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要想晚年幸福，就得自我做主裴老汉，青年丧妻。但由于人老实，又有手艺，很快又续妻。32岁的他，带着前妻留下的女儿，与23岁的小寡
妇及其两个女儿组成了新的家庭。新妻年轻、漂亮、精明，打里照外都能行，算得上是女中强人。为什么单看上这么一个又丑又笨像老汉的后生，就
因为他是手艺人，可以养活母女三人。裴木匠的技术当然方圆几十里都闻名，更何况找了一个可心的女人，有了一个温暖的家庭，加之五口人吃穿负
担沉重，但他此时有一个较好的心情，故此他没明没夜，走东家窜西村，勤恳地为人们做着营生。可是，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幸运，也没有多长的好
景。因为妻子压根儿就没看上他这个人，当初只是迫于孤儿寡母的生存，只是图他是个手艺人，哪可能把他当做一个男人、丈夫来尊重。妻子把小时
的冤屈，前夫被害死的愤恨，生活的艰辛全部转嫁成他的责任。先是唠叨，后是谩骂，然后就是打架。当然，打架实在是被逼无奈，骂得他狗血喷头
，走投无路，忍无可忍时，就控制不住自己。事后也告诫自己：应再忍耐。可还是一次也没有少下。因妻子毫无顾忌，也因自己年轻气盛。很
快妻子为他生下了长子，又生下了次子。也许是妻子有了资本，也许是她得理不让人，或许是因添了人口，生活更加艰辛，反正妻子骂他骂得越来越
凶。白天忙完地里忙家务，干活儿吵嘴两不误；夜里大人孩子满炕睡，妻子还能骂半宿，搞得女儿上课常打盹儿，注意力难集中。尽管这样，为了全
家7口人的生存，他尽量“克服、克服、再克服，忍耐、忍耐、再忍耐”，不辞劳苦，也不畏艰辛，起早贪黑，耍自己的手艺，干别人的活计。也逐
渐明白了自己也有很多不如人意的毛病，更知道了三姓氏组成的这个家庭，随时都会发生冲突和矛盾。凡是能注意到的，他尽量注意，或弥补，或纠
正。农活不熟，就多耍手艺，家务不会，就多出体力，挣来的钱无论多少全部交给妻子入柜，吃穿从来也不挑剔，就是爱抽烟，但只买便宜，也好喝
酒，可不买昂贵，常有老婆谆谆教诲，更不敢喝醉。他知道，自己虽然少本没事，没有能力，但不想受气，更不想受罪，所以平日里尽量省事。抽次
烟、喝差酒，是降到最低限度，因不敢嫖，不会赌，不打麻将，也不推牌九，更没什么朋友，别的兴趣都没有，只有这一点嗜好，还走不在人前，上
不了正经场合。就这样，他的毛病也还是层出不穷，老婆的骂声对他来说，就相当于一个永不停止的闹钟。他已习惯了每日喋喋不休的唠叨，适应了
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骂的刺激。当然相比之下也常想起前妻的温柔和忍耐，可只有装在心里，从来不敢有丝毫的流露。在吵骂声中，他们也
想把日子过得更舒心，于是从牧区搬到农村。出嫁了三个闺女，又给长子盖了新房，娶了儿媳。吵架是肯定少不了的，平日都如此，更何况遇有家庭
大事，每次都是天翻地动，受窝囊气的当然还是他。日子过得真快啊！转眼，他已成了六十多岁的老人。他靠着平生的积蓄，在城市为长子又
盖了一处房子，还为其安排了工作；又为次子买了楼房，娶了媳妇。此时，老伴的存款即使有，也所剩无几。不过好在吃穿已再不用他老人家操心，
二儿子的生意做得火红。可老汉一辈子闲不住，况且老俩口呆在一起不争吵不说话。于是，他带着工具箱上街摆摊修起了自行车。城市不比农
村，楼上楼下住着几十户人家，你家三天两头吵架，闹得整个楼房都不得安宁，受影响的不仅仅是你一家。可老伴几十年来早已习惯了惊天动地，只
要一发怒，天王老子我也不怕，嗓门儿那更是在牧区时就练出的基本功夫，污言秽语从不把门，四、六句子极其丰富，无穷无尽，你来十个会说的，
也说不过我一个急说的，你也会急，但绝对不如我骂的有新意，骂的出奇迹。终于在一天夜里，一起持续一宿的强烈“地震”之后，老伴儿将老汉赶
出家门。当然儿子儿媳也有意让他避避风头。到哪儿呢？他只有卷起被褥，拿上衣服，去与大儿子一起住。大儿子是一名司机，隔三差五带着
妻儿到外面吃上一顿、两顿，提前也不告诉；有时一天不见三口人的面，晚上回来也不问老人一声，有没有水喝，饭吃了没有。这也倒好，时间一长
，老人摸着了规律：没人管你，自己不管就会饿起肚皮。这就迫使大半辈子都没有挨过锅边儿的老人学会了熬稀饭、煮挂面。按说他每天修自行车，
三块五块的也能挣上，一碗汤面还是能吃得起，但他一辈子只会挣不会花，习惯了勤俭持家。他除了每天必给孙子五毛外，其余的都存起，一方面为
了防老，老来无用，不是留给儿子，就一定是交给老伴儿。可现在他不得不留着一手；尽管先后连盖带买有四处房产，到如今他却没有固定居室；挣
了一辈子钱，只挣不花，红火了大家，到老了轮到他一分没有。让他更担心的是儿子、儿媳从来都不过问他的吃饭、洗衣、有无病痛，反倒很关心他
