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爱情令人激动地会忘乎所以,而热血鼓舞年轻的人们勇敢向前。——北山大夫 火车穿行了整个夜晚,晨光中醒来,已经身在故乡的地界。 橘黄的朝阳穿越窗户洒进了车厢。 一个老人坐在窗边,开了手机在刷抖音,特别吵嚷,被我提醒了一下,愤愤然却又隐忍着的样子有点好笑。 但他还是继续刷了三条抖音后才作罢。 昨天上完休假前最后一天班,就马不停蹄地洗漱,收拾,出门,上车,换乘,直抵火车站。 到达广州火车站,已经是半夜将至。 偌大的站前广场行人寥寥,灯火却是依旧璀璨,想起十八年前某个新年的黄昏,我也是这样穿越大半个狭长的广东省来到这座城市。 还是这座火车站,还是这片站前广场。 那是我第一次来广州。 站在人潮汹涌的广场上,我有点手足无措的空旷的慌乱。 直到她出现,拉着我的手,穿越人海,穿过栅栏,一直走到对面红棉时装批发大厦门前,她拦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带着我们飞快得融进灯火阑珊深处。 那是我青春最末的几年。 她也是。 但我们最后还是分道扬镳。 我在读书,她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社会人,我来自穷乡僻壤,而她出身算得上豪门吧,家境富有,自己在领事馆工作,在广州市中心房价三千左右的年代,她的月薪是五万。 那时候她炒楼,名下房产有一次一买就是八套,如果留到现在,大概身价轻松过亿吧? 但爱情令人激动地会忘乎所以,而热血鼓舞年轻的人们勇敢向前。 我们最初的不在乎,会成为日后的匕首。 现实就像一罐灭火器。 尘埃终将落定。 第二年的夏天,我去了杭州,给这段轰轰烈烈飞蛾扑火的爱情画上休止符。 今夜,红棉广场依旧还在,栅栏却已经消失。 人来人往的街头,恍惚间还会想起她当年好看又飒爽的样子,想起她第一次见面就抱着我吻我的样子,想起她牵着我的手带我穿城掠地的样子,想起她第一次跟我在花园酒店对面那间香港餐厅吃饭的样子。 很多时光犹如泥牛入海,青春最后连同记忆一起消亡。 再回首,又是一个十八年。 如果十八年是一个轮回,那此刻的我应该又是一条好汉? 有些事终究会结束。 有些人必须要告别。 这么多年,我已经习以为常。 第一次,跟喜欢的人分手,我痛了一年,半夜醒来,心脏还会抽搐。 第二次,跟热爱的人又分手,我的心只痛了三个月,而后继续向前。 第三次,跟觉得可能会在一起的人分手后,我大概只难过了三天。 然后照吃照喝,身心愉快。 就像演说家大赛冠军刘媛媛访谈说的,这个世界上成功是不定,而失败却是一定的定。 男男女女间的爱情大概率也是如此。 希望也是如此。 跟第一个女孩的时候,分分钟都想跟她早点结婚,生孩子,其乐融融,共抵岁月漫长。 后来,结婚被我视为畏途。 几次三番,我抽回了临门前的一脚。 总担心她不是我真正喜欢的人,那样,对她对自己来说都太不公平。 一次又一次转身,到后来,我不再心动。 转身也很累啊。 如果说遇到爱情是偶然,那么结婚却是必然。 我后来还是毫不脱俗的结婚了。 火车还在湘西的绵绵大山里穿行,大概一个小时后就会到达故乡。 我开始想,此刻的母亲和继父在做什么呢?做饭?喂鸡?还是给菜园里的菜浇水? 姐姐的超市应该已经开门营业了吧? 书蘅肯定在睡懒觉,母亲小时候一言不合就揍我们,对他倒是优待的很。 真是令人想不通的操作。 明明给她钱花的人是儿子啊。 村子里应该是炊烟最盛的时候,辣子炒肉的浓烈香味是最诱发食欲的菜式。 那是故乡一日之晨的最美好的打开方式。 村口的那棵几百岁的大槐树,肯定知道今天我要回家,我没有告诉母亲今日回家,但是大槐树是神仙啊。 她高高挺拔的身子,目光肯定早已穿越无数晨风雾霭。 我在这头。 她在那头。 看火车像风一样把我带回她守护了足足八百年的村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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