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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再出发

 湘江一叶舟 2021-07-18

八月在如火的骄阳中,即将燃成一截灰烬,新学期又要开始了。悠长的暑假是孩子们的天堂,也是我们的惬意时光,而日益迫近的“开学”这个词,像一个庞大的魔影,即将吞噬掉整个盛夏的美好,而属于我的又一届毕业班,早在几天前便已顶着烈日和高温,踏上新一轮高三的征程。

所谓的“新”,不过是一个时间概念,本质上是在重复辛苦、枯燥、压抑的工作和生活节奏,而且,这似乎可以稀释掉在新的工作周期所邂逅的人事带来的新鲜感。单调乏味的过程,深不见底的题海,早出晚归的疲惫,足以轻易地磨损一个人的热情和憧憬,让他以消极无望或得过且过的心态去熬着,去耗着,无论最终收获的结果如何,在内心都会变得无关紧要。

而我更愿意用一个美好的词,来命名这一段亦旧亦新的征程的开始,这个词,叫做“出发”。
出发,是一个充满期待的词语,就像漫漫长夜里天幕上的一颗星,虽然光芒微弱,但依然散发出令人欣慰与喜悦的魅力。这么多年,经历过无数次像今天一样的出发,却并没有丧失心中的这份期待,尽管接下来要去一一领受太多雷同的感受,但总会有一些关于未来的诸多不确定的因子,在头脑中萦绕,让自己携着些许激动与兴奋,投入到平凡而平淡的过程中去。
出发就是这般,带着某种仪式感,让即将铺展开去的一切,拥有了莫名深刻的意义。还记得二十几年前,在离家四五十公里的一个小镇上高中的那段经历。在那所寄宿制的重点高中,一个月才放一次假,称为“月假”,不过只是短短的两天半时间。虽然回家的路充满了颠簸与辗转之苦,但心情却是雀跃不已的,因此每到假期来临,关于启程回家的“出发”,因为内心的期待,而成为一个带着温暖而又幸福意味的词语,一次次地慰藉着身在异乡的少年。
可是,一旦到离家返校的时刻,失落与不舍又会油然而生,尽管平淡的农家生活,并不会给假期带来什么惊喜,但乡村悠闲自在的氛围以及农家里温馨的亲情,常常让离别的心情倍感沉重。
一天一趟的班车是在凌晨出发,母亲总会在我离家的前夜为我备好行李,洗得发白的旅行包里装着换季的衣服,新买的鞋袜,还有十几个熟鸡蛋,一罐腌制得恰到好处的咸菜。天刚蒙蒙亮,母亲就已早早煮好了一大碗面条,然后将我轻声地唤醒。此时,屋外飘荡着薄凉的夜色,远处的鸡鸣越过一片无垠的田垄,在凌晨安静的乡村得到寥落的呼应。
一切准备就绪,村庄与远山的轮廓在晨光中愈发清晰,母亲提着我要带走的行李,跟在我的身后,送我去村头乘坐唯一的一趟班车。一路上,她会一次次重复千篇一律的叮嘱,和一些粗浅的带着乡野气息的人生道理,这些细碎的话语,一直要说到被汽车启程时的一声鸣笛打断的那一刻。记忆中,多少个这样的场景,无论是露水垂挂在草尖的凉爽夏日早晨,还是北风呼啸冷雨淅沥的寒冬,总会让我在每一次离家的时候,获取一份沉甸甸的力量,让我抖落一身的颓废与消沉,在艰难与挫折轮番袭来的境遇中,始终保持着积极向上的姿态。

遥远过往的那一次次归去与离别,让我深深体会到,原来人生中即将要走的每一步路程,哪怕多么庸常无奇,多么苦涩与艰辛,多么单调重叠,也会因为心头悄然涌现的爱与期待,而成为意义非凡的“出发”。
并且,因为这一次次“出发”,生命在不断见识与抵达新的辽阔境地。邂逅不一样名字的高山大海,不一样面孔的广袤大漠和神秘森林,不一样体会的成功与失败,喜悦与忧伤。当然,还有遇见无数的人,他们拥有善意的目光与表情,让你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心头泛起一股暖流,或者在相伴同行的一段路上,互为信念与力量。

我们在路上,我们再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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