压在枕头下的存折。老伴儿有一次捎话让他回去，他喜出望外，孤独了二年的老汉也真想回家看看。晚上老俩口又睡在一起，老伴儿给老汉个大面儿
，却在关键时刻问他存了多少钱，存在哪里。老汉说：现在老了，手迟脚慢，没攒下多少，等我死了都是你的。老伴儿对他如此的回答很是气愤。从
那以后，他进这家门都没有自由。冬天冷了，他回去取棉衣，听的屋里有几个人说话，就是不给开门，最后老伴儿把衣服从门缝递出，他正想进屋，
砰！门已关紧。里面会是谁呢？老汉修车摊就在路口，他仔细注意，一会儿，出来的是娃娃他姨姨。那为啥还不让我进去？在老伴儿处是如此
待遇，在大儿那里更是孤寂，还得受气。只要他不主动找话，一个月也没人和他说一句，只有13岁的小孙子偶尔和他逗乐，也是为了每天5毛钱的
小费。他孤独、寂寞实在难忍时，也不告诉他们，到女儿、兄弟家散散心，可住上一个月也没有个电话问上一声。罢！罢！罢！即使我失踪了也无人
问津。住女儿家总不是长期固定，在外两个月，回来一样还是无人过问，倒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他也知道，人老了尽量省事，别惹得儿
子媳妇烦恼。可是有些事无法避免得了：老人想吃软食多些，硬食就吃得少；喝水多，撒尿也不少；痰多，咳嗽也不少；对外面的事还想多知道。“
你怎毛病那么多？”儿子除了这句呵斥再就没话。本来，他自己心里明白：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无论他们怎么对待都要“忍耐、忍耐、再忍耐
，克服、克服、再克服。”可是，老伴儿的气不好受，儿子的气就更难受。实在忍受不住时，一还口，父子就顶碰。儿子和老子齐平，或出语更甚。
“放屁！他妈的！”已不算出语不驯。老子痛苦得泪淹心，想单独租房居住，儿子不给出房租，也怕无法生存，又怕给儿子丢人，想找居委会领导，
也觉得不大好，想过打烂门窗、家具解恨，也想过和儿子拼命。亲朋老友都劝他一忍再忍。“我再忍，就怕在儿子手里送了老命。所以我来向你们咨
询，或许哪天我死了，至少有人知道是什么原因。”老人诉说时老泪纵横，我很理解他此时的心情，更对他的遭遇表示同情。我与他一起分析后果前
因：其实，做为老人，你的要求一点也不过分，无非就是想得到子女的关心，而这种关心又丝毫没有物质要求，只要言语上表示尊重，或交谈
时平等也行。本来人老就孤单、失落、疑心，而老伴儿又无情地将你推出家门，导致你被抛弃，不安全感更甚。可年轻人头脑简单，不能理解老人，
做事又过了分寸。当然，你把他们养活成人，并不是他们对你有多大仇恨，这其实是母亲对儿子的言传身教，使他们潜移默化，不懂得尊重老人。因
在儿子的记忆中父亲就没被母亲尊重，更别说亲近，无意识中觉得你就应该受气，就是无能力。潜意中模仿着母亲的言语声调，只要开口，不是吵架
，就是谩骂。只学会怨恨，没学会尊重和亲近父亲。实际上事后儿子更心疼，他也想和老人搞好关系，就是不由自己。可他不主动寻求解决办法，是
你想解开其中的谜，主要是为了自己。那我们就设法改变自己的心态，从而使言行改变，以至转变僵局。既然是因为家风导致儿子无知而不理
解父亲的心情，言行都不够尊重，那当老人的就没有必要与无知的小辈较劲，因与别人硬碰硬或软较劲，伤害的主要是自己心身。老人如能位低，本
身就是一种自我轻松。父子也一样，想管住儿子，不如主宰自己。冲突的双方，有一方宽容，另一方肯定不会再有仇恨，何况父子情深，打断骨头还
连着筋。这样的结果，可能是儿子冷静、自责，会对父亲宽厚的人格尊重，进而促使家庭有一个和睦融洽的气氛。这样你安度晚年的优良环境就会逐
渐形成。因为你已变得平和宽容，势必会减轻老伴儿对你的愤恨，因她把你赶出家门后，她也一样孤寂、烦闷，经过了二年多的时间，她也会
体验到，尽管在一起吵闹，但还是会感觉老伴儿最好，因为儿子和儿媳即使再孝敬，也最多供给她物质，不会有共同的语言，更何况没有那么多交流
的时间，这中间关键是年龄的差别。其实，你与她之间都在内心里已经有了另一种感觉：即没有吵闹的日子反而苦闷难熬，回想过去几十年来
争争吵吵，好像并不十分苦恼，反而在吵闹中做成了不少事情。这是因为争吵本身就是一种主动的思想交流，各持己见的交流反而是一种促进。况且，如今都已进入老年，经过几十年的磨合，很多事情也都看清，棱角再也不会很分明，定会变冲突为和平，变分离为相守，几十年的争战定会换来晚年的幸福。请相信：由于自己的变化，你也定会感受到别人的变化，即使别人都还僵化，那也不会影响自己的感受幸福荣华。2002年1月10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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