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意时,比较能懂陶渊明。 在他之前,皇室、宗亲、门阀、士族组成的高层次文化区域是一片华丽辞藻的红海。 明 李在 陶渊明诗意 陶渊明隐居后,贡献了文学中最有分量的深藏:真! 真实的生活,真实的人性,真实的残酷,真实的浮生。 他的情商可以映射到任意时代, 只写基本的物质需求, 对草木别有温柔, 从“本我”到“自我”的路上, 他比你早了1600年! 现在要明确, 热了冷心肠的, 是——酒。 他喝酒,就像韩剧里当白开水一样喝红酒,反正总有一杯在手边。那时候的酒,很少是陈酿,发酵时间短,味淡但易上头。 酒性是人性善者则愈显其善,恶者愈见其恶。梁太子萧统曾经评说“渊明之诗,篇篇有酒。”当酒精进入血液,先是让人体适应,然后再激化,于陶渊明,这激化成果就是诗兴。 对于嗜酒的人来说,重阳节这天正好家中无存酒,就像木鱼没有犍锤,闷唧唧的。《续晋阳秋》记载:陶潜尝九月九日无酒。宅边菊丛中。摘菊盈把。坐其侧久。望见白衣至。乃王弘送酒也。即便就酌。醉而后归。 白衣送酒的故事甚比雪中送炭,一是彰显真友情,二是送礼投其所好,三是把握了节日消费气氛营造。这相当于好感度乘以三倍放大,能不千年颂扬吗? 出身门阀琅琊王氏的王弘自然不缺美酒,公务繁忙却让办事员(替官府办事的小官吏都穿白衣,类似于工作制服,《卖炭翁》里的“黄衣使者白衫儿“也是这种人的指代)给在野的陶渊明送酒,打救了惨兮兮挚友的佳节。 传李公麟《醉僧寫經圖》上乾隆题诗引用白衣送酒典故:白衣送酒似淵明,不著送為公與卿,己足高傳醉僧趣,書時那繫老泉名。 清代石涛 陶潜采菊图 有趣的一张陶渊明,给个采菊的背影,三径就荒,松菊犹存。 清代上官周 陶潜赏酒图,一丛黄菊地,九日白衣人。 陈洪绶《隐居十六观·杖菊》秋菊有佳色,浥露掇其英。起个大早,就着露水,摘下黄黄的秋菊。 唐陆曜(传)《六逸图》局部——陶潜漉酒 若复不快饮,空负头上巾。农家酿的酒多是加工简单的醪,是酒汁中带渣的浊酒。不拘小节的陶渊明用自己的帻巾(类似于男装布帽)来过滤酒渣,据说过滤完又戴上头了。 你试过宿醉吗?如果有,你会懂这些饮酒后的状态进阶: 酣,就是喝高兴了,但是人还很清醒; 醉,是不胜酒力,神志意识模糊; 醺,是沉醉不醒,呼呼大睡; 酲,为病酒,耍酒疯或出格的丑态之类; 如果说不出具体哪个状态或不说那么具体,那就“酩酊”算了。 这些概念你认为不重要,那这个字你要明白——醒。 “醒”,是从酒的体系中衍生出来的,本身的意思就是醉意消失了。《素园石谱》记载:“陶渊明所居东里有大石。陶渊明常醉眠其上,名之曰醒石。”世人喜欢评其命名为“反语”,其实我觉得更接近饮酒者的原意。白衣送酒来,陶渊明好爽地当场拆礼物,喝至酩酊,就在菊篱边的大石上午睡了一回,然后回了家。 陈洪绶《隐居十六观·醒石》一士常独醉,一夫终年醒。这句诗网上给的注释都不能让我满意,反正是一句醉言,似懂非懂,似是而非吧。 同样嗜酒如命,又爱魏晋风流的傅抱石应该更懂陶渊明吧。 最后说个彩蛋吧:“陶”字成型于烧陶制器,陶器要么盛水要么装酒。酒仙刘伶在《酒德颂》中说:无忧无虑,其乐陶陶。陶与酒因此高度关联,陶渊明在血统里富“盛器”的自觉,将陶陶继承发展出“陶然”:挥兹一觴,陶然自乐(意思是干了手上这杯哦,陶然自乐)。 好了,祝大家重阳陶然!肚里多少都装点酒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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