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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蛙声与蝉鸣

 诗意八公山 2021-07-16

寻找蛙声与蝉鸣

崔小红

我采风架河镇是安排在晚上进行的,返程的时候,已是九点多钟。稻田里的秧苗绿在黑暗里。黄豆一棵棵,圆形的叶片在车灯的光束里像肩膀一样耸下来,憨态可掬。小院的门紧闭着,夏日的乡村,夜晚很安静。

我一时兴起,决定取道淮河大堤。车在乡道上徐行,偶尔可以看到晚归的人。他们骑着摩托车,带着夏气而过。光束交叉,芝麻已经开花,小小的白朵掩映在绿叶中。

淮河已进入汛期。夜安宁,淮水漫到大堤的脚下,在夜色里泛出暗暗的鱼白之光。大堤的另一侧,大叶柳像是画家笔下的墨带,犹如作家纸上的诗行,飘逸着甩向远方。

如果说大堤上空无一人,似乎不太恰当。有时候,会有两个人站在坝顶上,抽着烟,掐着腰。或者停放着两张车,一前一后依偎着。

在大叶柳的树行里,有人拿着手电筒照来照去,这是在捕捉知了狗子。去年,我沿着茨淮新河采风,在河岸边的树木上,看见过一道道缠绕的宽带塑料。陪同采风的人告诉我,那是在捕捉脱壳前的蝉。在我的老家怀远县,它被叫做知了狗子。

7点至9点左右,知了狗子从土里钻出来,背负着琥珀色的半透明的壳,在树皮上慢慢地爬呀爬,爬到宽胶带的时候,它的足在光滑的塑料上无法固定,便滑下来。然后,它满怀着希望,继续锲而不舍地攀登着,还是滑了下来。之后,它畅想着枝头的夏风,回忆着长辈对它说过的乡愁里的夏日聒噪,又一次抬起它不灵便的腿。

它太会忍耐了,用四年时间忍耐着土地的黑暗。它太会渴望了,用四年时间渴望着有朝一日能够看见天光云影。在它的心里,金蝉脱壳后后一定自由,还有一份小惊喜。这时,它的希望却出现在了手电筒的光束里……

有个人走上大坝,胸前挂着小篓子,说已经捕捉到四十多个知了狗子,一个0.7元,价格不菲。这时,我发现,淮河之夜真的很安静,远去了蝉鸣与蛙声。

我在寻找蛙声与蝉鸣。在稻花香里说丰年的时候,我想听取蛙声一片。我穿行在寿西湖的水杉之间。我站在淮河岸边朱厂村的大叶柳下。我在焦岗湖农场的老院里聆听。寻找蛙声与蝉鸣,我寻到了鲁口镇的柳树林。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夜安宁,心潮不平。

蝉,夏天生,秋天亡,在有限的生命力,它见识不广,所谓蝉不知雪。因为孤陋寡闻,它自然不知道那些齐平平缠绕在树干上的红色、黄色宽胶带能让他们致命。这些小生灵们一不小心就踩到了红线,踩到了黄色。

人非草木,源于人性,人性在于怜悯生灵,在于留有余地,不赶尽杀绝。有人说,目前的法律不禁止捕蝉。法律带有归纳与反思性,总是滞后于生活的。谁又能想到,会走到蝉声与蛙鸣需要寻找的这一步呢。

踩到红色与黄线的仅仅是蝉吗?

《寻找蛙声与蝉鸣》

作者:崔小红,供职于淮南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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