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邂逅茅针

落到尘埃 2021-0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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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茅针

骈国华

清明，回故乡填坟。去坟地的土路上，春光融融，春风徐徐，绿茵绵延。脚下麦田的埂边，野荠菜、蒲公英、灯盏窝、一点红等野菜开着白色、黄色、蓝色、红色小花，把田埂点缀的五彩斑斓。

忽然注意到埂边的一溜茅草，枯黄的叶子在风中簌簌抖动，一根根嫩绿在枯叶中或隐或现。蹬下身子，拨开枯叶，是茅针！犹如邂逅多年不见的的老朋友，不由欣喜。

童年的时候，乡村的房前屋后、河坡沟旁、阡陌路边，到处都生长着旺盛的茅草。《毛诗品物图考》里说“茅春生芽如针，谓之茅针”。茅针上部如针，中部形如鼓起的肚皮。剥去苞叶，肚皮里面是一条白色的鲜嫩花穗，清香淡甜。在那物质匮乏的年代，茅针可谓是上天赐给我们小孩子的上等礼品，我们常常三五成群的跑到田野里去拔茅针。各人选择一段茅草旺盛的田埂，蹬下身子，拨开茅草丛，捏住“针尖”轻轻向上一提，茅针便脱颖而出，一支烟的功夫，就能拔一大把。我们边拔，边剥去茅针的苞皮，把鲜嫩的花穗塞进嘴里咀嚼，不亦乐乎。

茅针里的花穗秀出苞皮就变老不能吃了，就开成了白花花的茅花，像一条条白色的小旗子，在风中快乐舞蹈。在上下学的路上，我们用拔起的茅花扎成一个毛笔头，蘸水在地上写字玩，互相攻击，他写你“xx是个大坏蛋！”你写他“xx是个小流氓！”闹中取乐，十分开心。

茅草的生命力特别强，有泥土的地方，就有它的踪迹。它初春发芽，初夏开花，秋天泛黄，冬天枯萎，四季轮回。儿时的冬天，放学的路上，和顽皮的同学多次放火烧田埂上、河坡边的茅草。枯黄的茅草被点燃后，火焰随风蔓延，我们乐得大呼小叫。茅草根系发达，深扎泥土之中，火却耐奈何不了它。第二年春天，被火烧得碳黑的田埂上，茅草会长得更旺，会孕育出更多的茅针。“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唐朝诗人白居易的诗句是对茅草顽强生命力的生动写照。

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说：茅有白茅、菅茅、黄茅、香茅、芭茅数种，叶皆相似。茅草的叶，锋利如锯齿，稍不注意，手指就会被它划破。茅草干涩，缺乏人畜所需营养，牛羊不爱吃，也不能肥田。但它却是是保护泥土的天然植被，是扇盖屋面的好材料，还可以用来编织雨具蓑衣。茅根是一味中药，能清热解毒。

填完坟，我徜徉在乡村阡陌间，细细找，轻轻拔，一会儿，一大把茅针盈盈在握，我好像又回到了童年，心中是满满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