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杜甫五律《江头五咏-花鸦》读记

杜甫五律《江头五咏-花鸦》读记

（小河西）

花鸭

花鸭无泥滓，阶前每缓行。羽毛知独立，黑白太分明。

不觉群心妒？休牵众眼惊。稻粱沾汝在，作意莫先鸣。

这组诗或作于宝应元年（762），时杜甫居成都草堂。组诗之四是一首五律，所咏的是花鸦。花鸦应指毛色非单一的鸦，有别于白鸭、黑鸦或灰鸦。

花鸭无泥滓，阶前每缓行。羽毛知独立，黑白太分明。

泥滓（zǐ）：泥渣。《咏燕》（唐-张九龄）：“海燕何微眇，乘春亦暂来。岂知泥滓贱，只见玉堂开。”

独立：与众不同。《易-大过》：“君子以独立不惧，遁世无闷。”孔颖达疏：“君子于衰难之时，卓尔独立，不有畏惧。”《北方有佳人》（汉-李延年）：“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大意：花鸭身上洁净无泥，常在阶前悠然缓行。感觉它的羽毛与众不同，黑白二色太过分明。

不觉群心妒？休牵众眼惊。稻粱沾汝在，作意莫先鸣。

牵：牵连，牵累，牵惹。《和答石田先生落花》（明-徐祯卿）：“飘荡东西不自持，多情牵惹有飞丝。”

稻粱：稻和粱；此处指鸭饲料。《史记-礼书》：“稻粱五味，所以养口也。”《赠益府群官》（唐-卢照邻）：“常思稻粱遇，愿栖梧桐树。”

沾：沾沐。承受恩泽。《重过何氏》（杜甫）：“何日沾微禄，归山买薄田。”

作意：注意。《新唐书-李绛传》：“帝每阅视，顾左右曰：'而等宜作意，勿为如此事。’”《绝句漫兴》（杜甫）：“谁谓朝来不作意，狂风挽断最长条。”《玄都楼桃》（唐-蒋防）：“红软满枝须作意，莫交方朔施偷将。”

大意：花鸭啊，你没觉得群心在忌妒么？不要惹得众鸦吃惊。你在接受主人恩泽之时，千万注意不要先出声。

这首诗前二联写花鸦。一是洁净。身上没一点泥滓。二是幽雅。既便到了阶前（主人以稻粱喂鸦之处）也总是从容缓步。三是羽毛与众不同：“黑白太分明”。一只洁净幽雅黑白分明的鸦。后二联劝花鸦。你感觉不到众鸦的嫉妒吗？你务必不要令众鸦吃惊。你在承受主人恩泽之时，切记不要先出声。杜甫是在劝花鸦吗？杜甫是在自警。想当年杜甫为近臣，也是幽雅从容（杜甫《宣政殿退朝晚出左掖》：“侍臣缓步归青琐，退食从容出每迟。”），也是黑白分明。然而杜甫教训深刻。清洁高雅黑白分明才华外露，最易引起“群心妒”。要避免“群心妒”，一个要点是“莫先鸣”。身为谏官，不能不鸣。但要记住“莫先鸣”。你本来就太过高洁太过幽雅太过有才太过黑白分明，还要“先鸣”，这咋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