔干采风写生。那是一个偏远的县城，“一条街上九盏灯，一个喇叭全县听”就是形容这个县城的。但是那里没有小偷、罪犯，老百姓纯朴、勤劳、真诚，保存着“路不拾遗”的古风，住家出门都不必上锁，全山石先生觉得来到了另一个世界。有一天，突然远处传来歌舞悠扬的旋律和人们的欢快歌声，一支塔吉克族迎亲的队伍杂沓而来。浩浩荡荡的新郎新娘马队中，鹰笛、手鼓齐鸣，人们载歌载舞，一片欢乐情景。全山石仿佛进入一场梦境，这场景令他终身难忘。以后，全山石二十多次去新疆，总希望能够再看到这样振奋人心的场景，可却再也没有遇上。“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见”，也许这就是第一印象的深刻。几十年来，那一幕欢天喜地的盛大婚礼场景时时浮现在他的眼前，萦回心中，挥之不去，一直想把它用油画表现出来。他曾画过一些构图草稿，但由于缺乏更多素材，就搁置了许多年。

全山石先生也曾委托新疆画家帮助搜集人物服饰道具等素材，因为塔吉克新娘除了戴“库勒塔”帽，帽子前缀一排叫做“斯力斯拉”的银色小链，头上还蒙一条长长的红色的头巾，脚穿长筒的“乔鲁克”靴，外穿红色的长大衣，打扮如同仙女一样，十分动人。新郎的帽子上缠红白相间的布，外穿绣花长袷袢，腰间系绣花腰巾，脚登紫红色的“乔鲁克”靴，两手的无名指戴上戒指，并要系上红白相间的手帕，看起来别有风味。新郎和新娘这种大气、富贵、华美的装束，被塔吉克人称为“国王”和“王后”，受到人们的尊敬和爱戴。

后来，全山石先生多次去塔什库尔干，又参加过多次他们的婚礼，但与第一次所见的婚礼盛况有所不同，但还是进一步增强了画家对他们生活的了解。于是回来后，全山石先生于2008年正式动手创作这幅风俗题材的画作。要问为什么一个题材酝酿了二十年多年而不忍舍弃，就是因为这个题材深深地触动了他，给他带来创作灵感的是塔吉克民族人与人之间朴素、善良、和谐、乐观、团结、友爱的精神。全山石先生认为人间本来就该如此。可是反观如今世界，功利至上、物欲纵横、异化疏离、人情淡漠……这就更令人怀念那帕米尔高原上纯洁的人间情谊。

为了突出这个主题，画家将画作的构图多次改动，加强了帕米尔高原雪山的壮伟，用以烘托这场盛大的婚礼。雪山的洁白既与前景人物绚丽的盛装形成对比，新娘好比是冰山上的雪莲；同时，又赋予了画面以象征和隐喻的“修辞”:白雪皑皑象征着塔吉克民族同胞内心的纯粹和性格的爽朗。

众所周知，全山石先生是中国著名的历史画家，他创作的《英勇不屈》、《娄山关》、《八女投江》、《井冈山上》、《血肉长城——义勇军进行曲》、《黎明前》等历史画都已成为新中国油画作品中的红色经典，被国家博物馆和美术馆收藏。而大型风俗题材的油画《塔吉克婚礼》是他目前为止唯一的一幅。对一个历史画创作已经驾轻就熟的画家，在这幅画创作上却酝酿了二十多年，从2008年开始创作直至2020年首次在全山石艺术中心亮相，又耗时10多年，他希望把内心真切的感受表达出来，可一直不满意。因为画家不仅仅想表现一个婚礼，更希望通过这个情景来表现艰难困苦的环境中的人们积极向上、乐观美好、淳朴善良的内在精神。

塔吉克婚礼是塔吉克民族最盛大的节日，比过年还要隆重。每年的八、九月间草丰畜壮、丰收在望的黄金季节里，是他们男女成婚的好时光。他们会择定良辰，新郎在宾客和乐队的伴随下，去女方家献上结婚彩礼迎亲，待女方家表示满意后才能让新郎带回新娘。任何人都会自发地为新郎新娘祝福，参与到歌舞的行列。迎亲队伍每路过一个村庄，村民们都会献上馕和奶茶。当迎亲马队将到新郎家的村口时，村民们鹰笛高奏，手鼓齐鸣，不分宾主，载歌载舞，迎接新郎带着新娘凯旋而归。此时的塔吉克人兴高采烈，无比喜悦，体现出他们幸福祥和的生活和团结互爱的精神。这种人间之爱，难能可贵，也太感动人了。所以，画家要用色彩把这个瞬间显现的人间大爱，在画布上凝固成永恒。

按照当地习俗，迎亲的队伍路过每个村落的随便哪一家门口，女主人端上热腾腾酥油奶茶给新郎、新娘喝，并把面粉撒在他们身上，祝福新郎新娘生活幸福。画家也曾经试图把撒面粉的情节画入图中，但并不适合油画的表现，于是画家选用了女主人给新娘献奶茶的瞬间。这也就是莱辛在《拉奥孔》一书中所说的“富有包孕性的瞬间”，这个瞬间是高潮顶点到来之前，富有想像空间的瞬间。这既不是情节的开端画新娘梳妆打扮的瞬间，也不是情节尾声新娘入了洞房掀起盖头的瞬间，而是迎亲队伍来到村头，最能凝聚起人物关系，也是时光最为美妙的瞬间。本来，按照习俗，新娘要在入洞房后才能掀起盖头来。可是画家却巧妙地通过新娘喝奶茶的动作、合乎逻辑与情理地展现新娘的美丽容颜。这种取舍是现实主义创作所允许的。

现实主义创作，不只是一种方法，而且是画家对待事物的态度；不只是描绘对象的表象，更要挖掘人物的内心世界；不只是捕捉个体实体，更要掌握关系实在。全山石先生的《塔吉克婚礼》就是抓住一个既能凸显人与人的情感关系，同时兼顾构图的虚实、色彩的冷暖、形象的主次、造型的结构等关系，通过关系的统筹和驾驭，形成一个“审美场”的氛围，使之起到感染人、启发人的作用。

这幅画采取三角形叠合构图。画面左前方的三角形是画面的主体，新郎新娘骑在马上，处于三角形的顶端，像耀眼的明珠，同时也表达了新郎、新娘对幸福生活的追求和对爱情的忠诚不渝。画面构图的右下角也是三角形布局，描绘的正是热情的人们为迎亲队伍准备的红枣、石榴、面包、馕、和奶茶。左前方三角形构图是两个载歌载舞的男青年，正跳着欢快的舞蹈，平缓的舞步间骤然顿蹉，踏地为节，雄健有力，表现出刚柔相济、轻灵畅达的节奏韵味；男子都戴着用黑羔皮做的“吐玛克”（圆皮帽），是塔吉克人的一个重要标志。后方三角形则是密密匝匝的迎亲团队，他们打鼓、唱歌、吹笛、跳舞，男女老少脸上洋溢着欢乐和幸福的神情。

这幅画场面宏阔，对比强烈。远处雪山的静与前景歌舞的动，背景的冷色与前景的暖色，画面前方三角形构图主体的疏朗与后方三角形构图中人物的密集，形成对比映衬、节奏有致的形式感，使画中表现的民俗民情内容与油画本体语言的形式结构达到有机统一。

全山石先生通过色彩表现多彩的新疆，用画笔把人间至美凝固成永恒。

作品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